尽出时,皱眉眯眼看似颇为恼怒。
“你办得很好,只要秋冀阳知道阿缇娜做了什么好事,就算他一时被她美色所惑,也不会长久。”
“世子,秋公子并没有与郡主……”
“我知道,只是阿缇娜做这种事也不是一两回,手段日益精进,难保秋冀阳不会疏于防备,中了她的计。”
“那现在……”
“现在?呵自然是不可能了。”他朗声大笑,可笑父亲还以为不管阿缇娜怎生胡闹,将来都注定成为皇子妃,一点也不担心惹恼了姑母怎么办
他摆手遣退小厮。
父亲就这样纵着她,明知道秋冀阳是谁,阿缇娜找上门扬言要与宝亲王的女儿共夫,父亲不但没骂她,还让人护着她,一路尾随秋冀阳来常圠城。
思及此,他想了下,在书案上的计划上加了一条,让人将阿缇娜抢人的行径传回上京,不能直接传入宫里给姑母,姑母弹压得下,肯定会将此事压下去,现在碍于阿缇娜放浪成性,父亲不好明着逼姑母让阿缇娜嫁潘将皇子,姑母还未替儿子找到更好的对象前,她也不会轻言放弃阿缇娜。
所以,他得帮姑母下定决心才行。
他仔细的再三细看方才写下的计划,觉得万无一失之后,便吩咐下去,让他们分头行事去。
齐六姑奶奶请朱平珏他们入屋,小小坐在堂屋正中的罗汉榻上,她扁着嘴瞅着齐六姑奶奶手上的托盘看。
“又要喝啊?”小小睁着明亮的眼可怜兮兮的问。
昨夜两方会合之后,齐夫人扶着小小一上马车,齐六姑奶奶立即奉上安胎药给她,小小一看就傻了,明明没看到她们熬药,怎么会冒出来热呼呼的安胎药汤来呢?
当时齐夫人就笑道,她们平日就有将安胎药熬好制成药丸子,出门在外不方便时,只要以滚烫的热水化开,自然就有药效不减的药汤可用。
“是啊”齐夫人见朱平珏他们进屋来,收了正搭在小小手腕上把脉的手。“你昨夜动了真气,对孩子不好。”然后温婉的起身,与朱平珏和秋老爷见礼。
小小本要起身,秋老爷出声制止。“你好好歇息为重,这种俗礼不要紧。”小小点头应诺,齐六姑奶奶走到她面前,笑容可掬的将托盘往小小面前一摆,小小乖乖的端起托盘上莲青璎珞小碗,试了温度之后,就一口气将药汁喝下。
齐六姑奶奶接过空碗,然后递上绢帕给小小拭唇,齐夫人则端了一杯热茶给她净口。
等她们侍候好小小喝药,朱平珏才开口问。“小小,在我们到之前,有人对你放箭?”
小小点点头,抬起眼无垢的黑玉瞳闪着点点光芒,“那是一队骑士。”
“他们呢?”朱平珏点头又问。
小小却看了眼秋老爷,然后看着朱平珏笑道:“不知道。”
朱平珏见小小回答之前,先看了秋老爷一眼,猜想可能与他在场有关,偏头想了下,决定不要让孕妇伤神,有什么问题,他可以去问齐夫人她们。
齐夫人似乎心有所感,便笑道:“我们坐在马车里,什么也没看见。”
朱平珏听了就皱了眉头。“想来那些人还有更要紧的任务在身,所以朝你们放完箭就走了。”
“也许吧”小小耸肩应道。
朱平珏见状便嘱咐小小注意身子好好安胎,外头的事,自有他们去处理,见小小应诺后,他便与秋老爷一起回了小院。
小小见他们走了,拉着齐夫人问:“大夫,不,大谷主传讯给你了?”
齐夫人笑着伸手轻拍小小手背:“是。大谷主说了,秋会首没事,只不过他不好跟谷主拿药,而且现在也不好一下子就把他的伤给治好来。”
“为什么?”
齐夫人皱眉衡量着该如何开口。
“冀阳哥哥是让那个金家大小姐给劫了?”
“是的,而且听说这位金家大小姐声名狼籍,被她看上的男人,若有不从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小小听着就恼了。
“难道她不知道冀阳哥哥有妻子了吗?”
齐六姑奶奶将她从大夫那儿听来的事说给小小听,末了还道:“秋会首为了自保,不惜扯动伤口才避开她,大夫也在她身上动了手脚。”
小小嘟着嘴:“大夫不能把冀阳哥哥给送回来吗?”
“不成的,如果来这么一手,人家不把秋会首当妖才怪。”
“那就让冀阳哥哥在那女人身边待着?”
齐夫人走到香几前,在青铜鼎里燃了香,“大夫说秋会首待在那儿,兴许能查出汀河上的船难是谁设的毒计。”
小小想到胡惟的过世,杜真和龙从文重伤,嘴角翕张,迟疑了半晌才问:“你们不能去帮他们把把脉吗?”
“不能。”齐夫人温婉的拒绝了。“我说过的。”
“我知道,只是不死心,唉算了”小小很挫败的回道。
齐夫人看小小开始打呵欠,便道:“还是歇歇吧外头的事情,有小王爷和秋老爷去处置,您就安心吧”
“知道冀阳哥哥在那,不能让我去偷偷看一眼吗?”小小眨巴着双眼,一脸乞求的看着齐夫人。
齐夫人忍俊不住笑出声来。“不成,您好好的安胎吧”
小小无奈的上床睡觉,心里暗想着,你不让我去看,难道我不能自己偷着去吗?没想到一上床闭上眼立即进入黑甜乡,速度之快反让齐六姑奶奶吓到。
“嫂嫂,你放的安息香是不是太强了些?”齐夫人也有些错愕,仔细回想了下:“没有,我怕分量太过会伤了小谷主,还特意减了量。”
“那……”齐六姑奶奶指着已然睡着的小小。
齐夫人上前握住小小的手把脉,“没事,看来应该是昨夜累坏了吧”
齐六姑奶奶也上前把脉:“这也太厉害了,竟然一闭眼就立刻睡着?”
齐夫人轻笑着为小小掖了被角,与齐六姑奶奶一左一右放下床帷,然后走出内室。
朱平珏回到小院,小丫鬟来报龙从文醒了,他赶忙前去探望,见到那包裹着白布的脸,朱平珏不由兴起难言的愤恨。
“大师兄不用气恼,反正我一直不喜欢自己那张脸,现在我可是有正当理由易容了。”龙从文自嘲,朱平珏蹙眉不语。
“找到三师弟了吗?”不想让朱平珏纠结在自己的脸上,龙从文转移话题。
“还没,不过护卫们去查过,我想他应是让金大小姐藏在金府里。杜真他们不是追着岳谨毓到常圠城来的吗?”
“是,岳谨毓一到常圠城就进了金府。”
“你想金大小姐有没有可能是受岳谨毓之命,才来袭击?”朱平珏坐在龙从文床边,见小丫鬟端了药来,便伸手接过。
“大师兄,我自己来吧”龙从文见朱平珏拿起药匙要喂他喝药,忙伸手接过药碗。
朱平珏只得放手,看他一口气把药汤喝个干净。
“不太可能,金大小姐是追在我们之后,按脚程来看,她应该是一入城就直接往客栈来。”
“我们以前不曾注意过岳宜山,岳宜山一介文官如何与金府有往来?”
“金老爷是地炽国来的商人,岳宜山当年以丁忧为由放弃仕途,虽是平遥公主的女婿,但他声名不显,若那些年四处游走结交认识了金老爷也不足为奇。”龙从文分析道。
“嗯。”朱平珏低下头沉思着,他总觉得时间上有些对不上。“当初杜真他们会追着岳谨毓过来,是在船难之后,当时我和冀阳还没到荣城。”
金大小姐那时还没见过秋冀阳。
“金家的来历应该不简单,寻常的富户商家,养得起那么一队卫士,金老爷有儿子,可是卫士却是保护着女儿,女儿未嫁,就算再怎么有钱,总要替女儿终身打算吧金老爷却由着女儿追着男人跑。”想到那暗夜突如其来的箭雨,龙从文眸子一黯。
“我想金大小姐应早就有婚约在身,而且这桩婚约,金老爷认定是稳操胜算,对方是绝不会退婚。”朱平珏想到一事。“那天是怎么回事,为何暗卫们都不在?”
“那天城主派人通知说岳谨毓有动静,我便让几个暗卫过去盯着,没想到人才派出去,卫所守将派人过来,说查到地炽国的探子……”
“所以又派了人出去。”朱平珏接下话,叹息一声。
“谁会料到竟然有人滥杀无辜,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误伤。”想起来,龙从文忍不住恼恨的以拳击床。
朱平珏待他冷静下来:“这是凑巧,还是……?
“暗卫们到达时,岳谨毓已经不见踪影,所以他究竟有没有出金府,暗卫们不能肯定,至于他们查到的探子,竟然是金家大少爷身边的小厮。“
第三百一十九章谋算上
第三百一十九章 谋算 上
青衣护送阿缇娜郡主回房去,红衣却是匆匆请了大夫过来,大夫一来,看到秋冀阳手上的伤不由皱起眉头来。
“你们是怎么照顾人的,怎么肚子上的伤还没好全,又添新伤啊?”大夫打开药箱,拿出瓶瓶罐罐一一摆在炕桌上,红衣见了不由惊呼:“那么一个伤口,要放那么多种药?”
大夫横她一眼。“不用。”
“那……那大夫你拿这么多药罐出来作啥?”红衣不解的问。
大夫从药箱最下方拿出一个不过小指粗的小瓶,没好气的瞟红衣一眼:“因为它们挡到路了。”
红衣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看着大夫就站在自己面前动也不动,她不明白的开口:“大夫,你还不给秋公子上药?”
大夫看看桌上那些药瓶,再看看她,红衣跟着看过去,想了下便红着脸讪讪然退开,大夫见她终于让开,才施恩般的道:“去准备热水来,一会儿我要兑药的。”
“啊是。”以红衣的身份,这种端热水的事自有小丫鬟代劳,可是刚刚闹了个大红脸,现下她只想找个机会离开,既有机会岂能放过,她忙应声疾步离去。
秋冀阳听了四周的声息后,才微笑着对大夫道:“兑药?”
“是啊”大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那丫头真是得不到你不肯罢手啊和合香用得太重了,看来她得昏睡到明天才能清醒。”
和合香的功用并不是让人昏睡吧?但秋冀阳聪明的不去追问,大夫是药谷的人,对药当然是比他来的了解,他是否在阿缇娜用的和合香里动手脚,他完全不在乎。
“你是嫌自己血太多,动不动就来血流如注是怎样?”
“她没有派人去伤了小小吧?”秋冀阳原本听到那小厮的话,惊怒万分所以才会一时失控,捏碎了那个药碗,但他立刻平静下来,想到了自己受伤,就能见到大夫,大夫可以告诉他小小安全与否。
见到大夫气定神闲的走进来,他心底陡地大定。
“那丫头确实派了人去杀小小。”
秋冀阳一听整个人急得站起身来,大夫伸出一根手指头压着他坐下。“冷静点。她没事。”
“她怎么可能没事,那队卫士……”秋冀阳话说得很快,大夫却是笑着,秋冀阳却从他带笑的眼里看到自己的慌乱,然后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可不是一个普通人,小小的身边还有两个紫狼族的表亲在,慢慢地他垂下头调整呼息,整个人冷静下来,再抬头已然恢复平静。
“那队卫士确实去杀小小,小小知道你出了事,便跟齐家那两个女娃儿一同出门寻你来了。”大夫顿了顿,见秋冀阳不再如方才激动,他才继续往下说:“你知道小小的武艺很高?”
秋冀阳点头:“可能比我还高。”
“那当然,也不看看她阿娘弄了多少药给她吃。”大夫说到女儿的医术及制药的能力,不由得眉飞神舞起来。“总之,那些家伙已经死了。小小虽然动了点胎气,但是,她表嫂立刻给她喝安胎药,只要静养几日就好。”
话虽然这么说,秋冀阳却怎么可能放得下心来,对阿缇娜这个人更加的痛恨起来。
“小小离了荣城,那她现在在那?”
“她也在常圠城,朱平珏和你爹也来了,他们都住在城主府邸里。”
接下来的几天,都非常的平静,大夫照常天天来给秋冀阳换药,至于阿缇娜郡主,也许是因为那天自己在秋冀阳面前失控,不好面对他,一直没再到小楼来骚扰他。
秋冀阳担心自己伤好得太快,又会惹来阿缇娜色心大发,悄声的问了大夫,大夫咧着嘴笑道:“那个丫头怕见血,我让红衣那丫鬟跟她说,那天她昏过去之后,有小厮来报,她那队卫士杀了小小,你非常惊怒,所以伤口又扯开了。”
秋冀阳闻言才放下心来。
他不知道的是,阿缇娜因此满金府寻找那名传话的小厮,想要狠抽他泄恨,可是却遍寻不着,另一方面,阿缇娜开心他的妻子死了,她可以准备嫁他当正室,不用与人共夫,去信荣城要金老爷赶来常圠城,帮她准备嫁奁。
金老爷接到信之后,惊慌不已,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在屋里团团转,这女儿疯了吗?婚前她要怎么玩,他都不管她,可没说她能不嫁潘将皇子啊
“这丫头疯了不成?要是让她姑姑知道,她想毁婚另嫁,我们家,我们家就完了完蛋了”金老爷嘴里碎碎念,突然想到儿子来,阿史那向来聪明,他一定有法子能阻止阿缇娜犯傻,对,找阿史那出主意去。
金老爷主意一定,便立刻让人备车,要出门找儿子讨主意时,才发现他不知道儿子在那儿。
他招来管事:“世子今时在那儿?在荣城?还是常圠城?”
管事低声的回道:“世子这段时间都在常圠城,您忘了,岳老爷派来的岳大公子正在常圠城做客,您让世子作陪?”
金老爷如释重负的掏了汗巾,抹了额上的油汗。“是啊是,是我忘了,我让世子陪着岳大公子,哈哈,瞧我。”被阿缇娜吓得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当金老爷上车往常圠城来时,阿史那世子在常圠城,接到上京传来的急信,他满意的将信息丢进熏笼里,看着纸条着火迅速烧融,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油然而生,阿缇娜的青云路,不费吹灰之力就此消融了。
他抬头对着单膝跪下的男子道:“阿缇娜这些天都在忙什么?”
“郡主这几天正忙着让人打点嫁奁。”
“嫁奁?她打算嫁谁,秋冀阳?”笑意掩藏不住,阿史那走回书案后坐下。
“是。郡主还去信荣城,请王爷尽快过来为她主持婚礼。”
“啧真是个被宠坏的女人。”
对阿缇娜这个妹妹,他向来只有恨与嫉妒,恨她几句话就令他失了母亲,更嫉妒父亲对她无止尽的包容与宠溺。
上京里已然因为阿缇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