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们却为了他从各地赶到这里,为新国王的诞生而欢呼,为了他,为了他贝吉塔,这是真的吗?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一个未经所有部族推荐、选举的六岁的孩子,却在不言之中得到了所有部族领袖的承认!尽管他是国王的独子,尽管他从小就具有超越国王的能量,长大后也并不一定就能继承王位。然而父亲的独断专行却成了现实——自己真的做了赛亚人的国王!
贝吉塔并不是不愿意做宇宙中最伟大的赛亚人的国王,在他心里那是世间最大的荣耀!他知道父亲想把他培养成下一任的国王,可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父亲正在壮年的时候就当了国王。
这一切难道是真的发生了吗?
贝吉塔看见人们的眼睛由于愤怒、绝望和希望在黑暗中燃烧。当他们听说弗利萨的到来时,自尊心驱使他们拼死一战,以换得不朽的荣名,而感情却使他们必须考虑亲族的命运。国王的信使给他们带来了一线希望,给了他们勇气来参加这场屈辱的庆祝会,并接受了他们日后的悲惨命运。
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他——贝吉塔!
贝吉塔扫视着人群,内心里却感到一种奇异的镇静,一种难以言传的骄傲。面对未知的命运他并不害怕,因为到今天为止,他想做的事还没有一件做不成功的。
从没经受过磨难和痛苦的小小的贝吉塔,只觉得自己肩上父亲的双手是那么的轻柔、那么的温暖。
第三天,在他六岁生日那天,他和陪伴他的那巴、拉蒂兹一起离开了他美丽的故乡,作为人质,被带到了弗利萨行星上。
第二十六章 杀人者
贝吉塔第一次杀人,对手是一个异族的小孩,被捆在训练室的另一端的柱子上,这是专门捉来给他杀的猎物。
用教他的方法瞄准“猎物”发功,并打中了它。
看到的景象使他恶心:“猎物”还活着,垂死的它躺在自己的鲜血里,绿色的眼睛是清醒的,依然有生命却充满了可怖的痛苦。
贝吉塔呆呆地瞪视着自己肮脏的杀戮,强迫自己记住这一情景,然后转身说道:“杀这种不会反抗的脓包太无聊了,下次抓个能还手的来!”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锁上门后,眼泪唰地流了下来。他轻轻地一遍遍告诉自己:“你已经干了,贝吉塔,你觉得怎么样?事情已经做过了,再也不可挽回了。”
在六岁这年,贝吉塔第一次尝到了自我厌恶那尖锐、痛苦的滋味。
自欺欺人是没有用的。毁灭的过程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再停止。他不希望夺取别人的生命,但如果关系到自己的生死存亡,他会这样做的。
一定要坚持到底。他也的确做到了。
弗利萨越来越喜欢利用赛亚人了,他们真是战斗的民族,杀敌时那种残酷无情很对他的胃口。可惜,为了弗利萨一族的兴盛,他还是要杀光赛亚人!但在此之前,作为仁慈的他赐予他们死亡的代价,赛亚人应该先为他攻下无数的星球。
弗利萨并不担心赛亚人叛变,因为他们的王子就握在他手里,只要动动手指,贝吉塔就会象蚂蚁一样被碾得粉碎。反之亦然,贝吉塔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这只会给他动手杀光赛亚人的口实。
弗利萨很清楚骄傲的赛亚人决不甘心处于这种屈辱的地位,但他不会提供任何机会给他们。超级赛亚人不过是个老掉牙的传说罢了,大概是赛亚人故意散布的谣言,好吓退那些想打他们美丽星球主意的人。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真有什么超级赛亚人,对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弗利萨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实际上,最有可能成为超级赛亚人的,就是那个小小的王子——贝吉塔。可惜,他虽然有潜力,却太自负,也太卤莽了,成不了气候。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不引人注意地削弱赛亚人的实力。
对贝吉塔来说,最初的一年过得很快。他已经学会不去为敌人考虑,只注意自己的动作是否到位,力量是否把握恰当。他对自己的力量增长速度还不够满意,尽管他的力量早已远远超过他的伙伴,他想变得更强大。
第二年,他主动向弗利萨请战。于是,贝吉塔踏上了真正的战场。
他的目标是雷萨卡行星,一个极大的行星,住在那里的雷萨卡人以强悍而出名。弗利萨特地选择赛亚人去替他拔掉这个眼中钉。于是一队一队的赛亚战士被运到这颗星球上,开进了雷萨卡人的村庄和城市。
赛亚战士面对着十倍以上的敌人,他们的每一次胜利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而敌人采取从两翼进攻的战术,把大军布成一个半圆形,使赛亚人的部队陷入了两头作战的苦境。
战士们由于昼夜作战,本来已死伤过半,剩余的人也精疲力尽,饥肠辘辘,而派出去求援的战士个个有去无回。他们被迫退入一条山谷,苦苦支撑着等待援军。然而,他们连一个稍作喘息的时间都没了,雷萨卡人开始缩小包围圈,打算一鼓作气消灭入侵者。
贝吉塔、那巴和拉蒂兹作为第一队援军到达了雷萨卡行星,降落在原先的战场上。
他们第一眼看到就是遍野的死尸,有赛亚人,也有雷萨卡人。原本浅草如茵的土地已被战士们拼死的脚步践踏得凌乱不堪,被那些在痛苦中挣扎翻滚的垂死者碾压的七零八碎了。
成百上千来不及掩埋的尸体在那里露天腐烂,在酷热的太阳下,连绵不绝地一直延伸开去。也有一两个还有一口气的垂死者蜷伏在太阳下呻吟着。到处是成群的虫子在他们头上飞舞,在他们脸上爬来爬去,嗡嗡地叫。到处是血、残肢断臂、肮脏的绷带和一两声对命运的嘶声咒骂。
贝吉塔见过死尸,但他还没见过这样的情景,像这样在毒热的太阳下烤着的浑身血污和恶臭的尸场,他从来没有见过。
他机械地、一遍遍默念着父亲告诉他的那句话:“不能逃避,必须去面对……必须面对……”向那凄惨的场面中走去。他从那些可怜的人们之间走过,每一步,都可以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孔。这一个曾经在王宫里值过班,是某个部族首长的儿子,那一个是他溜到村里玩时打过架的小伙伴……每认出一个他曾经见过的赛亚人,身上就好象被一根烧红的铁棍捅了一个洞。
他以前不相信有地狱,现在亲眼看到了,他过去不相信有灵魂,可现在却希望这些战士的灵魂能长眠于地底。
血腥味在一阵阵热雾中升起,贝吉塔忍不住要作呕了,他用手捂住嘴向后退了两步,实在不能再往前走了。
再回头看看身后的那巴和拉蒂兹,两个人都跟他一样像受惊的兔子,伸出脑袋窥看着草地,恐惧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煞白的嘴唇颤抖地一句话也不会说了。比他大五岁的拉蒂兹甚至神经质的低声啜泣起来。
贝吉塔自己也和他俩一样惊恐,不过一当他发觉拉蒂兹在哭泣时马上就火了,骂了一句“懦夫”,就向他们应该支援的地点飞去,那巴和拉蒂兹紧紧跟在后面。
抵达了目的地后,贝吉塔猛地在空中停住,心中那微微起伏和发冷的恐惧情绪在向外渗出。
酷烈的阳光下,活着的战士们都在疯狂的撕杀,每个人的手上都染满了别人的血。每一蓬鲜血洒落在干燥的尘土里,就有一个灵魂离开了肉体,而双手仍紧紧地抓着武器,仿佛随时可以再站起来参加战斗。
太阳穴在轰轰地跳,同时那片喊杀声也愈来愈响,在贝吉塔眼里,整个场面蒙上了一层梦魇般的迷幻色彩。这不可能是真实的,或者说,如果真实,就意味着全世界都发疯了!
他轻轻地对自己说:“不能逃避,必须去面对!”可他的手却轻轻地颤抖起来。
一个受了敌人重重一击而仰面倒在地上的赛亚战士,在挣扎着站起时忽然发现了停在空中的贝吉塔。他猛地狂喊了起来:“贝吉塔!贝吉塔!贝吉塔来了!!!”他的眼睛里出现了异样的神采,向贝吉塔伸出手去,仿佛是要去触摸他,以证实这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可是这个动作还没完成他就死了。
然而,叫喊声已经传遍了战场,越来越多的赛亚人都开始加入这个呐喊:“贝吉塔!贝吉塔来了!!”连敌人们不由自主地也把头转向了贝吉塔,也惊骇地喊起来:“贝吉塔!贝吉塔来了!!”
贝吉塔惊诧的睁大了眼睛,不明白他们叫喊的意思,这些人是不是已经全都疯了,他们为什么要叫他的名字?
可是,所有赛亚人都用充满希望的黑眼睛望着他,期盼着奇迹出现……贝吉塔不禁抬起手去遮挡这些热烈的期盼目光。
当手指碰到了额头,一道灵光闪过他的脑海——他明白了。
他把全身力量凝聚到双手上,一口气释放了出去,这是他最拿手的穿击炮——那前所未有的巨大能量击穿了雷萨卡行星。大地在颤抖,星球开始收缩,雷萨卡人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星球很快就会化为宇宙里的尘埃。
贝吉塔挥手示意赛亚人撤退。雷萨卡人还想追击,却被贝吉塔拦住。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赛亚人小孩,这个被称作“贝吉塔”的孩子脸上有一丝让人心寒的冷笑。往后在贝吉塔战斗的时候,这冷笑就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贝吉塔没有看面前的敌人,而是看着远处的地平线,一轮如血的红日正在落下。
“太阳快下山了,你们可以在故乡的大地上休息了,而我们赛亚人会把战斗继续下去。你们尽管放心,因为不久后,贝吉塔行星也会被弗利萨毁灭,而赛亚人却不能拥有死在故土上的幸福!”
而他自己也将为今天所做的付出代价——当赛亚人和贝吉塔行星都被弗利萨毁灭后,他将痛苦地活下去,直到成为超级赛亚人,在杀死弗利萨之前,他没有死的权利。
雷萨卡人慢慢放下手中的武器,向着太阳的方向跪了下来,等待着生命最后时刻的来临。
30分钟后,雷萨卡行星化做一声巨响,从宇宙里永远消失了。
贝吉塔一战成名。
第二十七章 亡族者
尽管贝吉塔的出现鼓舞着战士们的斗志,在这一仗里赛亚人还是损伤过半。此后的情况更加不利,因为弗利萨再也不轻易把贝吉塔送到战场上去了,除非他得到确实的消息说赛亚人已战死三分之二以上。
尽管赛亚人能征善战,尽管他们对自己的国王坚信不疑,心里仍然是惶惶无主的,不知明天早晨自己会不会死在异乡的土地上。焦虑、烦恼、忧愁、饥饿,以及随着那越来越渺茫的希望而日益加深的痛苦,正在损耗着赛亚人的精神。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勇敢的踏上死亡之路。没有一个赛亚战士是逃兵,没有一个赛亚战士是懦夫!
贝吉塔渐渐学会了从同胞们希望的眼神里汲取勇气。因为死亡既然已无法挽回,也就只能忍受。说真的,他每次看到死去的赛亚人仍不免要痛心,但他已经能够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而不流露出来,因为赛亚人已经相信他们国王的力量。如果大家知道他害怕到什么程度,岂不是断送了他们最后的希望吗!
这里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对贝吉塔而言,生活已染上一种梦幻般的色彩,而这个梦太可怕了,不可能真实的。他贝吉塔不可能沦于这样的苦境,这样每时每刻都有死亡的危险。生活本来应有的那种风平浪静的过程,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彻底改变了。
那是不真实的,罕见地不真实。
难道那么湛蓝的天空下会有无数赛亚人的尸体,散发出的腐臭味连那浓烈的花香也掩盖不了吗?难道是他将赛亚人的遗体一具具辨认着,在火化前,剪下了他们的黑发,好带回去给他们的亲人做纪念的吗?难道是他亲手将垂死的战士的生命结束掉,随后又用另一场屠杀替他们报仇的吗?难道是他常常把一些面貌模糊不清的异族活活地炸得粉碎的吗?这是非常不真实的啊!
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因为成年的战士能够理解他们的牺牲并不是无谓的,他们会原谅他。可是……可是那些死去的婴儿和小孩呢?他们能理解吗?能对他们说:“你们的死是为了你们国王的生存吗?”
狡猾的弗利萨发动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种族灭绝。他借口赛亚人从一出生就有战斗力,命令每个赛亚儿童,甚至婴儿,都要出征!
那些孤立无援的赛亚孩子被送到异族的星球上,很快就会被发现,下场只有一种。他们太小了,还没有掌握战斗的方法,有的孩子太善良,即使对手较弱也不肯动手。而弗利萨故意在宇宙中散布谣言,说赛亚人残忍好杀,加上他频繁派赛亚人作先锋发动侵略,更使宇宙中的民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恐惧使他们一见到赛亚人,就如同见到了死神。当他们相信自己的民族即将毁于一旦时,谁都不会对赛亚人手下留情,无论是大人、小孩还是婴儿。
越到后来,送上战场的赛亚儿童年龄就越小,他们死后,就会有更年幼的一批被送上屠场。赛亚人的下一代就这样全部断送在弗利萨的野心里!
当你知道你的孩子一落地就得到遥远的异星去送死时,你还打算把他生下来吗?
弗利萨的阴谋得逞了,仅仅两年,赛亚人就停止繁衍后代了。这样的民族还有什么希望呢?
年龄小于二十岁的赛亚人仅剩贝吉塔、那巴和拉蒂兹三个人了。贝吉塔之所以幸存,是因为他的父亲是国王,那巴和拉蒂兹之所以幸存是因为当了王子的侍从。有时,贝吉塔听到他们为此而庆幸,觉得他们真是可笑。“有什么值得庆幸呢?庆幸我们暂时还活着并为此付出的代价吗?我们唯一幸运的就是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死!”
贝吉塔不知道那些死去的孩子和他们的母亲会不会原谅他的“幸运”。
也许会,也许不会,但贝吉塔不会原谅自己!
那些惨死的孩子和婴儿的脸会出现在他的梦里,一张张扭曲变形的、血污的脸,空洞的眼睛无声的控诉着他,逼问他:“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只有你还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贝吉塔睁开了双眼,呆呆地朝前面望去,只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