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两个嘴巴,叫你丫的乌鸦嘴。自从误投身这片小江湖,霉运不断,大哥,你怎么不杀他们?
“你想如何?”千年老妖甩了甩他儒雅的广袖,一脸镇定从容,颇具大将之风。
当然,如果这把明晃晃的剑架在他脖子上,我会比他更有大将之风。
“劳烦三皇子和我走一趟。”绑架者也显得不骄不躁,悠闲的近乎散漫。
我不禁在想,干嘛不把我放了,你们泡壶茶慢慢聊?
“我若是说不呢?”千年老妖面无表情冰凉彻骨,连眼皮都没眨一眨,就像这位仁兄绑架的真是路人甲一样。
我拼命给老妖打眼色,您假意妥协拖延一下时间,容我想想对策成不?别生怕刺激不了绑匪。还有别摆弄您那袖子了成么?有本事你就从里面把血滴子掏出来,给我身后的老兄来那么一下子!
“那就只能对不住您这位朋友了。”绑架者闻言桀桀怪笑了一声,把剑又向我的脖子靠近了一分,那种尖锐异样感刺的我头皮都麻了。
怎么办?他只要稍一用力,我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兄台……哦,不……英雄,我与他非亲非故,杀了我也无济于事,还会让你错失先发制人的机会。”我颤悠悠的低声说道,尽量控制动作幅度,免得出现我声带扩张过度自己割破喉管的尴尬事情。
话说你拿我威胁千年老妖,真是病的不轻。
“那依你之见呢?”绑架者还算上道,把剑移开了一分,莫非他也怕割破我的喉管?
能商量就好,我之见么,最好你现在放了我,把你那神鬼莫测的剑架到老妖的脖子上。
“依我之见,不如兄台你把剑放下,把戏收场,刀剑无眼,别错伤自己人。”我试探着推开他的剑,您老兄别手一抖把我误杀了。
我心里只是揣测,倒还真是摸不准。先诈一诈他,反正情况也不可能更糟了。
最好和我猜测的一样,否则就真的吾命休矣。
“好,好,好!”千年老妖嘴角微微上扬,眼波潋滟,沉浑有力的拍着手,连声叫好。
千年老妖一挥手,绑架者连忙把剑从我的脖子上移开。
我眉心一跳一跳的看着风华绝代的千年老妖,心里的火“蹭”的就窜上来了,果然是你的人。
“卿仪如何识穿的?”远清兴奋的几部就闪到我身前,往我脖子上一打量,转头责骂:“怎么这么不小心?都红了。”
我看着邵远清,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再也克制不住,不用说他又客串了一场戏。
我冷笑一声,转身往回走。老子不干了,你们这是挑选特工还是训练恐怖分子?
我就是这辈子找不到先知,也不能与你们为伍。一刻都不能让我安生,还真是生命不息,折腾我不止?
“卿仪,生气了?”远清快步上前,扯住我的衣袖,收敛了兴奋激赏的笑意。
只不过说的是废话,换作你,你不生气?
我冷瞥远清一眼,无视他温热的眼神,转过身向面色如常的千年老妖行了个礼悠悠说道:“公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您应该明白。卿仪胆小福薄,难以为公子效力,告辞!”
接连几日,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我,我佯装不知一一应对。这次,是想要我的命呢!
“卿仪机智过人,反应过人,小小玩笑,无伤大雅,何必生气呢?”千年老妖突然春风和煦的对我笑了笑,笑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白了他一眼,也不说话。怎么?现在是给我施美男计?我不吃这套。
玩笑?玩我你们笑吧?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可笑不出来。
千年老妖敛了敛笑意,负手而立,“先知入世了。”
看他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就火冒三丈,从我要走开始,他的脚就像在地上生了根一般,一步都没动过。
笃定了我不敢走,不愿走,不能走。很好,丫的,他又猜对了。
“说说吧,怎么看穿的?”千年老妖吊着风情万种的凤眼,兴致盎然。
老神在在,游刃有余?我看着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我深吸了一口气,有求于人,忍之,“首先,我和你们离的这么近,他能不被你们察觉而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说明他的身手远在你们二人之上。他说让你跟‘他’走,说明他只有一个人,更说明他有自信制服你们两人,那又何必多此一举绑我?其次,他能说出你的身份,就该对你有一定的了解,依爷的性子,哪里会管我的死活?拿我威胁你实在算不上明智之举。再次,公子接二连三,试探的多了,卿仪不傻,难免有点戒心。”
“精彩,人才。”千年老妖满意的扬了扬嘴角,纯黑的锦袍随夜风扬起,孑然孤绝,像一只的乘风而去的蛟龙。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我说他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对于此事他连一丁点儿歉意都没有么?
我很没出息的跟千年老妖他们继续上路,他现在就是我的衣食父母后父后母。
路上我渐渐冷静下来,老妖到底是想让我做什么?我开始担忧我的处境了,几天看下来,老妖怎么像在挑选间谍?可千万别让我去卧底啊!我这个人“卧”还行,就是比较沉不住“底”。
后来我才得知,原来那个伪绑架者就是跟踪了我大半个月的人,马上把恶整远清的劲头大半转移到了他身上。
邵远清属于那种看着纯良无害,实际上是精明无比的主。想整他?要花很大的心思,同时还要看他的心情。这位仁兄就不同了,如假包换的老实人,几乎不用动脑,一整一个准。
我是个懒人,有软柿子我绝不费劲去捏硬的,您看我就从来不恶整老妖。
千年老妖不但慧眼识人,驭人之术也颇有一套。在幕僚身上出手阔绰,很舍得花钱,花心思。衣食住行面面俱到,样样妥帖,奉若上宾。
我尤为满意的是他把我安排在了府邸中一处环境清幽的独立院落,还真有点儿春申孟尝礼贤下士的意思。
凡事都要往好处想,虽然提心吊胆,好歹我还是锦衣美食,高床暖枕,勉为其难平衡了。主要也是无计可施不是?
顺便提一下,昭国的京都竟然是洛阳。纯粹的巧合?在这个时代总是存在一些本不该存在的东西。是因为那个穿越人?
锦衣美食并没让我养尊处优,反而开始担心老妖让我干的事,那绝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
有的时候人是怕什么来什么的,这是有理论根据的,参见“墨菲定律”。而我居然是这个定律的坚定维护者,这让我苦恼不已。(作者:墨菲定律(英文名:Murphy's Law),亦称莫非定律、莫非定理、或摩菲定理,是西方世界常用的俚语。墨菲定律主要内容是: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某日饭前,远清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温润的脸庞徒然一紧,“卿仪,你是不是胖了?怎么好像也高了?”
“公子府上吃的好穿的暖,我不胖不行啊!”我淡淡的瞥了远清一眼,心里冷笑,你们这么折腾我,我能胖的起来么?
我这是穿上了定制的防止身份穿帮的衣服,京城的人见多识广,眼贼的很,还是小心为妙,以防万一。
我记得在哪里看过,男子和女子的身体比例是完全不同的,所以我把鞋子垫高,加宽了肩膀和腰身,至于腿就算了,反正长袍也看不见腿,如此一改从背后看去与男子无异。
正面问题就大了,尽管加粗了眉毛还是过于清秀。好在我没穿耳洞,这个时代的女子大约在一两岁就会被穿上耳洞,据说是在家好养活出阁带福气。虽然我知道这个理论从何而来有何依据,但托它的福,我扮男装基本不会穿帮了。
我也缠了胸、束了发,勉强过的去。大体看起来,就是男生女相。说到男生女相,这个时代也是不少,千年老妖就是个中翘楚。喉结是最大的问题,除了常年穿高领服饰,我别无他法。
远清起身绕了我一圈,又打量了半天,温润光洁的脸庞一沉,“可是,这样不好看。”
我撇了撇嘴,懒怠搭理他。您管好您自己的小身材就成了,我就不劳你费心了。
“还是少吃点,再胖下去就走样了。”远清急忙示意下人把鱼肉都摆在我的对面。
“用膳。”千年老妖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和我们共进晚餐,我不感激更涕零不出来。
我们仨吃饭,两个都是吃饭不说话,说话不吃饭,有何可期待的?
我淡淡的瞥了远清一眼,虽然不嗜肉,但他也不能剥夺我吃肉的权利不是?自从得知他参与了各次设计我的戏码后,我对他那亲切的好感已经如黄鹤一般一去不复返了。
远清温柔的朝我一笑,给我夹了点鲜笋丝。
正所谓忍者无敌,我连刀架在脖子上都忍了,还会为了一口吃的翻脸?我若无其事的笑了笑继续用膳。
我用膳完毕,漱口喝茶一一完毕,慢条斯理的笑道:“公子府上最近裁减用度?”
老妖不明缘由眉峰一挑,看着我半晌,扬声喊道:“又安。”
“别叫又安了,是我安排的。远清连忙止住,对正在快步赶来的管家挥了挥手。
“卿仪,瘦下来就给你吃肉好不好?”远清如同哄小孩一般的语气让我想去抄板砖。
“原来如此。”老妖吹着茶水,浅浅的笑了,对仍然立在门口的管家又安摆了摆手。
“非也,世人皆不患寡而患不均,卿仪亦然。”我抿茶笑道,甭想你们吃肉我吃菜,要减大家一起减。
“不患寡而患不均?卿仪随口便是玄机。”老妖端着茶杯出神,连连点头。
“卿仪在讲食肉,并无玄机。”我淡淡应道。
我不是在讲玄机,是在抗议,您甭跑偏成么?我能忍受不吃肉,但我不能忍受你们在吃肉上都压迫我。
“世同此理。”千年老妖也不再辩,上下打量着我突然漾起笑意,“是得少吃点肉。”
我顿时气结,难道跳起来跟他们说这不是胖,是我有变装癖?
我嘟着嘴气鼓鼓的,翻了翻眼皮深吸了一口气点头应道:“是得少吃点。”
千年老妖和邵远清笑闷声浅笑,我又多了一个功能,江中健胃消食片。
我甚至怀疑他们就是以让我憋屈,敢怒不敢言为乐。
“去我书房,卿仪也一起来。”千年老妖敛了敛笑容,起身跨出大厅。
我的任务来了,他们议事一向不叫我。
别太艰巨,我不是汤姆克鲁斯,完成不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大修……
、心有多烦,任务就有多难!
我说什么来着,我是“墨菲定律”的坚定维护者,老妖给我的是一个基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说它“基本上”,只是基于凡事无绝对这个客观事实。
这要从那天进入老妖的书房开始说起,虽然我入住他的王府有一段时间了,可是他的书房却是第一次去。
撇开偏见,老妖的品味相当不错,简单大气,低调优雅,没有富丽堂皇,反倒是书香静雅,尤其是挂在正中的那副字,笔锋遒劲,大气恢弘,真是少见的好字。
“好字。”我不由的赞叹,临的应该是颜体,但又不太一样,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仿佛自成一派,曾几何时有个人也有这样一手非常出色的字。
老妖和邵远清已经落座,我却还傻傻的站着赏字,邵远清凑到我身边笑意融融的看着我,“卿仪对这幅字感兴趣?”
“随便看看。”我惶然一笑,落款是少渊,想必是哪位书法家的手笔,有几分相像,大抵人有相似,字有雷同吧。
“卿仪对书画也有研究?”邵远清微微侧首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喜。
我白了他一眼,他那是什么表情,难道在他眼中我就是只想着吃肉的酒囊饭袋?
“不懂。”我撇了撇嘴,款步回座位,所谓不会不累,我就是懒,出奇的懒。
“这是景臻的手笔,景臻的字可是千金难求,当今第一书法名家。”邵远清的话让我有种想咬掉自己舌头的感觉。
我一惊,这是千年老妖的字?常说字如其人,这么大气恢弘的字怎么可能出自他的手笔?他小气的连一顿饭都耿耿于怀。
刚才那份熟悉感此刻看来荡然无存,老妖字里行间浑然天成的霸气,那个人可没有。
“公子,多才。”我想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不奉承两句,显得我比较不上道不是?平心而论老妖的字确实可以说得上是大家风范。
我瞥了眼千年老妖,他又来了诳我入伙时那个诡异之极的表情,眼睛在笑嘴角在缩,我实在是不明白想笑就笑吧,何必那么矜持呢?
邵远清兴致勃勃拿了幅刚刚写好墨迹未干的字给我看,“那我的字呢?”
我一搭眼,就把那位穿越兄在心底里骂了个千百遍,你把经典都抄袭完了,我抄什么?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邵远清写的分明就是《诗经》里经典中的经典《关雎》。
“各有千秋。”我意兴阑珊的敷衍了一句。
字都是好字,不过真的是风格迥异,就像他和千年老妖的性格一样相差甚远。若非要分个高低上下,应该是老妖的字更胜一筹,可惜的是我对他有着不可逆转的偏见。
“哪个更好?”邵远清拿着他那幅《关雎》不死心的继续问。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可算满意?”我轻抿了一口茶无奈的笑道。
您怎么非逼我说出诠释“各有千秋”这个词最贴切的那句古诗呢?是你自己说老妖是第一书法名家的,难道您不理解“第一”是什么意思么?
“贴切,十分贴切。”邵远清终于拿着他的《关雎》笑容满面的坐回去了。
千年老妖瞟了眼邵远清手里的字,敛下眼眉轻吹着茶水,默不作声。
我心里那个乐啊,气吧气吧,正所谓“量小非君子”,也不能总展示您“无毒不丈夫”的一面不是?
“卿仪对字如此有研究,如此更好。”千年老妖眉峰微挑,悠然的翻起手里的书。
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让我摸不准这是真的还是玩笑。
“过几日随我入宫面圣,我举荐你到文经馆做书丞。”千年老妖放下手里的书,准备写字,半悬着毛笔看着我。
还准备让我红袖添香?我不是这个功能,您能不能另选他人?
千年老妖眉头一蹙,眼睛瞟了瞟墨砚,我轻叹一口气,王府的屋檐真是矮,我总是要低头。
“公子要我做什么?”我略挽起宽大的袖子,风风火火的研磨,啧啧,红袖添香美感究竟在哪?
千年老妖分派的事比我想象的靠谱的多,靠谱的让我难以相信。
接下来的事实证明,我是对的。至于何为书丞我后来才得之就是皇家资料馆的馆长。
“十八年前,父皇收到一份密报,我要知道密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