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觞知道若尘这是在怪自己没有照顾好竹雨,她当初之所以会乖乖答应留在清风坊没想过要逃走,最根本的原因不是因为真正听自己的话,而是芜烟和竹雨在自己手中,她相信自己定会好好保护她们俩,不让她们受丁点的伤害。
在门口顿了半晌,楚云觞转身向东苑走去。
“竹雨,我来了,你醒醒啊。”若尘坐在床沿轻唤着昏睡的竹雨。看着躺在床上满脸红肿,几乎快要辨不清模样的竹雨,一看就知不知是被人扇了多少耳光才变成的这样。若尘咬咬唇,少有地沉声问道:“芜烟,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芜烟看着竹雨,又看看若尘,想到刚才楚云觞故意出声打断自己的话,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顿了顿没听到芜烟的回话,抬眼见正犹疑不决的芜烟,若尘忽的厉声道:“在这儿不过一月的日子,你竟偏袒起楚云觞来!竹雨受了这样重的伤,你还隐瞒着不说原由吗?是不认我这个主子,还是你已把楚云觞当做了主子!”
若尘的厉声质问,让芜烟惊得立即跪了下去。自离开了赵宫,若尘再没有以主子的自居,更加不会以主子的身份责骂过自己,这次不仅摆出公主的身份,还责骂起自己,芜烟知道她这回事真的动了怒。连连磕头道,“公主恕罪,芜烟绝不敢违背公主,更不会将别人当做主子,公主明察。”
不想自己的话让芜烟如此,若尘赶紧起身扶起她,略带歉意道:“芜烟,原谅我,我不是故意说这些话的,只是竹雨。。。。”
“我懂。”芜烟止住若尘的解释,轻握住她的手笑说道:“你说的想的,芜烟都懂,若尘生谁的气也永远不会跟芜烟置气的,对吗?”
“嗯。”若尘笑点点头。
绕过若尘,芜烟走到床前,为竹雨掖了掖被子,把她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中盖好,回头望着若尘说道:“殿下今早才将我和竹雨解了禁,并派了人告诉我们说你今日就会回来,我和竹雨可开心了。但刚从后院的柴房出来正回西苑的路上,遇到了静菀王妃。”回想起下午的场景,芜烟还有些后怕,缓了缓继续说道,“本以为行了礼就没事了,可静菀身边的婢女却拦住我们不让我们走,说是从来没有见过我们俩,听闻殿下在外面带了几个丫头回来,肯定就是我们;静菀王妃一开始并没有注意我和竹雨,后来听了那个婢女的话后,就上前询问竹雨。接着。。。。。。”
若尘不用听芜烟后面的叙述也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抬眼仔细瞧着芜烟,才发现她的脸上也有着隐约的掌印,只是被胭脂遮盖了些不明显。
“楚云觞呢,他何时知道你们俩被罚前来阻止的?”若尘不认识什么静菀王妃,她只知道芜烟和竹雨既然在楚云觞的府上,他就该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早作防范不该让竹雨被人欺辱。虽然惩罚竹雨的人是他的王妃,可他楚云觞不应该负责她们俩的周全吗?
“殿下没有来阻止,静菀王妃罚了我们走后,才敢有人去向殿下禀报,可那会儿殿下正忙着公事,夜深了才请的大夫来瞧。”芜烟小心地实话实说道。
她不愿意在若尘面前说楚云觞的不好,毕竟在靖王府的这些日子,除了今日被静菀责罚打骂以外,别的时候从没有丫鬟奴才敢对她和竹雨不敬,她知道这都是楚云觞吩咐过他人的,可那王妃毕竟不同于其他下人,她是这里的主子,想要罚谁骂谁是完全自由的。
许是在气头上,若尘旁的时候还能静下心思考问题,但遇到自己在意的事,特别是芜烟和竹雨的事,便不能冷静和镇定。芜烟话刚落,她立即转身冲了出去。
“若尘,若尘。。。”
等芜烟反应过来时,若尘已跑得没了影,刚想追出去,床上的竹雨闷哼了一声,芜烟又只得走回床前留下照顾竹雨,没有跟着她去。
凭借以往的记忆,若尘径直朝东苑跑去。她记得王妃一般都居住在东苑,紧挨着王爷处理政务的地方。一路上遇到不少的侍卫丫鬟,但众人只是抬眼悄悄打量若尘,并未上前盘问和阻止。若尘猜想定是自己的这身打扮和举止让他们误会了。的确,有哪个奴婢丫鬟会不清楚自己的身份,穿着这样华丽大摇大摆地在王府里乱转。所以众人虽没有见过若尘,但也怕失了尊卑身份,不敢轻易上前盘问。
七里八拐的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一处颇为华丽的房屋前,站在屋前,望着眼前精致亮堂的宫殿,若尘愣住了。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因为楚云觞的王妃责罚了竹雨,自己便跑来讨要公道吗?可现在的自己是何身份,楚云觞是什么身份,还有静菀又是什么身份。这里是靖王府不是赵宫,自己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是寄人篱下无处可去的孤女罢了。不知是凭着什么来向收留自己的人讨要公道?况且,当初在浣衣房的时候,芜烟和竹雨被打被罚,自己不也一样无能为力吗?
若尘袖里的双手紧握成拳,硬是将指甲生嵌进肉中,任血融化手心。忽的冷笑一声,笑自己的不自量力,也笑,造化弄人。偏头不看眼前的灯明烛亮,提步往回走去。
“站住。”楚云觞从房里一走出,就看到欲离开的若尘,“你来,不是想找我理论吗,怎么,这样就走了?”
若尘没有回头,她还在生气,只是不是气楚云觞,而是与自己生气。
楚云觞缓步迈下石阶,走到若尘身旁道:“不想听听我是如何为你出气的?”
若尘抬头看向楚云觞,疑惑着他话语的真假。为她出气?为何要为她一个不知名没有身份的奴才出气?若尘不解。
“静菀固然有错,但也不算犯了什么天大的重罪,我罚她不许踏出房门一步,面壁思过半月,你可满意?”楚云觞笑着看向若尘。那笑,澄澈无伤;那人,俊美妖艳。
“为何?”若尘有一刹的屏息,又淡然问道。
楚云觞正视她,坚定地道:“只为博你一笑。”
不再有笑意,只像在陈述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但楚云觞知道,凭借若尘的才智和聪慧,她定能明白话中另有含义。
可楚云觞错了,实际若尘全然不懂他话语的真实含义,只怔愣着看他。
片刻也不见若尘的回应,楚云觞牵起她的手,将她从东苑拽了出去。
一路拖着若尘,跌跌撞撞地来到一处僻静的院中。若尘打量着这院子,比起静菀居住的东苑显得寒碜,但尤其的清幽雅致,看院子的布景,就知这院中主人定是一位温婉贤淑的女子,因为只有女子才会喜欢种兰草和芍药,而这院中满是这两种花。
楚云觞拉着若尘径直走进屋内,待看到大堂正方悬挂的一副女子画像后,才放开她,望着那女子,像是自言自语地道:“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母妃就被人害死了,你知道是谁做的,又是为什么吗?”
若尘顺着楚云觞的视线望去,望着那画像上美丽动人的女子,没有答语。她的母后也是在她十三岁的时候离开了人世。若尘静静听他接着说下去,“因为父王最宠爱的人,只有母妃。当年王后见母妃得宠,而我也日渐的长大,她怕有朝一日母妃会夺走她的后位,我会夺了他儿子的太子之位,所以命人悄悄在母妃喝的茶里下毒,不仅害死了母妃,还亲手残害了自己的女儿。之后她又将此事嫁祸给了母妃宫里一名宦官,诬陷母妃和那名宦官有染,而那名宦官怕事情败露才下毒毒死的母妃。结果,父王竟真的信了那妖后的话,命宫人把母妃的尸体丢弃在了乱葬岗,终生不许她入土为安。。。。。。”
楚云觞的语调渐渐低沉,声音夹杂着一丝悲恸和苦楚。若尘捂住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听着楚云觞的话,抬眼望着那画中的女子,摇摇头道:“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深爱着你的母妃吗,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若尘不愿相信,这样美丽温婉的女子死后居然终生不得入土为安,而下这卑劣残酷旨命的,竟是她身前最宠爱她的男人!
想起荷嫣曾说过的一句话,男人想得到你的时候总是百般柔情、百般温存,可一旦厌恶你不需要你的时候,昔日的恩情便荡然无存。
楚云觞已恢复了平
一路上,若尘的心情甚好,步子迈得极快。清风坊到靖王府不过隔着几条街道,却似走了许久都不到。虽然不知未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但终于可以再见到芜烟和竹雨,若尘的步子不由得轻快起来,恨不能马上飞去了靖王府。
初来清风坊,是白天,楚云觞一人在前,她和弋阳两人在后,而今日回去,是夜晚,只有弋阳和自己,没了楚云觞的身影。若尘笑了笑,她此刻真的很快乐,比之前逃出赵宫更快乐不知多少倍。边走边问弋阳道:“楚云觞有什么要事忙吗?”
若尘一时高兴的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竟直言不讳的说出了楚云觞的名字,一个奴婢直呼当朝殿下的名讳,这是大不禁!
弋阳惊得赶紧停下步子跪在地上,冷汗已瞬间湿透了衣襟,回着若尘的问话道:“殿下近日公事繁忙,实在抽不开身,原本说今日要亲自来接姑娘的,可府里出了点事,殿下只好派奴才来接姑娘。”
“嗯。”若尘点点头,径直走着,全然不知身后跪着的弋阳。
弋阳依旧跪着,半晌才抬起头一看,见已走远的若尘,灰溜溜地从地上站起,追了上去。
若尘忽的停下脚步,弋阳也紧跟着停下。
只见楚云觞迎风伫立在前方,长袍和长发随风轻扬,黑夜中看不清他的模样,但仅身姿便是少有的俊秀颀长、风华无双。
弋阳在见到楚云觞人来的时候,便自动消失隐在了暗处。若尘看着不远处的人影,继续抬步向前走去。
一步步走向楚云觞,原本无声的莲步轻移,在此情此景却步步踏在楚云觞的心口,怦然心动的同时也无情地渗出鲜血。
“我以为你不会来的。”若尘望着他笑说道。倾城的容颜在月光下美得动人心魄,让人沉沦。
“既然答应过你会来,怎么可以食言?”楚云觞睥睨着若尘反问道。
两人并行在寂静清冷的街道,望着前方,楚云觞问道:“恨我吗?”
“为何要恨?”突然的问话让若尘一顿,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所问,回道,“我应该感谢你才是,要不是你,我根本不会活着出楚宫,现在已经死在了什么地方也说不定;而且,到清风坊的这些天,我学会了一件事,即使对着你再不喜欢的人,也要强颜欢笑故作亲昵。”
楚云觞侧头看着若尘,若尘抬眼与他对望,笑靥如花。
若尘看似甜美的笑在楚云觞眼中却另有一番意蕴,凝视着她,疑问道:“你的意思是,对着我,哪怕再不喜欢,也得强颜欢笑?”
见他被自己糊弄得颇为恼了,若尘连忙轻摇摇头,笑说道:“我可没这个意思,是你自己这么想的。”
若尘盈盈的笑意让楚云觞彻底怔愣住,眼前这个爱笑爱捉弄人的女子,还是之前那个孤苦无助奄奄一息躺在自己怀里的人吗?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靖王府门口。若尘又一次忘了身份,欣喜地直接绕过楚云觞,疾步向里走去。楚云觞上前一步一把把她拽了回来,道:“我有话要说。”
若尘身子一晃,站定望着他,“什么?”
“竹雨她,出了些事。。。。。。”楚云觞竟不敢正视若尘的低声说道。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若尘几乎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只听闻竹雨两字便心里一惊,猛地抓住他的手急切问道:“竹雨怎么了?你快说啊!”
楚云觞低头看着她紧抓住自己的手,幽深的眸子闪过有一丝慌乱,“静菀,不小心误伤了她。”
“误伤?严重吗?”若尘担心地问道。这里不是浣衣房,她们也不用处处看人眼色,以竹雨的身手除非是地位身份比她高的人能伤得了她,况且还有芜烟护着,一般的奴才丫鬟是根本不可能动得了的。
若尘看了眼犹疑不定的楚云觞,心中猜到了几分。她可不管静菀是谁,只要伤了她在意守护的人,她一定不能饶恕。“静菀是谁?”
楚云觞没有回答她,说道:“先去看看竹雨吧。”
若尘瞥了他一眼,松开紧抓他的手往里疾奔而去。楚云觞伸手正想要拉住她的衣袖,让她随自己一同进去,若尘已迅速地转身跑开了,楚云觞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在去清风坊之前,若尘三人住的是西苑处的屋子。进了院中,见屋内还亮着灯,若尘边跑边焦急地唤道:“芜烟、竹雨。”
芜烟闻声快步走出门口,见若尘回来,欢心地抱住她,“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我和竹雨被关了起来没法出去找你,可担心了!今早七殿下才派人解了我们的禁,刚要出府去接你,谁知殿下的。。。。。。”
“芜烟。”
楚云觞出声打断了芜烟要讲的话。走到门口,看向若尘说道,“我已经让大夫来看过竹雨,她没什么大碍,修养几日自会好的。”
若尘没理会他,牵着芜烟就往内屋走。
楚云觞知道若尘这是在怪自己没有照顾好竹雨,她当初之所以会乖乖答应留在清风坊没想过要逃走,最根本的原因不是因为真正听自己的话,而是芜烟和竹雨在自己手中,她相信自己定会好好保护她们俩,不让她们受丁点的伤害。
在门口顿了半晌,楚云觞转身向东苑走去。
“竹雨,我来了,你醒醒啊。”若尘坐在床沿轻唤着昏睡的竹雨。看着躺在床上满脸红肿,几乎快要辨不清模样的竹雨,一看就知不知是被人扇了多少耳光才变成的这样。若尘咬咬唇,少有地沉声问道:“芜烟,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芜烟看着竹雨,又看看若尘,想到刚才楚云觞故意出声打断自己的话,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顿了顿没听到芜烟的回话,抬眼见正犹疑不决的芜烟,若尘忽的厉声道:“在这儿不过一月的日子,你竟偏袒起楚云觞来!竹雨受了这样重的伤,你还隐瞒着不说原由吗?是不认我这个主子,还是你已把楚云觞当做了主子!”
若尘的厉声质问,让芜烟惊得立即跪了下去。自离开了赵宫,若尘再没有以主子的自居,更加不会以主子的身份责骂过自己,这次不仅摆出公主的身份,还责骂起自己,芜烟知道她这回事真的动了怒。连连磕头道,“公主恕罪,芜烟绝不敢违背公主,更不会将别人当做主子,公主明察。”
不想自己的话让芜烟如此,若尘赶紧起身扶起她,略带歉意道:“芜烟,原谅我,我不是故意说这些话的,只是竹雨。。。。”
“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