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俘的前朝公主,在敌国忍辱负重,只为有朝一日得以报血海深仇,野心勃勃的当朝殿下,不爱美人只爱江山,幻想着他日坐拥天下后再寻真爱;背负国仇家恨的前朝皇子,心思缜密真挚情深;在这纷繁的红尘乱世中,其实,谁也没有真正将自己的心看透!
、往事已是前生
楚元216年,七国鼎立的局面不复存在,楚国横扫其余六国,终成了中原霸主。
奉楚王弗禹的旨意,六国中人叛逆忤逆者一律斩杀,愿意归顺成为楚人的,为官者身份职位不变,为奴者被分配各地继续为奴。
齐国国君率先带领国人归顺,楚王划江南一带作为其封地。紧跟着,燕国、韩国、秦国、魏国均向楚朝俯首称臣,唯独赵国誓死抵抗,赵国国主在楚军攻进皇城时,和赵后一起自焚于勤政殿,其女灵昔公主至今下落不明。
“灵昔,醒醒,快醒醒。”
赵后焦急地摇醒熟睡中的女儿。
灵昔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见赵后泪流满面的坐在床前,赶紧一咕噜地爬起来,问:“母后,你怎么啦?”
见女儿醒了,赵后扑上去紧紧抱住她,神情悲戚地说道:“灵昔,原谅父王母后以后都不能再陪着你,记住,从现在起,你再也不是赵国公主,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子。”赵后哽咽着,艰难地继续说下去,“不管今晚发生什么,你看到什么,答应母后,忘了它,我不要你报仇,永远也不要,我要灵昔好好活着,只愿你好好活着,听到没有?”
灵昔迷迷糊糊地听着赵后的叮嘱,见她难受,自己心里也难受起来,乖巧地应道:“知道了,母后,我会记住的。”
身旁立即走来几位老嬷嬷,为她换上了一身简单的宫女装。灵昔顺从的任由嬷嬷们打理,瞧了瞧床下,不知何时已跪了满屋子的丫鬟。
赵后叫来跪在前排的两位丫鬟,兰雪和芜烟,说道:“我放心的把女儿交给你们,她不再是公主,以后就是你们的亲妹妹,望你们务必护她周全。”
赵后说着当即跪在了地上,兰雪和芜烟赶忙扶起她,躬身谦卑地说道:“奴才誓死保护公主,请王后放心。”
灵昔从床上跳了下来,拉住芜烟和兰雪的手,笑说道:“既然是姐姐们,还这么有礼做什么,你们也都起来吧。”
身后众丫鬟应‘是’,齐齐站起身来。
这几十位丫鬟都是赵国从小培养的死士,原本还有几十位男子,但因楚军来势汹汹,不到最后一刻也不轻易动用死士的赵王,被迫让他们到城门抵抗楚军的入侵。这些死士的祖辈世代都受到赵国的恩惠,也世代为赵国效忠,不怕死也决不会叛变。
“王后,楚军攻城了,快逃吧!”
宫人急急忙忙冲进殿内回报。赵后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语气依然镇定道:“陛下在哪里?”
“在大殿,不管奴才怎么劝,陛下就是不肯走,您去劝劝吧!”
赵后对芜烟和兰雪吩咐道:“你们快走,带着灵昔从偏殿逃。”
自始至终不看女儿一眼,转身随宫人大步离去。
见赵后离开的身影,灵昔莫名地恐惧不安起来,哭闹着追着赵后跑去。芜烟和兰雪急忙拦着不让她出去,众人在一旁护着,两人抱起她直奔偏殿。
逃到宣城楼时,楚军已经将这里攻下,大队人马正往这边过来,无奈只得掉头逃回勤政殿。
“灵昔走了?”
赵王独坐在龙榻上,神情抑郁地问道。
赵后提步缓缓迈上台阶,和赵王并坐在一起,轻声道:“走了,很安全,放心吧。”
微微侧身将头轻靠在赵王的肩上,说道:“王上,臣妾只有灵昔这么一个女儿,连个王子也没能为你诞下,怪我吗?”
赵王紧紧拥住赵后,轻摇摇头,说道:“自然要怪,怪你,为什么不离开?”
赵后笑了笑,回道:“你不走,我也不走。自从14岁嫁给你为妻,就没想过今生要离开你,生不能同时,死定当同穴。”
赵王笑着,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道:“此生有你为妻,还有什么遗憾呢?我一生为赵国而活,此刻终能为自己而活。”
挥手将龙案上的油灯打翻在地,勤政殿瞬时被火光笼罩。
在敌军攻城前,赵王已命人将这里全泼上了油。外间的宫人见殿内起火,纷纷跪了下来。赵王本已经将他们逐出了王宫,放任自由;但这宫里的大部分人都在赵宫活了近一辈子,离开又能去哪儿呢?他们知道赵王宁可自尽也绝不做亡国奴,便主动留了下来,死守皇城。
这一夜,赵国王宫火光冲天,宛若一片炼狱火海,宫里上上下下几千余口无一生还。
兰雪芜烟一众人带着灵昔从地宫逃出,本以为摆脱了追兵,但在途中却被楚军的后援军队俘虏,带回了楚宫。关押在囚笼前往楚国的路上,灵昔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兰雪和芜烟怕她憋出病来,轮流着陪她说话聊天,但是都不能使她提起精神来。直到一天,有位将士看上了兰雪要带她离开时,灵昔才慌忙拉住她的手,哽咽道:“兰雪,别走,我好害怕。。。。。。”兰雪轻搂着她安慰道:“别怕灵昔,芜烟和竹雨、叶兰她们都会像我一样保护你的,她们也是你的姐姐妹妹。”
兰雪被带走后,剩余的人在到达楚国后都改成了楚国的姓氏,随后又被分配给各王爷、各宫当丫鬟奴婢。从此,世上没有了灵昔公主,只多了个名叫楚若尘的卑微奴婢。
眼前仿佛又看到了血流成河,尸身遍野的可怕场景,耳边阵阵响起的全是宫人们的哭声、惨叫声,哀鸣一片。
“父王,母后,求你们,别走。。。。。。。”
楚若尘再一次被噩梦惊醒,半坐在床上,冷汗已湿透了全身。
瞥见周围的人都还在熟睡,披了件单衣,起身出了屋。
雪花肆意的狂飞乱舞,在皎洁的月光印射下,美得让人惊诧。
楚若尘伸手想要去抓雪,但雪花一碰到她灼热的手心就立即融化得不见了踪影。浑身滚烫得厉害,楚若尘探上额头,才知自己正发着高烧。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15岁的女孩会有这样沉稳淡然的神态,是要经历过怎样的变故,才会出现这本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心性。面对命运,是逃避?还是坦然接受?接着,楚宫又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忍辱负重
大雪接连着落了两天两夜,看情形,一时半会儿根本停不下来。整个楚王宫已被皑皑白雪覆盖。一眼望去,似一幅宏伟壮阔的宫廷雪景。寒风夹杂着片片雪花,向楚王宫最深处的浣衣房袭去,刮得东面一排门窗咧咧作响。
“你们这群贱婢,还不快给我把门窗全部拴上,弄坏一扇,我让你们三天三夜不准吃饭。”罗管事双手叉腰站在院中,尖声刺耳的叫声响彻在浣衣房,目光凌厉地扫视着匆忙奔走的十几个小丫环,嘴里还在喋骂不休,一副高高在上、傲慢嚣张的模样。刚才她故意把贱婢两个字说得很重,好像要时刻提醒着这些丫头,她们不过是被抓来的下作俘虏,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贵族;要不是楚王宅心仁厚收留他们,她们早已成了孤魂野鬼。
楚若尘的手和脸被冻得通红开裂,但在满面尘土的遮掩下却看不分明。
她手提着只笨重的水桶,在听到罗管事的命令后,立马放下水桶朝屋里走去。芜烟和竹雨这时已经在屋内了,楚若尘刚进去就听见竹雨小声嘀咕道:“看她那副德性,在我们面前就趾高气扬的,到了那些妃嫔面前,还不是得低声下气又跪又拜。”
“别说了。”楚若尘轻声制止道,“这不是我们该议论的。”
见楚若尘在身后,竹雨马上闭口不再言语,芜烟斜睨了她一眼,算是责备她又多嘴了。
“楚若尘,你出来,把这两桶衣服拿去洗了,明天晾干后交给我。”罗管事前脚一踏出院门,后脚她的侄女碧瑶大丫头就开始作威作福起来,在窗外大吼道。。
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样,楚若尘微皱了皱眉,快步走出房门。芜烟和竹雨对视了一眼,不由得担心起来,碧瑶虽然和她们的年纪相仿,但小小年纪就心思歹毒,跟她婶婶一样趾高气扬不说,还经常暗地里使坏折磨一些小丫环;不仅不把她们当人看,还把自己在其他管事丫环上受到的羞辱全发泄在她们身上。浣衣房十几个丫环,它记不得所有人的名字,却唯独将楚若尘的名字记得明白,最主要的原因还归结于,自从3年前这些丫环被分配到浣衣房做事,楚若尘的身边便总有许多人在维护、照顾她,这让碧瑶很不爽快,渐渐的这种不爽快更加强烈、变为了憎恨。因为随着一天天的长大,楚若尘出落得越发水灵,即使粗布麻衣、粉黛未施,也掩饰不住她那姣好绝美的容貌。加之有的丫头私底下都在嘀咕,‘楚若尘这样好看的人儿,如果不是在浣衣房,肯定已经是贵人或王妃了’。这样的话,碧瑶不止一次听到,连罗管事都和公公商量着是不是把楚若尘送去给哪位妃嫔或是给哪位王爷当侍女。
同样是丫环,况且楚若尘还是被俘虏来的下作奴婢,怎么配有人待她如此好?又怎么配拥有这样好看的容貌?强烈的嫉妒心让碧瑶对楚若尘恨之入骨,三年来变着花样的整治、戏弄她,巴不得她早点累死、病死惨死,这样才皆大欢喜。最好在她被送走之前弄死她,免得她真的飞上枝头当凤凰!
碧瑶狠狠的瞪了一眼楚若尘,道:“磨磨蹭蹭,就知道偷懒。把这两桶衣服打理干净了,只能你一个人做,不许任何人帮忙,听到没有?”。
楚若尘抬眼望着碧瑶身后所谓的‘两桶衣服’,轻声应了句‘是’。那根本不是两桶衣服,而是两缸才对,但脸上并没有表露出丝毫不满和异样;就那么淡漠如常的神色,看不出喜怒。仿佛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她的内心激起涟漪。
碧瑶本以为会看到楚若尘失望愤怒的表情,但现在见她丝毫没有反应,默然地不埋怨也不反驳,气得使劲儿推攘了她一把,厉声道:“还不快点儿,愣着干嘛,明天衣服要是干不了,你就等着挨板子吧!”。
被她一推,楚若尘重重地瘫坐在地上,碧瑶轻蔑地瞪了一眼地上的楚若尘,‘哼’了一声。芜烟和竹雨慌忙从房间跑出来,扶起楚若尘。竹雨愤怒的盯着碧瑶,却又不敢出声斥责她,深怕自己的维护会让楚若尘被罚得更惨。碧瑶瞧见竹雨的怒气,不生气反倒讥讽道:“同样是奴才,何必把别人当小姐一样对待,轻贱了自己不说,人家还做不成你的护身符!”重重地‘哼’了一声,踩着小碎步高傲地转身出了院子。
院子又恢复了平静,其余年级稍长的大丫环又带领各自的小跟班忙活起来,或打水或洗衣,或制洗衣用的香料的。这里的人都是被楚国抓来的俘虏,在楚宫做了3年的奴隶,没有尊严更没有自由,洗衣也是为身份低下的宦官和宫女洗,像各宫妃嫔、贵人的衣服,她们连碰的资格都没有。
楚若尘没有言语,开始动手去拿衣服。芜烟和竹雨看到她劳碌瘦削的身影,眼眶红起来。这下雪天用冰冷刺骨的水洗衣服已是辛苦,还要人在一天之内晾干这怎么可能呢?分明是强人所难!碧瑶摆明着是故意折磨人,宫中规定不得私用刑法,可出错还不容易吗?只要管事人安排的事有一丝做的不对,那就有了被惩罚的理由。
芜烟和竹雨走到楚若尘身边,帮着拿出衣服来洗。楚若尘拨开两人的手道:“去做你们的事,不用管我,碧瑶的话,你们没听到吗?”芜烟和竹雨愣了愣,不知该帮还是不帮。
一个十岁大小的小丫环扯了扯楚若尘的衣角,仰头望着她稚气地说道:“若尘姐姐我帮你洗好吧,我的快洗完了。”低头看着眼前幼小的女孩儿,楚若尘心口猛地一骤,她记得这个女孩是和自己在同一天被送到的楚宫,当时她是唯一一个年纪最小的女孩,而且乖巧得不哭不闹,所以楚若尘对她的记忆很深刻。笑了笑道:“谢谢你,冬儿,我自己可以的。”听楚若尘喊出自己的名字,冬儿开心地笑起来,她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人记得她的名字。其余的丫环看似在做自己的事,实际也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我们一人一点,这不就不多了嘛!”。
“就是,我们都不说,碧瑶又怎么会知道?”
不知是谁开始从缸里拿了两件衣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洗起来,陆陆续续又有好些人起身去拿衣服。她们都曾经被碧瑶欺辱、打骂过,所以见不得她这样无故折磨人,自然愿意帮助楚若尘,灭灭碧瑶的威风。不一会儿,缸里的衣服已所剩无几,芜烟笑着对楚若尘点点头,示意她不要拒绝大家的好意。楚若尘当然懂芜烟的意思,要是没有旁人的帮忙,她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洗完这么多的衣裳。
风停了,雪花仍旧满天飞舞,浣衣房里除了刷刷的洗衣声,再听不到别的。楚若尘微微抬头望着院中的场景,冰冷的内心趟过一阵热流。她很清楚,偌大的楚王宫,惟有这里才会有些许的同情和关心;那时因为这里的人拥有着几近相同的遭遇,故而内心都有对旁人处境的感同身受;或许她们帮助自己并不是因为真正同情可怜自己,只为了以后她们遇到困难时也会有人出手相助。
但是,这也让楚若尘深知了一件事,只有处境相似的人才会真正做到将心比心,才会有共同的目标和憧憬——那就是自由。她们的亲人、家园都毁在了楚军暴戾的铁骑下。她们本该过着幸福安稳的生活,却因战争被俘虏到了这里,终日为奴为婢,做着最卑贱的劳作,吃着最粗鄙的饭食,甚至没日没夜的受人蹂躏、欺辱、打骂,还要悲惨的将一生最美好的年华葬送在这高墙之内。她们还算幸运的,至少有命活着,一辈子这么长,谁能预想明天会发生什么,或许还会有出头的一天;可那些被楚军残杀、还未到楚宫就死去了和那些不甘受辱、最后以死明智的女孩,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不到两个时辰,所有的衣服都已经洗完,向众人一一道谢后,竹雨又急着跺起脚来,“该死的碧瑶,这大雪天,衣服怎么干得了嘛?”楚若尘环视了走廊一圈,屋檐下已全都挂满了衣服,这些衣服又该怎么办?就算现在晾起来,也不可能一晚上就干了的。
芜烟在一旁倒不像竹雨那般心急,见楚若尘正在思考,也不打扰,相信她一定会想到解决的办法。果然,看到楚若尘抿唇笑了笑,道:“我有办法,不过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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