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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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江山-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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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冉、锦然……所以,她只须为她们跑个腿,便能得到一匹好纱、几根十年参须的重赏?所以,她三年来屡屡用那角坏去的矮墙自由穿行,禁苑前的侍卫全然不知?不,不止这些……
今日,她说自己曾失去过自己的骨肉时,他没有一丝惊诧。
“那个阿彩母女,难道也是他派过来的?”巧不巧,赶上那样不堪的一刻。
“那两人至今还在公子的别庄内做事。公子本是安排她们一个进宫一个在宫外分头照顾四小姐,谁知您想冒名顶替进宫服役,公子后来才会设法差遣绯冉和锦然过去。”司忠道。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胸口翻涌的气浪:“他这些事,为何一件也不向我提?甚至绯冉也替他守口如瓶?”
“您晓得公子的身子罢?若是没有打小练成的武功底子,还有有相爷和薄大爷为他搜罗强身健体、延年续命的珍稀补品,他如今怕早已不在人世。他不想告诉四小姐他对你用情到那般地步,是知道您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你若晓得,如何还肯嫁人生子?公子说自己充其量还有三五年可活,这三五年内,须看着四小姐一步一步稳若磐石,再也无人敢欺。”
“他还真是……”这些年里,他受病痛折磨,犹为她殚尽心思,细致打算。重逢后,她一度对他心存前嫌,刻意疏离;他一味装傻扮憨,嘻笑讨趣。回到天都,他尚以长兄之礼送她嫁入明亲王府,为她挺身而出争取府中位席;就在不久前,不久前啊,她还曾让他目睹她与天子打情骂俏眉来眼去……
那每一个时刻,他心中到底是如何度过?
若没有她,相府公子,名门之后,他当是如何的潇洒快活,风流惬意?
是她误了他的一生。
“呕——”
“四小姐!”薄良大惊失色,出手点她背心两处穴道。
好,一口心头血,十年阳间寿,我索性陪你一块走了如何?她望着地上那滩血迹,泛起一个血色笑靥。
薄良苦劝:“四小姐,可不能这样啊,恁大的风浪咱们都经过了,还有什么挺不过来的?您真若有个好歹,是立马就要了小司大人的命啊……”
司忠满面愧色:“老奴今日说这些话,不是为了惹四小姐伤心……老奴是有一点私心,盼着您能和公子在一起,给他最后几年的快乐日子……可老奴绝不想四小姐如此伤心呐,您若伤心,公子也跟着伤心,老奴……”
“多谢……”她勉力揖礼,“多谢忠叔告诉我这些,告诉我被人如此珍爱……”
司晗,你这一生既然为我所毁,便休想我会放过你。
~
“仅仅一日不见,大人的脸色怎变得这般苍白?”绯冉一惊。
她启眸一笑:“吓着姑姑了么?”
绯冉弯着腰左右端详,一脸忧忡:“是吓了一跳,御诏大人哪里不适?可用了药?”
“已从司药司抓了药,瑞巧正在后面煎,至于我哪里不适,不若说是被一个人气出来的心病,只须见着他时痛骂一顿就好。”
绯冉将信将疑:“您这脸色更像是失血过多,苍白得像个雪人,下官看得怵目惊心的,真怕您整人在眼前化开了。”
她摸了摸了自己的脸:“当真如此?”
“下官拿个镜子给您自个看……”
“不必了。”她拉着对方手腕,“姑姑坐下,我有话说。”
绯冉顺势扶了她半坐起来,道:“下官昨儿来时大人不在,下官也想向大人说说这几日帮太后办事的心得……”
“我想让浏儿认淑妃为母。”
“呃?”绯冉错愕,“您想把二皇子白白让给别人做儿子?待您做了皇上的嫔妃,自己认下不是更好?”
“我是浏儿的姨娘,认不认也有血缘维系,但浏儿在后宫需要有一位资历老、位分高的母亲。我诊过淑妃的脉,她再度生育的可能微乎其微,而且她很喜欢浏儿,有她挡在前面,浏儿将来听进耳中的诽谤必定少去大半。”
“……大人怎么想到这一步?”绯冉不赞同,也不好反对,姑且搁置。
“防患于未然,若我有个不测,浏儿有淑妃娘娘作为母亲,也便有了依靠。”
绯冉皱眉:“好好的,您怎说起这么不吉利的话?”
她浅哂:“人有旦夕祸福,谁也无法料定明日之事不是么?我前日也没有想到昨日的自己吐出一口血。不过,这口血也不可让它白白流失。你听,昨日本官暗访宫外工坊,小巷内……”
“忽然闪出几个持刀蒙面的黑衣人,二话不说拿刀砍向薄大人。幸好,薄大人从自己府里带上了两名侍卫,拼力保护大人的周全。然而,对方人多势众,薄大人还是被对方瞅冷打中后心,吐血晕了过去。醒来后已被救回府里,原来是薄府官家不放心薄大人涉足险地,遂暗中保护,着实是惊险万状,千钧一发。”绯冉以一声余悸犹存的叹息结尾。
薄光拍胸:“姑姑说得正是本官昨日经历的,真真好险。”
“刺客如何安排?”
“不必安排。”
“但对方从不曾派人,如此岂不会招来疑心?”
她眯眸一笑:“当你的对手有两方,且那两方是水火不相容的敌人时,这个可能就不存在。”
“对呢。”绯冉恍悟,“那两拨人定然都怀疑是对方所派,若用得好,还能趁机为那两家添柴加温。”
“交给姑姑表演?”
“薄大人准备好委屈和泪水,敬请期待。”绯冉整装待发。
她含笑目送。
昨夜一夜困扎,今朝瞬间明朗,且待她为浏儿打造一处安身立命的堡垒。
  
第七章
 薄御诏奉旨查案,微服暗访证物来源,遭遇不明人士暗袭。
司正司绯冉接获警报,有感兹事体大,急书章表上呈天子。而另一方,王顺打自家兄弟王运嘴中听说此事,亦急向主子禀报。
今日又有风雨,兆惠帝冒雨前来,踏进尚仪房时,薄光正伏坐案前自饮药汤,抬头惊见圣驾,忙屈身见礼。
前者却是首次未在无人场合时先一步将她扶住,凝视这张苍白如雪的面孔,瞬间圣怒凛然:“真是大胆,那些人竟敢将你伤成这副模样,真真放肆到极点!”
她怔怔一笑:“那些人并不想将我伤成这个模样。”
兆惠帝掀眉:“小光这话不是在为对方辩解罢?”
她莞尔:“对方是为了取我的性命,如今这般情形必定是令他们失望了。”
兆惠帝默然,上前把佳人搀起坐至桌畔,亲手执碗喂她饮尽余下药汤,方道:“朕把这样的差使交给你,是为了告诉那些人朕对你的看重,没想到却为你招来了祸灾。说到底,是朕思虑不周,累你受苦。”
她摇首:“微臣拿着大燕的俸禄,做点事不算受苦,且那些人既然拼命阻拦,想来是因微臣找对了方向,如此亦算不无回馈。”
“这是什么话?”兆惠帝蹙眉,“敢情你是拿自己当诱饵去了么?”
“当然不是。”薄光不无惋惜,“微臣若是及早想到这一点,自然多加准备,可惜……”
“小光!”他陡喝。
她一震,抬目惊诧对望。
他双眸尽是痛切:“朕不允你这样做,晓得么?”
“……是。”她迟迟点头。
他眸色趋锐,寒声道:“朕想使小光以此事建起威望,那些人却这般无所忌惮,竟是朕低估了他们的胆量。小光就将工坊查寻之事交予王顺,即日起,朕亲自过问此案,看哪个还敢造次?”
“小光毕竟没事,倘若皇上这么做了,晓得内情的是皇上心疼小光,不明就里的只会道小光小题大作,反枉费了皇上最初的那份良苦用心。小光吃一堑长一智,打今儿起小心行事也就是了,大不了不管到何处,都把高猛、程志带在身边。”
那两人乃司晗早早派在薄府,派在小光身边的人罢?兆惠帝淡嗤:“他们有何用?司正司的报章上写着他们其时也在,你依然受了伤不是?”
她脸儿一垮:“这一回是微臣为防走漏风声,不准随从跟在身边。他们感觉不妥,自作主张地暗中跟随,为不惊动微臣不敢离得过近,反应方慢了一步,令歹人有机可趁。说来全是微臣托大,还以为自己行踪隐秘,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兆惠帝眸透荆棘,道:“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还未可知,何况黄雀身后还有一位持弓的猎人,朕的小光岂容那些人觊觎?”
薄光掩口一笑:“皇上说得好像小光有多抢手。他们觊觎得是小光的这条命,不是这个人呶。”
他正颜正声:“小光的性命和人,皆不容有失。”
她忍笑不住:“是是是,微臣定当保重自己,不敢有失……咳咳……”毕竟是真真正正吐过一口血的,说了这会子话,气血一时不济,收咳不止,遂拿帕子挡着,“皇上恕罪……咳咳……小光失仪……咳……”
他厉声道:“王顺,传江斌来为薄御诏应诊!”
她微急:“微臣自己……咳咳……”
“你既是病人,便莫做赤多医者的事,江斌行医经验远多于你,有他为你看顾,朕也能放心。”兆惠帝劝道。
她点头。如此也好,有江斌的诊断,外间便能确信她的确是受袭遭创。
她受袭,魏氏一族定然以为是她不受**招致太后杀意,太后那方则想是魏氏为防她对魏昭容公报私仇不惜铤而走险。前者恨太后步步紧逼,后者忌魏氏破釜沉舟,但双方未必不希望借对方的手除了她这枚眼中钉刺……这时候,估计正在遗憾罢。
~
“你诊断过了,薄御诏的伤势如何?是被什么利器伤着了么?”
江斌出得尚仪房,半途中便被伍福全遇上,进而至康宁殿请平安脉。慎太后身子恢复得极好,面色红润,声嗓宏亮,得知江斌之前才为薄光应诊,是而关怀备至。
“禀太后,薄御诏的伤是被练家子的掌力所伤,致使气血逆流,内腑受损。幸薄御诏及时服下疗愈内伤的良药,保住根本,是而无甚大碍。”江斌回道。
慎太后眸含思量:“既然无甚大碍,她自己医术不弱,为何还特意宣你过去?”
“禀太后,皇上不想薄御诏有伤在身还为了度量药方太过分神,命微臣为薄御诏好生调理。”
慎太后淡哂:“皇上想得果然周到,薄御诏如今尚有要务在身,是该好好料理,早日康复才能为皇上办事。你能者多劳,也就多辛苦着点,照应得尽心些。”
“微臣遵命。”
慎太后叹了口气:“哀家也不怕告诉你,薄御诏是早晚要成为皇妃的人,皇上对她打心底的喜欢,你为她调理,当比同哀家……不,甚至比对哀家还得尽心,万一有了皇嗣,更是一点也不能疏忽大意。”
江斌躬身:“微臣定当尽心竭力伺候好太后、皇上及宫中的各位娘娘。”
“你是哀家的人,哀家对你当然放心。哀家就将薄御诏的病情交你照顾,你须时时来向哀家做个备报。那个孩子是苦过来的,哀家最是心疼她,一点的风吹草动也舍不得她再去经历。”
此时际,宝怜端了东西姗姗而入,慎太后扫去一眼,前者遂笑道:“太后病刚好那日,为了图个好彩头,奴婢命人打了两枚金锁来压压病气,眼下看着竟觉得有点俗了。太后听说江院使最近喜得金孙,特意吩咐奴婢取这两样物什过来为江院使做贺礼。”
江斌一怔,忙道:“这……这如何使得?微臣何德何能,蒙太后如此恩重的赏赐?”
慎太后淡哂:“没有使不使得,哀家喜欢勤勉诚实懂得知恩图报的的人,你拿着它,时刻记得为哀家尽心做事,不是很好么?”
江斌仍觉惶恐:“微臣如今做的尽是份内中事,有职有俸,责无旁贷。有道是无功不受禄,微臣实在……”
慎太后容色微凛,道:“薄御诏那边,哀家早晚有事吩咐,你拿好了东西,候着就好。”
  
第八章
咔——
江斌走不多时,外间雨声骤急,天际一声惊雷传来,惊得慎太后微锁眉心:“这是怎么话说的?时令眼看着入冬了,还打起雷来?明日宝怜把太史局的人找来,看看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不成?”
宝怜一个“是”字还没有落地,伍福全进报:“明亲王为太后请安,正在殿外等候。”
慎太后眸光闪了闪,问:“明亲王妃可也来了?”
伍福全摇头回道:“只有王爷自个儿。”
慎太后手拈杯耳,沉吟未语。
宝怜见状,道:“外面下着雨呢,若太后不想见王爷,奴婢就说您才服药歇下,让王爷早点回去。不然王爷若是受了风寒,太后回头又得心疼。”
“哀家不是不想见,哀家在想……”慎太后眉心起结,“明亲王在这档口上一个人来见哀家,莫不是为了薄御诏的事?”
“薄御诏的事关太后何事?”
“倘若有人将这事栽到哀家头上,哀家也是百口莫辩。”
“王爷不是个糊涂人,更是位大孝子,太后难道还担心王爷误会不成?”
慎太后长吁口气,道:“哀家相信允执对哀家的孝心,但哀家担心有些小人趁这个空子在他面前搬弄是非。纵使允执起了一丝疑心,对我们的母子之情来说都是伤害。”
“太后心怀坦荡,何惧小人的挑拨?您越是不见,越是显得遮掩,也惹王爷猜想。”
“唉,快请明亲王进来,外面打雷下雨的,小心着了凉。”慎太后叹道。
怯见明亲王,不止是因为眼前事,还有今后事——
看眼前情势,薄光入宫为妃仅是早晚,明亲王倘若为此诘询,着实不好招架,左右皆不是。
但,也如宝怜所说,避而不见徒增间隙,有弊无利。
思绪纠结间,明亲王颀长的身影已然迈进寝殿:“儿臣恭请母后安康。”
慎太后打靠枕上直起了身子,慈蔼招手:“允执快来坐下,哀家听着外面雨下得越发大了,可淋着了?”
胥允执接过宫女递上的帕子,拭净发梢沾上的雨水,举止恁是悠闲从容,道:“多谢母后关怀,下头的人伺候周到,儿臣无事。”
慎太后展颜:“那就好,那就好,尝尝这新来的大红袍,若觉得喜欢,回去的时候带上些,也给悦儿尝个鲜。”
胥允执如言浅浅呷过一口,道:“是很好。不过,母后宫里的东西,儿臣纵然喜欢,也不能肆无忌惮。悦儿她若喜欢,自己多往母后这边走动就是。”
“允执这话,母后听着颇不赞成。悦儿是你的妻子,你为人夫者,须记得体贴珍惜。哀家前两天见到涟儿,活脱脱是你幼时的模样,越来越让人爱不释手。母后最愿意看见你们一家子其乐融融,那可是什么荣华富贵也抵不过的呢。”
“悦儿是个好妻子,涟儿是儿臣的儿子,儿臣自不会疏忽了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但母后最是了解儿臣,当明白在儿臣心中还有谁在。这个人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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