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地盯着愕然的赤翟若轩,寒声道:“这世上又怎会有真情真意之人,何不统统杀光!‘生’之苦,解决了这些人,便再无痛苦!”
话落,赤翟若轩便觉一道劲气迎面而来,本能性地朝一边闪去,身后的木桌应声而裂,左脸却是传来一道痛楚。
赤翟若轩尚未从惊惧中回神,却见对方站直了身子,双眼空洞地看着自己,惊得他连退数步。
罗刹还待袭击对方,猛然瞧见对方左脸上的血丝,蓦地,心头剧痛。
他的亲弟弟若还在世,也该是像他那般美好的年龄。纵然不是同一个爹爹所生,却是流着相同的血脉,更是那人的夫郎……
他不能伤了那人,更下不去手……
这便是生之苦……生之苦……
罗刹倏然回身,不发一言地出了房门。
赤翟若轩见对方离去,亦冲出房门,却哪里能再见到对方的身影。
(河蟹章节一章,看的不懂的我也没辙,尾部有断断续续的部分河蟹内容,凑合着看吧)
第104章
第八十章忧喜
正是隆冬之际,寒风呼啸着扑面而来,尤其是近几日阴雨绵绵,更添冷意。越是北上,这股冷意就像从脚底板窜将上来。
官道上行人罕见,连城市的街道上也人迹稀少,偶有路人,亦是做江湖人士的着装,匆匆而过。
这日傍晚,云来客栈的生意却是极好,不仅雅间全满,大堂内更是座无虚席。
客栈内人声鼎沸,似乎将阵阵寒意驱挡在门外,自成一方温暖的天地。
酒足饭饱,人们的嘴巴自然就会不牢靠,那些有的没的,都统统往外蹦跶,从别人家的琐事,到江湖之事,最后也许还会牵扯到朝堂。
在大堂一个处于角落的四方桌上,坐着二名女子,每人的右手边都放着一把宝剑。她们正一面用饭,一面低低地交谈着。
“师姐,最近几个月,江湖上纷纷扬扬的都是关于藏宝图的传言,真想见识一下那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藏宝图!”
说话之人是个长相较为年轻的女子,一脸向往地感慨道。
“呵呵……师妹,为何这般心急?二十几日前,江湖传言最后一张藏宝图在平州出现。若无意外,赤翟山庄与五大派定都会赶过去。人人都抱着一份独占的欲望,仅凭你我二人,讨不了半分的好处,又何必如此着急。”
接话之人年纪稍长,她缓缓地品着美酒,甚是悠然自得。
“这位姐妹,事情也许未必如你所料。”邻桌一人接过话去,轻叹道。
“哦?”那位年长女子来了几分兴趣,转头问身后那人。
那人皱着眉,摇头叹息道:“据说月前赤翟山庄发生了大事,恐怕赤翟庄主未必有那份心思再去争夺藏宝图。”
“你说得可是赤翟山庄小少爷染病休养之事?”先前的年轻女子好奇地侧过身子,摆手道:“这事闹得江湖上人尽皆知,算不得什么奇闻。”
前者叹了一口气,甚是惋惜地道:“当然不是为了此事,这赤翟小公子虽说有姚国三公子的美名,但将来毕竟也是要嫁人的,赤翟庄主怎会为了他而无心江湖纷争。”
此刻,周围已有不少人竖起耳朵,聆听那人口中的最新消息。
但听得那人继续道:“江湖上皆知赤翟庄主只有一位嫡女,外人虽未亲眼所见,想来也是疼爱至极。可谁又会料得,就在不久前,那位少庄主被逐出了家门,自此踪迹全无,再无一人在江湖上见过她。”
“什么?!”
“怎么可能?!”
众人愕然。
恰逢四周无声之际,一道少年急切的呼唤声显得格外突兀。
“少爷!”
诸人循声望去,只见隔壁座位上,一位长相清秀的少年,正拿着帕子,一脸焦急地替身旁之人擦拭着洒落在衣襟口的汤水。而他口中的少爷头带巨大的兜帽,将他的面貌严严实实地遮盖起来,只露出形状姣好的淡樱薄唇,和弧线完美的削尖下巴,而□在外的白皙肌肤亦是晶莹如玉。
这是一个美人!
众人心头无不升起这个想法。
“小云……”那人轻轻地开口道。
那人的声音甚为清冷,却因带了隐忍的担忧,而起了几丝波动,令闻者不受控制地随着他的忧心而心头微震。
小云擦拭干净衣裳,替对方重新布置了一双筷,又往对方的饭碗里添加了不少菜肴,小声地劝慰道:“少爷,奴婢看您这几日的气色不好,更是比在家里时消瘦了许多,您要保重身体才是。”
“嗯。”那人轻轻地应道。
然后,众人只见对方抬起手臂,修长的手指缓慢地拿起筷子,小心地夹起一段肉丝,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端得是举止文雅与高贵,同众人的狼吞虎咽完全不同,更与这家稍显简陋的客栈格格不入。
过了片刻,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周围的视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兜帽边的黑纱轻动。
“咳咳——”
不知是谁开头轻咳几声,众人皆面色不自然地别开脸,自顾自地聊了许久之后,又有人将话题扯到了朝廷。
“不久前,从京城传来的消息,当今圣上已下旨召回常年镇守边关的段将军(段諠之母)。”
有人愤愤不平地道:“陛下的圣旨?!陛下尚未成年,根本无法亲政,恐怕也是如这些年般,断断不是她的意思!”
身边之人忙捅了捅她的身子,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说出来!”
那人不屑地哼了一声,讥讽道:“纵然她权势滔天,下令堵住我们老百姓的嘴,可真能堵得住不成?”她饮尽杯中酒水,低沉地道:“可叹段将军对朝廷忠心耿耿,当年率军抵抗周国时不时的侵扰。京城府邸却迎来一批神秘人,府邸诸人一夜皆亡,独留一位才十来岁的小姐……”
话到此处,那人竟掩面而泣。
“别说了!”大堂内突然有人低吼一声,她涨红着脸,怒道:“想当年姚国谁不知宁元帅对朝廷忠心不二,竟有人污蔑她……污蔑她……最后,宁元帅一门又是落得怎样凄惨的下场!不久之后,姚国更是迎来第二次国丧!谁再提当年的那件事,老娘就跟谁拼命!”
竟也当真没人再议论这个话题,只是室内温度徒然下降,冷飕飕的寒风直灌进大堂里。
良久,大堂内只有众人的窃窃私语声。
一直静坐一旁的赤翟若轩,沉默地用了膳,心中又多了一件牵挂之事,忽然低声问道:“小云,我们出来有多久了?”
小云掰着手指数了片刻,道:“整整一个月。”
“是吗?走了那么久居然还没到。”赤翟若轩喃喃道:“那今晚是逃不过了。”
小云刚要开口询问,却见赤翟若轩已站起了身子,他连忙招呼小二姐,付好饭钱,跟上赤翟若轩的脚步,走向大堂深处,准备去客房歇息。
眼看着快走到大堂内门,在经过最后一张饭桌之时,赤翟若轩却被脚下猛然伸出的一物绊住,险些跌倒。
“少爷小心!”小云疾步上前,一把扶住赤翟若轩。
“这位姑娘,为什么欺负我家少爷?”小云瞪着座位上一脸流里流气的女子,指责道。
那人使劲地从下往上瞅着对方兜帽下的脸蛋,奈何无法窥见真容,口中不忘轻挑地道:“那你说说本姑娘是怎么欺负你家少爷的?”
这边的场面本就吸引了不少目光,那人的话音方落,顿时引起一阵哄笑声。
“你——”小云红着脸,说不出话。
“我们走吧。”赤翟若轩似乎丝毫不受影响,只是牵过小云的手,径自朝前走去。
那人岂肯善罢甘休,只见她一手抄起桌上的长剑,脚步微挪,便已闪到赤翟若轩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她威胁似地举起长剑,目光□裸地打在赤翟若轩的身上,来回巡视,笑嘻嘻地道:“这位公子,方才你绊了在下一脚,难道打算就此了结吗?”
赤翟若轩透过黑纱,看了女子一眼,平静地道:“姑娘,在下不想惹出事端。若姑娘为了方才之事而耿耿于怀,在下可以向你道歉。”
他也不等对方的反应,牵着小云,往边上走了几步,欲绕开对方。
那人岂会让他如意,她本就看出对方只有一个不会武艺的下人相伴,而观他吐息,已知他内力平平,绝不是自己的对手,如今恰是看其庐山真面目的好时机。
所以,她右手握拳,直取对方的面门。
赤翟若轩见她来势汹汹,当下推开身侧的小云,偏过脸去。
哪知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他,那人由拳变爪,趁机迅速地撕去兜帽边沿的黑纱。
“你——”赤翟若轩瞪向那位百般刁难的女子,却见对方怔楞在原地,脸上则是一片惊艳的表情,恰恰是他当初刚上路之时,经常在路人脸上见到的神情。
他的面上已起了一丝薄怒,察觉那人的目光过于灼热,甚至隐隐带有几分占有之意,忙不迭地抬袖遮住面孔,警告道:“阁下莫要欺人太甚!”
女子咽了咽口水,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而大堂内也异常的安静,方才的惊鸿一瞥,足以让她们有欲望看完这场戏。
女子又咽了咽口水,扬起一抹自以为和善的笑容,道:“在下看公子孤身一人赶路,不如由在下贴身保护公子?”
“不必!”赤翟若轩断然拒绝,牵过紧挨着自己的小云,冷冷地道:“小云,我们走!”
女子脸色一变,竟不打招呼地再次攻了上来。
赤翟若轩提气欲向后退,不料胸口剧痛,双腿发软地歪了歪身子。
女子预料不到此番变故,如此一来,原本抓向他肩膀的右手,竟直接抓牢了他的衣领。
还不等女子放手,赤翟若轩已承受不住身体的痛楚,向后倒去。
“嘶——”
伴随着清脆的衣裳破裂声,众人只见女子手中多了几块碎布,而赤翟若轩重重地摔倒在地,面色煞白,不停地冒着冷汗。
“少爷——”
小云失声尖叫,扑到赤翟若轩的身上,慌慌张张地用自己宽大的衣袖遮住他胸膛上露出的几分春光,急得直掉眼泪。
“公子,你……你没事吧?”女子不曾想到会是这番场景,诧异道。
众人亦是面面相觑,虽说饱足了眼欲,可到底不知情由。
“小云……快回房……”赤翟若轩咬牙忍着毒发的痛楚,双手更是紧紧地环住胸口。
“嗯!嗯!”小云胡乱地抹了抹泪水,竭尽全力地想扶赤翟若轩起来,却始终动弹不得。
“公子,不如让在下来帮你?”女子心有愧疚,蹲下身子,伸出双手,却被赤翟若轩一个锐利的眼神扫过,讪讪地收回了手。
赤翟若轩一手撑地,一手环胸,在小云全力的相助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一抬头,却见那个使他如此狼狈的女子,双眼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脖颈正下方。
“你……你看什么?!”赤翟若轩积蓄几分力量,努力地背过身子,带着几分哭腔,恼羞成怒地道。
“令牌……桃花……月……”女子双眼发直,呢喃道。
大堂静了一瞬,忽然有人带着敬畏之意,高声道:“拜月山庄庄主的信物!”
第105章
众人看向这名女子时,已是像看一个死人了。
拜月山庄是一个神秘的组织,从不与人交好,亦不与人交恶。但在江湖上,无论是名门正派,还是邪魔外道,遇见拜月山庄之人,无不给她(他)三分薄面。只因也许一颗拜月山庄的丹药,会在紧要关头延续你的性命。
江湖上有这种说法,拜月山庄的灵药,绝对是有市无价!
可你若认为她们是可以随意欺压之辈,也许你连自己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因为她们的特征就是护短!
好像她们这群人因为某种缘故,与周遭的一切彻底地隔离。她们围着某个中心,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不容人欺凌她们中的任何一份子。
所以,女子连连退出数步,远离赤翟若轩,虽是寒冬腊月,可背后依然冷汗直流。
她再看眼前那人时,已是满眼的惊惧。
传言中的拜月山庄庄主信物出现在此,而且是佩戴在一个有着绝世容颜的年轻男子身上,不用细想,便能猜到二者的关系。
何止是与拜月山庄关系匪浅,恐怕还是拜月山庄庄主心爱之人……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不然她觉得自己会疯掉的。
赤翟若轩早就顾不上众人到底有何反应,倚靠在小云的身上,脚步蹒跚地回到客房,然后一下子倒在床榻上。
体内的唐门之毒,好像是一把利剑。
那把利剑隐藏了整整一个月,此刻,终于出了鞘。它一寸寸地割着五脏六腑,随后,又把这种痛楚蔓延到四肢肌肉……
他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痛过……只恨不得痛死过去,再也不愿醒来。
“少爷……少爷……”小云拿着毛巾,不停地拭去赤翟若轩脸庞的汗水,哭泣道:“您这是怎么了……别吓奴婢……别吓奴婢……”
赤翟若轩想给小云一个安慰的笑容,奈何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受自己的控制,不停地微微痉挛着,哆嗦道:“……忍忍……忍忍……就好了……”
他记得,娘亲提及他身上的唐门之毒时,只说每月发作一次,只要在第十次毒发前,解开此毒,便无性命之忧。奈何娘亲手头没有解药,更不知解药到底藏于唐门何处。
这也是他为何不找那个红衣男子拿回玉佩,反而急着赶到拜月山庄之故。
只有留下这条命,他才能完成娘亲相托之事。
更因为……自他成为了她的人之后,他还未再见她一面……
他想见她……这个念头从未如此强烈!
“梓桐……梓桐……带……我……走……”
赤翟若轩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内的疼痛却越来越清晰。每一次欲陷入沉睡之际,都被一阵抽痛生生地拉回到现实中。
“少爷!少爷!”小云见赤翟若轩面色由蜡白转为发青,更说起了胡话,不禁慌了心神。
晶莹的泪水滑入他的鬓角,他急促地喘息着,哀求道:“别……留下……我……一人……”
眼瞧着赤翟若轩的情形愈发的不对劲,小云振作下精神,掖了掖赤翟若轩身上的被子,道:“少爷,奴婢去给您找大夫!”
小云小跑着打开房门,抬头却见一人举着手臂,倒像是敲门的姿势。
“你干什么?!”小云因方才大堂之事,见到女子便心生警惕。
来人二十开外,一身劲装,腰佩长剑,全身散发着肃冷的气息,语调没有一丝的起伏,开门见山地道:“在下拜月山庄之人。”
小云神情稍缓,但抓着门框的手一丝都没有放松。
那人见对方依旧一脸的警惕,并未生出恼意,继续解释道:“在下几个月前,按照二庄主(萧湜雪)的吩咐出庄办事,今日恰巧路过此地。听说住在此间客房之人,身上有拜月山庄的令牌,遂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