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徒- 第121部分

弓箭阻止不了反抗军的靠近，也阻止不了血腥厮杀的到来，一百五十米……一百米……行进中的反抗军脚步忽然一顿，数百只长箭从大盾的后头高高抛射出，此时站在卡尔阵型最前方的已经换成了重剑步兵，他们的盔甲防护是最好的，但仍然有许多士兵中箭，幸运的是反抗军的弓箭射力不强，没有造成大的损伤。战场上除了脚步声、弓箭飞射声，以及不时响起的惨叫声竟再没有别的声响，黄昏过后是黑夜，但还有月光，血色月光铺陈在一色黑暗的大地上，当然，让原本的血红反而染上一些别的色彩。卡尔的弓箭没有停息，他该感谢安尔斯山脉中间的这条峡谷，只提供了这么个恰到好处大小的战场，双方的弓箭只有少部分在空中对撞，于是有人死了，有人活下来。

“弓箭手退后，重剑步兵向前运动，长枪兵两翼压上！”伴随着卡尔的命令，他的部下很快作出了改变，他们同样向前移动，速度虽然不快，但整齐的脚步无比坚决，五十米的距离，他们要展开一次进攻！

“第一预备队准备换下重剑步兵！”

两百人的重剑步兵，迎头撞上了反抗军的前锋，那些举着大盾的反抗军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把重剑劈倒在地爬不起来，帝国制作的这种重剑几乎已经抛弃了剑的原本样式，加长加宽，劈砍下来威力无比，向前一步，劈砍一下，退后半步收剑，与此同时后一排的重剑砍下，第一排再向前一步，砍下重剑，这是卡尔最爱的进攻方式，原本分向两翼的反抗军不得不集中起来，以免被卡尔从zhōng　yāng突破。

“重剑步兵继续向前，第一队长枪兵从右翼压上，先切掉他们一块！”

卡尔的命令随着魔法灯的明暗变化传递过去，重剑步兵的攻击箭头随之一转，向右翼方向的长枪兵冲杀过去。

反抗军的指挥者也发现了前锋面临的危机，当机立断让弓箭手不分敌我用箭雨覆盖卡尔的重剑步兵和反抗军的接触面，几乎一瞬间毫无防备的双方都倒下几十人，重剑步兵反散开两步的间隔，又一队重剑步兵举盾上前，方向不变冲向了右侧，一路上反抗军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苍凉的号角吹响，反抗军的前锋撤退了，但进攻并没有停止，他们知道另一个方向绝对已经有大部队的帝**队赶过来，他们必须提前冲过封锁。

反抗军在督战队的督促下开始了第二次进攻。

……

……

血战，不是第一次了，以少对多，也不是第一次了，胜利，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再胜利也会有牺牲，再光荣也会有惨淡的时刻，一千人的步兵拖住一万人……准确的说，是守住这一座狭长的山坡。由于预料中的打一个放一个没有实现，卡尔和他的部下面临着十分危险的境遇，他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死去。但他不能后退，卡尔深知作为防守的一方，面对如此大的人数差距，一旦后退一步就能后退十步，就能演变能溃败，士兵的勇气一旦被如此挥霍干净，再战一场已不可能。所以只有坚守，拼死。

卡尔深吸一口气，拔出长剑，对最后一只预备队说道：“凯恩大人已在路上，一个小时，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是你们的指挥官，战场上的调度已经不需要了，我将和各位一同赴死，如果在此之前，他们从我们身旁冲破防线，那将是我等耻辱，战斗吧！”

面对这样的血战，同样承受不住的是反抗军，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正面接触战了，哪怕有督战队，哪怕明明士兵的数量是十比一。一切已经陷入疯狂，血液，厮杀夹杂着月光的凄惨色调，反抗军不断撤下残破的建制，换上新的建制，但山坡就如同巨大无比的要塞，缓慢的吞噬着双方士兵血肉。

“让督战队上吧，斥候带来了不好的消息，我们没有时间了！”

反抗军的阵营里，一个声音哀叹道。

“督战队上了，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难道我们现在就有退路了？督战队……是的，这就是决战了，毕竟是暴风军团呀……”

又是号角。

这一次的号角，几乎双方同时吹起，但意义却是一样。

死战！

卡尔带领着最后一支预备队，从战场上搏杀最激烈的地方冲了过去，督战队从相反方向冲了过来，从黄昏到夜里，战也战过了，看也看过了，死也死过了。那是一支不到两百人的精锐军队，就这样撞了上来，机械的劈砍成为了最高效的杀人手段，当哪一片战场陷入混乱，往往是一片箭雨，然后反抗军重新压上，一次又一次冲撞着防线。卡尔已经不记得杀死了几个反抗军士兵，个人的武力在战场上是显得如此渺小，没有躲避的空间，也没有技巧性的厮杀，只有一刀连着一刀，战刀之下，没有活人。

一根不知道什么地方射来的乱箭射中了卡尔的肩膀，也许是长箭飞得太远，此时已经没有了力量，只有箭头没入肩膀上的肌肉里。

但要命的是，三四个反抗军士兵看准机会一刀砍了过来，无处可躲！

要死了吗？

就这样死了？

卡尔不甘地大吼一声，侧身躲过了砍向要害的一刀，硬承受了两刀，不退反进，战刀向前一划削断了一个反抗军士兵的脖子，同时另外一只手拔出肩膀上的长箭刺进了不远处反抗军士兵的胸口，心脏刺穿，鲜血溅在了他的脸上，世界一片血色……这是月光？

坚持不住了……

他几乎可以看见一个反抗军士兵满脸狰狞，一把刀砍向了自己，时间仿佛一瞬间变得无比缓慢，卡尔似乎清晰看见了敌人嘴角的抽动……那是愤怒还是悲伤？啊，一个士兵替他挡住了这一刀，但该死的反抗军却又两三把刀砍在了他的身上，士兵疯狂的猪向卡尔一样撞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战刀刺进敌人的身体！

然后他倒下了。

死了。

……

……

两股反抗军的黑灰色占据了大片的空地，卡尔的部下已经被压缩到了山坡的顶端的狭小空间里，卡尔的面前是一把短剑。

一把短剑并不适合出现在这样的战场上，但握着它的是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卡尔认识，她叫维莉尔，尽管断了一条手臂，半张脸毁容。

维莉尔……自然也认识卡尔，那个里米克镇外的夜晚，就是卡尔带着维莉尔到一个山丘上，亲手杀掉了这个女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但女人没有死，不但没有死，还握着一把短剑，出现在了反抗军的阵营里，诡异的事情，让他来不及思考，此刻，就像上次卡尔将短剑刺进她的心脏一样，她也要将这把短剑刺进卡尔的胸膛。

维莉尔的动作没有任何迟疑，她像是怕极了任何意外，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一把长矛从高空落下将这个女人钉死在了地上！

“啊——”

一头红翼龙掠过战场上空，红翼龙在所有反抗军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低空冲撞下去，扫开了卡尔身边的敌人，紧接着四十多头红翼龙掠过，空骑大队来了！

第018章　捕猎者（4）

第018章捕猎者（4）

“……十八岁，我第一次杀人，用的是一把这么长的匕首……”说话的是凯恩，他神情少有的深沉，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很锋利的匕首，当你把它刺进一个人的身体，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阻碍。我杀的那个人是一个越狱的杀人犯，他试图*我，结果被我用用束缚术限制住，然后用他自己的匕首将他杀死。匕首没有血槽，刺进他的身体后很难拔出来，所以我有时间抬起头，看一看临死前的杀人犯，是个怎么样的表情……他在害怕呀，哪怕同样杀过人，这个人依然畏惧死亡，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脸上的恐惧表

很痛苦。但许多年过去了，我杀过的人或者因我而死的人数也数不清楚了，然而却始终再没有第一次杀人时的感觉，就是，那种紧张而且兴奋的感觉。”

在凯恩的面前，躺着正在接受治疗的卡尔，卡尔受了很严重的伤，而且创口都很大，为了避免感染，他的身上已经被药膏包裹住了，一个随军的医疗官正紧张地给卡尔拔出肩膀上的箭头，很快箭头被取了出来，重新包扎好后，医疗官向凯恩行了一个点头礼，然后便去治疗其他士兵了。卡尔失血十分严重，脸色苍白，听着凯恩有些像是自嘲的话，明白这位领主大人大约是觉得愧疚了——虽然是一场绝对的胜利，但卡尔带去的一千人却死了一半，剩下的人人带伤，而且大部分是重伤，而且卡尔也差点死在阻击一战。凯恩表明愧疚的方式也十分特别，听完了凯恩有些喋喋不休的故事，卡尔说道：“大约因为厌倦了。”

凯恩看着卡尔的眼睛，说道：“死亡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仅自己觉得麻烦，别人也会觉得麻烦，所以我讨厌杀人，也讨厌战争。”

卡尔没有接凯恩的话，凯恩又自顾自的说道：“但说起来，这话竟虚伪的很。”

“领主大人想过和平这件事吗？”卡尔忽然问道。

凯恩摇了摇头：“因为路在这里，我不得不走下去，不管是战争也好，死亡也好。卡尔，弗里岛，终归是帝国的弗里岛，不是我们的天堂，也不是我们的未来。我知道你们的想法，离开弗里岛，打一场似乎离我们很远的战争，是在挥霍士兵的生命。你们是弗里岛人，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

“我只是……”

“你不用解释。”凯恩微笑道，“我并没有责问你的意思，你的部下死伤那么多人，有些情绪也是正常的。”

“那些俘虏呢？”卡尔问道，“那些帝国安排在这里的潜伏士兵，领主大人并有将他们安排到计划中来，否则，我们的死伤会少很多。”

“是啊，死伤会少很多。”凯恩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但他们不可靠啊！”

卡尔也沉默了。

凯恩的神情变得无比坚定，他握紧拳头说道：“不让他们动手，有两个用意，第一，是要在他们没有暴露出来的时候，帮我们更好的控制这近四千人的俘虏，第二，这一次行动，最终目的地还是在薛岳帝国，一路上我必须保证足够的权威，部下不能容许有其他势力派系存在。”

卡尔说道：“这一战结束之后，我们基本已经结束了第一阶段的任务，报告递交上去，也好说一些。只是，一路上如果都是这样打过去，恐怕到了计划结束的时候，恐怕弗里岛的士兵要死绝了。”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弗里岛的领主，凯恩阁下要拼光自己的部下，带着新收编的俘虏，去迎接属于他的荣耀吗？

凯恩满脸肃然说道：“我早就说过，会带着你们回家。”

“但愿吧……”这句话卡尔没有说出口，只在心底回响不绝，凯恩站了起来，一只手轻轻按住卡尔的肩膀，仿佛看穿了卡尔的想法。

“你们，都是我的士兵。”

……

……

“军报，暴风军团下辖弗里岛特别步兵营！‘

”念！“

”是。十一月三rì，弗里岛特别营进入安尔斯山脉，联系中断，重新建立联络是在十一月十二rì，即今天，他们所在的地点位于洛尔修斯峡谷南端，正在修整，以下是军报原文：本部四千五百人进入安尔斯山脉，清剿强盗逃犯走私商人数量不等的堡垒大小二十六个，然后进入大峡谷，与反抗军势力接战，战亡六百一十三人，受伤一千二百三十人，俘虏三千九百二十人，预计整编俘虏在三天内结束，十一月十五rì继续出发，以上，帝国万岁！“

听这份军报的不是别人，正是凯恩的最高上级，加菲尔德将军。

在参谋室里，对于这场战争的推演已经进行好几天了，这样的僵持无论如何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恶魔要塞下的绞肉机，安尔斯河西岸的搏杀，对于战争双方而言，都是难以忍受的的损耗。如果有变化，这时候也差不多要开始了，加菲尔德闭眼思索着可能的变化，手指敲打着桌子上的地图，过了几分钟，他开口问道：”对于弗里岛特别营的补给，现在能做到什么程度？

“在翻越安尔斯山脉的线路上，我们用一年多的时间准备好了十几个储藏耐久食物和消耗性武器的地方，具体的位置已经标记在给他们的地图上了。”

“那么就这样吧，关于那个方向，你们和烈火军团协调一下，尽量能在别的地方给予他们一些帮助。“加菲尔德说完后，又重新拿起笔在地图上标记了几个符号，然后又说道，”我们暴风军团向来在尉行省独自面对薛岳帝国，但这一次帝　都有意成立统一的指挥部，加派一个军团来支援南线，你替我写一封信去问问克里斯多夫子爵的意见。”

“是。”

“你还有什么疑虑吗？”加菲尔德看见自己的书记官似乎还想说什么，开口问道。

“我想问一问，我们真的要放弃弗里岛的这支军队么？他们真的很有潜力……”

加菲尔德一瞬间明白了这位老部下的意思，做了个让他不必再说下去的手势，站起来走了几步，说道：“不是放弃，总要有一支军队放到那个位置，给我们争取时间，凡事留一线余地，他们……也不是没有机会！”

……

……

烈火军团。

察哈泰同样接到了一份凯恩的军报，不过是复印本，大多数的内容是关于那一支空骑大队的。空骑大队也参与了清剿安尔斯山脉的行动，因为最主要是负责侦查和空中投掷远距离武器，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也没有什么损失。所以察哈泰并没有将太多的精力放在这上面，他走到自己的参谋部，签发了几个命令后，得知了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

夹岚关果然出事了！

……

……

大峡谷的最南端，凯恩的部下就在这里整顿，新接受的俘虏按照凯恩宣布的规矩，被打乱整编，每两百人，有一支十人督战队，分别负责对这些俘虏进行了简单的队列方阵训练，这只是第一步，有了严格的晋升制度，有了严格的处罚连作制度，有了丰厚的奖励制度，还必须要建立起指挥官绝对的权威，这不是依靠训练就能获得的。

翻越安尔斯山脉，真正意义上是在穿越这条峡谷之后，最难便是那座大雪山，无数走私商人埋尸于此，那里是真正找不到补给，走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