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上回看你跑上莱斯家，我还担心你怎麽回事。」当著安东尼的面，史莱哲很和气的拍了拍陈曨的肩，像个大家长一样。
安东尼顿时扫了陈曨一眼，表情还是客气得体的，但那目光里瞬间翻起了惊涛骇浪，陈曨斜瞥著史莱哲，深知对方是故意的。
「明天早上到公司谈。」安东尼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丢下一句，然後又忙於应付其他人了。
和主人家打过招呼，也就完成了宴会最重要的责任。陈曨先一步跑了，故意找个僻静的地方藏起来，他是多看安东尼一眼都不愿。而安东尼作为老板，不能因私事担误正事，他拉起商场应酬那一套，专心致志的投入别人话题，分不暇身去管陈曨。
Roman呷醋呷得憋气窝火，一得了自由便走去模特儿堆里混，他决定今晚要和老朋友去酒吧狂欢，让安东尼知道他的可贵。
陈曨端著酒，没喝，只是靠著墙呆站，他在宽广的会场里捕捉莱斯的身影，有时他和史莱哲一起，有时他环著露丝的纤腰耳语，露丝就像007旁边那种金发洋妞，大概是男人最理想的类型。
同是圈里人，这阵子从各处听到种种关於Kovac的风声，可和莱斯单独相处时，二人都是绝口不提公事的。他只知道莱斯和从前差不多忙，只是往後会少了出国，这反而不算好事，因为陈曨待在香港的时间是很有限的。
沈默地自得其乐之时，有人站在身边，和他一样拿著个酒杯百无聊赖地晃。陈曨没言语，对方倒是语调轻快的问，「甚麽时候回香港的？」
「这不是我该问的话吗？」
「我以为你还在米兰巴黎两头跑嘛。」
陈曨转向对方，「艾历也来了吗？」
「没来，别提他。」叶潼像被揭了伤疤一样，把眉掐成一叠，「那混蛋，我不会再迁就他了！」
陈曨沈默不语，以他一直以来的认知，应该是那个人一直迁就著叶潼才对，但这是别人的家务事，他没需要掺和进去，於是就不予置评。
叶潼见对方没反应，反而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他心里气闷，好不容易逮著个熟人，就要把一肚子的苦水都吐出来，於是他开始讲自己的家务事，其实每次吵架都是一样的内容，他和艾历同样都是模特儿，忙的时候东奔西跑，很少能见著面。叶潼近年推了很多job，主要就是为了待在德国亲近恋人，他觉得艾历也该用相同的心态回报他。可恋人专注事业，总是相聚不久又要分别，叶潼性子一起便对著老公开火，而艾历属於沈默寡言的类型，言语上没有回击，第二天却按照工作日程打包行李走了。
再没有比这更让人气恼，如果你骂，然後对方回骂，那还有个发泄怒火的途径，可对方是个一声不响的闷葫芦，任打任骂，最後还是不听话的走了，叶潼一腔怨气无处诉，收到NX的请柬就赌气的火速飞回香港，要待到让艾历後悔为止。
陈曨左耳进右耳出的听，还不懂装懂的点头，他其实一直很羡慕叶潼的坦率，自己永远无法肆意地把任性活成本性，总觉得这会惹人嫌恶。但叶潼的任性却不烦人，甚至有时让他觉得可爱。
於是他就继续假装认真的听，叶潼也只是需要个听众，并不需要甚麽真诚的回应，一口气说到最後，他得意洋洋的道，「到你家住几天，故意让他找不到，看他怕了没。」
「嗯。」陈曨机械的颔首，还在附和，「对、对极了。」
「你得帮我瞒著，连刘冥都不许讲！」
「嗯、嗯！」
「那再待半小时就走吧。」叶潼看了看腕表，「你家是在哪里？」
「……」陈曨顿了一下，才说，「你要来住？」
「当然，要是去刘冥家、或者去公司，一定会被找到！」叶潼自觉是经过一场深思熟虑，做出这个高明的决定，「你有驾车来吗？」
「没有。」
「正好，那一会坐我的车就行了。」
任何人对著叶潼，似乎都是只有顺从与接受的本事，陈曨细想一下，也没有不欢迎对方来住，反正他有空房间。二人便在宴会多待了一段时间，然後勾肩搭膊的回家去了。
叶潼比陈曨年龄大上一轮，总觉得对方是个寡言内向的孩子，既是孩子，又那麽内向，那合该是个闭俗的处男。他听过对方和安东尼的事，可因为隔了个大洋，总觉得谣言归谣言，未可采信，在他面前的Steve总是淡薄而乾净，并不像别人说的那般，为了攀关系而卖屁股。
所以当他在床头柜看到放得当眼的润滑剂和套子时，他实在有些傻眼，然後就想；始终是同个圈子的人。
他自己对这些东西是很熟悉，但没想到陈曨看来羞羞答答的，竟然也会懂人事。之前三人喝酒，从没听说过Steve那方面的事，想到自己窥探到连刘冥都不晓得的大秘密，他顿时就兴致来了，一把从後抱著脱外套中的陈曨，他用审犯的口吻问道，「安东尼和你，是真的吗？他现在不是有那个希腊人？难不成还把你当後宫？」
陈曨没想到刚进睡房就来这一出，反应极慢的回过头，「没有，他是和Roman一起。」
「那你是另有恋人却不让我和冥知道，Steve，这更不厚道啊！」叶潼比对方略高一点，这时就充分运用这个优势，把自己的重量整个往对方身上压，「现在我给你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我没恋人。」
「那你床头柜放著的是甚麽？别告诉我是护肤品。」
「我真的没恋人。」陈曨的腰骨随著背上负担而弯曲，脸上倒是很平静，因为他多少也习惯了叶潼的耍赖模式。
「那最近在这过夜的是谁啊？」叶潼很关心朋友的八卦，这时已经化身成福尔摩斯，他打量过床铺、垃圾箱、牙刷、刮胡水，很笃定这公寓还住了另一个人，就算没住，也算得上是常客，便继续逼问，「那条黑色四角裤可不是你的尺寸啊！」
陈曨顺著他说的看过去，就见床角孤孤零零的躺著一条四角裤，确实不是他的，他终於无奈的笑了，决定招供的同时思索著贴切的形容，床伴？情人？……好像都不对，「莱斯、他是……我从前的经纪人。」
「莱斯？」叶潼脑里运转一周，如梦初醒，「噢！是Kovac那个副总裁！你和他……哦哦哦！我了解！」谜题解开了，他心里高兴，便环住陈曨的腰，使出全身力气把他往後一拽，二人摔跤般两败俱伤的倒在床上，陈曨抱住陈曨，觉得他的骨头瘦得硌手硌脚的，皮肉却又薄薄一片地覆在上面，手感好像半融的雪米糍，便禁不住去揉掐，「好孩子，我明白了，经纪人和模特儿，官方配对。」
「这甚麽鬼话？」陈曨苦笑，撑著手肘想要坐起来，又被叶潼翻身压回去，「潼，你不是只对艾历发疯吗？」
「我心里高兴，对谁都能疯。」叶潼笑吟吟的看著他，很轻浮的摸了他的脸一把，他现在觉得Steve好像个俊美的小妖精，之前被骗了，以为他不食人间烟火，现在才知道对方背地里淘气，「快说，那经纪人和你是怎麽开始的？」
「你不要问。」陈曨无力的摇头，「我不懂讲。」
「怎麽可能？」叶潼皱起眉，「谁先出手？怎麽出手的？这点事总能说吧！」
「不记得。」陈曨这回答倒是认真，反正他没仔细思索就已经做了，他和莱斯，也没有说谁先谁後。
「那他喜欢你吗？还是你喜欢他？」
「我是喜欢他的。」这点，陈曨倒是很笃定，「但他、不一定。」
「噢……」叶潼兴味盎然地颔首，窥探到陈曨的心声，他很是心满意足，然後又坐起床，做热心的恋爱顾问，「为甚麽说他不一定呢？你有跟他表白过吗？」
「这、…」陈曨一愣，「我不会这麽做。」
「为甚麽？」
「我和莱斯不是这样的关系。」
「你没说，当然就不是这样的关系。」叶潼挤起眉，「你说了，还会是现在的关系吗？」
陈曨眨巴著眼看他，平静的对望良久，他坐起身来，说，「我拿衣服去给你洗澡。」
「喂！」叶潼跟著也坐起来，「哪有像你这麽回避话题的！」
陈曨摇头不语，开了衣柜去张罗，对著叶潼他真的不懂讲，他和莱斯不是这样的关系，不是就不是。
这所谓的圈子 三十二
三十二、恶梦
第二天清晨，陈曨把备钥留在床边，穿戴整齐的上班去了。他照惯例直接到安东尼的办公室报到，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你找老板？」刚好从走廊经过的女秘书掩嘴偷笑，「唉啊，Roman刚打来说老板未起床，要请半天假，你不知道吗？」
「我真的不知道。」陈曨四平八稳的回答，女秘书本来是故意气他的，可见他毫不动摇，就没趣地努努嘴走了，看来Steve失宠，也没甚麽好戏可看嘛！
在公司多逗留了十五分钟，因为有工作，陈曨让经纪人开车送他走了，安东尼正午从温柔乡醒来，想起自己约了Steve一大早兴师问罪，就兴冲冲的赶回公司，听人说Steve已经离去了，本来压著的怒火又上窜几分，他没想到是自己迟到了整个上午，只觉得Steve真的长翅膀了，老板抓他问话，他竟然还敢走。
他本来就对Steve近日的作为很不满，如今逮著个缺口，正好可以无边无际的发起火来。一怒之下，老板这层的所有员工连带受罪，连模特儿都无端触到火头，下午茶时段Roman来探班了，也被他一怒之下扫诸门外，Roman心里委屈极，听人说原来又是和陈曨有关，心里就更难受，赌气的也回家去。
到了晚上十一时，陈曨疲惫地从摄影棚出来，拿出 手机便看到安东尼和女秘书的电话和留言，工作时电话统一要关机的，谁也不知道GCBHK那边已经人仰马翻。经纪人传了数条SMS要他完成工作後赶回公司去，陈曨心想该来的躲也躲不了，便提著沈重步伐，招了计程车往公司赶。
这大半夜，公司大楼还亮著灯，安东尼平常这个时间是早已经和Roman滚上床了，今天却不动如山的稳坐在办公椅上，桌面文件散落，也没真的在忙甚麽，就是默言不语的发飙。
陈曨才刚从电梯走来，得到情报的女秘书便急急上前迎接，她既惊又恐，全没有了早上幸灾乐祸的态度，「老板一直在等你，快进去吧。」
陈曨站在门前，深吸口气，彷佛自己要闯的正是龙潭虎穴，而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伸过手去，正要扭动门把，门却突然开了，安东尼阴沈的脸从半开门缝间露了出来。
「你舍得回来了？」
「我今天有工作。」
安东尼现在最见不得的，就是他这副不以为意的态度，攥住对方手腕，他快狠准的把人拉了进去，然後办公室的门又喀嚓一声上锁了，大有彻夜长谈的意欲。
女秘书看著门关上後，连忙站起身收拾桌面，这下Steve来了，她终於可以下班了。
安东尼属於行动派，特别是他情绪激动时，那手脚就比舌头要动得快，所以他关上门，很顺手的就是给陈曨一记耳光，也不是第一次了，从前他是碰一下都怕磕痛了对方，现在倒是不打不痛快。
陈曨脸歪向一边，因为是意料中事，也没有多惊讶，「你找我是要说甚麽？」
「你心知肚明！」安东尼指著他胸口，吼得振振有词，「你跟了我，就是我的人，为甚麽史莱哲会在莱斯家里看到你？你可是搬到他那里住？」
「我想自从你有了Roman之後，我们算是结束了。」陈曨轻缓地说，「感激你提供那麽多机会，用心裁培我，可是我想，走到现在这一步，原先的关系已经没意义。我也没必要向你禀报我的私生活。」
「私生活，很好，你和莱斯是私生活，我就他妈的是个外人了？」安东尼不怒反笑，「Steve，还没有人在我面前这样嚣张过，你想拆夥，也该先问过我是否允许，还是你又和哪家公司的人睡过了，准备另攀高枝？」说到这里，他骤然醒悟，「噢！是哦，你亲爱的莱斯现在是副总裁了，那资格就变得很不一样。所以你又去倒贴了吗？他开的条件怎样，你说给我听听。」
「安东尼，我不和现在的你谈。」陈曨平静的说，只觉得好像面对著一头乱喷气的蛮牛，说甚麽都不会被接纳，「明天冷静过来，我再找你吧。」
「我他妈的很冷静！」安东尼手一搥墙，发出沈闷的响声，「你今天要踏出这办公室一步，这辈子别想再做模特儿！」
他这话可是说到做到，凭安东尼这样的人脉，要封杀一个刚站稳脚的模特儿，算甚麽难事？
陈曨笔挺的站在原地，状似无奈的反问，「我总不能在这里过夜吧？」
安东尼气狠狠的瞪他，从前就爱他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造态，现在却觉得对方未免太不识好歹，稍为得意就蹬鼻子上脸。看著陈曨长身玉立的站著，他突然一股邪火窜上，就想把人摁过来出口恶气。
「有甚麽不可以？」安东尼扯松领带，一颗一颗的解开衬衫钮扣，「过来。」
陈曨皱起眉，不明白安东尼的怒火怎麽就突然转化成性欲，但他并没和对方燕好的打算，後退一步，他理智的说，「何必呢，你既然有Roman，就应该一心待他好才是。」
「Roman是Roman，你是你。」安东尼跨前一步，就著身高把他压逼到墙边，急切的开始摸索亲吻，「我给你介绍工作、公司几乎也是为你而开，那付出还不够麽？你这个人，从上到下，全部都该是属於我的，我说要，你就该乖乖听话。」
陈曨推开他在腰际摸索的手，嘴唇却被安东尼一口咬住，缠绵著强吻吸啜，於是陈曨死命的把头後仰，安东尼一恼，抬手又打了他一记耳光，陈曨的脸皮承受不住一天两次的暴力，脸上火辣之馀，耳朵也轰鸣作响。安东尼就趁著他发懵时用一只手箝住下巴，舌头探进嘴里去强吻，另一手也没閒著，探入上衣里抚摸那柔韧光洁的皮肤，指甲一把揪住乳头揉掐，陈曨混身起了鸡皮疙瘩，手脚并用的抵抗，安东尼便单脚挤进他双腿间，把人紧紧压制著，逐渐加重了强逼的力道。
「安东尼！」陈曨逮著空隙移开了唇，在抗拒中语调也渐渐强硬起来，「我说我不要！」
「你觉得你有拒绝我的权利？」熊熊大火在胸腔里烧得更盛，安东尼狠瞪著陈曨，一把扯脱掉他身上所有的衣服，当那平坦瘦削的胸膛暴露在眼前时，他彷佛这刻才意识到Steve是个绝世美人，爱不惜手的来回抚摸，「我是喜欢Roman，但又怎麽可能为了他就放弃你？你在我心里是多不一样啊！」
箝住陈曨下巴反覆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