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琢磨下来,貌似真的有够幼稚。
胡夏无言以对,只能将纸条的事一五一十讲给许辛听,一点都没隐瞒,包括她当时写纸条的心情也一并叙述了出来,比起失去简陵,丢人也好愧疚也罢,这种情绪根本不值一提。
在聆听过程中许辛一直微不可查的叹气、摇头、用一副“你真是无可救药”的表情对着她。
胡夏一边说一边思考,心情也慢慢冷静下来,没有回应许辛的那句呛话,她抬起头,“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许辛调整了坐姿,双手抱胸,若有所思的凝视胡夏,好半天才反问:“那你告诉我,你想怎么做?”
“我……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啊。
“胡夏,你在简陵面前不诚实不要紧,但如果你要我帮你,那你就要规规矩矩的,说实话。你对简陵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去靠近的?”
“我……我喜欢他,嗯,我确信。”
“很好,”许辛翘起嘴角,似是想到什么好主意,“这个忙我可以帮你,不过同样,我也有事想拜托你。”
许辛是个腹黑,跟简陵那种半瓶醋是完全不同的,每次只要他想要人上钩,便会不动声色的布置好一切陷阱,等你不得不往地狱里跳。
就好比现在,他想要胡夏帮忙把正在和他冷战的梁施劝回来,而他明明知道她不会拒绝。
胡夏有些为难,她顺着许辛怒气蓬勃的目光看去,就望见梁施这时勾搭了吧台对面的调酒师,对方正捧着调酒师的手,暧昧地深情对望。
梁施今年24岁,留校的文学生,而许辛正是大学文学部的讲师,两人因此结识。
就跟许多寻常的爱情故事一样,他因对许辛的崇拜而对其一见钟情,暗恋倒追求交往,最后却是被许辛成功扑倒,梁施一身的傲骨,人前从来都是骄傲的性格,自视甚高,家境富裕,品学兼优,没想到最后还是栽在许辛这个腹黑的手上,但十分巧合的是,他是胡夏高中的学弟,所以比起许辛,胡夏觉得梁施更是称职的好闺蜜。
胡夏纳闷,“我记得早上你们还在……怎么突然又吵架了?”莫非这次又是因为在床上不和谐的原因?
说到这个许辛有点头疼,憋着眉头道,“因为简陵,他……吃简陵的醋了。”
“嗯?”胡夏更疑惑,“他知道简陵?”
许辛点头,“今天简陵有打电话给我,我没接到,他替我接了,说来你们俩真够心有灵犀的,竟然能选择在差不多的时间联系我,所以咯,”他耸耸肩,无奈得很,“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翻我的私人物品。”
胡夏托着下巴思忖,半晌道:“行,这个忙我可以帮你,但你得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帮我?”
许辛之所以要胡夏帮忙去把梁施劝回来只是因为眼前这个大男人完全拉不下脸去低声下气求梁施回来,其实其中缘由也不难猜,要知道这两位可是在床上还会一直吵着体位上下的角色,所以胡夏要做的很简单,仅仅只需要告诉梁施他家的许辛完完全全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就万事大吉。
可站在胡夏的立场,现在她和简陵的冷战,万一处理不好,或许他们之间真的就会变成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了。
一旦想到这个可能性,胡夏就莫名感到可怖。
如果要她天天面对简陵像之前那样的眼神和脸色,真不如让她一头撞死得了。
“这样吧,我跟简陵约了下周末,老地方,老时间,就在这里见。”
“不行,太久了,你让我怎么熬?”胡夏摇头,拒绝,她可不要整整一个礼拜面对简陵的冷暴力。
许辛蓦地笑出声,“胡夏,我真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你的脑子是镂空的吧?蜂蜜在里头筑巢了没?”
“……你什么意思?”
许辛不看她,只低头玩弄着手指,嘴角扬起一道弧度,“你们不是同事么,他下周要出差你也不知道?”
胡夏张了张嘴,想说我真的不知道,但还是闭口不言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被绷得紧紧的。
许辛瞄了她一眼,继续说:“我来帮你问他。”
“嗯?问什么?”显而易见的是,此刻许辛在故意拿乔,挑拨她的好奇心,虽然不甘心,可他还是成功了,“你别卖关子了,我现在真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还能问什么?不就是问他这件事还有没有转圜余地,问他还爱不爱你,能不能给你机会?”
许辛恨铁不成钢,他都提示得这么明显了,丫的居然还是不开窍,真是榆木脑袋!
他想起简陵中午的那个电话,为简陵心疼了一会儿,口气也更加严厉,嘴上根本没留情,指责她:“胡夏啊,说实话,如果换成我,早就对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姑娘死心了,哪里还会上赶着疼你爱你上你干你啊?简陵对你来说真是个无辜的受气包,容忍你的任性娇蛮无理取闹,在我看来真是大大可笑!平时我看你这小半辈子都挺优秀的,怎么一遇上感情这种事,就变成了总是不及格的差生?偏科也太厉害了吧,真是个情商5的渣!”
许辛直白的数落,让胡夏意外有一种痛快的感觉。
或许人性本贱,她需要的就是类似这样的一通发泄。
她需要有人告诉她:胡夏,你这个贱人,你这个不懂满足的坏女人!最讨厌最讨厌你这种人了!
胡夏被许辛骂得狗血淋头,可心里一点愤怒都没有,她觉得她该,这种难受跟她对简陵的所作所为比起来,一文不值。
她不反驳,只噤声让许辛骂,她觉得许辛骂得十分好,特别在理,胡夏甚至觉得许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为人师表教书育人的。
可许辛不一样,他越骂越心虚,因为他也有些事瞒着胡夏,比如简陵中午的那个电话,比如有关简陵的前女友,又比如这次准备帮她的“忙”。
事情的一切发展都顺着原来计划好的路线前进着。
尽管许辛平时经常使坏,但这一次不知为何总有点不安,不过他自嘲地摇摇头:哪怕为了简陵,他也必须这么做。
所以胡夏,这次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我帮不了你。
许辛在心里默念道。
胡夏不知道自己被算计,还以为许辛会全力帮助她,原本低落的心情稍许好转了些,笃定了许多。
她一直很有耐心地挨到许辛感到口干舌燥,一反常态的友好态度在许辛看来有点毛骨悚然。
胡夏用“骂完了吗?”的表情看着他,坦率地说:“现在不早了,我帮你把梁施劝过来后就回去了,还有,我会记住你说的话的。”
面对忽然变得如此从容的胡夏,许辛倒是也不知再说什么好了,只能迟疑得点点头,“答应你的事,呃……一定做到。”
——
胡夏出了酒吧的门,再抬头看看手表,时间已经快凌晨。
她拒绝了许辛送她回家的好意,只一个人静静走,走到公交车站,一个人等待一小时一班的夜宵车。
衡山路这一条街被誉为酒吧街,各种酒吧文化层出不穷,从步行街的起点到终点,仿佛远远望不到头,只觉得一片灯火通明,潮湿闷热的空气中夹杂几丝微风。正因为是酒吧街,所以即便时间已经不早,可还是人头攒动,各种打扮入时的路人不停穿梭其中,众人原本琐碎的话音也因人数而变得巨大吵杂起来,这么热闹的风景里,却没有任何人能在胡夏的眼里停留片刻,他们从她面前匆匆走过,面容模糊,姿态各异。
胡夏在站台前,倚靠着身后巨大的广告牌,四周空无一人,她慢悠悠从包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冷不丁又想起一个月前和简陵的江湖再见,那幢大厦,那个转角,竟然陌生得如同初见。
她忍不住就点了一根,看着它静静燃烧,浓郁刺鼻的烟味不断从燃着零星火星的烟头溢出,抽烟的快感大概就是如此,可以让你完全忽略被迫抽二手烟的人的不满和痛苦吧。
烟快燃烧到屁股,胡夏猛地把最后一口吸到嘴里,恣意的用毫无技巧的动作抽着烟,终于成功的呛到满脸都是泪水,脸涨得通红。
她真的很想打电话给简陵,不是不想主动,而是不敢,对方任何一个反应大概都要令她手足无措,生怕一个紧张就会导致最坏的结果,就算心里早已确信答案,可她还是无法做到豁达,她害怕那造成BE的二分之一的可能。
她对简陵的离去感到心酸,他转身走的时候,谁都没看到她藏在背后的手,颤抖到全部都是汗。至今为止,伤了简陵多少次,不论是有意无意,她都被圈禁在爱情的被告席上,宣判死刑。
香烟点到第四根的时候,车子总算进站,她上了车,回到家,因为没带钥匙,所以只能把睡梦中的马晓芬叫醒了,得到不出意料的唧唧歪歪。不过马晓芬知道自己之前做得过了,再看看自家女儿疲倦的脸色和一副完全不想搭理她的样子,便十分识相地回房间睡回笼觉了。
胡夏麻木的脱衣服,洗澡,换衣服,爬上床,再蒙上被子,她太累了。
连日来的疲惫如同汹涌的海浪排山倒海地来,压得她喘不过气,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想,直到天亮。
第二十八章 最新更新:20120225 16:29:21
许辛说得没错,那之后的一周,简陵就再没有出现在胡夏面前,听沈冉说他暂时得去北京,其中似乎掺杂了一些私人事务,沈冉没多说,胡夏也不敢细问。
至于陶爱嘉,她被强制性地滞留在家里,没能来上班,胡夏好几次打电话过去,都是那个任然接的,每次都被婉拒了,原因是养伤期间不宜接触辐射。
看样子任然把她照顾得一丝不苟。
这接下来的一整个礼拜,胡夏就像转得飞速的陀螺,一刻不停的在赶报告、开会、催稿、排版、校对中度过,以至于当她终于把熬了几个通宵的新美食项目策划企宣用邮件的方式发给总编副编和沈冉之后,整个人呈现出一股病怏怏的状态来,不过好在工作上的事已经告一段落。
终于,时间还是流转到约定的周末。
胡夏害怕因为连续熬夜而颓败下来的脸色会影响到见面,前一天晚上早早睡下了,认真补了个眠,没想到醒来已是傍晚时分,打发似的吃了些食物,胡夏又回了房间。
可能因为睡眠充足的关系,她心情愉悦起来,满心是又忐忑又期待,兴高采烈的从衣柜里挑了一大堆的衣服出来,洋洋洒洒摊了整整一张床,一件件在镜子面前比划着,时而蹩眉时而扬唇。
最后她换了一件去年买的水蓝色针织修身连衣裙,裙摆到膝盖偏上一些,跟胡夏平时的打扮比起来,开放了不少,她特地束了一根镶嵌着亮钻的灰色皮带显腰身,她思虑半晌,才挑了压箱底的最爱——一一双拼接色磨砂浅口高跟鞋。
这双鞋在打折的时候胡夏都觉得贵,她下了大决心才把它买回家,黑色拼卡其色显得人很稳重,只不过多穿几次她都觉得心疼,所以胡夏平时就看看,好像一旦穿上就非常暴殄天物,但今天为了简陵她要拼了。
她都想好了,不管简陵原不原谅她,她都铁了心死缠烂打。
胡夏本来就不矮,这细跟至多5厘米,但被她一穿上,立刻更显高挑。她腿型姣好,皮肤白皙,配上这双鞋,温婉的气质顿现,水蓝色的淑女连衣裙更是衬得她小家碧玉。
胡夏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叹气:她好歹是明白陶爱嘉的话了,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她在脸上稍抹了些粉,画了眼线涂了睫毛,整张脸显得魅惑又性感,简直不像她了,精心地在唇上擦了些浅橘色唇蜜,打理好一头微翘蓬松的短发。
胡夏看看手表,已经八点。
打扮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哧溜快,不知不觉黑幕早已降临,尽管尚未到约定时间,但她还是决定早点出门,于是便拎了一只镂空铆钉卡其色小挎包匆匆离家。
跟许辛他们约的是晚上10点在Chocolate见,胡夏当然不可能跟简陵正面交锋,否则真要尴尬死,按照许辛的原计划,她需要提前到约定的座位,然后……偷听他们的对话。
如果简陵在谈话过程中表示还放不下胡夏的话,胡夏就负荆请罪状跟简陵认错,告诉他她的真实想法,两人冰释前嫌皆大欢喜;如果简陵表示对她已经死心——胡夏咬咬牙,尽可能不去想这个可能性。
胡夏早早来到Chocolate,刚走进去,就看到侍应生用诡异的目光看着她,她纳闷,可转念一想也对,现在才九点,几乎是刚到开店时间她就闯进来了,所以此时除了员工店里根本没有任何客人,除了她。
胡夏尴尬地笑笑,叫了一杯Latte,躲到角落里去,这个角度十分好,可以顺理成章看到门口一举一动。
酒吧乐队还没有来,此时店里播放的背景音乐是Maroon 5的《This Love》,疯克式摇滚,奔放热情,胡夏知道这首歌,她曾经在某个帖子里翻阅过中文歌词。
“我曾经努力的取悦她,每晚让她高。潮迭起,用尽全力让她感到满足;
她却把爱情当成游戏,这次又假装没有感觉,然后转身再度离去。”
胡夏不太喜欢这家酒吧,为什么总是播放一些搅乱她一池春水的曲子,上次是,这次还是。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胡夏下巴快磕到冰冷桌子时,手机倏地震动了起来,胡夏连忙振奋精神,发现是条短信:我们到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许辛的声音就传进了胡夏的耳朵,胡夏做贼似的往暗处一躲,从晃荡着的水晶帘子空隙处偷窥新来的客人。
正是许辛和简陵。
许辛在前,简陵在后,许辛双手插在口袋里,双眼不断搜寻着什么,直到目光捕捉到一点,便定了定心,嘴唇一扬,胡夏知道他是看到她了。
可简陵却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他穿得很正式,西装衬衫领带,长裤配上黑色皮鞋,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右手提着一只公文包。
胡夏正看得仔细,但他却像知道有人在看他似的,猛地抬起眼眸对着四周扫了一圈,吓得胡夏出了一头虚汗,下意识往更深处避去。
许辛绕场一周,搞得简陵莫名其妙,搞得胡夏紧张兮兮,最后还是在胡夏身后的一侧卡座坐定。
许辛给自己叫了一杯伏特加,给简陵叫了一杯Latte,胡夏抽了抽嘴角,知道许辛故意耍弄她。
那厢沉默半响,胡夏捏着拳头全神贯注听着动静,这时许辛突然开口:“简陵,你跟胡夏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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