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下手。
一提到女儿,莫可闳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几乎把电话里女儿们跟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复述了一遍。最后,有点惆怅的感慨了一句,“唉,Amy越来越不喜欢说中文了,怎么办啊。”
“生在美国的小孩都这样,不过坚持和他们说的话,不少人长大了还是能听说的。”杨路安慰他。
“唉,希望吧。”
“这事情柯伊怎么说?小孩的教育都是她说了算的吧。”
“我不太清楚……我和她没说过几次话。每次打电话过去,都是打个招呼,她就招呼女儿来听电话了。”莫可闳想了想,“看来以后需要和她多聊聊。今后日子还长着,孩子的教育是个大事情,身为父母应该好好沟通才行。”
眼看着莫可闳乖乖上钩,杨路一副贴心状的出点子,“其实这样最好,我早就想这么建议你了,只是怕你和柯伊谈话尴尬。”
“……其实也没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分手时候也客客气气的,就算心里有什么结也该放下了。”说到这里,莫可闳的神色不由自主的黯了下,停顿片刻,才又振奋起精神,“总之,孩子们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就好,那个……”方才莫可闳瞬间黯然的神色在脑中闪过,杨路要说的话在出口的一刹那居然扭曲成了:“那你就可以再婚了!”
“什、什么……”
莫可闳一脸愕然的看着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妈的,乱说什么话!杨路在心里狂骂自己,嘴上胡乱应付道:“我是说,反正你对柯伊也放下了,是不是考虑再娶个年轻漂亮的二老婆?”
玛丽隔壁!你他妈今天不乱说话是不是会死!杨路在心里撞墙,这算什么啊!莫书呆本来挺安分的,别听了这话给勾起了其他心思,那真是自作孽了!
莫可闳这次是真纳闷了,杨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吗,为什么现在会劝他再婚?难道说他已经断了念头了?可是不对啊,之前明明对他百般回护……难道说那些举动只是出于朋友间的情谊,其实是他自作多情了?
一念及此,胸口腾起一股说不出的气闷感,慢慢的,有股钝钝的疼痛浮起,变得越来越尖锐。
也许……也许从一开始全都是一场误会……那么那个趁他酒醉时的吻又是怎么回事?
莫可闳脑中一片混乱,心中百般情绪糅杂在一起,分辨不清究竟是怎样的心思。
各怀心思的两人一时无话。
半晌,莫可闳闷闷开口道:“不会……我不会再婚了。”
“真的?”杨路被自己高兴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假咳两声来掩饰,然后虚伪的说:“其实你还挺年轻的,很多年轻女孩就喜欢找成熟点的男人,会照顾人,还有安全感。”
莫可闳胸闷的感觉更甚了。
“反正我就是不会再结婚了。”说完,他情绪低沉的埋头吃饭。
原来饭量很好的他,却变得胃口全无,只是机械的往胃里塞东西。就连这几天出门在外积累下的欢乐情绪,也都一扫而空。
杨路心里乐开了花,也知道要适时收手,没有再绕着这话题打转。只不过,不管他再说什么,莫可闳都是一副情绪不高的样子。
杨路有些莫名其妙,刚才他没说什么刺激的话啊——不是没出口就被他篡改掉了嘛。
精明如杨路,一时也吃不准莫可闳在低沉哪门子劲。不过他情绪太高涨了,压根没有想太多。
吃过饭,看了会电视,两人都困了——因为回来时搭的是红眼航班。
杨路还在那死撑着,赖在沙发上不动,他还在想一会和莫可闳同床共枕的借口。
莫可闳洗完澡下楼来,见他两眼无神的瞪着电视,明明很没精神了还在那硬撑着,不由叹了口气,“去洗澡吧。”
杨路愣愣的扭过头,只见刚洗完澡的莫可闳穿着宽松舒适的睡衣,擦过的湿头发有些凌乱的耷拉下来,镜片后的眼眸湿湿润润的……杨路只觉得浑身腾起一股燥热。
“浴巾我放在浴室了,对了,你还有替换的睡衣吗?要是没有了,先穿我的,我向来买大一号,应该还合身。”
“嗯嗯,好……那我就去洗了。”
杨路嗯嗯啊啊的应付着,有些慌乱的起身去浴室。莫可闳在后面念叨什么都没听清楚。
冲进浴室,他立刻打开冷水从头淋下……一个激灵后才回过神,调开了热水。
啊啊……为什么都这把年纪了,还是动不动就花痴?
杨路望着诚实的下半身,无奈的叹息。
莫可闳最吸引他的是这年头少见的择善固执的单纯,心灵上的吸引是这份感情一直没有衰败的根本。不过话虽如此,其实当年一开始,他是因为外貌才去接近莫可闳的。
论长相的话,莫可闳谈不上英俊帅气,加之身高一般,所以丢人群里就是一路人。
但至少他绝对和丑沾不上边,且有股书生的儒雅气质,带上眼镜后更是清隽——恰恰是杨路最喜欢推的类型。
杨路之前泡过的帅哥,多是这种书生类型,所以就外貌来说,莫可闳对足了他的胃口。
当年有意和他结交,一开始就心存邪念。只是没想到,一失足深陷情网,这么多年还在苦苦挣扎。
刚才看到沐浴过后充满禁欲诱惑感的莫,那份久违的冲动又回来了……
折腾了半天,杨路终于收拾好自己,踏出了浴室。
他拿着浴巾问莫可闳要丢在哪里。
“放在浴室就好了,明天我再来收拾。”莫可闳正斜靠在床上看书,看到杨路进来,便把书合在了床头柜上。
等杨路放完浴巾回来,只见卧室里留着盏床头小灯,莫可闳已经取下眼镜躺下了。
杨路有些惊疑不定。
“你还有什么没收拾完的?”
“……没有。”
“那就快来睡觉吧。我困死了……”
杨路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莫可闳身边一半的床是留给他的。
他惴惴不安的走到床边,坐到床上时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谋划了许久的场景居然毫不费力就实现了?
实在难以置信的他,忍不住问了句:“我睡在这里?”
“难道还让你睡地板?”莫可闳的声音已经呈现睡意,感觉到杨路上了床,便伸手去关灯,“我关灯了。早点睡吧。”
说完室内一片黑暗,杨路呆呆的在床上坐了半晌,直到身边人的呼吸声进入均匀慢速的睡眠状态,他才回过了神。
居然睡着了!
我擦!坑爹那!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马上感恩节了,俺又要出门度假了,这回要去大西洋城当一回赌神,捏哈哈哈哈~
话说,前两天撇下正文,在写感恩节番外(还没写完),不过剧情是在两人HE以后了。犹豫了很久,决定还是先不放了哈。
理由一:现在就上甜品,你们就对正餐没兴趣了哈。
理由二:等完结了乃们总会要求上番外,现在上过的菜,到时都不算了,所以要先囤着,哈哈~
32
32、交锋 。。。
32。
莫可闳一夜好眠到天亮。
旅途劳累之下,这一夜他连起夜都没有,一觉睡到自然醒。
还是自己的床舒服,呼——带着酣眠之后的满足,起身去洗漱。半分钟后,他含着满嘴牙膏冲回卧室——杨路哪去了?
在确认床上有人睡过的痕迹后,莫可闳默默的继续回去刷牙。昨晚那一觉睡得实在太香了,压根把边上还睡着个人忘得一干二净。反正这么大个活人丢不了,八成是自己睡太久,杨路已经起床了吧。
等莫可闳收拾干净下了楼,果然见杨路坐在厨房饭桌旁,怔怔的看着窗外春天的景色。
“起这么早,吃东西了吗?”对方并未闻声回头,仍然摆出一副文青的落寞与忧郁状,眺望着外面。
莫可闳隐隐有些担心,有股上去探探他额头的冲动,“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杨路的脸颊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后,终于回过了头。
他幽幽的望着莫可闳,自言自语的嘀咕道:“我发现,悲剧都是由性格决定的。”
听了这话,莫可闳仔细的想了想,认真且沉重的点头表示同意,“你说的对,虽然很难,但我还是会试着努力改变自己的性格。”
哪晓得杨路听了这话非但没有露出满意的表情,反而悲愤的嚷起来:“我又不是说你!”
“啊?哦……反正就算你说我也没说错……算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见他露出更加悲壮的神色,莫可闳赶紧打住这话题。
“我去弄点吃的,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随便。”
“……哦,那我下水饺了。你要吃几个?”
“随便。”
“……好吧,那就十五个,不够我再下。这样行吗?”
感觉到对方刻意的讨好,杨路终于忍不住了,扭头挤出个微笑,“嗯,谢谢。”
站在窗前,杨路望着明媚的春光,心想着——其实早就该明白了,我才是那个悲剧。
昨晚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就在眼前,可是他却什么举动都不敢有。看到莫可闳毫无防备的睡颜,他真想用力将他摇醒,呐喊着问他:“你难道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吗吗?”
可是不用问,他就知道莫可闳肯定会微笑着答曰:“我相信你。”
相信——这两个字比什么绳索铁链都更有力的绑住了他的手脚。
不过,比起他自身的疲软不振,莫可闳全副信任的态度,让他更受伤。
上次Richard给他分析过莫的心理,得出莫可闳其实对他也很在意的结论——现在他只想将Richard狂扁一通(虽然扁不过)来出气。
妈的胡说八道都是些什么啊,害得老子一头热的兴冲冲到现在。拜托,哪个男人和喜欢的对象待在一张床上,还能神经大条到呼呼大睡?
莫可闳对他越是坦荡信任,他越是郁闷悲摧。
总的来说就是,他既希望莫可闳信任自己,又担心他太信任了……所以我他妈就是个悲剧!
莫可闳自然不会了解他心中这百转千回。他向来把杨路当小孩子哄,想都懒得想这次又是为哪桩哪件在别扭。
如他所料,杨路没两天就恢复了原样。
文章也投出去了,会也开完了,终于有点空闲后,莫可闳开始全神贯注在王小玲的课题上。差不多从他搬来Richmond,王小玲就加盟了。眼看着大半年已经过去,她手上攒的数据渐渐勾勒出一个很不错的故事。
从某种角度来说,写论文和写小说是差不多的活计——起、承、转、合,最后说服读者这是一个很有意义的故事。
即便现今的基础研究,已从“猜测引导”转向“发现引导”,但在向公众外界展现时,仍然需要将之整合为一个合理猜测、严密证实的“理性”故事。
基本上莫可闳也是采取这样的研究策略,找到感兴趣的问题后,定个大方向,着手做各种预实验来试探。找到突破点后,就一路做下去,其间不断根据结果事实来修正最初的设想。在数据累积到一定阶段后,整个故事大致就成型了,这个时候就需要坐下来决定整篇文章的主题,以及需要的细节。
王小玲的勤奋已渐渐获得回报。这次去开会,她的海报评价很不错,甚至有人看后来找莫可闳聊合作。弟子这么争气,当师父的当然更不能松懈。莫可闳打算乘手上有空,和她一起拼一下,早日发表论文。
师徒二人热火朝天干了两个星期,因为一个意外消息的传来,必须将手上的活计暂时放一下。
其实这个消息也不算意外,只是来得比料想得要早很多,毕竟那些大牌期刊通常都是拖你没商量。
是的,这消息正是在去LA开会前投出的那篇论文。
起初当莫可闳这么快知道回音的时候,还心想“完了,这么快肯定是被拒了”。等看了信的第一行大大松了口气——不,准确的说是紧张过后快虚脱了。
编辑的结论是要求修改——这年头十篇文章九篇半在发表前要补实验或者解释疑点,所以看到要求修改,基本锁定大半胜局。剩下的部分就取决于审稿人提出的要求难易。
有些时候编辑不会明拒你,但是会转达来自审稿人的苛刻刁难的问题,摆明了让你知难而退。
所以莫可闳在高兴过后,开始仔细阅读审稿人提出的意见。
看完他心里就有底了,高兴的对杨路说:“大部分意见很正面,有些问题可以用解释来对付,真正需要补的那些实验从难度上来说没有太大问题。”
杨路的反应则嚣张多了,直接宣称,“这文章发定了。我要想想去哪里摆庆功宴。”
“话先别说这么满,先想想实验吧。”莫可闳习惯性的低调,其实内心膨胀的喜悦压都压不住了。
“嗯……这个慢慢想……”杨路敷衍道,思维早就不知奔逸到哪去了,“哼哼,我要好好活动下,把这篇文章在你回老学校参加答辩前发出来。”
这个要交代下前情,莫可闳在先前的学校有个学生Sean,差不多在他离开的同时,转到了系主任实验室(参见3、4章)。莫可闳虽然不再是他导师,但还是他答辩委员会的成员。Sean预定今年下半年答辩,届时莫可闳自然要回一趟老地方。
听杨路提起这件事,莫可闳完全一片茫茫然:“啊?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自然是让那帮目光短浅的人看看,你离开一年就发这么大的文章,有问题的果然是环境不是人!”
“哦……其实没必要的。”莫可闳话出口,见杨路脸色不善,赶紧解释:“这文章主要还是你的功劳,我拿去炫耀……这种事还真做不出来。”
“你这人……真是拿你没辙。”杨路无奈叹气。
莫可闳就是这样的实在人,也算个人特色了。转念一想,如果他是个追名逐利、轻浮炫耀之徒,自己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田地。
唉,眼下看到他这么高兴,比什么都值了。能看着这人高高兴兴不被人欺负的生活在自己视线所及处——对这样的状态还不满,其实是自己太得寸进尺了。
之前还在烦恼他心里有没有自己,转念一想,有机会烦恼这个问题,本身就是种幸福。
在用这许多借口试图说服自己后,杨路还是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