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好了健康卡，素怡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什么也不敢说，只是默默等待他们的下一步安排。
拿过她的健康卡，福雨蓉给她做了几项基本检查，并一一将结果填写在本子上，最后又坐回办公椅，问道：“最近什么特别的感觉吗，孕吐好些了没有？”三个月了，应该不会有大的反应了，不过这种事也因人而异。
“她最近很容易累，整个人好像一直没什么精神。”不等素怡回答，身后的男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汇报起自己近日的观察结果。
福雨蓉抬头看他一眼，蹙眉在本子上写了几笔，又看向眼前默不作声的女人，继续问，“还有别的吗，胃口怎样？”
“很不好，每天吃得很勉强。”答话的依旧是直立在女人身后的男人。
福雨蓉终于不耐地搁下笔，不高兴地看向周天辰，“你可不可以闭嘴，我是在问她！”没有人能比准妈妈更清楚自己生理和心理上的变化，这个男人就算观察再仔细也不过是看到一些表面而已。
对她的不悦，周天辰先是一愣，而后又识趣地乖乖的闭嘴。确实，素怡的话太少了，让她说说话或许也是一种开解的方式。
“为什么吃得很少，没胃口，还是不喜欢雪儿做的东西？”对她，福雨蓉依旧是很有耐心地询问。
这次等了很久，周天辰都没有插话，而眼前女医师的眼一直凝望着她，素怡无奈只好开口道，“没有胃口。”或许是心情使然，她看什么都提不起食欲。
“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会给雪儿列份餐单，让她照着做给你吃。你如果想到要吃什么就跟她说，她是领薪水做事的，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看着她真诚的眼眸，素怡听话地点了点头。既然她决定把孩子生下来了，那么她一定会努力生个健康的宝宝。
将该填写的信息都填写完毕之后，福雨蓉吧健康卡递给周天辰说，“这个好好收着，下个月过来记得带上。”
“就做这些就好了吗？不用配些什么药或者补品之类的东西么？”他虽然不是很懂，但是总觉得这检查也太过草草了事了吧？
“检查项目后期会逐渐曾多，至于补品，可以考虑补叶酸了，我一会儿会交代雪儿的。”反正跟他说了他也不懂。
“那么我们可以走了？”周天辰再次确认性地问道。
福雨蓉点了点头，就在他准备带素怡离开的时候，她忽然又说道，“或者你想见见宝宝吗？”一般来说B超是四个月或者五个月时候做的，不过她不久前才做过手术，做个B超，看看宝宝的发育状况也好，顺便还可以满足下这个准爸爸的好奇心。
果然，回过身来的男人，脸上挂着期待的表情，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激动地猛点头。
福雨蓉让素怡趟到做B超的床上，撩起她的衣摆，拿仪器在她的腹部慢慢滑动。
“来跟宝宝打个招呼吧。”当电脑荧幕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像时，她招呼了一声就站在身边的男人。
“这……这就是我的孩子么？”周天辰弯腰，焦急地凑近电脑，看着里面迷糊的影像，激动地问。
“嗯，你看，这是他的手，小脚在这儿。”福雨蓉一边说一边在荧幕上点给他看。
“这是头吗？”周天辰学她的样，轻点着荧幕，好像动作大了会伤到孩子一样。
“嗯，现在宝宝的头还比较大，五官还不是很清楚。”福雨蓉笑着解释。每每这个时候，她不再是那个冰冷的女医师，她总会微笑着、充满怜爱的看着银幕上那鲜活的生命雏形。
见他们讨论地一场热切，素怡也好像看看肚里的小东西，奈何周天辰高大的身躯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
“好了，稍后我会截份图给你们当纪念。”看他大有赖着不走的架势，福雨蓉只能这样安抚他。
“现在能看出来是男孩还是女孩吗？”再看一眼已经没了影像的电脑，周天辰期待地问。
一听他的话，福雨蓉原本稍有些缓和的脸一下就沉了。冷冷说：“你该关心的是宝宝健不健康，而不是宝宝的性别。”男人果然都肤浅，只会注重是男是女。
“怎么了，孩子不好么？”她的话让周天辰骤然不安，“因为上次手术的关系，那要怎么办？”他连珠炮似的追问，压根完全忘了是男是女这回事。
“我没有说他不好，只是孩子有些偏小，妈妈要注意营养。还有，偶尔也要做些轻便的运动，不要因为怀孕了，就小心翼翼地什么都不做。”她知道很多男人都因为太疼老婆，怕老婆怀孕累着，就什么都不让做，她想眼前这个男人必定也是这样。
“可是她很容易疲劳，这样也没关系么？”如今什么都不做就一直看她很没精神，如果再强迫她运动会不会适得其反？
“容易疲劳有两个原因，一者可能是由于之前的手术，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另一种就可能是太久没运动了，反而精神不振。”不管是孕妇还是常人，都需要适量的运动。而且医学证明孕妇多运动可以有助于日后顺产。
周天辰在一旁连连点头，把她的字字句句都记进心里。
“下次产检我会通知雪儿，你就不必通过阿朗来开后门了。”到最后，福雨蓉还不忘呛他一句。
“知——道——了！”额前乌鸦飞过，周天辰咬牙切齿地答应道。而一旁的素怡见他这模样，竟有种想笑的冲动！
46：欠揍的告白
平日里，一个人觉得相当空旷的办公室，这会儿却因只多了一人就觉得十分狭窄。朗逸秋非常义气地真把自己的办公室贡献出来给福雪蓉和唐跃当休闲茶座，并且把他俩带进办公室后，就借口患者找他，一溜烟儿没了人影。
“喝水吗？”站在饮水机前，唐跃一边接水，一边回头看了眼沙发上的福雪蓉。相较于她的坐立不安，他虽然不自在，但是看起来还是比较坦然的。
“不用了，谢……谢！”如果不是开口，福雪蓉绝不会想到自己竟然紧张地声音都在哆嗦。真是奇怪了，过去这么多年，她面对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男人，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为何唯独对着仅有几面之缘的唐跃这般忐忑不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她费解地皱起了柳眉。
见她一脸苦闷的表情，唐跃也没有再说什么打扰她的沉思。径自接了两杯水，然后走到她对面的单人沙发落座，将其中一个纸杯放在了红木茶几上，靠近她的一方。
余光瞥见他的动作，福雪蓉抬起脸，拿着疑惑的眼神凝视他——她刚说的好像说不用了吧？
唐跃则喝口水，悠悠道，“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那么你是……不是女人呢，还是不是水做的女人？”他好心情地开起玩笑，试图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谁说我不是女人？”小女人愤愤反驳，拿起杯子猛灌了几口，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是女人似的。
“呵，你是女人？”唐跃贼贼地上山下下打量她，然后抚着下巴坏坏地问，“你确定你是女人而不是小女生？”天地明鉴，他绝非无耻之辈，只是看她气鼓鼓的样子，觉得还蛮可爱的，就忍不住想逗逗她。
“噗……”来不及下咽的白开水全数自福雪蓉的樱桃小口喷出，形成一道美丽的喷泉景致。
“唔！”完全没想到她会以如此方式报复，唐跃躲闪不及，硬生生被喷了个满脸是水。
福雪蓉保证这绝对是她有生以来最糗的一次，“咳……对……咳咳……对……不起！”一边是咳个不停，一边又忙着道歉，手忙脚乱地抽着纸巾递给他。
唐跃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似笑非笑地摇头叹道，“哎，我自找的，谁让我对小女生耍贫嘴呢！”
“你……咳……你……”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呛的，福雪蓉你了许久还是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好了，别我了！”唐跃边说边顺理成章地坐到了她的身边，然后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说，“先顺顺气。”
“咳……咳咳。”过了好一会儿，福雪蓉才缓过劲儿来。可又觉得哪儿怪怪的，仔细一看，方才惊觉，此刻两人居然挤在一个沙发上？由于空间有限，他俩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几乎找不到缝隙。她的小脸‘蹭’一下蹿红，结巴着说，“没……没事了。”一边说还一边往边上挪，奈何沙发就这么大，她再怎么努力还是不可避免地碰触到他的身体。
看着她可爱的举止，唐跃难以抑制地笑出声来，“噗……哈哈哈！”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发神经，不过他明朗的声音让福雪蓉有些恼羞成怒，感觉自己正在做什么蠢事一样。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她一拳揍在他的肩膀，可是那力道更像是情人之间的撒娇。
唐跃一掌包裹住她小小的拳头，然后看着她认真道，“我发现你还蛮好玩的，每次见面都能带给我不同的乐趣。”
她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多了。第一次，在周天辰的别墅遇上，他将她误认为是那夜偷袭他的银针女，于是莫名兴奋；后来在朗逸秋证实是误会后，端庄贤淑的她不惜形象，在医院正门外与他唇枪舌剑。虽然当时被气得够呛，不过心底却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再后来，看到她对素怡的关心，她的聪慧，以及她方才的傻傻举动……他深切地体会了一点：他那颗常年恒温的心，刹那间动了。
“好玩？”福雪蓉杏儿眼圆瞪，一脸风雨欲来的怒容。绝不是她小家子气，她敢打包票，没有一个女人会愿意听到男人用‘好玩’来形容自己。她可以接受男人说她‘可爱’，说她‘幽默’，哪怕说她‘傻气’都可以，但是绝对不会乐意听到男人说她‘好玩’，因为……
“我是什么玩具么，让你觉得很好玩！”她气得索性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怒瞪着他。
“是啊，我就拿你当玩具了！”明知道她已经很生气了，唐跃却依然不改口。甚至无赖地伸手拉她一把，将毫无防备的她硬生生扯进自己怀里。
感觉他收紧在自己腰侧的手，福雪蓉瞬间觉得呼吸困难，小脸一下便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你……你做什么，快放开我！”这是第二次，他们这样近地靠在一起，近到她可以清楚地听到他有些不规律的心跳。
“雪儿，做我的玩具，怎么样？”他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笑，可说出来的话还是那样欠扁。
福雪蓉骤然傻眼，她保证，这绝对是她见过的最真诚的眼眸，但是这也绝对是她听过的最没诚意的告白。
‘做我的玩具，怎么样’？
靠！到底是他脑子进水了，才会问出这样没水准的问题？还是他觉得她脑子让门挤了，会接受这么荒唐的提议？
“你神经病啊！”生平第一次，她这么不雅地骂人，但是绝对是眼前的男人逼的。
唐跃一愣，不解地睇着她问，“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啊，为什么不答应？”他一脸虚心模样地请教原因。
“不错你个鬼啊，当你的玩具，被你玩腻了之后再扔掉么？”福雪蓉被气得大吼。
这男人到底有没有大脑啊？不会追女孩就谢谢不要追，说出这种欠揍的告白真有够煞风景！虽然要排排序，她可能也已经迈入大龄剩女的行列了，但是她还没自我作践到跑去给人当‘玩具’好吗？
“哈哈哈，原来你是怕被我甩掉才不肯答应啊？”他像是如梦初醒般笑得前俯后仰，可见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如果现在可以脱离他的钳制，福雪蓉一定会无法自控地从这五楼的窗台跳下去，当然更想把他扔下去——前提是她能拎得动他的话。
“唐三少，谢谢你可以放开我了吗？”她拒绝和这种脑子少根筋的人交谈。她刚刚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对他一见钟情？上帝啊，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绝对是丘比特的箭不慎射中了她的眼睛，让她失明了！
“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就放了你。”过去这么多年都不曾用到的三个字，此刻却这样轻而易举地说出口，原来感情来时真的很迅速。
“你……说什么？”福雪蓉又一次傻眼了。不再是‘好玩’，不再是‘做我的玩具’，他真真切切地说了‘女朋友’三个字。所以刚才他只是故意逗她的吗？
“我说，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他的手绕到她的后颈，微微拉近两人的距离，让她清楚看到自己眼中的认真。
“可是……可是你刚才还说什么做你的玩具。”她撅着小嘴嘟嚷，似在抱怨，又似受了什么委屈，在等待他的安抚。
大手稍稍一使力，他与她额头相触，他用自己的鼻子磨蹭两下她的俏鼻，宠溺地说道，“傻瓜，拿你当玩具，也只是想每天把你捧在手心里而已啊。”甜言蜜语不用学，当你对一个人倾心，说出来的话自然而然地甜蜜。
他的话犹如一股暖流注入她的心田，滋润了她爱情的种子。可是他的说法还是让她觉得非常不安。
“如果有一天你有了新的玩具，是不是就会想把她捧在手心里？”很多东西因为没有得到所以不必担心失去，也因为担心失去所以不敢去得到，这就是女人的心思。
唐跃的身子微微一僵，他不能保证她所说的事情不会发生，地球都天天在转，人心又怎么可能长久不变呢？今天跟她说这些绝对是出于真心，但是他无法承诺她永远
“傻丫头，爱情本就是一场赌局，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输赢。但是你若下注，输赢各占一半，你若不下注，就一定输。你选什么？”
“我……”福雪蓉犹豫了。她是保守派，从小到大，没有十成把握的事她从来不做。虽然看起来两种选择输的机率是五十对一百，但对她来说两个选择都有风险，她一样怕！
“不用急着回答我，先接电话吧！”唐跃一脸柔笑地松开她，这傻丫头苦恼地连电话玲都没听见了。
“啊？”福雪蓉先一愣，转而才后知后觉地听到茶几上，自己包里的电话都快震翻了，这才慌乱地从他身上起来，拿过包，翻找出手机接电话，“喂……喂？”
“我先送素怡回去了，你一会儿去一趟你姐姐那里，她有事交代你。”那头传来周天辰平淡的声音。
“啊？那……那我怎么回去？”福雪蓉在这头焦急地喊道。先生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把她带来就扔这儿了不成？
“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三少还介意送你回来么？”难得的，周天辰那对待外人总是没有感情的声音里带了些许调侃的笑意。
“我……”福雪蓉正想辩解，那头已经传来嘟嘟声，证明人家已经挂断了。
“放心吧，就算你不答应做我女朋友，我也会送你回去的，这点绅士风度我还有！”唐跃站起身，看着她苦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