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芷萱顿了顿,看了眼被自己点到名,而下意识抬起头,眼含期盼和希翼地看着老夫人的李姨娘,再看了眼依然置身事外,仿若未曾听到自己刚才那番话语,神魂不舍的钱氏,浅笑盈盈地补充道:“难道,祖母,你就不担忧,小姨和李姨娘会因此,而对你心生不满吗?”
“毕竟,小姨是候府当家主母,大姐的嫡母,而,李姨娘是大姐的生母。于情于理,都该是她们两位代表勇诚候府,前往安王府探望大姐,而不是我这个候府的四姑娘,代表勇诚候府到安王府看望大姐!”
“不然,传扬开来,还不知外人会如何地非议候府的教养呢!”
“你……”即使老夫人经历诸多风风雨雨,心志早已历练得非同寻常,但,多年的养尊处忧和候府大权尽皆在握的生活方式,令她于不经意间养成了一个“唯我独尊”的性情。
如今,乍听得杜芷萱这样一番话,只气得头晕眼花,心慌气短,嘴唇颤抖,想说些什么,却又因为那突然化为一团浆糊的大脑,而半响都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尤其,在感受到钱氏和李姨娘两人看向自己时那过于诡异的视线时,更是令老夫人心里惊惶不已,眼前仿若出现了钱氏和李姨娘这一对仇人竟抛弃前嫌结盟,只为了弄死她的可怕情景来!
“你给我滚!”用尽了力气,吼出这样一句话后,老夫人就犹如一滩烂泥般,瘫软在椅子里。
“是。”杜芷萱应了声,麻溜地滚了。
房间里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做了,只能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等待气过头后的老夫人的吩咐了。
当然,私心里,她们却特别羡慕杜芷萱这种“直来直往”的行事作风,只可惜,这些,永远不可能属于她们了……
候府里其它人的想法,杜芷萱并不放在心上,也不打算去关注,带着一大堆人回到文斓院后,就像一只没有骨头的鱼一样,懒洋洋地倚在软塌里。
以秋蝶为首的一众丫环婆子已忙碌开来,或送上了洗漱用品,或吩咐厨房准备香甜可口的点心,或唤来院子里留下的丫环婆子询问杜芷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候府发生了些什么事……
美滋滋地品尝了几块糕点,端着温热玫瑰花茶的杜芷萱,对候在一旁,一直用一种欲言又止神情瞅着自己的白嬷嬷笑道:“白嬷嬷,你觉得,我今日的应对如何?”
白嬷嬷眉头微舒,想了想,特别坦然地问道:“县主是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先听真话,再听假话吧。”杜芷萱笑嘻嘻地说道,忍不住想起了前世曾看过那些笑话。
“真话就是县主应该虚与委蛇。”
白嬷嬷一脸慎重地说道:“其一,大梁向来提倡孝道。哪怕世人皆知候府众人待你不好,但,你也该做到自己应该做的,以你的好来凸显出候府众人的恶。如此,往后,哪怕你偶尔顺心而为,待候府众人心狠手辣,却也不需要你自己出面解释,就会有大批人愿意为你出面澄清事实,令候府众人有苦说不出来。”
“其二,老夫人虽有私心,但,她说的一些关于家族互帮互助的话语,却是非常正确的。这世间,谁也不敢拍着胸膛说自己并不需要宗族和家族的帮助,而,若非走投无路,也绝不会同宗族和家族撕虏开!”
第588章 白嬷嬷巧言劝说
“其三,在候府里时,大小姐虽有些小聪明,心机手腕却上不了台面,无需特别戒备和提防。但,这样的大小姐,竟能在安王府那样混乱的地方生活下来,并顺利地怀上龙凤胎,若非是在实战中磨练出了心计手腕,就是确实有着候府其它姑娘没有的运气。”
“而,不论哪一点,这样的大小姐都是值得交好,而非结成死仇的。”顿了顿,白嬷嬷又补充道:“这世间,多的是生死大仇的仇人,因着共同的利益而暂时结盟的。更何况,严格说来,你和大小姐之间并无深仇大恨。”
当然,白嬷嬷并未说完的,却是杜莜这样眼里心里只有利益,一心贪图荣华富贵而不择手段的姑娘,若真将其得罪狠了,那么,就势必斩草除根。只因,女人狠起来的时候,那是令人毛骨悚然,无法预料到会出现什么可怖的情景。
而,这,却得等到了安王府,看过了杜莜待杜芷萱的姿态后,白嬷嬷才会再次出声提醒的。
“说完了真话,我再说假话吧。”眼见杜芷萱正垂眸思索,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和恼怒,白嬷嬷眼底的欣慰之色越发地浓郁起来,只觉得能被太后赐予杜芷萱,做杜芷萱的教养嬷嬷这件事,是她有生以来最大的幸运!
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而,在见识了杀人不见血的宫闱斗争的白嬷嬷眼里,教一位天资聪颖,举一反十的姑娘,还不如教杜芷萱这样的幡然醒悟的姑娘!
——只因,“金盆洗手”并非每个人都能做到的,而,往往做到这一点的,却是有大智慧,大毅力。
而,那些从不犯错的姑娘,一旦倔起来,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假话就是县主今日的行为,让人觉得心情畅快,早该如此做,让候府一众没脸没皮的人害臊去!”白嬷嬷一脸的大义凛然,一幅若有人觉得杜芷萱做得不对,哪怕拼了自己这条老命,也要为杜芷萱正名的模样。
“白嬷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杜芷萱嘴角抽了抽,轻抚额头:“你放心,明日,我会主动请缨,前往安王府看望大姐。”
“这倒不用。”白嬷嬷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意味深长地说道:“说不准,明日早上,就会有人主动来请县主。”
“也确实。”想起老夫人那“唯我独尊”的所有人都需要顺着她的性情,杜芷萱回了白嬷嬷一个“我懂的”眼神,抿唇,笑了。
毕竟,“请”这个词,在老夫人字典中,还真找不出来啊!
而,惯于“为老不尊”的老夫人,又岂不会利用大梁“以孝治国”这一点,来继续拿捏她呢?
若非,这是个宗族大过天,律法并不尽皆有用,流言蜚语更能逼死人的时代,她早就与勇诚候府这帮“无情无义”“唯利是图”的亲人断绝关系了!
……
“卧槽!小美人,求你了,别这样笑,成么?”
“每次小美人这样笑的时候,就意味着会有一出惊天动地的大好戏!”
“决定了,明日,我也要跟小美人一同出府!”
“呵呵哒,你这地缚灵,这样的美梦,做做就行了,可别当真啊!”
“说得好像你就不是地缚灵似的!”
“怎么滴?想干架,来啊,谁怕谁!”
……
于是,歪楼的鬼鬼们,不知是谁带头伸出了拳头,揍向了自己身旁的鬼鬼,也不知是谁伸脚,绊倒了身旁的鬼鬼,一瞬间,那令人叹为观止的惊悚大片,再次在杜芷萱面前上映。
一夜无梦。
第二日,杜芷萱才用完早膳,就只见周嬷嬷入内,规规矩矩地请安后,微微垂眸,一脸恭敬地说道:“老夫人吩咐的礼物已准备齐全,不知四小姐准备何时出发?”
将周嬷嬷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算计尽收眼帘的杜芷萱,抬头看了看时辰,道:“再过半个时辰吧。”
什么?
杜芷萱竟破天荒地同意了老夫人的要求!
大惊之下,周嬷嬷猛地抬起头,让自己脸上露出来的那些嘲讽和算计的笑容,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周嬷嬷这是觉得,我不应该到安王府看望大姐?”杜芷萱心里轻哂,周嬷嬷的想法,她又如何不知晓?不过是想利用此事,来再在老夫人面前狠狠地告上她一状,以发泄之前在将军府被自己收拾了一通的怒气。
“老奴只是惊讶,一夜过去,四小姐竟想通了此事。”周嬷嬷微微垂眸,仿若未听出杜芷萱的话外之意似的,声音平淡地说道:“如此,倒也不枉老夫人昨日一番悉心教导。”
“都说姑娘是最贴心的小棉袄,如我这样纯善孝顺的姑娘,又岂会让祖母的一腔苦心付诸东流呢?”杜芷萱毫不犹豫地夸奖了自己一句,然后就开始撵人道:“烦请周嬷嬷回梨香院,同祖母秉报一声,就说我定会努力地与大姐冰释前嫌。”
梨香院
老夫人手指一个用力,差点就将那条好不容易才找齐,再次穿好的佛珠给拽断了。
“她真是这样说的?”
“正是。”周嬷嬷侍候了老夫人几十年,彼此都熟悉对方的秉性,此刻,她就毫不犹豫地收敛了所有不该出现的情绪,缓慢地将自己抵达文斓院后发生的事情,不带丝毫情感地讲述了出来。
“没想到……”老夫人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眼角眉梢间一片阴冷。
真当做了候府多年老封君,过惯了“一呼百应”的养尊处忧生活的老夫人,就已经将当年的宅斗经验抛到一旁去了呢?
不过是稳坐高台的老夫人,权势和地位已经达到了一个顶点,无需再像当初那样疲于算计,而是直接玩起了更高明的“平衡之道”。
就连昨日那番话,也不过是老夫人深黯杜芷萱“软硬不吃”本性,故意说出来的,为的,不过是激怒杜芷萱,令杜芷萱和候府之间的矛盾加剧,一举斩断了杜芷萱嫁入秦王府后,依靠勇诚候府这个娘家办事撑腰的可能。
当然,私下里,不仅老夫人,就连钱氏等人也都找了人,准备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传扬开来,务必凸显出杜芷萱的“见利忘义”“翻脸不认人”的特性。
只可惜,杜芷萱突如其来的一个决定,却轻易就破坏了众人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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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9章 满腹坏水的秦王(1)
掐着时间,抵达将军府的秦王,将手里提着的食盒递到一旁的婆子手里后,仿若没瞧见钱将军那怒目而视的眼神似的,微微弯腰,恭敬地请安道:“外公,外婆。”
“你怎么又来了?”钱将军难掩嫌恶地说道,若非顾及安平郡主就在一旁,不好让安平郡主见到他血腥暴戾的一面,那么,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将秦王这个腆着脸上门刷好感值的无耻之徒给打出去!
“来与外公外婆请安。”对于唤安平郡主这位以前的表姐为“外婆”,钱将军这位以前的下属为“外公”一事,秦王接受得特别快。如今,不过几夜,面对钱将军和安平郡主两位时,竟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摆在了晚辈的位置上:“这是每一个小辈都应该做的。”
这样顺杆子往上爬,隐隐给人予一种无耻感觉的家伙,真是众人印像中那特别孤高冷傲,给人予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感觉的秦王?
钱将军板着一张脸,虽觉得眼前这个一脸谦卑孺慕的家伙特别碍眼,却又无法掐灭心底最深处滋生出来的一丝欢喜,遂一脸不忍直视地偏过头去,道:“讨好我们没用,萱儿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若,萱儿喜欢你,那么,哪怕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再不愿,却也不会横加阻挠。若,萱儿不喜欢你,不愿意嫁给你,那么,就定是你哪儿做得不对。”
说到这儿时,钱将军还特意顿了顿,眼前仿若浮现了武候王世子那张惹人憎恶的面容,眼神闪了闪,声音也跟着降低了几分:“但,若,你只看中了萱儿身上的‘福气’,而不是真心喜爱萱儿,那么,哪怕萱儿被你骗得动心,爱上你了,并许下什么非君不嫁之类的誓言,却也是做不了数的,懂?”
若非淑妃的枕头风,以太后待杜芷萱的疼宠和偏爱,只要太后不刻意提及,那么,日理万机的皇帝哪会想起杜芷萱这位和武候王世子已退婚的“福星”,从而毫不犹豫地做出将杜芷萱和秦王凑作堆的决定来?
“外公,我明白的。”该许的诺言,昨日,秦王已许下了,却不需要一而再地提起,而只需要在实际生活中践诺,即可。
“多谢你们这些年对萱儿的照顾。”话落,秦王又对钱将军和安平郡主行了一礼,这一礼,他行得是心甘情愿。若非这两位的偏宠,哪怕杜芷萱再如何地聪慧机敏,想要在勇诚候府那个遍布危机和陷阱的地方顺利地生活下去,却也是不可能的。
就比如说,这些年来,杜芷萱的恶名远扬,和杜芷萱这样一个年幼尚且不识****滋味的姑娘,又是为何会遇见武候王世子,从而对武候王世子这样一个极陌生的男子倾心?这后面隐藏的推波助澜,落井下石的恶手,可不是一般地多!
钱将军斜睨了秦王一眼,发现这些话,确实是秦王的肺腑之言,总算觉得这个依然保持着谦恭姿态的家伙有那么些顺眼了。
想起今日打探到的消息,钱将军忍不住用一种极其诡异的视线,打量了秦王许久。
眼见秦王依然保持着刚才那幅谦恭中又带着孺慕的姿态,钱将军只觉得秦王这个胆敢夺走自家乖外孙女的混蛋又莫名地顺眼了几分:“听说,你给了吴家人一个天大的好处?”
“入侍卫营渡金,又岂能比得上入京郊大营里的锻炼,更能让人获得丰盛的军功和好处呢?”秦王一脸的“瞧,我是一个多么心善,多么为他人着想”的好人,仿若,那个得知吴家最受宠的小公子,也就是淑妃嫡亲胞弟想要入侍卫营走上一遭的消息后,就特意赶到皇宫磨着皇帝将这个人名勾到了自己账下,准备好生地出口恶气的那个人并不是他自己似的。
钱将军挑了挑眉:“你准备让他做什么?”
“伙夫。”秦王想了想,又补充道:“马房很缺人。”
让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出入都有一大群随从护卫保护的世家贵公子当伙夫,还是专门煮马食的伙夫,这样坑人于无形的妙计,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啊!
“为什么?”钱将军神情复杂地看着秦王,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将“公报私仇”之事摆于明面上,却让人觉得满腹畅快的家伙,竟是秦王那个向来冷漠自持的家伙。
说好的不通人情俗物,孤高自傲呢?
这样地坑害人于无形中,真得好吗?
说好的身带血腥杀气,被人明里暗里排挤的“神憎鬼厌”,养成了一幅心直口快,不讨喜性格呢?
这样地奸诈狡猾,满肚子坏水,真得好吗?
果然,皇宫里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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