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杜芷萱正挽着小公主的胳膊,于是,小公主这一动,不仅未能顺利地摆脱杜芷萱这只狡诈的狐狸,反还隐隐将自己给送到了狐狸嘴里!
“好姐妹,当同甘共苦,你说,是这个理吧?”
小公主轻巧地跳过杜芷萱设下的陷阱,道:“好姐妹,当为对方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虽然,我觉得,放着悠闲自在的日子不过,非要将自己累成牛的日子不可取,不过,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目标和追求。”
“像我这样的,就是典型的混吃等死。”
虽说着自贬的话,但由小公主那高高抬起的下巴,和脸上那抹颇为自得的浅笑,就可知,私心里小公主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的生活方式有什么不对。甚至,还隐隐有一种天下间舍我其谁的骄傲和自傲感。
杜芷萱额头飘过三条黑线:“我也想过这样的生活。”
前世,为五斗米折腰,辛苦一辈子,没赚到多少钱不说,还累下一身的病痛,今世,难得投生在衣食无忧,地位尊荣的世家里,当然要可劲地享受啦!
“你刚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小公主继续蛊惑杜芷萱,“你不仅精通世家贵女必备的琴棋书画女红管家之道,还有一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莳花之技,更有着许多世家贵女都不具备的对时局政治的敏锐洞察力,和对人心的窥视谋划之道。”
小公主扳着手指,一脸诚恳地说道:“这样的你,若像我一样困守于内宅里,任由那些才情谋略被日复一日,毫无波澜的生活给磨平,就是我大梁的损失了!”
“你应该勇敢地走出去,无论是出将入相,还是成为天下世家贵女们敬仰的名士,都能活得更加精彩,并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说到这儿时,小公主还特意顿了顿,拍着自己的胸膛,道:“只要你敢想,敢做,敢拼,我们大家都会是你最坚强的支柱!”
“我也永远是你最坚强的支柱!”杜芷萱眨眨眼,笑得一脸的神秘,看不出是否受到了小公主那番话的诱惑,只令正得意自己隐隐胜了杜芷萱一次的小公主心里一个咯噔,正准备询问个究竟时,却被杜芷萱拽到了院子里。
“我带你去挑墨菊和墨兰。”
墨菊?墨兰?!
小公主立刻就将脑子里刚才浮现的念头拍到了一边去,满心都是待会就能欣赏到的争奇斗艳,姹紫嫣红的鲜花,心里则摩拳擦掌,打定了主意,待会,哪怕是耍赖,也要多搬几盆花回宫!
一路上,每一个见到杜芷萱和小公主的下人都一脸恭敬地行礼。而,以小公主那在皇宫里锻炼出来的识人之术,清楚地察觉到这些下人那看向杜芷萱时那发自肺腑的骄傲与自豪,甚至,有一种淡不可察的与有荣嫣感!
——这种连下人都“爱戴”杜芷萱,愿意为了杜芷萱而“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神情举止,只令小公主也不由得惊诧地看了杜芷萱一眼,同时,更加坚定了往后也要仔细地探查杜芷萱与下人相处的姿态,以从中吸取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四月的初春,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入目所及的地方,皆是一片或浓或淡的苍翠之色,微风偶尔送来淡雅的花香,令人不由得驻足,循香望去那从层层绿意间露出来的粉嫩花瓣。
若,钱诗雅这个处处以“盛京明珠”行事准则来要求自己,少小时就传出“才貌双全”美名的姑娘在此,定会遣人铺桌磨砚,提笔画下这样一幕绝妙的春日美景的同时,还会在上面题上一首契合此景的诗句,并任由身旁侍候的丫环婆子有意无意地将诗画宣扬开来。
而,换了小公主这位“不爱红装爱武装”,性情颇为豪爽大气的姑娘,和穿越而来,虽懂得欣赏一些诗词字画,却哪怕连最简单的诗词都无法写出来的杜芷萱,却都只是恣意地欣赏着这样鲜活的景色,体会春日到来时的特殊感悟,却没有一人生出过绘画和赋诗的念头。
“哇喔!”
转过一座假山,是一片小型花园,而,令小公主赞叹的却是偶尔点缀其间的墨菊和墨兰!
相比起搬运到皇宫里,仅仅摆放在房间里,虽给人予一种美得颇有些震憾人心效果,但难免令人觉得缺少了些什么的墨菊和墨兰,眼下,这些随意摆放在园子里,却和周围那些普通的花草形成一种不可分割关系的墨菊和墨兰,就令小公主立刻明白宫内那些墨菊和墨兰缺少的,不仅仅是生长于茂盛花草树木间的郁郁生机,还有一种恣意地展示着自己美丽姿态的从容惬意!
于是,受到这般景色蛊惑的小公主,就双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这个小花园,脱口道:“好想将它们全部搬回去啊!”
第448章 好姐妹同甘共苦(2)
“当然……”杜芷萱嘴角微勾,眼底的狡黠之意一闪而逝,轻拍小公主的肩膀,顺利地将小公主从那身心皆为之一轻的脱俗美景中拽了出来,并无视了小公主脸上那抹欣赏美景时,突然被人打断时的恼怒和不舍等情绪,摇着手指,笑眯眯地补充道:“不行!”
得亏这段时间里,小公主和杜芷萱两人一见如故,彼此之间经常这样玩闹,不然,杜芷萱还真得深切体会一把“挑衅皇族”的后果!
而,此刻,眼前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像极了大型狐狸的杜芷萱,就令小公主牙痒痒的。若非旁边有一大堆丫环婆子看着,估计,她就会立刻扑上前,和杜芷萱来一场解决这般问题的“厮打”!
“我们是好姐妹吧?”小公主转了转眼珠,冲杜芷萱回了一抹特别灿烂的笑容,“所谓好姐妹,理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接着,不待杜芷萱反应过来,小公主就特别豪爽地一挥手:“来人!将这些墨菊和墨兰,全部给我搬到马车里!”
“是!”
声音还在杜芷萱耳旁回荡,下一刻,她就只觉得眼前一花。
再一定神看去,小花园里的墨菊和墨兰全部不见了!而,原本跟随小公主离宫的宫女嬷嬷也少了近十个!
“你身旁的宫女和嬷嬷都会拳脚功夫?”
“这是必需的啊!”小公主眨眨眼,若非如此,即便有暗卫保护,她也不敢随意出宫。
毕竟,能“以一敌十”的暗卫再厉害,却也不可能做到严丝密缝地保护好一个人。而,这些会武功的宫女嬷嬷,即便数十人才抵得上一个暗卫,却也能极大地弥补暗卫不能贴身保护的不足之处!
“挺好。”杜芷萱点点头,眼角眉梢尽是对小公主这般受宠的欢喜,却并无一丝小公主担忧的嫉妒和怨恨等情绪,只令小公主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地。
于是,小公主挽着杜芷萱的胳膊,笑着说道:“回宫后,我送你几个会武的宫女和嬷嬷。”
杜芷萱摇了摇头,苦着一张脸:“养不起……”
一年前,杜芷萱初穿越到大梁时,安平郡主送了一整个文斓院的下人,和两位特意为杜芷萱培养的管事嬷嬷。
紧接着,太后和长公主又紧接着赏赐了两位嬷嬷。
待到杜芷萱回到勇诚候府时,府里那以老夫人为首,看杜芷萱极不顺眼,却依然卯足了劲要将杜芷萱拿捏在手心里的一众人,则想方设法地往杜芷萱居住的院子里塞人。
以至于如今,杜芷萱身旁侍候下人之多,不仅远远抛开了国公候府家的姑娘,更比那些虽也有郡主和县主称号,却并不得宠的姑娘还要多!
“这……”短短几日里,已经初步与杜芷萱培养出一种默契感的小公主,立刻就明白了杜芷萱的话外之意,遂抬头再次打量了下文斓院,扁扁嘴,压下满腹的不甘和郁闷等情绪,道:“好吧。”
顿了顿,小公主还不忘记补充道:“等你能自己做主的时候,我就再送几个会武的宫女和嬷嬷给你。”
“好。”杜芷萱笑了笑,收下了小公主的好意。
……
倚兰院
“砰!”
“啪!”
……
瓷器掷向地面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些哪怕凑近了,却也不一定能听个清楚的低声诅咒和叫骂。
候在门外的丫环婆子们眼观鼻,鼻观心,一幅“什么都未发生”的谦恭模样,心里那些曾浮现过的无奈和惶然等本不该出现的情绪,也因为省亲回府的王嬷嬷这段时间里频繁地敲打举动而消失不见。
事实上,做为一个前世在后宅中奋战数十年,并差一点就取得最终胜利的重生女,钱诗雅又岂会犯下这样愚蠢的错误?
就如此刻,房间地面上只有十多块瓷器碎片,而,单由这些略粗糙的做工,就可以猜测到这套茶具,只怕是将军府里那些粗使婆子屋里摆放的最最便宜不过的茶具!
眼下,钱诗雅像浑身的力气全部被抽空了似的,瘫软在软塌里,那双向来给人予明媚惑人感觉的凤眼也失了光泽,就连白里透红的面容也惨白如纸,身子更是时不时颤抖一下,神情惊惶中带着淡淡的绝望。
若恨不能将钱诗雅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的武候王世子见到这一幕,还不得立刻就杀到杜芷萱面前,狠狠地收拾杜芷萱这个罪魁祸首为钱诗雅出气,才怪。
其实,不独武候王世子,单单是奶大了钱诗雅,早就将钱诗雅当成自己亲生闺女来照顾的王嬷嬷,见到这一幕时,也只觉得心口揪痛不已。那张向来给人予一种温和慈祥神情的面容,此刻也扭曲得不成样。身上更隐隐流露出一种仿若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般的森冷骇人气息,令人见之毛骨悚然。
“奶娘,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小姐,事到如今,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作为钱诗雅生母李氏的陪嫁丫环,论心狠手辣程度,哪怕是重生而来的钱诗雅,也不敌王嬷嬷!
这一点,由钱诗雅那针对杜芷萱而设下的重重陷阱,和打着为杜芷萱好的旗号,私下里与武候王世子来往的举动中,许多处都有王嬷嬷的“出谋划策”中,就可以知晓。
只可惜,这一年来,那一桩桩,一件件与杜芷萱有关的事情,出现了预料之外的变化,却依然令钱诗雅在疲于应对的情况下,心里那很早以前就曾浮现过,却被她搁置不理的不祥预感慢慢地变得浓郁起来。
若是以前,钱诗雅定当会被王嬷嬷话语里流露出来的蛊惑之意所影响,而顺着王嬷嬷的话意往下问,不过,如今嘛……
“没想到,太后竟会那般疼爱杜芷萱,不仅任由杜芷萱借由那所谓的‘莳花’之技来洗白自己的名声,并令长公主亲自出席杜芷萱的及笄礼,为杜芷萱作脸,更特意赐下了荣华县主的爵位!”
钱诗雅一字一顿地说道,微眯的双眼里满是阴冷和狠戾,简直不敢相信,自杜芷萱及笄前后,这一年多时间里,她身边的事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449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1)
“祖父祖母,叔叔婶婶,堂哥堂弟们喜欢杜芷萱,见到什么稀罕物件,就会立刻遣人送给杜芷萱,也就罢了。毕竟,说到底,杜芷萱生母早丧,又一直被勇诚候府的人拿捏算计着,看在姑姑的面子上多疼爱杜芷萱几分,还真算不了什么。”
“只是,若非祖母时常入宫,在太后面前为杜芷萱说好话,若非整个将军府都给杜芷萱撑腰,单就杜芷萱前几年那痴缠武候王世子的‘死不知悔改’模样,和杜芷萱那传遍盛京大街小巷的流言蜚语,就能令杜芷萱被勇诚候府送到家庙里去!”
“如今,来一出‘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故事,就想如愿地洗白自己,并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卸到武候王世子身上,自个儿则欢欢喜喜地接受太后的封赏,成为众人嘴里夸赞的‘端庄贤淑,才华横溢,性情和善,行事有度,大方得体’的好姑娘?”
“从此以后,将再次出现‘一家女,百家求’的盛况?”真是天真得近乎可笑的想法啊!
说到这儿时,钱诗雅不由得回想起今日武候王妃看向携手抵达将军府的杜芷萱和小公主两人时,眼底那抹自诩淡不可察,实则却被在场所有人都尽收眼底的精光和算计,心里那团一直未曾熄灭的火焰,犹如被泼了好几桶滚油般熊熊燃烧起来,只灼得她整个灵魂都为之颤抖起来。
没有谁,会比她还要熟悉武候王妃这个表面慈祥,雍容端庄,暗地里却心狠手辣,唯利是图的女人,为了她为之努力奋斗拼搏了一辈子的武候王府时,究竟能做出些多少令人咋舌的举动来!
比如说,再次遣人求娶杜芷萱这位往日里,从不被她放在眼里的“恶名远扬”,如今,却因获得太后赐封的荣华县主爵位,而一跃成为世家贵女中佚手可热人物的姑娘。
又比如说,若,她在这期间再动了什么手脚,武候王妃定会无所顾忌地撕虏开来,令自己一尝身败名裂,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苦楚!
……
不过,纵然如此,钱诗雅却也全然无惧,甚至,还因为众人对待杜芷萱前后两个堪称奇葩诡异的姿态,而难得地懊恼起自己当年与钱氏联手“捧杀”了杜芷萱的计划。
若,当初,就利用杜芷萱对自己纯然的信任和依重一事,或算计杜芷萱被流氓地痞毁了清白,或算计杜芷萱因一场重病而早早香消玉殒,那么,任凭如今的杜芷萱有着通天之能,却也不可能像这般洗白自己!
越想,越发懊恼和痛苦的钱诗雅,用力地咬着嘴唇,秀美的面容上一片阴冷,嘴里吐出来的话语,更是如同冰碴般,轻易就能冻伤旁人的肺腑:“凭什么,这世间,所有的好事,尽皆被杜芷萱占了呢?!”
话落,钱诗雅下意识地眨了眨眼,串串晶莹的泪水,就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感受到脸颊上面那奇怪的触感,钱诗雅下意识地抬起手,轻抚脸颊,看着手指尖上那呈现透明状的液体,忍不住喃语道:“我竟然为此事而哭了?这么一件小事,有什么好伤心的?”
“小姐。”被钱诗雅方才那身诡异气息所摄,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的王嬷嬷见状,只觉得自己那颗本就没有愈合的心,仿若被人拿着尖刀再次用力地扎了进去,并且还在里面狠狠地搅动了几下,痛得她整个身子都像一只烤熟的虾一样弯了起来,半晌都无法动弹。
不过,很快,对钱诗雅的担忧和对杜芷萱等人的愤懑等情绪,就再次侵袭了王嬷嬷的内心,令她犹如在沙漠里行走了许久,终于遇见了绿洲的人一般,全身突然被注入无穷尽的力量和勇气:“小姐,事到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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