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背叛我,错的,只是那些人……”九公主根本就不相信夫妻恩爱,情意深重的这桩良缘,仅仅只是镜花水月,一戳就破,而,她则是那个活在虚幻世界里的公主。
“九姑父又做了什么?!”小公主顿时怒了,“不行,我要出宫,找他问个清楚!”
“你敢!”太后冷喝一声,阻止了小公主的脚步,看向九公主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丝埋怨。
“我只是去主持正义……”小公主嘴里嘟嚷着,却碍于太后那阴恻恻的目光,而不得不缩着肩膀,缓步踱到杜芷萱身后。
于是,就这般,太后立刻注意到了自进到内殿后,就将自己当成一个隐形人的杜芷萱,偏头打量了下哪怕听到这般隐私,依然一片淡然模样的杜芷萱,心里一动,遂朝杜芷萱唤道:“荣华,过来。”
接着,太后又对仿若被刚才她那声怒斥给吓到了,只敢无声落泪的九公主,对九公主说道:“这是勇诚候府的荣华县主,你唤她萱儿或荣华,皆可。”
最后,太后才用一种隐含期盼的目光瞅着杜芷萱,问道:“若换了你,打算怎么做?”
同九公主见礼完毕的杜芷萱只觉得牙痛不已,心里也满满的郁闷和懊恼。
什么打算?
来龙去脉都不知道,她能有什么打算?
也是怪了,皇宫里其它地方,包括皇后居住的寝宫里都能看见几只鬼鬼,偏,在太后居住的寝宫里,竟连一只哪怕迷路的鬼鬼都瞧不见,否则,她又岂会让自己陷身于这样的麻烦里?
不过,仿佛有个“白眼狼”的驸马?而,太后是知道了自己折腾武候王世子和钱诗雅两人的手段,所以,想要让自己这个同样遭受过这种相似背叛的姑娘来个现身说法?
这……不太好吧。
她一出手,虽要不了人命,却也会刀刀捅到对方的软肋,令对方体会到“生不如死”的乐趣啊!
眼下,哪怕九公主满腹的心酸,然而,在太后出声那刻,原本就给人予一种安静得仿若不存在感觉的杜芷萱,突然就像褪去冬日寒凉的独属于暖春的微凤般,莫名地给人予一种生机勃勃的鲜活感,也令她难得地恍惚起来,接着,就是久久的犹疑不定。
这般活泼可爱,聪慧机敏的姑娘,让她莫名地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都是那般的天真善良,单纯得连一只兔子都舍不得杀死,让她这个在残酷的生活中,慢慢地变得心狠手辣起来,不再像自己记忆中那个自己的人,都有些望而怯步,又怎会愿意对她坦露府里那些听了就脏了耳朵的糟心事,从而污了这个鲜活的姑娘?
太后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疲惫,懒懒地倚在软塌里,微阖双眼,作闭目养神状。
九公主抿了抿唇,思量了许久,末了,还是猜忖着太后向来信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能被她特意推出来的小姑娘,想必,也是有那么几分独到之处。
而,这些年发生的诸多事情,历历在目,也让她不敢再像未嫁时那般“以貌取人”了,说不准,眼前这个看起来和当年的自己一般无二的单纯小姑娘,那心机谋略却非同一般。
这般一想的时候,九公主就由着杜芷萱和小公主将自己搀扶起来,行到一旁的圆桌旁,由着小公主为自己拭去脸上的泪水,再随意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裙发饰。
杜芷萱亲自沏了一杯热茶,递到九公主手里,由着九公主轻握着,嘴里则安慰道:“有曾外婆在,九公主担心什么呢?不管出了什么事,难不成曾外婆竟会撇开自己从小看顾到大的九公主,而去偏帮坦护一个外人?”哪怕那所谓的外人,正是“九驸马”,那又如何?
说到底,皇家还真不缺驸马,而,皇家公主,哪怕和离了,也不愁嫁哪!
即便,世人皆知和离的缘由,并不在驸马身上,那又如何呢?
总归,这天下是大梁皇室的,皇帝拥有“一言九鼎”的权力。
……
微阖双眼的太后听到这句话,那不知何时紧锁的眉头轻轻舒展开来,嘴角也浮现一抹浅浅的笑容来,即便并不知杜芷萱心里浮现的诸多念头,却也颇为满意杜芷萱这般“干脆利落”“有勇有谋”“坚定果决”“单刀直入”的处事风格。
该用“软刀子”的时候,绝不能“快刀斩乱麻”,而,该狠下心来的时候,也不能因旁的任何人事,而生出丝毫软弱的念头来。
否则,只怕,会万劫不复。
——这样的杜芷萱,可堪配秦王。
……
九公主揭开茶盖,轻抿了口茶水,在那袅袅的茶烟中稳了稳心绪,然后,才抬眼看向杜芷萱。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如溪水般清澈透底,能清晰地看见眼底浮现的关心和担忧等情绪,让人觉得心里也不由得浮现一种暖暖的感觉;如暖阳般温般人心,仿若那些萦绕在胸间的惊惶无措等情绪也都像渗透地面的水渍般,慢慢地消失。
“是我想茬了。”九公主握着杜芷萱的手,那才变得干涩的面容上,再次被大颗大颗滚落的泪水浸湿,她抬眼看了看不知何时睁开眼睛,正用关切和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太后,那颗一直飘浮在空中的心总算落回了原地。
“我只怕自己没事找事,令母后失望,却忘记了,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母后的女儿,母后总会给我做主。”
第420章 巧施妙计惩渣男(1)
杜芷萱抿了抿唇,这样不似母女,却胜似母女的情谊,她并没有体会过,心里对眼前这个明明享受了自己最向往和期盼的母爱,却不懂得珍惜的九公主生出一丝怨怼。不过,很快,她就将这些不该有的情绪抛到了一旁,只是静静地看着九公主,轻声问道:“那……”
“是我犯了以眼看人的错误,却忘记了,任何情况下,都该以心看人。”九公主由着小公主为自己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再次回想起往事时,却再不复以前的满心欢喜和幸福,而是带上了淡淡的伤感和失落。
“第一次在宫宴里初见时,我就被他的温文尔雅和博学多才给迷住了,待到从宫女嬷嬷打探到他文武双全,却又洁身自好,府里并无侍候的丫环小妾,更曾公然许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等消息后,遂有意无意地和他偶遇了好几次。确定了他也喜欢我的讯息后,才心甘情愿地跪在母后寝宫前,求得了这桩良缘。”
“这些年他将我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让我时常都觉得他不像是疼爱妻子,倒像是疼爱自己的女儿一般,不论我有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也都毫不反驳地全盘接收。哪怕我多年无所出,却也主动拒了长辈塞的丫环,只是宽慰我,我们还年轻,还可以再生,不需要任何人介入到我们夫妻之间。”
只是,她怎么也没料到,驸马确实洁身自好,从不纳妾,更没有通房庶子庶女,却是因为他早就有了心上人!
而,她这位公主正妻,不仅仅是将来他能袭爵的保证,也不仅仅是帮着那位心上人先占了正室的位置,更是为那出身贫寒的心上人作“遮风挡雨”的挡箭般之用!
——想想看,定国公府尚未分家,府里虽明确地分出了嫡庶之别,但妯娌之间的勾心斗角,公婆无端的偏颇和指责,和那让所有人都向往的袭爵之位,连九公主这位天家之女都敢打压算计,就更不用说那位驸马的心上人了,那更是才接入府,最短几个月,最长一年半载就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想到那位柔弱可人的“心上人”,九公主就不由和露出一抹哀凄的笑容。
她虽贵为公主,却因为爱上了驸马,而摒除了自己身为公主的骄傲,努力地讨好着驸马和他的家人,像一个普通的世家女一般孝顺公婆,从不用“公主”“外臣”之间的区别来拿捏他的家人,更是将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世家宗妇一般,无视婆母和几位妯娌明里暗里的讥诮和嘲讽,像一块干干的海棉般,努力地吸取着水份来充实自己,只为了不让他丢脸。
就连驸马喜爱素淡的衣裳和简陋的配饰,她也在嬷嬷叹息不解的目光里穿戴起来,更努力地让自己成为那个“红袖添香”的才女……
这般努力,不仅仅是为了弥补没有孩子的遗憾,更是因为她已经真正地将他当成了相携一辈子的人,对他的爱,也在他那温柔的言语和呵护的举动里越来越深,直到溶入骨血里,再也无法轻易就分离开来。
“就算十几二十年后,我依然未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他也不会抛弃我,另结他欢,更不会纳入一房又一房小妾姨娘,而是会在几个兄弟中挑选一个儿子过继,以后,就由这个儿子为我们养老送终。”
“因为这,在面对长辈的挑剔和为难时,我都咬牙坚持了下来,只不想他一个人为我俩的未来努力。可是……”
她怎么也没料到,府里那对惹人赞叹“祥召”,更令二弟妹在和自己交手中,处处稳占上风,就连公婆也都毫不犹豫地偏帮的龙凤胎,竟是他和心上人的“爱情结晶”!
这种全府的人都合伙瞒着她一个人的感觉,真得让她生出一种彻骨绝望的感觉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啊,这么多年的相处,九公主那样的伏小做低,却依然未能换来这些人一丝半缕的怜惜之情,是该说这些人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还是该说九公主确实太过愚盾,竟由着整个定国公府的人欺瞒,以此来拿捏她呢?
“这已不仅仅是‘陈世美’这种人人喊打的渣男了……”
杜芷萱摇了摇头,道:“公主一片真心,偏,驸马竟有意曲解,这是将公主置于何地?又将大梁律法置于何地?这种阖府公然偏帮驸马隐瞒那对龙凤胎的存在,并有意无意地引导出公主的愧疚之意,更屡屡提及过继一室,这,都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眼见九公主惊骇交加地看着自己,仿若是被自己不假思索地定罪,甚至,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说出“狸猫换太子”这句话的做法给惊吓到了,杜芷萱抿了抿唇,朝九公主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来。
现代社会里都不乏这种“攀龙附凤”的人,不过,大部份男人在攀上凤凰后,都会有意无意地保持着洁身自好的习惯,唯有那少部份三观不太端正的人,才会在拥有了和凤凰一家相同的地位后,毫不犹豫地对凤凰一家下死手,只为了抹掉那令他每每想起时就觉得如哽在喉的难堪之至的过往。
相比起前一部份的“现实”型男人,杜芷萱最厌恨的就是后面这种“两面三刀”的渣男,一边为了攀护皇室的荣华富贵,而主动迎娶公主,却又因为心有所属,甚至还要谋算公主而心生愧疚之意,遂加倍地补偿公主,一个劲地对公主好。
一边却又觉得公主的下嫁,令自己的心上人不能入府,愧对自己的心上人,遂败服在心上人的眼泪里,牵怒于公主,将心上人为自己生的龙凤胎送入府里,养在自己的弟弟名下,只待日后说服公主,将龙凤胎里的儿子过继。
“你……你……我……我……”九公主愣怔住了,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那满腹曾想好的话,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来,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一幅浅笑嫣然的单纯天真模样,嘴里却说出最可怕不过言语的姑娘。
第421章 巧施妙计惩渣男(2)
而,这时,杜芷萱再次发挥了自己那“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继续忽悠着九公主:“定国公府诸人犯下如此多的罪行,九公主虽惦记从前的情份,倒底却因为驸马的欺君大罪,而不敢私瞒下来,才会入宫跟曾外婆哭诉此事,以求得曾外婆同陛下的求情,对驸马从轻处理。”
若无定国公府几位长辈的偏帮,这样一件大事,又岂是驸马这样一心攀权附贵,自诩文武双全,实则智商和情商皆堪忧的蠢货能想出来的呢?
需知,不论哪个朝代,公主下嫁,对臣子来说,都代表着皇室的信任,更是一种无上的尊荣。
而,臣子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连通房都不能有,就更不用说纳妾了。
其中,以大梁王朝那被娇养着,向来标榜“以我为尊”的公主们最为霸气!
驸马想纳妾,行啊,给你一份休书,你爱纳多少个美妾,就都请自便。
驸马想置外室,行啊,将你那外室子女全部弄死,再给你一份休书,哪怕你滚铁钉三尺地状告公主,又有谁敢为你作主呢?
而,依大梁律法来说,庶子是绝无袭爵的可能。这,对于之所以放弃心上人,转而迎娶九公主,只为了顺利获得定国公府爵位的驸马来说,可是一桩不能承受之痛。
但,若是侄儿,再加上定国公府众人平日里的表现,又有驸马拿捏住九公主的愧疚之情,透过九公主这儿跟太后说和,定国公府的爵位就不会断绝,而,袭爵的人却还是自己的血脉。
不得不说,驸马,或者应该说定国公府诸人的算盘确实打得很好啊!
可惜,少了那么一点运气,才会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忠于九公主的嬷嬷窥知苗头,最终,被九公主捅到了太后面前。
“公主,以为如何?”眼见九公主依然一脸茫然不安地看着自己,杜芷萱总算明白了太后那无奈疲惫的情绪由何而来。
这种连桥都搭好了,偏,对方却依然犹豫踌躇不定的感觉,真得令人心塞。而,这样的九公主,也令杜芷萱不由得想起了现代社会里,那些为了所谓的“爱情”,而愿意放弃一切,任由旁人如何地劝诫,也不为之所动的傻姑娘。
尤其,那些已亲眼见到了诸多“证据”,却依然痴心不改,坚定不疑地相信对方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之所以出轨,仅仅只是中了旁人设下的圈套,并将一众亲戚友人的劝说之词全部当成耳旁风的傻姑娘,杜芷萱还真生不出任何的同情和怜悯之情。
而,九公主,就是这样的傻姑娘。
罢了!
就当刷太后心里的好感值吧!
这般一想,杜芷萱也就摒弃了迂回之道,直截了当地说道:“都到了这份上,你何苦还继续为难自己,做端庄贤淑,温婉善良状呢?旁人也就罢了,你只管拿捏着大梁律法责罚,不论是打骂,还是其它的处罚,总归,务必要让驸马明白你是尊贵的公主,不是他随意就能欺瞒的小家碧玉!”
在皇宫这种杀人不见血的地方生活了这么多年,却还拿捏不住一个“温柔多情”的驸马,也是醉了。
眼见这样一个看着天真单纯的姑娘,竟一次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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