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包袱在外头看去并不算怎么新奇,藏青色的布料,一看便知是羽扬贯来喜欢用的颜色,包扎得很严密,根本看不出里面的究竟。看大小,梦心本来还以为里面定然是个大件,坑坑洼洼的,最有可能的便是一件大件的玉雕之类。
不过现在动手摸了之后,梦心立时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里面的东西明显并不是个一个整体。大少爷不可能无聊到送很多小件玉石,金银首饰就更加不可能——他知道她不喜欢,况且摸上去的感觉也是怪怪的,究竟是什么?
“是啊。”正想着,就听到羽扬回答的声音,明显在忙着沾沾自喜,“猜猜究竟是什么。”
皱眉,继续皱眉,皱得眉头都快要打成了结,梦心都想不出,而羽扬显然并不希望自己的妻子一直摆出这样一张脸看他,一时索性抢过了包裹道:“行了,再让你猜,你两条眉毛都要长到一处去了。直接告诉你好了,泥人啊。”
口中说着,羽扬已经三下五除二,动作极快地将手中的包袱给拆了开来,露出里头一个一个小小的泥人来。
梦心呆了一下,这些泥人,形象生动,表情丰富,一个个都穿着不同的衣裳,有男有女有大有小有胖有瘦。她就这样看着他将它们从包袱里拿出来,又一个一个排排站好。尚未等他全部做完,她的眼睛一酸,已经险些掉下泪来。
羽扬手中的那一个,很明显是个女子,穿着正红色的长裙,长发微微挽起,头上只用一根玉簪固定,手腕处带着墨玉手镯,而腰间则挂着一个海棠花绣出的荷包。可见那做泥人的工匠手艺极好,不仅是人物的面容,就连身上的细节都能捏的这样详细,很明显就是她。
“这个呢,是你。”羽扬说着,将那泥人放在了案桌最中央,“这个呢,是我。”接着又拿起一个高一点的男子,穿着藏青色长袍,并未束冠,额前还有一缕发丝垂下,嘴角微微上扬,晕出一副温文尔雅的形象,显然就是他。
把两个泥人并排放到了一处,羽扬又将剩下的那些男娃娃女娃娃都放到了他俩的身边:“这些就是我们的孩子了。喜不喜欢?”
他笑着,见她的表情怪怪的,自己也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怪了,他从前对女人不付出真心但讨好起女人来,比这还要肉麻的事儿做了不知多少,怎么如今到了梦心这里,却又觉得好像说不出自己心中究竟是什么感觉,羽扬一摆手,心下也有些烦躁起来:“其实,其实你……你知道,上次咱们一起打雪仗的时候你要堆雪人,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希望我们有很多的孩子。你堆了好多雪人,你记不记得?”
梦心傻愣愣的,半天没说话,就这么盯着他,一直盯着他,好似呆了一般。
羽扬见她没反应,也有些恼怒起来。这么多年下来,他很少这样用心的为她做这种事儿,他是大少爷,他从来不知道要如何去将就别人的。以往都是旁人想着要如何送东西给他,他只要等着收就行,现在却要他动了这样的脑子,自然希望自己送的东西旁人能喜欢了。
就算是不喜欢,至少给点反应也好啊。
可梦心今儿却不知怎么的,就是一点反应都不给,让羽扬觉得她根本就是在魂游天外去年过年的时候,她送了他一个荷包,他才将自己要送的荷包也给拿了出来。若她不送,只怕他会将那东西塞在身上一辈子也未必会送出去。
有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一只感情上的蜗牛,稍有触碰,便会立时缩回自己的壳里。今日是太高兴了,许久未曾这样放松,才让他提前将这东西给拿了出来。
结果……她竟是不喜欢的。
羽扬的脸色有些发黑,原先的兴奋劲儿也随着梦心一直的发傻跟着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他皱着眉头,声音也跟着越发变冷:“好吧,也许你不记得了。是我想太多,以为那时候你眼看着化雪将那些雪人化成了水你很伤心,所以才找人替你做了这个。”
他低下眸子,一声苦笑:“不过如今看来,你并不需要。既然如此,我扔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伸了手去拿那些娃娃,就要往窗外扔。可手还没碰到一点儿,就看到梦心忽然嘴巴一憋,忽然“哇”一声大哭起来。羽扬呆了一下,忙停了手中的动作去拉她:“你怎么了?好好的你哭什么?喂,喂你倒是说话啊……”
梦心摇着头,只是这哭却是一时半会儿地停不下来,她不断的抽泣着,连话都说不出来。双手抓住他的袖摆,却是明显地不许他去碰那些泥人:“我……我……”
还从来没见过她哭成这样模样,羽扬都被她给吓了一跳,不知自己究竟又做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儿,索性一把又将她抱起来,往里头移了移,自己也跟着坐到软榻上,靠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睛道:“你怎么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就……”
“不要”话没说完,就被梦心一声响亮的叫声打断。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我,我喜欢的……我只是……哇……”
她只是……太感动了而已她从来不知道,大少爷竟然也会有这样注意观察人的一天,会有真正关心人的一天。这么多年下来,她看得很清楚,羽扬对后院的那些女人虽然好,但却根本只是浮于表面。该给的每一样都会给,却绝对不会刻意去记某一个人的喜好。
即便是当初最得宠的李冬巧也不例外。从前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自打她发现他是记得她喜欢海棠的时候,她便渐渐觉得,可能有什么一直以为的事儿,错了。
而当她知道他的心意之后,便越发了解起来。可即便了解,当真正遇到,却还是觉得分外惊喜。当初那个荷包让她感动到想哭,后来他对她的关心,更是让她觉得异常温暖,但今日这个,却实在是个太过意想不到的惊喜,也怪不得她的情绪不受控制了。
泥人他竟然会想到用这个来代替。
那日屋外下大雪,东厢房中本来是热闹一片,结果却因为金雀的事儿,一下闹了个一团糟。金雀和宝儿被仗毙,他们也自然不可能继续开始的宴席,只能螃蟹吃了一半,美酒喝了一半便这么散了。而她堆出的那些雪人有一些早就被金雀发疯时弄没了,有一些则是一直待着。但这些毕竟是用雪堆出来的,天气渐好,有了太阳的时候,阳光一照,根本没用多久,便一个一个全都化成了水。梦心当时就站在屋子里,看着窗外斑驳的雪迹。
那个时候,她忽然想哭。
原来,堆再多的雪人也是没用的,因为不管堆多少,当太阳一上山,气温一升高,最天然的变化就会让它们全都消失,一个不留那么,她的孩子们究竟会不会也像这些雪人一样,像她的第一个孩子一样,这么快这么快,这么快得离开她的身边?
当时羽扬也在,他根本没说什么,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让梦心觉得越发伤心,但却不愿意去烦他,只能自己偷偷哭了好几场。却不料,他虽不说,却都看在眼里,直到今日才给了她这样的惊喜。
越想,她便哭得越凶,把羽扬都哭得没了主意,不知该怎样安慰她才好。真想不到,在战场上过关斩将,在朝廷中叱咤风云的南宫大将军,在家中对着自己的妻子,却被她的哭给打败了叹了口气,他抱着她,感觉到她将自己的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他才开口:“别再哭了好不好?你这样真的会让我很没面子,我难得送东西给你……”
他还待再说,却见梦心猛的抬起头来朝他摇头,鼻子都哭红了:“你别再说了,你越说,我越想哭啊……”这倒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越是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他的安慰,她就越是觉得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像在被人用针尖轻刺一般,逼得她眼泪直往外滚。
“好好好……”羽扬无奈了,却也真的不敢再说话了。
要是早知道自己送个东西,竟然能把人给送哭了,打死他他也绝对不会在今天这样的日子拿出来。好不容易把冬雪给支出去了,晚晴又在忙,根本没空管他们这两个主子,结果他不仅没有好好把握这个机会跟她温存,竟然他真想拍自己的脑袋,就是不知现在再补救究竟还来不来得及。
她哭成这样,自己没办法安慰也就算了,结果还去对她动手动脚,会不会让她哭得更凶?不过,看上去此刻她的哭不是因为不开心或是不喜欢,而是太喜欢太感动了,那他就算是有那样的动作,应该,应该也能够原谅把满脑子的妖精打架,羽扬的思维都飞到了九霄云外。一时想着恨不能现在就动手,也好转移她的注意力,一时又想着不能如此,否则让她哭得更厉害到时候即便是想要劝解都不成了。
越想,他越是心烦意乱,直觉像是有千百个蚂蚁在身上爬,又有无数的猫爪子在挠心一般,弄得他浑身痒痒的,连坐都坐不住了。
正乱呢,羽扬却忽然感觉到哭声渐渐止住了,他下意识便要回头去看,结果还没有任何动作,就感觉到一双温柔的唇瓣忽然印在了他的嘴边。他蓦地瞪大双眼,看到的就是放大的梦心的脸她她她她……若不是嘴被封住了说不出话来,羽扬只怕早就叫出声了她怎么会忽然做出这种动作来?老天,他本来就已经要忍不住,现下她这样主动,不是要他发疯吗?
根本不及细想,身体的感觉已经给了他最诚实的反应,等他自己回过神的时候,他的手已经再次下意识一般移到了她的胸前。那柔软与温柔的触觉,让他几乎不能自拔,他微是一动,不知不觉中身体已经有了反应。
一股热流一下从小腹窜上来,让他忽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他将她搂得更紧,她却好似玩上了瘾,脸上还是湿湿的带着方才的泪水,她柔软而湿热的舌头已经不知何时竟就这样长驱直入,一下送进了他的口中。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积极过,羽扬撑着身子,几乎要疯这简直是对他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制力的严重挑战,他甚至想要立时粗暴地要了她梦心自己也不知这是怎么了,原本是感动,接着就是满满的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也许那就是爱那无限无限的爱,一下竟汇成了此刻的冲动,让她这样保守而自持的人,竟然也作出这样疯狂的举动来。
她的手不知何时,也忍不住摸上了他壁垒分明的胸膛,隔着薄薄的一件长袍,根本就掩饰不了他的好体格。她甚至能够感觉的到,他身体的肌肉伴随着她的动作渐渐变得更加坚硬,是似也开始用起力气来。
“羽扬……”几乎是本能的,让她缓缓松开了唇,一下叫出了他的名字。
身子猛地一震,羽扬蓦地睁开双眼,琥珀色的双眸中此刻黑得发亮,闪出一种强烈的侵略感来。他几乎是用揉的,将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而后一声低吼,便手脚极快地将她身上的衣服剥了个精光。
他的动作太猛,以至于两个人就这么一路从软榻上滚了下来,直接躺倒在地面上。虽说屋里头是用了不少的炭盆增加了热度,但光着身子睡在石板地上,还是冷得叫人浑身都哆嗦的。特别是当身上是滚烫的热,而身下是冰冷的凉时,就越发熬人起来。
梦心被羽扬压在下面,过分刺激的感觉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就连胸前最敏感的两点,此刻也迎风站立起来。
羽扬低下头看见的,便是这一幕。他的喉间一紧,身子微是一晃,便将自己滚到了下面躺着,而将她扶着坐到了自己的身上:“我记得上一回教过你的,你怕冷,而我不想再动。今儿个就再试一次,如何?”
“羽……羽扬……”她的声音破碎,只制止不了自己身体最原始的反应。羽扬忽的一笑,已经自己将衣服也脱了开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他忽然握着她的腰往下压,接着便是咬牙:“你能感觉到……我在这里……”
第一九四章 我在这里
第一九五章 火若不烧,就添些油!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早已经大亮,梦心只觉得浑身像是被千百斤的重担压过了一般,处处都是酸痛。她微微动了动胳膊,这才发觉自己真的是被压住了——羽扬的一手还罩在她的胸前,一条腿挂在她的腰上,而原本盖在他们身上的被子早已不知丢去了哪儿。
幸好屋中的炭盆准备充足,才没导致他们直接被冻死。
悄悄扭了下脖子,梦心一点一点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挪开,羽扬只含糊地动了一下,便再次睡熟。他那样重,胳膊还好说,但腿她可没办法动得了。
不想这么早吵醒他,虽说此刻天色大亮,但他俩昨晚根本没怎么睡,先是谈天说地东拉西扯,结果睡了一觉醒来他偏要沐浴洗澡。本倒没什么,可梦心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他洗着洗着,竟把她也给拖了一块儿进了浴桶。
这般一来,还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擦洗这样简单?她才下去没多久,他就动手动脚不规矩,昨儿个,他简直是疯了一样,折腾地她连求饶都来不及。这会儿他好不容易睡熟,她可不愿意再把他惊醒,到时候他又会像八角章鱼般黏上来。
晚上没睡好,这会儿醒了,反倒也没什么睡意。
梦心睁着眼睛,目光缓缓滑上他的脸。这些日子羽扬一直很辛苦,整日整夜地陪着她,照顾她之余还要忙着看密报看文书,还要挂着朝廷,偏又发生那么多事。他从不抱怨也从来不表现出来,但她知道,他根本就是累坏了。
而她却不同,虽说好像也经历了很多,但却都是南宫府的家务事,而身体不好的这段时间,她更是每日躺在屋里头休息睡觉,直睡得骨头都酥了,容光焕发别提多精神。现下这一日未睡好,反而越发清醒起来。
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她不是没有想过。原本她不过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而羽扬也绝对不曾有过想搅和进太子之争的事情当中,但有时候有些事,根本没得选择。你不愿参与,不代表旁人会放过你。
南宫府中的细作原本有多少,梦心不知道,那些细作分属哪些人,梦心也不知道,甚至一年之前,她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家中竟然是有这样一群人存在的以前她实在太天真,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不过就是大少爷的那些妾室,不过就是府中整日想着攀龙附凤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一众俏丫鬟,可谁又能料到,冷清月她们的进府竟然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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