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成全”金雀也跟着就是几个响头磕了下去。
“你们……”梦心见她二人似乎都坚定了信念,一时也没再多说什么话,想想便点头道:“既然你愿意动手,那我也不好再阻止你,毕竟此刻这院子里的奴才里头,原本也只有你最有替我动手的资格。好吧,钱妈,就委屈你将皮套给银雀戴上。”
什么?皮套?银雀身子整个儿僵住了,她根本就没想到,主子竟然在众人跟前,直接就这样下了命令,根本不给她们反应的机会。如今她再想去求,恐怕也绝对不成了。主子已经抢先一步,肯定了皮套的存在,她,她银雀忽然觉得一股子凉气突然从脚板心,一直窜到了头顶,有种强烈的预感让她感到,自己仿佛落进了一张无形大网,被人牢牢圈在一个圈套里,偏她却根本看不出究竟。
钱妈迟疑了一下,但她是贯来听话的,主子既然这样命令了,即便心中有些不乐意,但想想,主子既然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再说这里现下这么多人,银雀就算是想要手软,也有旁人帮忙看着,倒不怕她们抵赖。
虽然不能亲自动手,但能亲眼看着她被自己的好姐妹抽嘴巴子,这种感觉倒也不错。
这般一想,钱妈索性痛快地点头应了,便将方才刚刚戴上的皮套摘了下来,一板一眼替银雀戴好。
银雀此刻整个人都是彻底僵硬的,就好似被人抽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根本没法子自己动弹,就连旁人要她动一动,也得上前去直接搬住她的手脚。她眼看着自己的胳膊那钱妈抬起来,又眼看着那皮套被戴到她的手上,她不由自主地偏头看了金雀一眼。
“你……你真的要我打?”她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该知道,戴了皮套,这打起人来,即便我没什么力气,也是疼痛万分的。再说,主子在这里,我也不可能徇私,你真的确定要我动手?”
其实现下她也不过是象征性的再问一问罢了,刚才是她们自己要这么定的,如今就算反悔,主子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金雀却没想那么多,只忙不迭地点头道:“是是是,你就别再问了,准备好了就动手吧二十下,你可别打多了,要动手就快,早点结束早点安心。”她的脑海中已经不断闪过这么多年来看到旁人被掌嘴时的情形,一时眼前都似乎被鲜血染红了。
心中强烈的恐惧,让她只想着快快结束这样的折磨,压根儿没办法再去思考更多。而此刻银雀则是被形势所逼,虽然觉得哪里似乎有点问题,但却没功夫去细想。
因为梦心见她准备妥当,而金雀自己又在催,她退后了一些,站在羽扬身后道:“好了,既然你们已经准备好了,那银雀,你就动手吧记着,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该打多重就是多重,万万不可徇私,否则连你也要一并治罪,明白了?”
“是,奴婢知道了。”银雀点点头,应了,而后转向金雀以只能让两个人听到的音量轻声道:“姐姐,对不住了,今儿这个情况下,我只能全力打你,否则不说你逃不过去,就算我也一样逃不了。你可撑住了。”
金雀虽然处事冲动,但毕竟又不是傻蛋,自然也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她点点头,闭上眼:“我知道,你用你最大的力气打就成,否则主子也不会饶了你我。我准备好了,你动手吧用力打,别顾忌我。”
“好。”银雀低声应了,伴随着这一声“好”字就是一声清脆而嘹亮的巴掌声:“啪”
这东厢房里,不管是责罚下人,抑或是责罚大少爷的那些胡闹的妾室,都还从来没有真正动用过刑具,如今这皮套也不知方才是谁想起来的,竟然刚巧就给拿出来了。因此这样惨烈的巴掌,也是头一回瞧见。
那金雀才被打了一下,脑袋就因为大力被甩得整个儿偏了过去,嘴巴也好像是发酵的馒头一样,瞬间肿胀起来:“啊”她一声惨嚎,接着便是浑身极致的颤抖,一头长发更是被打得更加零散,看上去像是飘在风中的杂草。
银雀打了这第一下,旁边众人跟着便是一阵起哄,她不敢懈怠,也知道这么一帮子人,其实都是在看着她,都是在盯着她,就是觉得她会动手脚。她索性一咬牙,啪啪啪啪,又是十几个巴掌抽了下去。
这一回,金雀两边脸都彻底胀起来,整个人的身子和脑袋都不成比例了。她嘴角突出一缕血丝,原本还能见她张大嘴的哭嚎,此刻却连声音都没有了——她的脸实在肿的太厉害,根本连嘴都张不开。
银雀掌刑还剩最后三个巴掌的时候,金雀已经哭得抽过去了两回,脸上破了皮,结果又因为自己的眼泪浸湿的脸蛋,那股阴在肌肤里头似是被腌的痛,被痛醒。
梦心实在不忍心再看,眼瞧着倒数第三个巴掌下去,金雀又一次晕了,她终于开口道:“行了她都已经这样了,你怎么还下得了手?行了行了别再打了”但此刻不过就剩最后两巴掌,梦心的声音就在耳旁,但另一边,银雀却可以清楚看到众人的不满。
既然是规矩,自然就已经继续打下去。果然还是因为自家姐妹,她就要徇私的。一众婆子丫鬟已经忍不住嘀嘀咕咕起来,全都冷眼看着,看着银雀是不是会利用大少奶奶的心软,帮着金雀逃过这最后两巴掌。
“主子,奴婢方才答应您的,就不会徇私”银雀一咬牙,索性狠下心来,啪啪两下,将最后两巴掌打完。那头金雀早已经疼得再次自己醒了过来。
此刻她的脸上,实在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肿,肿得几乎透明,甚至能看到皮肤下面的血丝。梦心忍不住,再次一声干呕,眼泪都流了下来。她指住银雀,身子一阵哆嗦:“你,你怎么能这样狠心我都说了,最后两下不要再打了,你,你怎么还下得了手”
“奴婢不敢不打,否则她们……”银雀也知道,自己这是被逼到进退两难的地步,她不可能真个留两巴掌不打,那边这么多人看着,她不可能自己坐实徇私的罪名。但如今打了,只怕金雀心中少不得要有疙瘩了。
梦心看的不忍,扶着大少爷的胳膊,几乎要站立不定,她眼中含泪,见大家伙儿还都愣着,一时道:“好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我说过了,我虽然不忍心打人骂人,但下一回,你们若还有谁敢这样没规矩,就别怪我一切照规矩办事。来人哪,还不快扶金雀回去”
她偏了头,也不理银雀,便另外叫人道:“你们几个,快去,把收在后头的上好金疮药给拿出来,替她上药你们几个,去烧热水。羽扬……我累了,我们再回屋歇会吧……”
第一五四章 大少奶奶的一箭双雕
整个东厢房的院子里,众人尽皆得令,纷纷行动起来。几个胆子小些的丫鬟,匆忙上前去扶住金雀,撑着她的胳膊将她往屋里架,几个婆子则慢吞吞地去厨房弄热水,一脸的不情愿——她们根本不想帮忙,但没办法,主子既然下了命令,她们自然要照办。
今日之事,金雀所得的教训的确是始料未及的惨烈,好端端一个如花的小美人儿,被这二十巴掌打的估计连她老子娘都未必认得了,她们心中虽然解气,但此刻看着,也觉得有几分不忍。
一群人哄一下散了开来,只有银雀,手上还戴着掌刑的皮套,眼睁睁地看着整个院子里的人各忙各的,就连大少爷也扶着大少奶奶缓缓进了门,压根儿就彻底忘记了她的存在。
她呆了一下,脑子里头愈想愈觉得不对。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好似被人带进了一个迷宫,明明即将看到出口,但偏偏却又突然被隔住了一层迷雾,硬生生挡住了她的视线,让她怎么看都看不清。
今日这一翻设计,她真正一败涂地本想着趁机将大少奶奶的孩子给除掉,可结果不仅赔上了金雀,连她都被这样利用……利用……利用?她,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她眼睛蓦然瞪大,开口便大声叫道:“主子”
梦心被羽扬扶着,刚刚往屋里走了两步,就突然听到她的叫声。她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脸来,却明显有些不耐:“是你?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你又有什么事儿?你的好姐妹如今被你打成重伤,你不去好好看着,还在这里发什么呆?莫非一定要我吩咐了,你才肯做?”
“奴婢……”银雀咬着牙,被这话一噎,险些岔了气。梦心这一番话是彻底大着嗓门儿呵斥出来的,院子里头原本已经恢复了忙碌的众人,都被这声音给吓得停下身形,又纷纷偏了头都往这边看来。
两个婆子刚好从身边经过,一个问:“喂,你们先前不是还跟我说,说这银雀和金雀最是要好的吗?怎么回事?如今看起来,不像啊”
另一个压着声音答道:“嘘——小点声,没见她看着你嘛我告诉你吧,这样的事儿难说着呢。真个是好姐妹,她能下得去手?最后主子都要她别再打了,她还非把那最后两巴掌给打完,你说这人哪像什么好姐妹?倒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哎,你别说,还真有可能否则哪里能打成这样?你方才瞧见没有?啊哟,我近距离看了一下,鲜血淋漓,比起被杖责,可也没多大区别了。这可得使多大的劲才会这样啊?虽然她是该打,但打成这样,也实在是惨哪”
“就是就是,破了相啦要我说,就算她往后脸上消了肿,嘿嘿,这疤痕只怕也……你说,会不会这个女人故意……要说起来,金雀的模样可也算是咱们院子里头出挑的,比起她来,那可强百倍,说不定……”
银雀身子僵硬,双手握拳,恨不能将骨头都捏碎了,一口银牙更是紧咬,若不是此刻这么都人看着,她简直像要扑上去,将那两个闲话的婆子给活活咬死。
“你们”她猛的一下转头,瞪着她们的眼睛便脱口而出。
“啊呀,快走快走,可别惹恼了她,到时候拿我们出气……”那两个婆子见她发火,连忙互相推着几步退开,推推搡搡地去得远了。
银雀瞪着眼睛,呼哧呼哧拼命喘着粗气,怎么都没想到事情居然变成这样明明设计地没有一丝破绽,明明经过反复推敲演练,为什么到了真正开始的时候,竟什么都不对了?她确实是算错了东厢房众人会有的反应,也低估了大少奶奶这些年来在她们心目中的地位。
就算是对金雀的估计,也出了一点地过错,她是知道这个女人成不了大气,但也没想到别人几句话一激,她竟然就把什么都给忘了。
所以说,在她银雀的心里,女人根本不能拥有感情,一旦有了感情,就会被牵绊,而后被控制如果金雀不是真的迷上了大少爷,她根本就不会这么在意,也不会在这样重要的关头,闹出这么大的错儿来。
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大少奶奶突然发难,真的就要处置金雀,是她没有料到的,掌嘴二十,竟然戴上了行刑的皮套,更是她没有料到的,当然,最最没有料到的是,她竟然被大少奶奶几句话,就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不错,如果由钱妈执行,金雀一定会死得很惨,她既然在边上旁观,就不能不出手帮忙,否则金雀只会觉得她这个好姐妹,是见死不救。
她根本毫无选择,在当时只能答应,但没想到的是,答应之后,情况却更糟她竟然被逼着也带上了皮套,大少奶奶在旁看着,她又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只能拼命地打。这样一来,在金雀心里,就算知道她是迫不得已,也一样是恨到了极致自己打得她破了相,这已经足够她心生不满,而最后大少奶奶那“深情一喊”,她若听了不打,那是她徇私舞弊,大少奶奶却是菩萨心肠。而她打了,那她就是不顾姐妹情分心狠手辣,大少奶奶还是菩萨心肠白梦心这一招,可真厉害,真是厉害她们原来根本就是完完全全没有真正了解她,也实在小看了她,以为她就是一个真正菩萨心肠的人所以才会输的这样惨。
现在好了,自己已经被孤立,她还可以用什么法子呢?也许,她该将这个情况,向上面反映?
银雀站在院子当中,一时竟就这样发起呆来。她的眼神有些涣散,脑中则不断寻思着,该如何再想好的办法。从前她在东厢房,除了传递消息,基本也没什么要做。因为这个白梦心虽然地位高,但四年都生不出孩子,根本不算是真正的威胁。
可如今不同,万一她肚子里的孩子真出来了,到时候不说大少爷,就算是老爷,甚至是老太太,定然都会万分关注,那时候再想要动手脚,可就不容易了。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他不要出世就直接死她得想想办法,得好好想想办法。
现下主子应该还没有真正怀疑到她,虽然方才的事是一箭双雕,但她除了那会儿偷听被发觉之外,并没有再做什么,也许主子只是想以这件事给她一个警告而已。若真的确认,她不可能现下还好好地留在这里。
冬雪和晚晴两个难得不在,却被浪费掉一个大好时机。下一回,也不知该到什么时候了想到自己这一次不仅没有办好事,甚至连什么有价值的消息都没能打听到……不对,她听到大少爷说,他先头不在家,是在朱雀街的李记杂酱铺子,对朱雀街的李记杂酱铺子,她若是把这个消息传出去,想必可以再拖些时日的。
这般一想,她的嘴角不由慢慢上扬,原本清秀的小脸,在一刻显得有些邪恶起来。
“还愣着做什么?”梦心冷冷的声音突然传来,把正陷入沉思中的银雀吓得浑身一哆嗦:“啊,啊主子,奴婢,奴婢……”
“没良心的东西我东厢房,怎么竟会有你这样的人你还愣着干什么?金雀被打,你很高兴?旁人都去帮忙看着了,你还一个人站在这里傻笑什么?我真不明白,金雀是不是傻了,竟然求你执刑若是由钱妈来打,只怕都不会有这样惨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她那话还未说完,便被梦心又一下厉声打断。
一旁的议论声更大,银雀张了张嘴,一肚子的怨气就要反驳。但再看看一旁明显脸带困惑,眼中闪过一抹狐疑神色的大少爷,她呆了一下,缩着脖子瞬间又变成了那个口齿不太伶俐的小丫鬟。
“奴,奴婢不是的……是主子让奴婢打的啊……奴婢没有,奴婢这就去,这就去了……”
“你倒是听我的话,我让你打你就打,那我让你不打的时候,你怎么还是继续打了?银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