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穹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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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穹苍下- 第3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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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上尉用最标准的军姿向送行的老军人致敬,然后他便第一个跃下北墙,在钩索放落三十多米后才安然抵达地面。

接下来是一队负责警戒的小战士,尽管他们都很年轻,但战术动作倒也像模像样。这些小家伙在北墙下的深沟里面组成几队小型阻击阵,直到堡垒里面传来继续前进的哨音。

十二军区的伤员都被抬到北墙上,他们哭得像个泪人,死活不愿离开,有的干脆抱住战友的大腿。像娘们一样令人心烦意乱。彭西勒上将用马鞭和靴子将这些婆婆妈妈地家伙一个个地打翻在地,然后像往常那样“斥他们,不过他的士兵不买账。磨蹭半个小时也不见有人翻下城墙。最后,彭西勒将军也哭了……他亲自把一个重伤员抱放到吊篮上。

还向神明起誓,说战事停歇的时候一定会去后方地医院探望自己的战士。战士们似乎相信了将军地话,他们依依不舍地与战友告别,并带走了许多战友的家信。

预备役圣骑士潘尼蒂哥隆上尉带领的学生兵点燃了火把,远近几座山头的侵略军都看到了。但这些懦弱的外国人就是不敢过来。年轻地预备骑士组织东倒西歪的队伍向渡口撤退,直到他们燃起的灯火照亮河面的时候才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近卫军第十二军区总司令彭西勒多涅尼斯上将走在他的城堡里,他在进行军旅生涯中最后一次阅兵。城堡中的卫士在总司令走过的时候纷纷起立,他们向这位勇敢的指挥官致以对待国王一般的敬礼。

彭西勒有些感慨,人生真是捉摸不定。几年前他还是瑞尔方面西征集团军群的总司令,他地部下走起路来声势震天,他的军旗挥舞起来足以遮天避日。可是现在……近卫军上将打量了一下他的士兵,第十二军区地四个军虽然全在这儿,但那只是两个师还不到的建制。

将军从怀里掏出一份染满血迹的牛皮纸,那是帝国最高军部交给他的命令。

“近卫军地将士们!注意啦!祖国不是命令你们去进攻、也不是命令你们去抵抗。而是命令你们去死!”

“真他妈的!”彭西勒啐了一口,“阿兰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他要是不把外面那些狗子都留在河套地区,老子就算下地狱了也不会放过他!”

城堡中突然响起清唱。一名百无聊赖的战士唱起近卫军军歌,洪亮沙哑的歌声很快便由更多的声音附和起来。近卫军上将把手里的军令撕成碎片,然后跟随他的士兵一块儿大吼!

我们是年轻的近卫军来自祖国母亲的胸怀在鲜花盛开儿女情长的时节我们跃上马背、背井离乡在战场上我们是年轻的近卫军年轻的人儿吹响冲锋的号角在鲜花盛开儿女情长的时节我们向侵犯祖国的敌人投去刀枪祖国母亲,听听我们的呐喊近卫军。前进近卫军,前进这该死的军歌从早到晚,没有一刻停止过!恢弘雄壮的音量穿透天宇,穿透宫殿的高墙。阿莱尼斯从睡梦中惊醒,歌声似乎消失了,这令她松了一口气,即便是在梦里她的耳根也难得清净。

“哦天哪……”帝国皇储突然瞥见卧床边的人影。

“抱歉……”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摸了摸鼻子,他一直都在打量床上的美人。美人还是那样美,只是……清瘦、憔悴、伤心。

听到熟悉的话音,阿莱尼斯立刻打消呼叫卫兵的主意,她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彻底放松心神,不过她的面目马上又紧张起来,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她突然发现经历过无数风雨的帝国皇储变得理屈词穷。

“抱歉……我是说……这一切事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为妻子收拢了额前的乱发,然后便伸手扶住美人的面孔。

阿莱尼斯想要躲闪,可又觉得自己不该那样。她嗫嚅地动了动嘴唇,却又发现她根本没有发出声音。

奥斯卡发现了妻子的抵触与尴尬,因为他的手已经感受到美人的僵硬。

“你知道……我没有资格乞求你的原谅……我只是……”奥斯卡想了想,他也搞不清状况,尽管他为今时今日的相遇编排了无数假想,可到头来他却发现自己的一切推演都是那么苍白、连他自己都厌恶非常。

帝国亲王抽回手,他看到妻子也松开了紧蹙的眉头,这令他感到落寂,他必须承认,他害怕阿莱尼斯的爱,更怕阿莱尼斯的恨。

“我在中午的时候就到了!”男人突然打起精神。“那个时候你竟然睡了!我听说最近你一直都是这样,夜里忙到很晚,白天昏昏沉沉。这可不行!”

奥斯卡望了望妻子的面孔,他读不懂尼斯地眼光。

“哦啦……换个话题!你一定听够了这种抱怨!”男人状似兴奋地指了指身上的铠甲和军装,“很抱歉这样说。可我还是向你道别!阿兰元帅已经做好决战的完全准备,他在杰布灵要塞指挥那个历史上最庞大地骑步集群。呃……你知道了对不对?”

奥斯卡抿了抿嘴唇,他挖空心思想要再说些废话。

“我在军部只见到鲁宾元帅,哦啦……老头子还是那么倔!坚持不与阿兰合作,不过有他留在都林主持军部也可以让你放心。呃……这你也知道对不对?”

年轻的亲王面对没有任何表情地妻子只得挠了挠头。“我……我接受了军部的战场命令,我要率领红虎和第一、第二军区的主力部队给阿兰缝口袋。据说那个渡口易守难攻。我想到时会有一场硬仗!““然后……”奥斯卡突然犹豫起来,他盯着妻子的蓝眼睛。“我又去了孩子的墓地……”

阿莱尼斯猛地撇开头,她不想听到这个,她地丈夫也不该说起这些。

“抱歉!阿莱尼斯!我是说……一切的事情!”

“你道过歉了!”阿莱尼斯终于说话了,但她已经合身卧在床上,并拉紧被单,只将后背留给她的爱人。

奥斯卡无奈地望着妻子的背影,他的唇齿有些干燥,腰骨也被马上的长途奔驰弄得异常酸痛。但他真正的痛楚是来自心灵,他从不曾体会伤情的确切含义。但阿莱尼斯瘦削的背影却给他带来无限的感伤。

难道真地只在失去之后才能体味拥有时的幸运?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靠在床上,他揽紧僵硬冰冷的妻子,并将他地嘴唇贴在妻子肩膀的肌肤上。

“阿莱尼斯啊阿莱尼斯!有没有胆量再相信我一次?也许……我还是会令你感到痛楚。但那时的我已经身在天堂,当然……地狱也说不定!因为我骗了教庭!不久的将来,我地阿莱尼斯会加冕为泰坦女皇!不久的将来,我的阿莱尼斯会是许多宝宝的母亲!”

“阿莱尼斯啊阿莱尼斯!睡吧。闭上眼睛。我们共同经历的一切足以书写一部传奇,不过没有什么好担心!再说你的担心我都了解,比如……如果在我面前有ABCD四个答案,那么我的阿莱尼斯永远都是首选项!所以……闭上眼睛,直到泰坦光明门奏响凯歌,你一睁开眼,就会发现我在身旁。”

“阿莱尼斯啊阿莱尼斯!我不习惯把情爱挂在嘴上,也不习惯向人吐露心思。我知道这会让爱我的人感到绝望,也知道这会让爱我的人感到迷惘!你睡了吗阿莱尼斯?如果你睡了,我就告诉你!阿莱尼斯,我爱你呵!阿莱尼斯!”

身后的温热在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的泪水染湿枕席的时候突然消失,接着是寝宫大门敞开后的光亮。阿莱尼斯的肩膀在轻轻颤抖,但她还是没有动,她知道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那个男人仍在注视,并不是她的心肠坚硬如铁,而是她的自尊促使她必须在感动与矜持相抵触的时候选择后者,选择那莫名其妙的尊严。

寝宫的大门终于不甘地关闭了,黑暗又笼罩了孤苦的阿莱尼斯!不该是这样!她猛的翻身!她的爱人已经离开了,她想问,“这就是她要的?一座空荡荡的宫殿?一副冰冷的窗褥?一双写满心疼的泪眼?”

公主翻过身便压到了一束鲜花,阿莱尼斯惊诧地捧起花簇,那是丈夫送给她的水仙。

“奥斯卡……”阿莱尼斯发出一声绵长的呼唤,她捧着花束跃下床榻,然后飞奔至宫门。

“奥斯卡!”公主的呼唤在寂静的宫殿中回荡,她光着脚,深情地打量丈夫可能出现地每一条走廊。

“奥斯卡走了吗?”阿莱尼斯有些感伤,但她还是不甘心,她在宫殿里奔走,直到夏夜的晚风将她送出宫门。

光着脚的公主奔上王者之路,都林刚下过雨,大理石勾勒出的地面透着雨水的冰凉。

“奥斯卡……奥斯卡……”阿莱尼斯仍在呼唤,可眼前的情景令她绝望。

近卫军士兵在美丽的储君面前排成望不到边的队列,即将奔赴战场的帝国军人挺着胸膛,踏着整齐的步伐,沿着恢弘的王者之路走向远方。

公主在军人队列旁边停了下来,她打量着每一个经过身边的士兵,她的士兵身披一式的铠甲,似乎连面目都是一个样!

“奥斯卡……奥斯卡……”女人的欢呼在万众踏步组成的音量里面显得那样的凄凉。帝国军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名女子,他们并不认得这名光着脚、捧着花束的女子就是他们为之奋战的对象,不过军人只清楚一点,就是这个女子一定很爱那个名叫奥斯卡的男人。

这个叫奥斯卡的男人真幸运……

“阿莱尼斯!”

无数军人组成的队列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阿莱尼斯欣喜地望了过去,可她看到的只是盾牌和铠甲组成的海洋,不过海洋中心的一个角落正有一个旋涡在向四周扩散!

“奥斯卡!”阿莱尼斯欢叫一声,她冲入近卫军的队列,向着旋涡中心狂奔。

奥斯卡推开眼前的人,踢走旁边的人,他看到了他的妻子,光明神在上!他看到了他的阿莱尼斯!

“奥斯卡!”

“阿莱尼斯!”

越过铠甲形成的波浪,翻越刀枪围成的海洋,相爱的人紧紧拥抱在一起!阿莱尼斯投身于一个炙热的怀抱,那是丈夫的铠甲和心脏在燃烧;奥斯卡触摸到一具流光异彩的胴体,那是妻子的热忱和谅解在焕发光芒。

阿莱尼斯哭了,即使她的丈夫拥有ABCD那又怎样?至少是现在……

他说过的,她是他的首选项!奥斯卡激动得忘乎所以,即使他对她的爱出于内疚、出于怜惜又怎样?他爱她,这是光明神也得承认的真相!

军人的海洋仍在向同一个方向静静地流转,可紧紧拥抱在一起的爱人却已劈开波浪。钢铁洋流在他们身旁环绕,整座海洋爆发的音量似乎在为年轻的爱侣而歌唱。

第二十集 第七章

苏里加尔少尉手持一把窄刃尖刀,站在卡封堡南侧城墙最中心的位置上。他的旁边,站着一个有些驼背的小徒弟。他面前的那个垛口,竖着一根光滑的松木杆,木杆上捆着那名渗透堡垒未遂的荷茵兰军官。

在苏里加尔少尉后面,其实是城墙底下,泰坦近卫军第十二军区最后的五千余名士兵排成两列方阵,方阵前随意站着几名将校,里面有一个近卫军上将,还有几名已经看不出级别的校官。军官和战士们完全一个样,五千副铠甲破败不堪,五千具刀枪闪着浑浊的冷光。

相同的只有军人的面目,他们要观看苏里加尔少尉给敌人执行死刑。苏里加尔少尉是十二军区仅存的一名刽子手,当然,也是最棒的一个,他会给战友带来一次精彩的表演。

垛口墙外就是侵略者的阵营,不需要仔细聆听就能感到密密麻麻的敌人发出的呼吸声,这令红头发的苏里加尔少尉感到有些紧张,甚至还有几分羞涩。不过他是一名久经刑场的侩子手,他知道该如何克制影响工作的不良情绪。比方说……不去看那些军官和士兵的脸色,一门心思地研究眼前的罪犯就行了。

苏里加尔少尉突然想起自己的导师的话:一个优秀的刽子手,站在行刑台前,眼睛里就不应该再有活人;在他眼里,只有一块块肌肉、一条条血管、一件件脏器和一根根骨头。

经历十多年的磨练,苏里加尔少尉亲手做过的活儿几近千件,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健美地男性身体。这名荷茵兰军官光裸着上身。

胸肌发达,腹部平坦。苏里加尔喜欢罪犯那头耀眼的金发和被日头晒成古铜色的皮肤,尤其是这个家伙地脸上。始终带着讥讽的微笑,这令见惯哭天抢地等各种丑态地刽子手更加欣喜。

苏里加尔在端详战争罪犯。而俘虏也在端详他。刽子手有点惭愧,因为他知道彭西勒多涅尼斯上将没有权利判罚一名战俘,而且还判了一百刀。

城墙下面,很远的地方,侵略者的阵营里蹲伏着五门铜炮。苏里加尔回忆了一下。他记得就是这些铜炮打出的实心弹替换了导师的胸膛,他地导师直接从城墙上飞了出去,最后不知落在什么地方。

“我还在等什么?”苏里加尔想。

晴空下,窄刃短刀晃了晃,带起一片颤抖的阳光。刽子手的小徒弟大声报数,“第一刀!”

苏里加尔手腕一抖,小刀子翻起好看的光弧,那片扎在刀尖上的肉像弹丸一样嗖地飞了起来,飞到很高的地方,然后像鸟粪一样啪的一声粘在堡垒城墙的砖头上。

刽子手听到身后的士兵发出密致的喘息。而敌人地阵营似乎也紧张起来,那几门铜炮附近人影晃动,似乎炮手已经得到命令。

苏里加尔停了下来。他打破了十几年如一日的行刑惯例。这名军队刽子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又拿起总司令偷偷塞给他地军用水壶猛灌了一口。他的脸孔突然满布潮红,看得出……水壶里装的是烈酒。

“去他妈的!管他呢!”苏里加尔平静了一下,他抖了抖手。尖刀上地血珠立刻就被甩落了。敌人的炮火绝对不会等到自己的第一百刀,苏里加尔不想面对这个事实,虽然他见惯死亡,可并不代表他已厌倦尘世。不珍惜生命的亡命徒倒是很多,不怕死的刽子手却很少很少。

“第二刀!”

第二刀从左胸动手,还是那样干净利落,还是那样准确无误。尖刀一下子就削飞了俘虏左边的乳粒。结果荷茵兰军官的胸脯上就出现了两个金币大小的窟窿,流着血,但很少。原因是刽子手在动刀之前猛地向俘虏的胸口拍了一掌,这一掌把俘虏的心脏打得一缩,大大减缓了他的血液流量。这是军部最高法庭无数代刽子手在漫长的执刑过程中积累摸索出来的经验,可谓屡试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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