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父母家。在穿上用上,他们比一般的双职工还要节省,只要有衣服穿有衣服换,他们都不买新的,他们的衣服是换季不换年,前年的同一个季节,他们穿的是哪些衣服,去年、今年的这个季节就还是穿的哪些衣服;即使过年,他们也不是年年穿新衣服的,而是两年才更新一次。他们的心理很平衡,说他们在牛肉面馆要干活,又不是做展览,穿得好了,反倒是糟践了衣服。他们用的日用品,牙刷、牙膏、毛巾、肥皂、香皂等等,都是同类产品中价钱最低的,并且他们都是使用到了极限,牙刷要用到刷毛全部翻倒;用剩的香皂头、肥皂头,他们不会扔掉,积攒到一起,再捏成一团,成为一块肥皂用。可以说他们挣的钱除了花给父母,花给孩子些,极少花在他们自己的身上。他们节约的程度与前辈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全婵说:一个孩子太少(2)
那么节俭,他们就能存下来钱了。他们有计划地想,每个月至少要保证存上三百块钱。他们这么兢兢业业地积攒金钱,不是为攒而攒,他们是有目标的。他们想将钱攒到一定数目,他们就要真正地扩大生意了,面馆要改成餐馆,不仅是项目上的扩,门面更要扩。他们设想,比现在面馆的使用面积,要扩大一倍多,至少能够摆出二十张桌椅的。到时,他们就要重新选择地段重新租赁门面了,地段还是要在市中心。他们拼命地攒钱,就是为了用在那一天的。
一年年,他们矢志不渝地积攒着挣到手的钱,三年后,他们就攒下了一万五千多块钱。加上之前他们存的三千多块钱,他们觉得这钱是够用来周转扩大门面的了。
“选场”的事是由卞金荣担当的。为此,卞金荣每天都要出去寻找合适的“门面”,他们又雇了个小工,顶替卞金荣原来杂工的位置了。卞金荣出去看,有时是有目标的,是事先在报纸上查看到的招租广告;没有目标的,就是按照心中目标去找了。看了找了两个多星期,也没有看上、找上合适的门面,要么是地段不好,说是在市中心,去了一看,不在临街,是在巷子深处的;要么门面面积大小不合心意,过小过大的都有,就是没有他们想要的面积;有稍微感到合适的,租金又过高了,以他们现有的实力,是负担不起的。没有找上合适饭馆的门面,卞金荣却看上了一家正要转租的服装店。他无意中经过这家门市时,看到它的门上贴了一张出租小广告,看上面的价钱,卞金荣算了算,是比他们预算租赁餐馆的价钱要便宜些,而服装店所在的地段,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区,是再好不过的位置了。卞金荣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兴奋,他以他生意人的眼光看,这是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他不抓住的话,马上就会被其他人抢走的!当即,卞金荣就决定了租赁这个服装店。很快,他又起了疑惑,想这么好的店,为什么老板轻易地就放弃租赁了呢?也许这里面是有一些藏在暗地里“背气”的原因吧,他们做生意的,很讲“迷信”的东西,“吉利”与“晦气”是被看作“走运”和“不走运”的关键。卞金荣找到老板,想了解个究竟。老板看起来有喜事似的,满脸的兴奋,他操着上海口音,说他要回上海了,上海有更好的事等着他呢。一旁的服务员,笑着接话说:老板回上海继承遗产,要当更大的老板了。老板笑着对卞金荣说,这个位置生意好做啊,你是够有福的,这个广告才贴出来不到半个小时,不信,你摸摸,那上面的糨糊还没有干透呢。不然,被更多人看到,和你争的人就有了。卞金荣真的就摸了一下,果然上面还有些潮乎乎的感觉。卞金荣兴奋之极,说他是租定了这个店。随后,卞金荣立即就赶到服装店辖地的市场管理局,办了登记。由于要等上海商人撤租的手续办完才能给卞金荣办租赁手续,正式经营上服装店要在两三个月后。
租赁服装店的事和全婵一说,全婵更是兴奋,开玩笑说开服装店比牛肉面馆好,他们的身上不会再整天地飘满牛肉面汤的味了;并且,他们穿上也能讲究了。卞金荣却说,服装店要开,牛肉面馆也要继续开,并且还要将面馆变餐馆的愿望进行到底。全婵说能多种经营当然好,不过,只他们两个能忙得过来吗?卞金荣说:你管服装,我管牛肉面馆。全婵说:好,那就比比咱们谁能干。卞金荣笑着说:你干得再好,还是要把钱投到我将来的餐馆的。全婵说:投就投,那有什么,餐馆是你的,也是我的,总归是咱们的。卞金荣开玩笑说,那不见得,万一咱们哪天离婚了,可就得分个清楚了。全婵嘴用劲一咬,举起手,做出向卞金荣脖子砍出的动作,说了句“敢”,也是玩笑的举动了。
定下了全婵去经营服装店,又轮到全婵整天地不来牛肉面馆了。卞金荣叫她从此就进入到开服装店的准备当中,要去观察、学习、总结。观察是观察市面上的服装兴起的是什么款式,学习人家怎么经营服装店,回头总结出一套她自己经营的方案,到时,好干得得心应手。全婵在外面转悠了几天,就说心中有数了,要回到牛肉面馆帮忙。卞金荣觉得只在别人的服装店浮皮潦草地观察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叫全婵应该去一个服装店实际干干,身临其境更好些。全婵说没有那个必要,谁家开个服装店都要这样去学,开起来自然慢慢就通了,有那劲,我还是留着在面馆多干一天吧。卞金荣说先干了肯定和不干的效果不一样,干过后,就能得出切实经验,这能避免少走弯路,肯定会比别人干得更有成果的。全婵听丈夫的话就去了一家服装店,给人家免费当了一个月的服务员。不免费,人家没人要她干的。一个月实践下来,全婵大有收获,学到了上货和卖货的技巧,这之中包括怎么与批发商合作,怎么给服装定价,怎么与顾客砍价,什么情况就削价,什么时候价格要居高不下,等等,这里面都有一番奥妙讲究所在,其实是一种市场规律。如果不身临其境,一些情况是无法设想得到的。从服装店出来,全婵就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服装店了。
营业执照办下来之后,卞金荣陪全婵去服装批发市场进了第一批服装后,服装店的事宜,一切就交给了全婵,临了卞金荣叮嘱老婆说,可不能将他们辛苦投放的钱打了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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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婵说:一个孩子太少(3)
全婵像个男人一样,用力拍了下胸脯,说:你就看好吧。
干起来,全婵原来去人家服装店实践的经验就用上了,省去了一些摸索的时间,一开始就上了道,是一步并了两步的能力和速度,自然就会有所获得的。越是有获得,越是不知足。为自己挣钱,全婵的灵感来得充分十足,不在原来设想当中的,到了跟前,活泛的策略临机因势就来,比如本来是标价卖八十元的裤子,见顾客穿得得体,喜欢,立即就改口报价为一百元,说原来的八十元标价是另一种样式的,那种卖完了还没有来得及换标签。顾客信以为真,就以一百元为基础往下砍价了。砍来砍去,全婵这边挣到的自然是比预想的要挣得多了。这样做了几次后,全婵来了个新措施,索性就取消了价格标签,到时,根据顾客的喜爱和穿着的合适程度,现场定价了。取消价钱标签恐怕是她独家一份的做法,而这个方式是一个极好的技巧,如果服装看着好,见标价贵的话,顾客也就不试穿了。没有标价,顾客看着好,想试试,就顺口问了价钱,全婵这边会笑眯眯地说:先试吧,合适了,价钱好商量。顾客也就不好继续问了,只认认真真地试穿起来了。只要能试上,服装卖出的机会就多了。不合适,什么也就不说了,合适的话,就不由得动了要买的心,会认真地与全婵围着价钱周旋起来。怎么着,全婵都是能把价钱先往高叫,尽量往高的叫。她很会看人行事,因人起价。看顾客像个不在乎花钱的或是爱穿衣打扮的,起价就向高了说;看顾客是节省的却又对试穿的服装爱恋不舍的,起价就说低一些。为挣钱,全婵的嘴巴跟着脑子一起越变越灵活,她说得有激情,见真情的,牵起顾客的手就能走起来,你说,她能赚不到顾客的钱吗?
卞金荣是月月、年年看到了老婆的“好”了。服装没有固定的价格,挣起来是无底洞,不像面馆,每碗面每个烧饼每个小菜等都是固定定价,每个月挣到的钱基本都是不相上下的。全婵能叫敢要价的,这使她服装店每个月净赚到的钱都是比面馆多一倍、两倍的。挣得再多,也都是存在了家里的一张存折上,不分功劳的。存折上的钱是比以前涨得速度快了许多,三年后,他们就有了三万多的积蓄。卞金荣就准备将面馆变餐馆了,而且比原来设想的再大些也没关系,因为,钱是够了。
最后,卞金荣真是租了一个比原来设想中大半倍的门面,门面在市中心的一条餐饮街上。这条街叫餐饮街,并不是一条街上都是餐饮馆。这条街不过集中了本市最有名的几个餐馆,有国营、私营、集体的,无论什么形式,那些餐馆或有气派或有年头了。它们并不是各个挨着的,中间夹杂了一些门市部或体育、服装、日杂专卖店。卞金荣租赁的门面,原来是一家集体企业,以经营包子、饺子、面条、黏团子为主的小吃店,在这条街上的餐馆中属于“贫民阶层”,但它的价格却不是贫民阶层的价格,比同类小吃店里的饺子、包子、面条、黏团子,价钱都要贵些,贵也是为养这个门面的。但老百姓不买它的账,吃这样的小吃就到更便宜的小吃店吃了。这家餐馆开了一年,就亏得经营不下去了。他们的失败提醒了卞金荣,他原来打算扩大了门面后,去经营川菜,接手后,主意就变了。他想,来这条街上餐馆吃饭的人,吃什么口味就到这里有名气的相应口味的餐馆了,他新来的,谁会认他的牌子啊;再说他也比不过人家早就扎下根基位置的。他要经营,就要经营与这里餐馆风格不一样,还要比他们便宜的饭菜,那样才会与他们有一争。照着这个思路,他立即就有了个惊喜的策划,他要开一个大众风味大众价格的餐馆,餐馆的所有菜肴都是人们日常熟悉的口味,是在日常的基础上加工得再好吃些的,那样的话,一定会有人缘。
卞金荣给餐馆取名“合众菜馆”。“合众”顾名思义,就是要迎合大众的。他招聘的厨师,方法独特,并不要求其一定要有专业厨师考级证书,只要他能做出十道拿手的大众菜肴就行。考核办法是现做现品尝的,品尝是由卞金荣全权感觉了。经过选拔,他聘了四个厨师,他们每个人拿手的十道好菜,就被编列进菜谱。凉菜单列,与一般餐馆的大同小异;一般精于热炒的师傅,自然也会调拌凉菜的。无论凉菜与热菜,价钱都比同类餐馆偏低。为了叫顾客熟知菜价,卞金荣叫小工买来红布,裁剪出四十个一尺长的条幅,然后请人用毛笔在每个条幅上写出一种热菜的名称和价钱,再将条幅密密匝匝地悬挂在餐馆门前的玻璃窗户上,这是一个绝妙的创意。一排排菜谱“彩旗”,引人注目,透过窗户,招徕着过路人,令他们不由得就驻足下来。那菜名叫人垂涎,那低价位,叫正空腹的人没有犹豫,不含糊地就走进了“合众”。满意的味道,叫他们迈出“合众”的门之后,不禁交口赞扬。之后,他们想念,想来就来了。不仅如此,他们心甘情愿地为“合众”四处宣扬,“合众”的顾客就源源不断了。“合众”的口碑就像接力棒一样被层层地传诵了下来。这样,仅开业了两个多月,每天来合众菜馆吃饭的人已是络绎不绝了。后来,卞银薿成了明星,卞金荣的一个做记者的朋友,把卞金荣和卞银薿的叔侄关系写到了报纸上,合众菜馆就更闻名了。逐渐地,人们说起来的时候,已经不称合众菜馆了,只叫“合众”,像呼唤人的小名似的熟悉、亲近。饭馆的名气大,那么,赚的钱是滚滚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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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婵说:一个孩子太少(4)
仅半年,“合众”的兴隆和规模就早已经超过了全婵经营的服装店,之后,卞金荣给老婆的服装店投资,服装店也是改换了更大的门面。他们夫妻的生意可谓是“比翼齐飞”。
卞金荣越做越有胃口,两年后,他对“合众”做了大动作,先是在房顶加盖出了一层楼面,扩大了一倍的门面;之后将馆内原来的简装修,改成了精装修。餐馆的外观面貌提升上来后,内部也跟着作了相应的调整,在原来经营大众菜肴的基础上,增添了三十多种粤菜,将来的海鲜要正宗的,打算从广州空运过来。对粤菜厨师要求很高,都是要有一级以上证书的。另外,对服务员也有了高要求,要长相端庄,身高要在一米六二之上,不符合要求的就被辞掉了;还有,在门前要有迎宾小姐,迎宾小姐要求身材修长,人要漂亮,要让路人眼前一亮的。改造后的“合众”也不再叫“菜馆”,改叫大气张显的“酒楼”了。此时的“合众酒楼”是集大众与精品于一身的,顾客群扩大了,生意自然更加红火。
“合众”改头换面了,老板卞金荣也在摇身转变,他讲穿讲用的,浑身从里到外都是要穿名牌的。穿名牌只是有钱人在外观上的改变,而这个时代有钱人改变的标志,是身边要有个“小蜜”。这种“时髦”,卞金荣在心里也是蠢蠢欲动,很向往的。他不是要为有而有,故意要跟上趟,他是从心底里想要有的。他和老婆全婵本来就没有过柔情蜜意的感觉,这几年忙着操劳生意,老婆没有那方面的激情,他对老婆也是没有多少冲动,过去的年头,他已经很亏了。生意做好做稳当了,他有时间有条件地,为什么不补受呢?想了,他就把这种心思留意了起来。他不想随便去找,跟全婵就是随便出来的,忒没意思了。既然找他就要找一个能喜欢起来的,不仅是外形漂亮,还要气质好、性格好,女性味十足的,能够拨动起他激情的。否则,他决不去凑合;他已经凑合了一个老婆,“蜜”是再不能凑合的。“蜜”就该是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