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东没回答,我就自己向身后看。一看董伟吊着一个膀子正向我走来。可是还有一个人,我看见了火冒三丈。
我站起来,操起啤酒瓶。
徐东一把把我拦腰抱住。
李波冷静的说道,“既然我来,就做好准备挨打的,蛮子(徐东的外号)你松开他。”
“都是兄弟,都是兄弟。”董伟劝道,“为个女人,何必呢!”
“妈个比的,你们都替他说话是不是?”我骂道,“他是兄弟吗,周玲子要是被蛮子抢了,你会不会还当蛮子是兄弟!”
李波推开董伟,走到我跟前,对徐东说道,“你放开疯子。”
徐东犹豫着,把我放开。
我冲到李波面前,扬起酒瓶向李波头上砸,结果砸在董伟的胳膊上。董伟用手臂替李波挡了。董伟对我喊道,“你要把我两个胳膊都废掉啊。”
我随即抽了李波一个耳光,然后反手又抽了一下。
“够了没有?”李波问道,声音很沉稳,看来他真的是做好准备来挨打的。
“我知道你找我回去干什么。”我对着李波说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帮你到下水道里去找蛇的。”
我不想再和李波罗嗦了,我转过身走去。
半年前,我冲进李波的办公室,当着所有同事的面,把李波狠狠打了一顿,我狠狠的用拳头招呼他,李波一点都没有反抗,默默承受着我的攻击。他的表现,让我心里彻底绝望,因为看样子他自己的作为,他早心存愧疚,就等着我这一刻。在我出手打他的前几秒钟,我多么希望他对我这我委屈的大喊,“疯子你打我干什么?我怎么啦?”
然后我会发现这一切都是误会。
我好希望是这样,着我最后一丝希望了。
可是李波默默的承受了我竭斯底里的殴打。当我把李波打倒在地上,用脚踢他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站在一旁观望的同事,也是我的朋友,他们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沉默。
没人来劝架。
原来他们都知道,全部都知道,只有一个人不知道——那个人就是我!
我当时还能做什么,只能用暴力来挽救我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但是他们的沉默,让我更加的颜面扫地。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癫狂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提醒我,连个暗示都没有。
这就是朋友。
董伟和徐东在我面前信誓旦旦,让我相信他们和我一样被蒙在鼓里。也表示对李波作为的不齿。我才保留了最后的两个朋友。虽然在我平静之后,我知道董伟和徐东也一定和旁人一样,隐瞒李波的无耻,但是我需要有人陪在身边,我无奈的告诉自己,我不能一个朋友都没有。
我心里想着这些,渐渐走开。
走到解放路口,看见徐东和董伟陪着李波跟着我后面。
我加快脚步,想尽快摆脱他们,我拦了一辆的士。准备上车。
“疯子。”李波喊道,“我找到那个入口了。就在旁边的水坑下面。”
我愣了一下。扭头看着李波。
2002年三月二十二日,距离韩日世界杯开幕六十九天。
旁晚,夕阳挂在西边的日头。落日的余辉照射在长江的细微水波之上,映射出粼粼的微光。
长江的水现在还是清澈碧绿,每年的这个时候,江水最为干净。从六月份开始,汛期到来,长江的水会变得浑浊,水中的泥沙增加,让江水变为昏黄的颜色。
一个垂钓者坐在轮胎上,身体随着江水的波浪略微摆动。江中间一个大游轮驶过,激起半尺高的浪头,向岸边涌来。
垂钓者被第一个浪头惊动,身体调整一下,保持平衡。然后看了看距离自己十几米远的第二个浪头。
垂钓者的忽然看到浪头上有点异样,开始以为自己是被浪花上的反光刺到眼睛,当他再一次定睛观望的时候,就能够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浪头上一条蛇正稳稳的漂浮在浪尖,那条蛇身体扬起,竖在水面上一截,蛇头静止。
垂钓者能感觉到,这条横渡长江的蛇,也发现了自己,一人一蛇,在那一秒钟对视。那条蛇,仍旧稳稳漂浮在水面,但是不再随着浪花向岸边移动,而是顺着水流向着下游飘去。
垂钓者非常诧异,长江里是没有水蛇的,这条蛇很明显,是从江南游过来,而且它已经接近成功,即将到岸。
陆地上的蛇一般是不会下水游泳的,更遑论会潜入长江,横渡几里宽阔的江水。垂钓者想到了民间的一个传言,土狗子蛇一旦游进长江,那是受到了长江里的蛟龙召唤,被召唤的蛇,都会踊跃争取化龙的机会,变得和平常不同,这时候长江上的任何渔船都要躲避,见到的人会倒霉。至于在长江里的蛇,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垂钓者看到第二个浪头也涌过来了。
这次浪头上伸出无数个蛇头,齐齐排列,这些不再躲避,而是继续顺着浪头,向着岸边飘过来。
发呆中的垂钓者,脑袋突然清醒,意识到危险,连忙转过身,用手拿起轮胎上和岸上连接的绳索,飞快地拽,轮胎和浪头赛跑,向岸边移动。
可是轮胎移动的速度,远远低于浪花的速度。
轮胎被浪花轻微扬起,然后又垂下,垂钓者嘴里忍不住轻呼一声,把绳索给放下,水面上全部是密密麻麻的蛇,随着浪花推动的蛇,不计其数的蛇,都飘浮在水面,朝着岸边游去。
垂钓者恐惧的发现,已经有很多蛇爬上了自己的轮胎,然后在附在轮胎上静静不动,它们都累了,在找一个地方休息。
垂钓者不敢妄动,看着自己身边一条条蜷曲起来的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第三个浪头又来了,垂钓者看到,这个浪头带来的蛇更多,并且拥挤在一起,很多蛇都互相纠缠,露出白色的腹部,就像胡乱打结的绳索一般。
垂钓者毛骨悚然,趁着浪头未到之前,跳入水中,向岸边游去。
同时,21路车,下班高峰。
在东山花园上车的两个人,司机很熟悉,一个是高瘦的中年男人,面相英俊,留着半长头发,另一个是个五十来岁的矮小粗壮汉子,上车的时候人很多。
司机把车内的广播打开“。。。。。。。请乘客看管好自己的钱包。。。。。。”
两个男子在车内到处拥挤,粗壮汉子嘴里用四川话说着,“让一下,让一下。”
高瘦的中年男人站到一个年轻女人旁边。目光游移不定,手伸向那个女人的坤包。
手指轻轻的拉开坤包的拉链,公汽颠簸,年轻女人手里拿着一个手机在看,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有只手在动自己的坤包。
坤包已经全部打开了。
男人的手指慢慢伸进坤包,在里面触碰,希望能摸到钱包之类的值钱物事。
女人的坤包里面什么都有,当男人的手指触碰到光滑冰凉的东西,也没有太多想法,而是用手背把那团物事给轻轻拨开,继续在坤包的底部摸索。
一震刺痛从男人的手掌边缘传来,男人“啊”的一声,惊动了车内的乘客。那个被盗的年轻女人也被身边男人的叫声吓了一跳。接着就看到这个男人的手伸在自己的坤包里面。
“小偷!”年轻女人大声喊道。
所有人都想着他们看过来。
那个四川男人一看同伙失手,连忙过来解围,“什么事情,什么事情,发生什么事了。。。。。。。”
高瘦男人一脸的痛苦,慢慢把手从坤包里抽出来。
“呃——”旁边的人向后退去。
那个女孩尖叫起来。
高瘦的男人的手已经全部抽出坤包。他的手上缠了一条红白相间的蛇,从手掌一直缠到手腕,蛇头正咬着高瘦男人的手掌边缘。
高瘦男人开始发狂一样地挥动自己的手,但是他惨叫连连,那条蛇顺着他的胳膊,飞快的在他手臂上螺旋盘行,瞬间把他的脖子给缠绕起来。高瘦男人吓得瘫了,坐在地上。看着距离自己只有几公分远的蛇头,在自己的鼻子前面伸缩蛇信子。
豆大的汗珠从高瘦男人的额头淌下。
乘客都惊叫着,“司机停车,停车!”
2002年三月二十三日,距离韩日世界杯开幕六十八天。
我和李波站在这一个铁门门口。李波用手中的蓄电电筒慢慢照射这个锈迹斑驳的铁门,从上至下,从下至上。
我拒绝不了李波,因为能够进入这个铁门诱惑太大。李波知道我一直对没有进入这个铁门耿耿于怀,我很怀疑他早就用他的能力找到了入口,但是他一直隐瞒着我,就是为了保留这个秘密,让我能够在最恨他的时候,跟我交换。
我想到这里,又意识到了什么,我忍不住又要狠狠的揍他。他发现这个入口的时间,就已经对杨丽有非分之想了,他故意的。
“你发现这个洞口有多长时间了?”
“两个月前。”李波说道,“我没事的时候,也喜欢在地下的通道里走走。”
“你不是不太愿意在管道里了吗?”我虽然心里舒服了一点,但还是讥讽李波,“当了领导,岂不是丢份。”
李波没有说话,黑暗里一片沉默。
“这两天蛇多。”李波说道,“我和同事几乎天天都下来。”
“来打蛇?”我心里不禁非常紧张。
“是的。但是你别担心。”李波随即说道,“就在昨天,下水道里的蛇突然全部消失,我们连续几天都在里面搜寻,没有再发现蛇,它们都消失了,一条都找不到。”
我想了一会,靠在墙上,“这说明我们当初推测的没错。。。。。。”
“是的。”李波说道,“下面还有一层。”
“也许不止。”我说道,“还记得在东山下面的那个封死的坑洞吗,倾斜着向下,被塌方的土石给堵上的那个,我当时就说了,那个倾斜的隧道,就是通向更下面的路经,上面标注的有数字,那数字一定是距离地面的深度。”
“如果按照那个数字,”李波说道,“的确下面至少还有二十米还有坑洞。”
“那就还不止一层在下面。”
我和李波所在的地方距离地面十米,这是我们在城市里所能探索到的最深处。我和李波在几年的时间里,几乎走遍了所有地下的通道,遍布在地下的坑洞如同蜘蛛网一般,错综复杂,城市的面积有多大,地下世界的坑洞就随之延伸有多广。
当我和李波认为已经把地下的坑洞都走遍,并且已经非常熟悉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李波走丢了。在一个岔洞口走丢的,当我费劲力气在洞内寻找的时候,李波又出现在我面前,并且告诉我,他发现了一个我们从没到过的地方。
李波当时就带着我去了他突然发现的那个入口,其实是个很小的门,只有半人高,由于时间长远,那个小门和旁边的石壁一样,都被地下水把表面侵蚀,虽然我们无数次走过,却没有一次发现这个异样。
还是李波心细,当他蹲下来,慢慢观察的时候,我就走远了。
李波已经把那个小门推开,带着我走进去,我们顺着几乎垂直的台阶向下走去。李波很小心,比我谨慎,他对我说,这里的空气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可以判定,这下一层,一定和地下某个缝隙连着。很有可能那个缝隙是这个城市很古老的一个地下河流。
当我们走到这个更加深的坑洞里之后,我和李波当时兴奋的差点跳起来。但是我们随即失落,因为这一片坑洞的范围很窄,我们慢慢摸索了几个岔洞之后,发现到处是死角。
最后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铁门之上。
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想打开那个铁门,当我们多次来到这个地方,最后还使用了工具,把铁门打开了一半,却发现,铁门背后一米处,是一堵墙,而且是混凝土浇筑的墙,我们用铁锤在混凝土墙上面敲击,混凝土墙面发出的回响,让我彻底放弃,这混凝土的墙,厚的超出我们的想象,除非把地面上的大型机械开到这里,才有可能挖开。
我和李波,在这个铁门附近摸索了一个星期,几乎每天都来。最后,我们放弃了。我非常不甘心。
李波也一样,我以为他把这件事情忘了。没想到他竟然能从旁边的找到入口。
李波用电筒照了铁门一会,然后带我走到旁边一个通道的尽头,我这才发现,李波并不是完全靠他的能力发现的入口。而是有很大运气成分。因为这个通道的尽头原本是个小厅,现在小厅的地面塌陷了。
李波慢慢的把塌陷的坑里照了一遍,我发现,这个小厅的地面以前竟然只是一层薄薄的石板,下面的木头支撑断裂之后,地板随之垮塌。让李波发现了这里。
如果我不是因为离职,我想我能比李波更早发现。
垮塌的坑底,很明显有个通道,斜斜向下,看不到尽头。
“你没进去过吗?”我问道。
“没有。”李波回答,“我觉得应该和你一起下去。”
“我不会去的。”我拒绝了。
李波叹一口气,说道,“好吧,那就等这次蛇的事情完结之后再下去吧。”
李波刚才说过,上层通道里的蛇全部消失了。它们能去那里,当然是进入了更加深的坑洞。我怎么会去呢,那里很有可能全部是蛇。
我和李波从长刘路旁边的一个小区里钻出来,这个入口隐藏在居民搭建的违章平房之间,四周都是废弃的家具和杂物,没人注意。
我和李波把上来后,把地面上的一个沙发,拖过来,盖住那个没有井盖的窨井。
两个人走出小区,然后走到了大路上。
一辆救护车尖啸着驶过。
“已经有一百多人被蛇咬了。”李波对我说道,“还不到十天。”
“关我什么事情。”我回答,“我又不是医生。”
“发生了很多事情。”李波说道,“都表明,那些突然多出来的蛇,很有可能在地下某个地方聚集。我们要想办法,把它们找出来,然后集中消灭。你对地下的通道非常熟悉,这是个很重要的能力,我需要你帮我。”
“就算是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也不会帮你这个忙。”我说道,“我怕蛇。”
“不是只有你和我做这些。”李波向我解释,“有很多对付蛇的专家也来了,他们有办法让你不被蛇咬到。”
我现在没有心思去衡量李波对我说的话。我眼睛盯着李波的头顶处,愣愣的看着不动。
李波正站在一棵法国梧桐下面,这棵法国梧桐的枝干最低出只有两米多高。
现在我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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