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见过虞大人!” 辛弃疾施礼道。
“啊,不必客气!”虞允文略一沉吟,“殿下,这是何意啊?”
“虞大人尽管放心前去,阵前可以用得着他。至于后方嘛,本宫担保,虞大人必无后顾之忧!”
虞允文大喜,前线并不足惧,他所担忧的乃是后方失据,令到前线自乱阵脚,如今有珞瑶的担保,心中的一块大石方落,“多谢殿下!”
“去吧!”
“臣告退!”
“小将告退!”
苏君恕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不由笑道:“殿下可谓慧眼识英啊!那日冲撞鸾驾的辛弃疾,殿下竟然将他提拔。”
“那日他也是心急将军情奏报,算是无心之失。本宫怎会怪责于他。再者,这个辛弃疾也算是一人材,本宫提拔于他也不为过。”
“只希望这两人不负殿下的厚望!”
“本宫对他们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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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何识得公主殿下的?”虞允文问道。
“那日我怀着紧急军情,想再上奏朝廷。没想到兵部竟连衙门都不让我进去。这样拖了两三日,虞大人,你是不知道,当时我是多着急啊!”
“可恶!那班人竟然敢欺上瞒下!”虞允文怒道。
“适值殿下鸾驾出宫,迫于无奈,只得冲撞鸾驾!”
一席话,听和虞允文目瞪口呆,好半天才道:“你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事急马行田嘛!”
“你可知,殿下身边的人个个身怀绝技,若有一丝不慎,你焉有命在?”
“唉,没办法的事,若然我真的命丧,也是我的劫数。”
“好胆量,虞某佩服。”
“大人过奖!弃疾可算的皇天保佑,冲撞鸾驾,惊动了殿下。还好苏大人在场,弃疾不才,在苏大人手上过不了二十招,已被生擒了于殿下驾前。”
“殿下怎么发落你!”
“说来惭愧,原来弃疾只是急病乱投医,本不敢奢求殿下会予以答复,只想军情有处上达天听。没想到,殿下竟是如此关心军国大事,羞杀吾辈。原先对殿下的种种误解,想来真的不应该!”
“原先的误解?”虞允文先是一愣,接着恍然,“哦,以她的作为,不知道的人难免心生误会!”
“大宋真的要多些这样的人才好啊!” 辛弃疾叹道。
“是啊!……对了,以你之见,大宋要怎样才能兴盛呢?”
“文官不贪钱,武官不怕死!” 辛弃疾斩钉截铁道。
“文官不贪钱,武官不怕死!……”虞允文喃喃……
秋枫梦玉园。
书案之前,珞瑶正在写着什么,一会儿似有难决之事,停笔托腮沉思。
“今晨你上殿去了?”完颜洪杰刚进门,便看见珞瑶眉头深锁。
“是。金主亮入寇!”
“……宋军伤亡如何?”
“有胜有负!”
“……完颜亮极是宠信一侍卫梁汉臣。而梁汉臣此人,唯好黄白之物,……”
“……我明白了!”
“瑶儿,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不希望你再卷入这些斗争之中去。我曾答应过你,今生要好好爱你护你疼你,我不想你为我而辛苦经营。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你明白么?”
“我不想见你每日心事重重。”
“我只希望你做我的妻子,每日能快快乐乐的,不需为任何的事情烦忧。说实在的,我并不想报仇!如今我最大的愿望,便是与你做一对平凡的夫妻,你知道的,……”
“我只是……”
“好了,别说这么多了,夜已深,快些休息吧,我可不愿看到明日早起的时候,你精神不振!”
“嗯!”
次日清晨,入宫途中。
“殿下请留步!”珞瑶身后有人呼唤。
“什么事?”珞瑶回首,却见陈康伯气喘不已地跑了过来。
“近来得知内侍省都知张去为,阴阻用兵,且有劝幸闽、蜀消息!望殿下……”
“哦,竟有此等事。”
“正是!这是一干材料,请殿下过目。”
珞瑶看罢后,眉头深锁:“想不到,朝中竟还如此阳奉阴违之人!……陈大人,你是想,……”
“我必于今日早朝之上,参他一本,还望殿下……”
“既然查有实据,本宫定会支持你!”
“谢殿下!”
金銮殿上。
陈康伯极陈:“金敌败盟,天人共愤,事已有进无退,请圣意坚决,速调三衙禁旅,出扼襄、汉,观衅后动,勿再迁延……”
珞瑶以目示意,殿中侍御史陈俊卿亦上列,上奏乞诛张去为。
高宗尚有犹疑,举目以望珞瑶:“平宁,你有何见解啊?”
“圣上,如今全国士气方高,而张去为竟然逆天而行,其心可恶,其罪当诛!”
“这个,……”高宗试图转移话题,“如今局势,平宁,不妨说说你的想法!”
“依臣之见,可命主管马军司成闵,率兵三万,出戍鄂州,与前时调守襄阳的吴珙,犄角相应。遍谕诸路统制,郡守监司,令他随宜应变。命吴璘宣抚四川,与制置使王刚中措置边防。起刘锜为江淮、浙西制置使,屯驻扬州,节制诸路军马。……”
“平宁此番见解甚合联意,”高宗转头又问同安郡王杨存中:“杨卿家,依你之见?”
“微臣也赞同殿下的说法!”
“好,联这就传旨,……”高宗解决了一大难题,心情大好,忽又想起一事来,“可惜刘琦病重,不知……”
“圣上勿须介怀。”珞瑶开言道,“可命枢密院事叶义问,督师江、淮,往视锜疾。中书舍人虞允文,参赞军事,杨存中为御营宿卫使,择日亲征。”
“嗯,不错。”
殿中侍御史陈俊卿上言:“张浚忠荩,决可起用。”
高宗因复浚原官,召判建康,并褫王权职,编管琼州,命都统制李显忠往统权军。召刘锜还镇江养疴,兼顾江防。
……
采石矶。
鼓声不绝于耳,虞允文环视诸将,皆有难色,面面相觑,不发一言,遂愤起:“大敌当前,全仗诸公协力同心,为国杀敌。现在金帛诰命,均由允文携带至此,以待有功。允文一介书生,未娴戎事,亦当执鞭随后,看诸公杀贼建功哩。”
诸将闻听此语,皆有愧色,道:“参军教训的是,吾辈愿誓死一战!”
虞允文将戈船为五队,两队分列东西两岸,作为左右军,一队驻中流,作为中军,还有两队,潜伏小港,作为游兵,防备不测。
部署甫毕,金兵已大呼而至,金主亮在后面,自执红旗,麾舟数百艘,鱼贯前来。霎时间,已有七十艘渡至南岸,猛扑宋师。
宋师见来势甚猛,稍稍退却。允文督战中流,见此,疾声大呼:“我大宋好儿男,保家卫国在此一战!驱除鞑虏,还我大好河山!”
众宋兵听真,一时间发起狠来,誓要死战到底。
蓦地,从金兵后方杀出几十艘小艇来,登时把金兵的阵形冲乱,辛弃疾站在船头,手擎长剑,以一当百;另一船头,亦站着一人,轻描淡写间,金兵已应声毙命,此人虞允文却是不识。
有生力军加入,战局登时扭转。虞允文复召集海鳅船猛冲敌舟,敌舟不甚坚固,被海鳅船锐角相撞,沉没了好几艘。但完颜亮尚仗着多舟,半死半战,直至日暮,尚不肯退。
“皇上,您看……”一侍卫指着山后传来的滚滚烟尘,惊疑道。
完颜亮举目望远,心中一惊;“不好,宋人又有援兵到了!”
“皇上,我们该怎么办?”
完颜亮抛去红旗,改用黄旗,麾兵退去。
虞允文又命强弓劲矢,尾击追射,把金兵射毙无算。直至金兵均退至北岸,方才收兵。
至此,宋师大捷。
“见过参军!”辛弃疾见礼道。
“快些请起。”虞允文搀起辛弃疾,“这位是……”
“在下慕容剑荻!”那剑眉朗目的男子道。
“原来是姑苏慕容!”虞允文悟道,“难怪公子麾下的众人水性如此之好!”
“想不到大人也知江湖中事,见笑了!”慕容剑荻笑道。
“哈,殿下果真是算无遗策,此番虞某真是服了!”
“大人过谦了,若不是大人在此运畴帷幄,也不会得胜。”说话者正是苏君恕。原来正是他在山后率人,故作疑兵。
“此番总算不负皇上啊!”虞允文叹道,“此次大挫金兵,彰显我大宋雄风!”
慕容剑荻高深莫测笑道:“完颜亮马上就自顾不暇,必无心情再来!哈哈哈……”
“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手脚?”苏君恕疑道。
“我只是依计行事而已,我们等着看好戏吧!”
“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为好,盛新何在?”
“末将在!”
“你率人,……”
“得令!”
……
完颜亮退至和州,检点兵士,丧失甚多,遂迁怒各将,捶杀了好几人。蓦有警信传至,曹国公乌禄,已即位东京,改元大定。
完颜亮闻信长叹:“难道真是天要亡我么!”
近臣李通道:“陛下亲入宋境,无功即归,若众溃在前,敌乘诸后,大事去了。”
完颜亮想了想道:“既如此,且分兵渡江,朕当北返。”
李通复道:“陛下北去,就使留兵渡江,恐将士亦皆懈体。为陛下计,不若令燕北诸军,先行渡江,免得他有异志,且敛舟自毁,绝他归望,那时众知必死,锐意南进,不怕宋室不灭。灭宋以后,陛下威灵大振,回旗北指,平乱如反掌了。”
完颜亮大喜道:“事贵神速,明日再行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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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传承
完颜亮于是传谕诸将,越宿进发。到了次日,亮督军再进,甫至杨林河口,见已有海舟,排列非常严肃,不由的惊诧起来,正拟上前突阵,忽闻鼓声一响,宋船中的火箭,好似万道金光,一齐射至,把金舟尽行延烧。
完颜亮亟督兵扑救,偏宋师四面驶集,都来纵火,连完颜亮自坐的龙凤舟,也被燃着。
完颜亮急逃回北岸,先前剩下的三百号战船,只余了一半,还是残缺不全,不能再用的。完颜亮越想越恼,召入梁汉臣,厉声斥道:“你首先劝联渡江的,哼,今日之失,你罪不容恕!”拔剑一挥,将梁汉臣斩作两段。
完颜亮行至瓜州,军令复严,动辄杀人,军心离散。
金将商诸浙西都统制耶律元宜等。元宜问明计议,大众齐声道:“宋军尽扼淮渡,若我等渡江,个个成擒了。近闻辽阳新天子即位,不若共行大事,然后举军北还,免得同死江南。”
元宜迟疑半晌,方道:“诸位果齐心否?”
众复应声道:“大众同心。”
元宜道:“既已齐心,事不宜迟,明晨卫军番代,即当行事。”
众复允诺。
到了翌晨,元宜即会同各将,齐薄亮营。完颜亮正驻龟山寺,闻变遽起,还疑是宋兵猝至,即令近侍大庆山出召军士迎敌。
庆山将行,忽有一箭射入,被完颜亮接住。顾视箭枝,不禁大骇道:“这箭是我军所射,并不是宋军。”道言未绝,闻外面喧噪道:“速诛无道昏君!”
大庆山忙对完颜亮道:“事已急了,请陛下快走!”
完颜亮接口道:“走将何往?”遂转身取弓,哪知背后有丛矢攒射,贯入项颈,禁不住一声叫痛,晕倒地上。
延安少尹纳合干鲁补一作纳哈培干喇布,首先抢入,持刀径下,砍了数刀,但见完颜亮手足尚动,遂取带将他勒死。
秋枫梦玉园。
珞瑶展信观毕,不禁笑道,“大事已成!慕容剑荻真是不负所望啊!”
“殿下,那完颜雍敢自立,应该与你脱不了干系,是么?”冷蹁跹开口询问。
“他也要有这个心才行,要不然,剑荻岂不是白忙了!”
“果然如此!”冷蹁跹道,“不过,我不明白,那完颜雍素有贤名,扶他上位,对于驸马爷好象没有什么好处!”
“本宫既有办法扶他上位,当然有办法拉他下来。只是洪杰……,他口口声声说不想报仇,我现在真的不明白他的心意到底为何了!”
“殿下,这是当局者迷啊!”
“哦,说来听听。”
“启奏殿下,圣上有旨!请殿下到正厅接旨!”
“嗯,好!”
……
珞瑶接旨在手,略一沉吟,“翩跹,准备一下,马上出发。”
“遵旨!”
采石矶。
“听闻殿下前来犒军,三军将士无不雀跃。”虞允文行礼道。
“虞卿家不必多礼,宋室江山有赖将士们力保,本宫此次前来,亦是理所当然。”
……
珞瑶随虞允文巡视了军营,又去探望伤兵。
伤兵营内,本来不少伤兵正在呻吟着,一见虞允文陪着珞瑶前来,不少人都挣扎着要下地行礼。珞瑶连忙制止,要他们安心养病,不须多礼。珞瑶见到军医忙得不不可开交,亲自上阵,帮伤兵换药,随行的冷蹁跹又使出家传的金针之术,为伤兵治伤。
那些军士,本来见上位者就已是不易,如今竟得公主殿下亲自换药,治伤,真是又惊又喜,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
……
“殿下,您纡尊降贵,这恐怕不太好吧!”虞允文道。
珞瑶道:“将士们用命换取胜利,本宫略尽微薄之力,有何不可?”又扭头吩咐冷蹁跹道,“去准备香案,本宫要祭奠一下我大宋将士的英灵。”
“是!”
……
回京途中。
冷蹁跹问道:“殿下,您是要进宫呢?还是回秋枫梦玉园?”
“进宫!”
临安,皇宫。
“瑶儿,你也同意联将皇位禅让给玮儿。”
“嗯!”
“联就知道,你一定会支持联的决定的。就这么办!”
高宗降诏,令太子即皇帝位,自称太上皇帝,后称太上皇后,退居德寿宫。
太子偁固辞不受,高宗勉谕再三,又出御紫宸殿,面谕群臣,嗣即入内,由侍臣拥太子出殿,至御座旁,侧立不坐。侍臣扶掖至七八次,乃略就座。宰相率百僚拜贺,太子又遽起立。
辅臣升殿固请,太子愀然道:“君父有命,本诸独断,自恐无德,未克当此大位。”辅臣免不得恭维数语。于是草草成礼,片刻退班。高宗移驻德寿宫,太子自整袍履,步出祥曦门,冒雨扶辇随行。
到宫门尚未止步,高宗一再麾退,并令左右扶掖以进,高宗因顾群臣道:“付托得人,我无忧了。”越日,颁诏大赦。又越日,以即位礼成,绍兴三十二年六月,告天地宗庙社稷,是为孝宗皇帝。定五日一朝德寿宫,旋因上皇未允,改为每月四朝。
“恭喜皇上!”珞瑶道。
“经略多年,今天方成大业!”孝宗赵眘道。
“今后的打算如何?”
“虞允文有相才,拟进相位。而张浚素来重名,联也自有方法。”
“不错!”珞瑶赞道。
“姑姑,你来会留在联身边么?”孝宗道。
“为什么?”珞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