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姐姐自酿的,味道怎么样?”
“入口甘甜,是用果子酿的吧?”
“不错!”檀羽冲道,“妹子,我问你一句话,你可要真心回答。”
“大哥请问!”
“这门婚事,可是你心甘情愿的?你可是真心喜欢完颜洪杰的?”
“是!”
“好,有你这一句话,你姐姐与我可就真的放心了!”
“多谢你们的关心。洪杰对我,可谓痴心了!”
“是啊,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大哥不能出席你的婚礼,今宵就让大哥在这敬你罢!愿你们能天长地久,相伴到老!”
“谢谢大哥!”
夜深了,檀羽冲已经走了多时,只剩下珞瑶一人,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后日我就要嫁给他了!真是觉着不可思议。想想也感温馨,难得他竟如此一心一意地对我。大哥说得对,难得知音啊!突然间有种自私的想法,嫁人之后,就与洪杰一道像大哥他们一样,归隐山林,再也不问世事,那该有多好啊!……
青城。
赵极望着来人手中捧着的宝剑,一言不发。
流云暗叹了一声,走了过去,把宝剑接过,拔出,只觉寒气逼人,不禁讶道:“这是当年中州大侠陆鸣的还情剑啊!”
“正是!”来人垂手答道,“殿下说,当年一时意气,毁了贵派的掌门令信,时时觉着不安。特命人寻回此剑,转赠于贵派,以示歉意!”
“如此大礼,我青城真是愧不敢当啊!”流云嘴中虽这么说,但心中却是喜爱此剑至极。
“道长不必客气,所谓宝剑赠英雄!此剑作为贵派的掌门令信,可谓是名至实归。”
“既然如此,也就只有收下了!”流云暗暗扯了一下赵极的衣袖,但仍未见赵极有任何反应,只得对来人道:“有劳您回去跟公主殿下说一声,说是青城谢过殿下的厚礼!”
“是!”
流云目送来人离开,扭头对赵极道:“掌门,你是青城的当家之人,怎可失礼于人前!”
“还情剑,剑名还情,人已断情!”赵极喃喃道。
“掌门,你说些什么啊?”
“还情,还情!你可知,我不须你还情啊!”赵极拔出还情剑,轻抚剑身。剑身映出他消瘦的容颜,一滴,一滴,泪水漾在剑上,旋即化开,落于青石地面上。
四川,唐门。
她终于嫁人了!唐珏坐书桌后,面前有一锦盒,里面放着一只玉镯,却是当年珞瑶所赠檀羽冲上门求药之信物。也好,她终于有个归宿了,只希望她能幸福……
临安,佛寺内。
苏君恕正颂着经:愿佛祖保佑,她的一生从此风平浪静,无忧无虑!……
姑苏,曼陀山庄。
“这下,你可放心了吧!不会再吃殿下的干醋了罢!”慕容剑荻戏谑道。
唐琳啐了他一口,“我哪有啊!听到殿下终于有了个家,我不知多高兴呢!”
“是啊,是啊,你当然高兴了,哈哈哈……”慕容剑荻乐极生悲,“你为何又掐我啊,很痛的呀!”
“哼!看你还敢不敢油腔滑调!”
“唉,殿下是成亲了,只是可惜了我的大舅子了……”
“又关我大哥什么事?”
“啊!没事,没事……”慕容剑荻自知失言,连忙转移话题,“不知爹唤昊儿过去了,有什么事呢?”
“你说什么?爹叫昊儿过去……”唐琳吃了一惊,那个顽童一般的公爹,不知又想了些什么花样出来,说是要训练自己的儿子,赶忙向花园跑去……
临安。
街中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为了平宁公主的大婚,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
街上人头攒动,“来了,来了,迎亲队伍过来了!”
辞别了高宗与皇后,珞瑶登上了花轿,吴皇后亲自为她盖上了喜帕。
凤冠沉甸甸地压在了头上,大红的宫服层层地穿在了身上,才觉着成亲一点也不好玩。
公主成亲,非比寻常。全副銮驾排开,再加上鼓乐队伍,浩浩荡荡地走在了街上,谓为一大景观。
虽有兵士在维持着,但老百姓仍是争先恐后地往前挤,想看一看这皇家的气派。
……
枫园,新房内。
“哇,殿下,您快看啊,真好看!”冷蹁跹兴奋地望着窗外空中的烟花。
“蹁跹,你就别拿我开心了,我的盖头没有拿下,怎么看啊?”
“对哦,我忘了,今儿皇后还千交待万嘱咐,绝不能自己取下盖头!殿下啊,那您只得忍一忍了!……对了,殿下,您饿不饿啊?我拿些东西给你吃吧?”
“那还不快点儿啊,一天没吃东西,我都快晕了!”
冷蹁跹从桌上拿了些点心,“您慢点儿,小心噎着。”
“也不知谁,定下了这么些规矩,真烦!”
“这可是祖宗留下来的礼法,您着忍着点罢!您不是坚持要以大宋的的规矩办婚事么?我听说那金人办婚事可简单多了!”
“我哪知我们的规矩有这么复杂啊!蒙着这盖头,什么也看不清,不是有你在旁,就连这拜天地,我也是云里雾里的,不知身在何处?”
冷蹁跹抿嘴一乐,“殿下,您可得担心啊?”
“担心什么?”
“包不准,我可会把您给卖了啊?”
“好啊!你想我能值多少啊?”
“……”冷蹁跹正要说话,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哦,是驸马爷他们来了。”
珞瑶赶忙正襟端正。
“喝,我们再喝三坛,……”完颜洪杰的声音。
“唉,你都醉了,还喝什么啊!”有人劝道。
“哦,别走,我们再喝,再喝……”
来人放下完颜洪杰,“殿下,新郎官喝醉了,我们也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慢走,恕不远送!”冷蹁跹代为送客。
一群人都走了,珞瑶手一挥, “恭祝殿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冷蹁跹走出了门外。
听得众人脚步声已远,本来趴在桌上的完颜洪杰猛然坐直了身子,快步走到门外,四下看了看,确信无人后,把门关上。
“原来你是装醉!”珞瑶开言道。
“你不也早知道了么?”完颜洪杰笑道,“若不是我装醉,今夜哪能那么好过关,送走他们!”
踱到珞瑶跟前,伸走拿起玉盘中的玉如意,轻挑开红色的盖头,“瑶儿,今天的你真美啊!”完颜洪杰由衷地道。
“怎么?我就只有今天美?”
“啊,这这……”
两人相视,不禁莞尔。
完颜洪杰转身到桌上倒了两杯酒,“喝下此酒,我们就能白首到老了!”
珞瑶嫣然一笑,伸手接过,交杯酒饮下。
两个相拥着走到窗前,天空中,千色烟花透射迷漫。
“好美啊!”珞瑶道。
“是啊,这烟花虽美,可也就只为你一人而绽放!”
“是的么?”
完颜洪杰轻吻了一下珞瑶的额头,深情道:“从此后,我们永不分开了,好么?”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珞瑶回答。
完颜洪杰一阵感动,正想再吻珞瑶,珞瑶却挣脱他的怀抱。“你……”
“听说你对汉人的文化很有研究,是么?”
“不会吧!”完颜洪杰举手抚额,他隐隐约约地猜出珞瑶的意图,“我们来日方长,这些事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研究,不必在今晚吧!”
“不行!一定要在今晚!”
“瑶儿,今晚可是我们的花烛之夜啊!”
“我出上句,你对下句,听好了——鹰立树梢月照影斜鹰未斜!”
“不要啊!”
“快点儿,不然就算你输了,输了就要受罚哦!”
“那,我对——猫伏墙角风吹毛动猫不动!”
蹲在窗户底下的冷蹁跹与赵瑗、赵璩等人暗自一笑,心中皆道,好你个完颜洪杰,竟把我们都骂了!算了,不偷听了,要不然还不知会有些什么话骂我们呢!
“他们都走了,可以了吧!”完颜洪杰道。
“谁说的,听好了——地楼之上起楼,楼间无地!”
“天井之中开井,井底有天!”
“不错,继续,——风竹绿竹风翻绿竹竹翻风 !”
“雪里白梅雪映白梅梅映雪。”
“塔内点灯,层层孔明诸角(葛)亮。”
“敖广举火,步步照(赵)云照子龙。”
“过关!”
“真的!”
完颜洪杰吹熄了蜡烛。
“喂,你干什么?”
“瑶儿,你可知今晚是我们的花烛之夜!”
“我知道!”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我读过这首诗!”
“我现在不是和你说诗!”
“那你想说什么?”
“啊,这个,……对了,你可听过周公之礼啊!”
“书上有看过。”
“知不知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只是看过这个词而已!”
“我的天!”完颜洪杰几乎快吐血了……
蓬莱院闭天台女,画堂昼寝人无语。抛枕翠云光,绣衣闻异香。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
李煜——《菩萨蛮》
*****************************************************************************
第七章 金针
“卑鄙!”华青锋怒道。
“哦,是么?我不觉得啊!”完颜紫薇依旧浅笑盈盈,毫不动气,“其实,此次请华大侠来,是有件事要请华大侠帮忙!”
“哼!这就是你们金人的所谓待客之道吗!”华青锋用力地挣了挣,无奈身上的铁链纹丝不动。
“华大侠何必动怒呢!这铁链是以海底玄铁加以锻炼而成,挣不断的。哈哈,华大侠,您瞧,我们为您的到来,准备得多周全啊!”
“无耻!”
“只要能达到目的,些许手段无伤大雅!”
“枉赵极还当你是他唯一的知己,你竟利用他将我困住,……”
“话可不能这么说,”完颜紫薇打断华青锋的话,“我也将赵极当作知己,只不过嘛,有时稍稍利用一下也无妨!”
“你……”
“好了,说了这么多,也该言归正传了。华大侠,我一向很是钦佩你。俗说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宋国已是江河日下,反观我大金,如日中天,华大侠何不弃暗投明,为我大金效力呢!”
“呸!我华青锋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随尊便,要我卖国求荣,办不到!”
“好气概啊!”完颜紫薇拍掌道,“我很欣赏你哦!不过,华大侠,你何不再考虑考虑呢?”
“没什么可考虑的,有种的,就给你华爷一个痛快!”
“可惜啊可惜,华青锋,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款!”完颜紫薇冷笑着,转身退出了室外。
她在搞什么鬼,华青锋暗忖,她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一个人的。正思索间,忽然嗅到一股香味,什么味道?脑间也昏沉沉起来,不好,是迷香!只可惜已经迟了,华青锋已然吸进了不少。
好似置身于云端,轻飘飘的,白云如母亲的手一般,轻轻抚慰着。清风微拂,似情人的喃喃话语。一切不快乐,不开心,都丢到了九宵云外,只剩下开心的日子,只想笑,大声地笑,不必去理会旁人诧异的目光,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逍遥,好自在的感觉啊……
完颜紫薇在一旁的静室里细细观察,还说是一代大侠,到底也敌不过我的五石散,好好享受吧,华青锋!哈哈……
过了月余,已是绍兴三十年
枫园
“瑶儿,你看,我们该为这个园子改个什么名字好呢?”完颜洪杰转头问珞瑶,“枫园么,好像太单调了些,你说是不是?”
“哦,听你这么一说,是觉着单调了些。”珞瑶略一沉吟,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你说,这样可好?”
“‘秋枫梦玉园’!好名字!我这就差人重新做过!”
园中曲溪畔。
“怎么了,想家了?”珞瑶见到完颜洪杰望着飘临了红叶出神。
“哦,没什么!”
“我们都是夫妻了,我也想为你分担一些啊!”
“瑶儿,……”完颜洪杰叹了一声道,“若我们是一对平凡的夫妻,那该有多好啊!不必去管那些身份地位,不必计较两国利益。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快快乐乐,定是人间美事。”
“我们的身份,在我们一出生时就已决定,由不得我们更改!”珞瑶亦有同感。
“是啊,瑶儿,我说一个故事,好么!”
“好!”
两人坐靠在一大树旁,完颜洪杰顺手拔下一棵小草,放进嘴里叨着,双手枕在头后,闭目道,“瑶儿,我说的这个故事,你听着可不许说闷啊!”
“放心,我定会当一个好听众的。”
“我的母后,你也知道,是我父皇的皇后。……可是,我的父皇并不爱她!”
“……”
“因为我的外祖父家的势力,我父皇才娶了我的母后。我外祖父当时也知道这是一声政治婚姻,双方很难得会有幸福可言,于是,就把家中一位庶出的女儿,也就是我母后,嫁给了我父皇。因为我的亲外祖母有着波斯人的血统,我母后刚出生时的瞳仁是蓝色的,被族中人视为不祥之人,在家中根本没有地位可言。于是,我母后小小年纪便知道了权力的重要性。随着年岁渐长,她的曈仁逐渐转成黑色。嫁给我父皇之后,因我父皇冷落于她,于是她不甘心,更加重了她对权力的欲望。我的出生,只是我父皇一次酒醉后的结果。你明白么!”
珞瑶将头轻轻靠在完颜洪杰胸口之上,“我能体会得到,……”
“我出生后,我母后怕有些人不利于我,于是将我交给了忠心耿耿的侍卫,也就是后来我的师父别南,让我远离宫廷。这样,她可以安心处理她的事。说真的,在我幼时,见到别人都有父母的疼爱,虽然师父待我若亲子一般,但这始终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我从小也是……”珞瑶深有感触,“你还算好了,至少你的爹娘还在,想他们的时候可以去看看他们。而我呢,我的娘是什么样子,我也记不清了,……从小我就感到尤其孤单,特别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我常常望着他们四人围在一桌吃饭的时候,我只是远远地看着,……我的身边虽然有成群的人围着,可是他们只是敬我,怕我,没有真正的人关心过我……”
“直至苏君恕的出现,是么!”
珞瑶看到完颜洪杰正盯着她,一脸认真的神情,不由感到好笑,“不错,苏君恕的出现,确实为我带来了不少的转机,……”眼波一转,“原来你在吃醋啊!”
“我承认,”完颜洪杰认真道,“毕竟与你在一起的时间,我没有他长!所以我在吃醋!从今后,你的所思所想,都必须有我的存在……”
“你好霸道哦!”珞瑶挣脱完颜洪杰的怀抱,笑着站了起来,“我的心中,不但有君恕,有蹁跹,有武林,甚至……整个天下!”
“哇,你的心这么小,有了整个天下,我的位置在哪里哦?”完颜洪杰哭丧着脸。
“嗯,”珞瑶用手比了个心形大小,“这里留给你!”
“真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