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吃饭只是为了裹腹而已,你一顿能吃多少呢?既然吃不了那么多,何必浪费呢?当今天下,为填饱肚子而不停奔波者甚众;江北百姓更在金人铁骑之下,惨不可言。我们能有这样的膳食,应该很满足了。你说呢?”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公主此言,君恕受教了。”苏君恕想不到看似锦衣玉食的公主竟能如此身体力行,勤俭节约,不禁令他对珞瑶刮目相看。
“没想到吃一顿饭,还有这么多的道理,看来,我也该反省一下了。”郭品杰若有所思地说道。
“用过膳食,本宫带你们熟悉一下宫中的地形,先生可先行出宫。”
“好哇!”一听说可以在宫中逛逛,两个少年登时雀跃。
“咦,这是什么?”经过草坪时,郭品杰突然发现草丛中有一颗珍珠似的小珠,捡起道。
“什么,让我看看。”珞瑶回首道,“哦,是我落下的,这是凤凰鸣。”
“凤凰鸣?什么东西?”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想知道?跟我来。”
炽宇台。
“炽宇台,什么地方?”郭品杰东张西望。
“见过殿下。”炽宇台内的管事率一众人等接驾。
“免礼。做你们的事去吧。”
“遵旨。”
“炽宇台,是制造各种火器、烟花的地方。”
“凤凰鸣,依君恕猜测,应该是烟花的一种吧。”
“不错,不过凤凰鸣是专为沁幽公主制作的一种通讯烟花。想看看吗?”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天空的烟花逐渐幻化成一只凤凰的形状,并伴随着一阵动于九天之上的清啸声。
“果真不同凡响。”苏君恕由衷地道。
“这声音怎么都不象我听过的任何的鸟叫声呢?”郭品杰不解道。
“都说是凤凰鸣,既是凤凰,叫声怎么能与一般的凡鸟相同呢?”苏君恕又好气又好笑地解释。
“哦,明白了。”郭品杰恍然大悟。
“你们随我来。”珞瑶吩咐道。
三人走进一小榭。
……
入夜,凝玉园书斋中。
“恕儿,今日伴驾,如何?”
“爹,您想知道些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嗯,恕儿,爹只想让你知道,这一踏进宫中,可是命悬一线的事,所谓‘伴君如伴虎’,一切你要好自为知啊。”
“我一切自会小心的,爹,想请您帮个忙。”
“什么事,说吧。”
“帮我把这封信送出去。”
“……”苏显不由吃了一惊:好个珞瑶,只一天的光阴,竟能让君恕已死心塌地为她卖命,好厉害的手段。
“爹,爹,您在想什么呢?”
“哦,君恕,你一定要实话告诉爹,是不是殿下对你说了些什么,你心中是作何打算?”
“士为知己死,爹,您不是常教我要忠君爱国吗,为何事到临头,您自己还犹豫不定呢?”
“孩子,这是一条不归路,没有回头的余地,不成功,便成仁,你明白吗?”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殿下也说得很透彻。我也明白这一场豪赌,赌的是天下。”
“明白了,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心,爹也不会为难你。好吧,那我们苏家就拼上全家,随着殿下一起赌吧!信,我会派人送出去的,不早了,你也休息吧。”
“爹,告辞了。”
“去吧!”
“显哥,这么晚还不睡啊?”
“小寻,看来我真的是老了啊!”
“怎么这么说呢?”
“我低估了殿下,也低估了恕儿。”
“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
“啊!竟然有这样的事!”
“你怎么看?”
“我的看法?”
“不错。”
“殿下长大了,有能力了。”
“只是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准备着,毕竟这是一场悲剧啊!”
“……,可是,当年晴公主的死……”
“小寻,没有证据,别乱说话。”
“希望驸马爷能把南灵的军政大权如期还政于殿下,一切都会好的。”
“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
“显哥……”
“小寻……”
紫宸殿内。
珞瑶坐在书桌前,手拿着本经书,可是心思明显不在书上:品杰心思单纯,加上又是郭子宣的独子,通过他,应该不难控制住郭子宣。可是苏显,这个老狐狸,一肚子小九九,一定要把他留着。想辞官,那怎么行,好好地陪本宫下完这一盘棋再走也不迟嘛。君恕,君恕,君子有能人之量,只是可惜,卷进了这一场斗争,是绝不允许有妇人之仁的。苏显想必知道得很清楚,既然已经卷入,就无法全身而退,只有站在本宫这边的,才能有机会。可是他们会不会遵守约定呢?唉,上天,为什么总是逼我做这么残忍的决定呢?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谁?”珞瑶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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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风动
“属下影,见过殿下。”一道黑影无声闪至珞瑶面前,跪下道。
“起来,有什么动静么?”
“目前宫中尚未有任何异动,不过属下接到在中都的探子回报,金国左丞相已派贴身侍从黎天行秘密出行,一直南下,意图不明,不过请殿下放心,属下已派人跟踪,不日必有回报。”
“嗯,做得好,下去吧。”
“遵旨!”一闪身,人已无踪。
珞瑶长叹一声:金人又要搞什么花样呢?内忧外患啊!
簪花楼内。
“夫君,你在想什么呢?”
“你知道珞瑶今天做了些什么吗?”
“不是就宣郭品杰与苏君恕那两个黄毛小子入宫伴读吗,有什么奇怪的?”
“我是说她此举可能另有深意。”
“不会吧,三个小不点,还能做出什么不利于我们的事来?”方柔不屑地道。
“小孩我倒不担心,我顾忌的事他们身后的……”
“你是说郭子宣与苏显。”
“郭子宣一直不买我的帐,再加上他们家世代担任统领之职,寻他的错处很是不易。那个苏显,更是只老泥鳅,滑不溜手,难以捉摸。我是有些担心。”
“伴读而已,不会出什么乱子的。”方柔为陈涧寒奉上一杯香茗。
“嗯,你说的也有些道理。珞瑶一向都是循规蹈矩,料她也不会有什么作为。”
“是啊,这小丫头片子,除了嘴上厉害些,好像也别无作为,我们不必为她烦恼。其实,我并不求什么,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了。“
“柔儿……,我亦是如此,这一世我只愿与你生死与共,正因如此,我必须掌握权力,方可与你一生一世。“
“这么说,你不打算还政于珞瑶了?”
“一个小女孩儿,能有什么本事在这乱世之中生存,还是由我来代劳吧!”
“夫君……”
御花园。
“在想些什么呢?”苏君恕望着有些出神的珞瑶道。
“啊,没什么,……后悔吗?”
“有什么可后悔的。为了你,无怨无悔!”此言一出,苏君恕方觉有些冒失,不由得脸红。
“哈哈,本宫还没见过男孩子脸红的样子,好可爱哦!”珞瑶取笑道。
“咦,君恕,你怎么脸红成这样,是病了吗?”郭品杰刚到,见苏君恕的脸红红的,不由奇道。
“送出去了吗?”珞瑶回首问郭品杰道。
“殿下,我办事,您放心。”
“很好!”
“陪本宫出宫去。”
“什么,您要出宫。”
“不错。”
“可是,外面……”
“外面再危险,也没有宫中危险,不是吗?”
“这……,遵旨!”
永定街。
“嗬,不错,蛮热闹的。”珞瑶兴高采烈。
“那是当然,您不会是没上过街吧?”郭品杰道。
“出来是出来过,只不过每次都有侍卫开道净街,都没什么可看的。哪像现在我们这样微服出游,来得自在逍遥。”
“不错!”
“快点过来,这边还有好玩的。”
“怎么那边围了这么多的人,去看看。”珞瑶突然发现。
“喂,别装模作样了,今天的规费快点上交,让大爷等久了,没你好果子吃。”一个汉子蛮横地对一个小摊主道。这个汉子身后还跟着两个打手,看样子是专门教训那些不识时务的摊主的。
“规费?我没见过哪条律例上规定要这些小摊主交纳规费呀?”珞瑶不解,轻声地向身旁的苏君恕询问。
“哼,这些人不过是些地痞,仗着有些武艺,恃强凌弱罢了。”苏君恕不屑道。
“我去教训教训他们。”郭品杰跃跃欲试。
正说话间,人群闪出一条过道来,却原来是几个衙役走过来,“闪开,闪开,没什么热闹可瞧得,做你们的事去。”
珞瑶心想,有人管此事了,还算好。
“金爷,您老来了,正打算过一会去探望您老呢!”那收保护费的汉子一脸谀笑讨好道。
“哦,是贾六你这小子啊!”
“金爷,您老辛苦了,多担待些。”贾六道。
珞瑶三人眼尖,瞧见那贾六偷偷地把一钱袋塞给金爷,分明是一丘之貉。郭品杰正想发作,却被苏君恕紧拉着一路小跑,离开市集。
“为什么?不让我教训教训他们这般人。”
“本宫没想到,吏治竟然腐败至斯。真是心痛。”
“殿下,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殿下,还是由君恕代劳吧。小杰,就算教训了那班人,但只是治标不治本,殿下的意思应该是彻底的解决。”
“君恕说的没错,品杰,不可太过冲动,你要记着‘小不忍则乱大谋’,明白吗?”
“哦!知道了。”
三人经此事一搅,原本的心情也荡然无存,快步向沁幽宫方向走去。
再经过市集时,却发现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三人站在市集中更显突兀,正奇怪之际,旁边店铺的门开一隙,露出一张脸来,见他们三人站在街中,神情不由一愣,开口道:“你们怎么还站在这,不是找死么?快点进来!”说罢,把门打开来,却是一老妇人,“快点,进来!”
三人闻言,连忙跑进店中,老妇人急忙关上门,道:“好险,幸亏他还没到。”
珞瑶不由奇道:“老人家,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刚才还是热闹的呀?”
老妇人打量了他们三人一会儿,才慢慢道:“看来,你们是刚到这儿,怪不得你们不知。我们南灵啊,出了个混世魔王。”
“混世魔王?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是个人。”
“人?那又有什么可怕的?难为你们要如此?”
“唉,虽说是个人,可那人连畜牲也不如?”
“这却是怎么一回事呢?”
“那个魔王啊,整日里欺男霸女,看谁若是不顺眼,就非整治得人家破人亡不可。哪家的女儿生得好,他就强抢了去,不知害了多少人家的好女儿。唉,造孽啊!”
“难道官府就不管么?”
“官府,官府怎敢管他?”
“为什么?”
“当今南灵啊,今非昔比了。公主殿下太小了,以至奸人当道。我们可怜的小公主啊!”老妇人话锋一转,又扯开了。
“慢着,慢着,这事跟小公主又有什么关系呢?”郭品杰听得一头雾水。
“唉,你这个后生,脑袋怎么这么不开窍呢,公主太小,那当政肯定是公主的爹了,明白不?”老妇人教训道。
“可是,这又有什么呢?”
“小杰,这位老人家所说的魔王定跟这位驸马爷有关。”
“对了,还是这位小哥比较明白整理。”老妇人挺看中苏君恕的,“那个魔王,正是公主他爹的族弟,叫什么陈涧泉来着。刚才就是听说他要来,所以市集才会有如此局面……”话音未落,就听得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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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凤舞
江南苏州曼陀山庄
“我不去!”
“一定要去”
从书房中传来争吵声。
“老爹,你怎么这么霸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断送你儿子一生的幸福啊!可怜的慕容剑荻啊,你就快被你老爹害死了,呜……”
“少跟你老爹我来这一套,告诉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打个商量,行不行?”
“不行!”
“没招了,唉,也罢,去就去,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人美不美啊?”
一声清脆的响声,一个青影从书房中窜了出来。“哇,谋杀亲子啊!又没说不去,用不着摔东西啊,汉朝的古董,很贵的呀!!”说完,顺手摸出一把折扇来,“吵了半天,热死我了。”这位仁兄,正是慕容家的长子——十八岁的慕容剑荻。仔细一看,他倒是剑眉朗目,英气蓬勃,也算是玉树临风了,可惜那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容,多少会他的英雄形象大打折扣。不过,这位慕容公子是从来不介意他的形象问题的。
想我慕容剑荻,自十二岁行走江湖以来,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会摊上这堆麻烦事了,都怪爷爷,说什么父债子偿,还联合老爹逼我。我好命苦啊!慕容剑荻边想边走。
“明天一早就动身,别想给我玩花样。否则,后果……嘿嘿!”慕容晟的声音出书房传出。
“知道了爹,我一定会听您的话的,您放心好了。”一想起那恐怖的结局,慕容剑荻就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二天清晨。
“公子,这是一路上吃的用的,您带好了!”诗雨一边抹泪一边吩咐道。
“小诗雨,你家公子又不是一去不回了,你哭什么。”慕容剑荻蛮不在乎地道。
“别胡说,快点吐口水,老天爷,你可别当真,我家公子那是说着玩的。”诗雨赶忙道。
“小荻啊,今番去,要给我们慕容家挣点面子回来,可别让大家失望啊!”慕容晟拈着胡子道。
“爹,您放心,孩儿一定不负重望。”慕容剑荻难得一本正经地道。
“好,有志气,不愧是我们慕容家的子孙。还有,玉盒里的东西可别丢了。”慕容晟再一次慎重交待。
慕容剑获一脸严肃地受教样,不知心里已骂了自己的老爹多少次:有危险我去,有荣誉倒归你了,有你这样的老爹吗。唉,天啊,我为什么要生在慕容家,还要摊上这个无良的老爹啊,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好了,爹,孩儿就此告辞,说不定回来时,还能给您带一个漂亮的和媳妇来了,小诗雨,好好待在家里哦……”
“还不快走!”话音未落,慕容晟已经出脚。
“踢不到我!”慕容剑荻早有防备,一溜烟人已经在三丈之外,回头做一鬼脸,跑开了。
“这孩子,老是没个正经。”慕容晟笑着摇摇头,“只希望这一次,能逢凶化吉,可以平安地履行完我们慕容家的的承诺,活着回来!”
四川唐门。
当家唐明正看着一封信,看罢,长叹一声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转头吩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