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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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劫-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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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林唯安握着笔的手微微顿了顿,继续抄写下去。
林唯念则轻蹙双眉,回头望了眼兰生,道:“凌云少爷此话怎讲?”
见林唯念诧异的模样,兰生微微挑眉,看了林唯安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轻笑出声:“原来唯念兄还不知,那夜皇上设宴,我出门透气的功夫,与唯安小姐……”
“够了。”林唯安放下手中的毛笔,缓缓站起身,立于兰生与林唯念之间,定定地望着他,道:“你来找我二哥可是有事?”
半晌,兰生敛去一脸高深莫测,哼笑一声,收回同林唯安对视的双眸,看向林唯念,道:“唯念兄,不知之前我跟你提起过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林唯安诧异地回头,看向林唯念,道:“二哥?”话音未落,却见兰生勾唇一笑,伸手将林唯安揽在怀中,微微垂眸,道:“好香。”
“你放开她!”林唯念抓住林唯安的手腕,却丝毫抵不过兰生的力道。
“哥哥?”从殿外踏进来的凌鸽视线被兰生挡住,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她探了探头,见林唯念僵硬的脸,不有狐疑,再一探身,才看到被牢牢缚住的林唯安。
“你在干嘛!”凌鸽眸色已变,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只见一道人影闪过,林唯安一个旋转,稳稳地落在卫临之的怀中,兰生则被甩出去三步远。
卫临之面无表情道:“再敢动她一跟手指头,我绝对不会顾念你是凌鸽的哥哥。”
兰生狼狈地稳住身形,双眸冷峻,看向卫临之时寒光乍现,“你能防我一时,能防我一世吗?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求王上,把林唯安赐给我。”
林唯念步入几人中央,看向兰生时眼角眉梢全是怒意,冷冷道:“只怕王上手再长,也无法将锦国忠良大将军的独女赐给谁吧。”
兰生冷哼一声,望向凌鸽的时候依旧是一副阴测测的模样,“你可记住,谁才是你哥哥,你应该站在谁那边!”语毕,不等凌鸽有所反应,甩袖径自离开。
林唯安默默无言地从卫临之怀中挣脱,移到凌鸽跟前,拽了拽她的衣袖,问道:“来找我吗?”
凌鸽瞧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禁蹙眉道:“你怎么回事,一点都不知道反抗吗?”话刚出口,蓦地想起之前她人事不通之时,秦泽遇亦问过她同样的话。她有些恍惚地愣了愣神,马上便回了神,道:“莫不是你真的看上我哥哥了?”
林唯安条件反射一般看了卫临之一眼,见他眸色深深的模样,没说什么话,拽了凌鸽的衣袖,慌神道:“二哥,我先回卫微宫了,晚膳记得去我们宫里用。”
看她消失在宫门口,林唯念轻叹一口气,看向卫临之,“怎么?还没哄好?”
卫临之亦是轻叹一口气,道:“先不说这个了,你这边怎么样?”边说,边手指沾水,在桌上写了“思瀚部署”四个字。
看到兰生轻薄林唯安的模样,他当真怒气冲天。可要说她对兰生有意思,那是打死他他都不会信的。她从前待他的模样,那是谁都比不了的。如今,他也自然肯定,她绝不会生什么二心。
林唯念看了看窗外,手指沾上水,嘴里说着“在研究新的药物”,手上写着“兰生拉拢,等。”
卫临之点头,眸光瞥见桌上林唯安尚未抄写完的佛经,喃喃道:“她一直在抄写这些东西吗?”
林唯念点点头,“连我都无法释怀,她一个弱小女子,见到那样的场面,事情又是因为大哥而起,她如何能安心。”
海棠花探入窗内,轻轻敲打出声,林唯念瞧着花朵微微出神,半晌,继续道:“如果能赎罪,即便是赴汤蹈火,又算得了什么。”
话语落入耳中,卫临之仿若未知,手指在佛经上划过,问道:“我能……把这个拿走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二章 他山石


话语落入耳中,卫临之仿若未知,手指在佛经上划过,问道:“我能……把这个拿走吗?”
他模样实在可怜,林唯念不由摇头苦笑,“当初她什么情诗没给你写过,如今你要这佛经,可能抵上那些诗半分情谊?”
“当初她心心念念的儿女情怀我没能珍惜,如今,你们林家想赎的罪,我倒是可以为之拼劲全力。”卫临之嘴角微微勾起,望向林唯念的时候,眼中笑意尤甚,大概是因为想起了当初林唯念在粉丝的纸张上秀气地写着“思君不见君,缓歌独自开尊。灯挑尽,酒半醺,如此黄昏。”
彼时他未动心,她亦是懵懵懂懂,可字里行间,却已是满满的倾慕。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牵人心魄的寻常。
林唯念将抄了一半的佛经卷起来,递到卫临之手中,道:“等日后你娶了她,可以让她为你添全,保佑你们一世平安。”
接过卷纸的人微微一笑,看向桌上写了一半的茯苓花,轻叹一口气,道:“可惜了,你遇上她晚了那么一些。”
林唯念未答话,执起笔,将“茯苓花”三个字写完,方才道:“早一些晚一些,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得不到我想要的,但却能看着她幸福,也还不错。”
语罢,翻过一页,将下一片标本仔仔细细地粘在册子上,拿起笔,写下“白玉兰”三个字。
一本册子就此容纳了三十六种花草,他眉眼微扬,道:“第一本,好了。”话音落,将笔搁下,看向卫临之,道:“走吧,看看殿下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转眼,日头西斜,金黄遍地。
凌鸽从朝事殿出来,信步走在竹林当中,悠闲自在。
卫笙事忙,很少传他们前去一同用膳。但却有事没事地叫凌鸽过去相陪,每每凌鸽突然出现,他脸上的神采必定胜过平日许多。因得如此,东福等人也极乐意见到凌鸽。
每日见卫笙之时,兰生多半也是在侧的。他一直耿耿于怀凌鸽即将被册封为允鸽长公主的事,旁敲侧击许多回,虽然卫笙一直待他跟凌鸽一样,却从未应允过将他收为义子并公之于天下的事。
行了没几步,凌鸽听到兰生唤他的声音,不由停住脚步,回过头看向他,扯出一个笑容。
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自己又是自年幼时便独身一人没个亲人在身边,即便是气兰生对林唯安动手动脚,却不会真的骑到不理他。
见兰生跟上前来,凌鸽朗声道:“怎么?不用完晚膳再回卫苑宫吗?”
兰生轻敲她的脑门,“你都不留下,我怎么会留下。”见她揉脑门的模样,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看向她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看他心情不错的样子,凌鸽心念一动,开口道:“哥哥,你干嘛老欺负唯安,不欺负她不好吗?”
兰生果然是心情不错,听到这话也没拉下脸,只是微微扬了扬眉,道:“哥哥喜欢她想娶她为妻呀,你不觉得她跟你很像吗?”
凌鸽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想娶林唯安为妻这件事上,完全没在意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微微蹙眉,道:“不行的,唯安喜欢的是卫临之。”
“那又怎么样?”兰生负手而行,桀骜不羁的神情令凌鸽有些恍惚。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叹了一口气,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吧。蓦地,又似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兰生,道:“不过哥哥你答应我,若非唯安她答应嫁于你,你不许再对她动手动脚。”
兰生哼笑一声,偏头看向凌鸽之时,柔情似水。半晌,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喃喃道:“傻丫头。”
晚膳时刻,众人聚集在卫微宫。
因为凌鸽事先刚跟兰生说了不许动林唯安的事,他倒也还算安分,席间几乎无话。倒是秦泽遇,嬉皮笑脸的始终也没个正行。
席间闲言碎语不必多说,多是秦泽遇在打趣卫临之。想起在桃花林时秦泽遇还未完全将凌鸽拿下,时常苦哈哈的模样,卫临之也就释然了,安慰自己说,都是要经历这么一个过程的。
清风明月,晚膳过后,凌鸽照例陪秦泽遇四处转转消食。
女儿节尚未过完,想起这茬,秦泽遇悠悠开口问道:“我家小傻妞儿,还参加明天的比赛吗?”
“对了,我还没认真想。”凌鸽抬头,目光灼灼地问道:“明天比赛的内容是什么?”
看她一脸认真,秦泽遇不由失笑,细细同她解释了一番。
女儿节的第一日是卜算,第二日是比赛手巧,第三日,则是向上天祈求天降灵巧。
说起第三日的比赛,女儿家需得在第二日夜里准备好雨水和井水各半碗,折合在同一个碗中,露天放置一夜,再于第三日的上半天将水放置在太阳下暴晒半天。中午时分,将一枚绣花针放置在水上。绣花针漂浮于水面上,若在太阳下映出如云絮或者其他有具体形状的物形,则证明天降灵巧。若绣花针的影子只是直的,不管粗细,都将与灵巧无缘。
听罢,凌鸽抿了抿唇,喃喃道:“好像也不是很难。”
她想着,第一次在北国过女儿节,已经熬过了第二日那么艰难的比赛,若是第三日不参加,实在说不过去。
就这么一想,她当即点了点头,道:“我今晚回去就准备雨水和井水!”
她的决定一点都不出乎秦泽遇的意料。却见他勾唇一笑,将折扇塞回怀中,伸出手,道:“我看看你的手。”
凌鸽已经忘了自己的手被针扎了好多下的事了,原本针就细,扎在手指上当时会疼,会出血,可稍作处理,很快就没半点感觉了。她伸出手,不解地看着秦泽遇。
只见他低头将凌鸽的手捧到眼皮底下,细细查看,见真的毫无痕迹这才放心地轻轻婆娑,道:“真的一点都不疼了吗?”
他虽然一直跟卫临之说,这点苦她们还是能吃的,可到底是自己心尖尖上的人,怎么都得好好确认。
“你是说早上被扎的地方?”凌鸽作恍然大悟状,“真的一点都不疼了。”对上秦泽遇含情脉脉的双眸,她心里一软,踮脚伸手抚上他的眉间,轻笑道:“这点委屈都受不了,怎么配做你的太子妃。”
竹林曲折蔓延,却也不能完全遮挡住人的视线。
不远处,同林唯念走在一起的林唯安看到竹林中隐隐约约的两个人影,看了自家二哥一眼,见他看向别的方向,拐了个弯,指着右侧的海棠花,道:“这燕周王宫到底是按照什么规矩种的花花草草?竹林倒是密布王宫,其他着实没什么章法。”
林唯念漫不经心地嗅了嗅垂下来的海棠花,答道:“陪衬的东西,要什么章法。”
趁着他走神的空档,林唯安又朝方才凌鸽和秦泽遇出现的地方看了看,见没了人影,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寻了海棠花下的石凳坐下,道:“不走了,那么累,不晓得每天走啊走的到底是为什么!”
见自家妹妹有些赌气的模样,林唯念不禁一笑,道:“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啊,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林唯念自小就温文尔雅,从来都是在别人问起什么的时候正正经经地答话,如此这般调侃甚是少见。林唯安瞥了他一眼,拍了拍身边的石凳,道:“坐下说。”边说,边拍了拍因为溜达而微微发红的小脸。
他非但不坐,反而将林唯安的衣袖一拽,轻飘飘道:“快起来,石凳那么凉,回头身体该受凉了。”
两人走走停停,竟也没遇上另外两个闲逛的人。行至卫微宫的大殿门口,林唯念道:“好了,我不送你进去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给林唯安,道:“凌鸽喜爱花草,这个你先给她。”
“这是什么?”林唯安疑惑地接过册子,上面用正楷工工整整地写着“花期录”三个大字,翻开看,虽然外面看起来就是一本普通的小册子,可里面的纸张不知用什么处理过,硬邦邦的,倒是很好地保护了每页上粘贴着的花草。“原来你一直在弄的东西,是给她的啊。”林唯安想起自己每每在他身边抄写佛经之时,他总是对着一本册子爱不释手。她若有所思地喃喃道,看了林唯念一眼,抿唇补了一句:“如今连你都待她这般好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竹林遮挡了月光,除去大殿透出来的烛光,兄妹二人立着的地方很是黑暗。
她的话语中满满的皆是艳羡,眸光中透出丝丝缕缕的失落,仿佛眼看着自己的二哥离自己而去。她突然想到小时候风为锦跟她抢二哥时,她也只是气愤,却从未有过如此的失落。
这样的失落,不光为自己,也未林唯念从未得到过的美好。
听到林唯安的话,林唯念诧异地忘了她一眼,方才道:“臭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这种东西,我也只不过是顺手为之,刚好她喜欢,岂不是顺水人情?如今你竟嫉妒起她来了?”
“当然不是!”她瞪了林唯念一眼,“我只是羡慕她,一直很羡慕。”
良久,林唯念轻笑一声,道:“大哥刚去的时候,林府一片混乱,凌鸽一个外人,却操持着整个家。你知道那时候她跟我说过什么吗?”他双目澄澈地看着林唯安,微笑道:“她说,林府是她待过的唯一一个可以称为家的地方。她从湖中阁长了十五年,也在城西的秦府待过一阵子,可林府,是唯一一个让她知道家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地方。她说她很羡慕你,身边的哥哥把你当宝贝,父亲和蔼可亲,她没见过母亲,可是她说,你撒娇的样子,足够她想象出母亲宠溺你的样子。”
而她凌鸽,纵然有秦泽遇的疼惜,卫临之的偏爱,林唯念的默默守候,却从未体会过家人在侧究竟是何种天伦之乐。
他甚至还记得,饶是在劝慰身在丧兄之恸中的自己,凌鸽仍是满脸的憧憬。正是因为那份憧憬,他才能重整旗鼓,努力逼迫自己振作起来。
“她,羡慕我?”林唯安怔怔望着他,不知该作何表情。
林唯念轻叹一口气,道:“人常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却不想,自己身边,亦有珍宝熠熠生辉。”语罢,摸了摸林唯安的脑袋,轻笑着摇头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三章 闯行围


林唯念轻叹一口气,道:“人常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却不想,自己身边,亦有珍宝熠熠生辉。”语罢,摸了摸林唯安的脑袋,轻笑着摇头离开。
彼水何潺潺。
凌鸽曾经羡慕别人有亲人在侧,这么问过自己。
如今她已全然明白,每个人的人生皆独一无二,幸或不幸,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晓。
林唯安看着林唯念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垂眸静立许久,将《花期录》塞到怀里,自嘲般地一笑,迈开步子。
时至今日,林唯安亦是完全释然。
回到偏殿,静悄悄一片,唤了冬儿来,这才知道宫女们都去忙活明日乞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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