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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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劫-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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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皇后的事一直是凌鸽的心结,她与兰生虽为双生,可除去兰生护她掏出玄武将军府之外,两人间的感情也并不亲厚。如今兰生堂而皇之地在众人面前提起蒋皇后,一时之间,凌鸽衣袖下的双手开始微微发抖。
卫笙并不知其中曲折,却也因为好奇没有出声。
须臾,坐在凌鸽右手边的林唯念轻咳一声,将自己未用过的碗换了凌鸽的碗,道:“之前凌鸽受的伤虽是好了大半,可并未痊愈,最好不要食用这些偏热的食物。”他拿起凌鸽的筷子,夹了些菜放进干净的碗里,推到凌鸽跟前,继续道:“多吃些木耳和海带,有助伤口恢复。”
凌鸽冲他一笑,从他手中接过筷子,稳了稳声音,道:“是了,医治我的大夫就在这儿呢,我可不敢不遵医嘱。”语罢,安抚地冲秦泽遇一笑,低头扒拉着林唯念夹给她的菜,猛地抬起头看向兰生,道:“哥哥,可能你不知道,我是喜欢吃过门香的。今日不止是唯念公子拦我,我自己也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想吃。”
原本凌鸽并不是如此有锋芒的人,只是兰生有意在她面前提起蒋皇后,明显是为了让卫笙顾念他们的父子之情。一旦得逞,后果不堪设想。今时今日,她在卫笙面前将事情摊开来讲,一来表明她与兰生不是一条心。二来,也让兰生知道,她不会跟他一起做那谋逆作乱之事。
偌大的圆桌上精致的菜肴泛出好看的色泽,众人皆沉默地吃着自己边上的食物,不作声响。
半晌,卫笙将碗筷一放,指了指凌鸽,道:“来,凌鸽,帮我盛碗汤。”
凌鸽一怔,看向秦泽遇。但见他眼神中颇有鼓励之意,笑眯眯地起身盛上一碗鸡汤,小心翼翼地放在他面前,道:“您慢用。”
卫笙微微勾了勾唇角,扶了扶碗,道:“凌鸽这孩子真是颇得我心,思瀚,你既然喜欢她,那她今后便是你祁越的太子妃,要是没什么有来头的身份,难保不会被人看低。这样吧,我就做这个顺水人情,收她为义女,封号为,允鸽长公主,你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九章 亭中醉


卫笙勾了勾唇角,伸手扶了扶碗,道:“凌鸽这孩子真是颇得我心,思瀚,你们既然两情相悦,那她今后便是你祁越的太子妃,要是没什么有来头的身份,难保不会被人看低。这样吧,我就做这个顺水人情,收她为义女,封号为,允鸽长公主,你看如何?”
虽然他说的是收凌鸽为义女,可封号却是长公主。
自古以来,封义女为公主的帝王都少,何况是嫡出之女才有资格受封的长公主。卫笙此言一出,犹如给平静的湖面投入了巨石。
东福最先咂摸过味儿来,笑呵呵地跪下身道:“恭喜王上得一乖巧公主,允鸽长公主吉祥,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凌鸽这才反应过来,跪下身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卫笙轻笑出声,道:“傻孩子,不叫声父王?”
卫笙此举,明确了他对待安槐等人的态度。
从朝事殿出来,秦泽遇坦荡荡地牵起凌鸽的手,折扇一扬,悠悠道:“这回你可真的跑不了了,嗯?允鸽,长公主?”
凌鸽面颊泛红,却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看得林唯安不禁发笑。却见凌鸽瞥她一眼,淡淡道:“当然跑不了。”话音落,觉得不大对,又补了一句:“我本也不会跑。”
王上一句话,底下人全都跟着忙碌了起来。
卫微宫上上下下除尘的除尘,添置摆件的添置摆件,还有内务局的人前来为凌鸽量体裁衣,准备十日之后的封号大典。
虽然凌鸽本身没将这件事当成多大的事,却也难免因此受到叨扰。这本身就是事关她的事,她又没办法置身事外,只得任由来来往往的人摆弄。
林唯安见她辛苦,问过自家二哥后,吩咐御膳房的人送来银耳雪梨羹,亲手端到她面前。自己则是东瞧瞧西看看,时不时往两个锦盒跟前凑凑,却只是看,从不伸手动。
一边的宫女冬儿侍候了两个人几天,也颇是了解两个人的性子,知道她们都是平易近人的主子,便也毫不避讳,凑上前问道:“唯安小姐,要不要奴婢帮您看看蜘蛛织网织得怎么样了?”
林唯安连忙摆手说不要,待冬儿将要离开之时,又拽住她,问道:“是网织得密一些好,还是松一些好?”
冬儿完全没想到林唯安对这个习俗一窍不通,解释道:“自然是密一些好,密一些,代表小姐的手法更细密,也就是更加灵巧。”
凌鸽见缝插针道:“那若是不细密呢?”
冬儿笑言:“那也没关系,女儿节还有两天,长公主可以穿七巧针,只要能穿过,谁敢说公主手不巧。”
凌鸽跟林唯安皆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半晌,冬儿捂着嘴踮脚离开,凌鸽才猛地反应过来,笑骂道:“好你个冬儿,居然敢咒我!你等着,我一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巧夺天工!”
日晖染黄了天时,凌鸽从托着筋疲力尽的身体从朝事殿出来,陪卫笙用膳似乎已经成了惯例,从开始热热闹闹,到后来父女俩清清静静地吃顿饭,一切都顺其自然。
一路夕阳斜照,她禀退所有跟着的太监宫女,沿着石子铺成的小道独自行走,微风徐徐,伴着花香迎面扑来,她寻了个石凳,索性坐在了亭中,闭上双眸,稍作休憩。
被内务局的人来来回回量尺寸折腾了一天,现下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她靠着亭子的一根柱子,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流云飘过天际,日晖落下山头,风渐渐凉了下来。
竹林中传出一声叹息,一人着素色衣袍翩然而至,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来,轻轻地搭在了凌鸽的身上。
温润犹在,只是他的脸上多了怜惜之色。
他缓缓伸出手,在离凌鸽脸颊一指处停了下来,却如已然落下一般,轻轻在空中婆娑。林唯念的唇角无意识地勾起,呢喃道:“春风十里,不如你。”
昏黄的日晖,玲珑的小亭,凉凉的春风,玉树临风的少年,含笑休憩的姑娘。
凌鸽醒来时,月亮已经挂上枝头。
嘴角笑意犹在,刚要起身,才发觉自己身上盖着一件衣服。拿起来放在鼻尖嗅了嗅,淡淡的青草香气扑面而来。
她眼前浮现出那日林唯念告诉她“这是水苏”的情形,相同的青草香气,那时他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笑意和温情并在。
可惜,她只有一颗心,已经尽数给了另一个人。
卫微宫大半都被竹林遮蔽,唯独殿前铺满石子的小道洒下银色的月光,延伸道殿前,被明亮的烛光覆盖。
凌鸽抱着外袍走进殿内之时,秦泽遇、卫临之、林唯念都在。她笑吟吟地踏进大殿,径自走向林唯念,将外袍递给他,道:“不小心就睡着了,怎么不叫醒我。”
林唯念微微一笑,道:“也不冷,外面空气很好,睡一会儿就睡一会儿吧。”
林唯安好奇地凑过来,拿过衣服比划了比划,又闻了闻,问道:“我二哥的衣服怎么会在你那里,你不是去朝事殿陪王上用膳了吗?”
林唯念不语,凌鸽也只是笑了笑,双手背在身后,看向秦泽遇,道:“我的锦盒呢?我还等着看看我究竟有多灵巧呢!”
一句话把在场的人都逗乐了,林唯安指了指桌上,回道:“等你回来一起打开呢。”语罢,走到锦盒旁边,朝林唯念摆摆手,道:“二哥,帮我开好不好?”
虽然用了“好不好”三个字,可是她的语气明摆着就是让林唯念帮忙开。却见林唯念端起茶杯,瞥了卫临之一眼,道:“自己没手吗?”
林唯安怔在原地,不知道自家二哥什么时候这么难请了,双眉蹙起,刚要再接再厉,卫临之便走到她跟前,轻巧地将锦盒一拧。
与此同时,秦泽遇也打开了绿色的锦盒,蜘蛛乍看到光明,一下就跳了出来,落到凌鸽身上,林唯安“啊”的一声就近躲到了一个人身后,双手紧紧拽着那人的腰,直到看到蜘蛛爬在地上,而非落在自己身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长舒一口气,她只觉气氛有点诡异,林唯念和秦泽遇皆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凌鸽则是高深莫测地望着她,轻抿双唇,似笑非笑。
心里咯噔一下,她抬起头,对上卫临之含笑的双眸。
此时此刻,她双手环着卫临之的腰,头几乎埋到他的怀中。手一僵,她轻咳两声,测了个身紧走两步,从秦泽遇手中接过凌鸽的锦盒,“噗嗤”笑出了声。
偌大的锦盒中,只有几丝蜘蛛织出的丝线,也难怪盖子一开,蜘蛛便落了出来。
凌鸽被她的笑声拉回神思,凑上前去,看了锦盒内的模样,呆了呆,不死心地从卫临之手中拿过锦盒,再一看,嘟起了小嘴。
人家粉色的锦盒内,密密麻麻的丝线相交,错综复杂,将蜘蛛团团围在盒内,跟她绿色的锦盒完全是两个样子。
她把粉色的锦盒塞到林唯安手中,愤愤道:“其实两个锦盒都是我拿来的,这么看来,还真是不准呢。”
众人皆笑出声来,尤其是角落里的冬儿,捂着嘴,笑得那叫一个欢畅。凌鸽不爽地走上前去,揪了揪她的发髻,假模假式道:“都是你咒我咒的,蜘蛛听见你说的话,都不爱织网了!”语罢,见冬儿依旧在笑,扬声道:“再笑!再笑罚你今晚守夜!”
冬儿耸了耸肩,微微屈身道:“奴婢不敢,奴婢还是赶紧去内务局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吧。”语罢,侧身一溜小跑,出了卫微宫。
笑声中,林唯安接过锦盒,想到里面还有只蜘蛛,顿时留也不是,丢也不是,头皮阵阵发麻。
阴影笼罩过来,一双手穿过她的肩膀,将锦盒接了过来。
见是卫临之的衣袖,她也不回头,轻声道了句“谢谢”,便收回了自己的手。
这边凌鸽双手叉腰站在大殿之中,秦泽遇忍俊不禁地走上前去,对着凌鸽耳语一番,凌鸽顿时羞红了双颊。
她把秦泽遇往边上一推,大步流星地走到椅子边上,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边喝边给自己顺了口气。
咕咚咕咚一杯茶下肚,她把茶杯往桌上一拍,道:“还没完呢,明天的比赛我还要参加。”
众人又笑,没人听见林唯安轻笑着说的那句:“如你这般,已是最好。”
笑过之后,各回各宫。
秦泽遇素来都有睡前四处走走的习惯,凌鸽便随他出了卫微宫,惬意地在竹林中穿梭。
燕周王宫布满竹子,据说是王上为了纪念他的母妃。因此不管春夏秋冬,王宫内都是绿荫遮蔽,空气清新。
凌鸽同秦泽遇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忽地,秦泽遇停住,走在石道边缘顾着找寻平衡的凌鸽一下撞入他的怀中,她“哎呦”了一声,抚了抚脑门,抬头询问“怎么了”。
秦泽遇四下张望,见没有旁人,环住她的腰身,脚轻声点地,纵身跃了起来。
凌鸽一身鹅黄色的衣衫飘逸,如同舞起来一般,在空中几个旋转,稳稳地落在了一棵杨树的枝干上。
凌鸽紧紧环着秦泽遇的脖颈,觉得停下来了,这才试探着睁开双眼。
因是夜晚,月光虽好,却招不到层层叠叠竹叶遮盖的小道上。可是杨树参天,秦泽遇停下来的枝干将将高于竹林,月光倾洒,除了间或的杨树,四周全是绿意悠悠的竹叶,仅仅是看着,便觉神清气爽。
凌鸽“哇”了一声,轻声道:“好美啊。”
却觉秦泽遇环着她的双手紧了紧,转过头,对上他幽深的双眸。“怎么了?”今夜的秦泽遇有些不对劲,可她并不知他为何不对劲。
他把凌鸽环着他腰肢的手握了握,挪在了外袍的里面,顺势将外袍扯下,将凌鸽整个人紧紧地裹了起来。
紧接着,轻柔的吻落在凌鸽的额头上,眼睛上,鼻尖上,脸颊上,最后是唇上。
凌鸽紧紧地抱着秦泽遇,有些醉了,双唇凑了上去,闭上双眸。
两个人静静地在绿色的竹林上方如痴如醉,安静又充满柔情。
半晌,秦泽遇停了下来,将凌鸽搂在怀中,呼吸绵长,嘴角挂着笑。
凌鸽虽然仍是有些不解,但也不多追问,只是埋头在他的怀中。蓦地,她抬起头,唤了声“泽遇”,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在桃花林的时候,你也曾经带着我坐在树枝上。”
秦泽遇点了点头,在她发间落下一吻,沉声道:“小傻妞儿,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章 泽前遇


凌鸽虽然仍是有些不解,但也不多追问,只是埋头在他的怀中。蓦地,她抬起头,唤了声“泽遇”,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在桃花林的时候,你也曾经带着我坐在树枝上。”
秦泽遇点了点头,在她发间落下一吻,沉声道:“小傻妞儿,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其实我很早很早之前就见过你,早到你还没有任何记忆。那时候我三岁,随父皇来锦国赴宴,从宴席上偷偷溜了出来,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蒋皇后的寝殿外面。
我亲眼看着一个太监把刚刚出生的你放在铺好被褥的小篮筐里,亲耳听到他说要把你送到湖中阁,亲手阻止白老爷子解救你于囚禁你的牢笼。
后来,听说蒋皇后刚刚生出的孩子是死婴,我才知道,她是偷偷把你换出来的。
时隔多年,原本我已经忘了这段往事,却阴差阳错地又遇上了你。
他一字一句地将往事讲给凌鸽挺,抱着凌鸽的手越箍越紧,讲到最后,喃喃道:“对不起,这些年你受的苦,全是我一手造成。对不起,倘若当年我羽翼丰满,倘若我再多些胆识……”
凌鸽伸出一只手,捂在他的唇上,轻声“嘘”了一声,柔声道:“泽遇,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命是天定的,我本就不是风展亲生的女儿,倘若你那时阻止了那个太监,我可能根本就活不下来,又怎么会在这样的年华再次遇上你?”
她的眸光如星光般闪烁,秦泽遇就着她的手吻下去,低声道:“如今我再也不是三岁的那个秦思瀚了,如果你能原谅我当初的不作为……可能,我不能像普通人家的夫君,时时事事都以你为先,可是我能保证,我的后宫只你一人,一生一世,一座城池。凌鸽,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有些语无伦次,敛去所有的玩世不恭与风流倜傥,说完所有想说的话,双眸认真地看着她。
他的身份,将千钧重量都集中在他一人的肩上,这是他的责任,他无从逃避。所以他没办法承诺祁越江山同凌鸽孰轻孰重,却能许下诺言,一生,一世,一座城池。
是了,这便是他,纵横九州的祁越当朝太子秦思瀚。
即便是要求亲,也绝不隐瞒一丝一毫。
凌鸽眸光晶莹,怔怔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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