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斯琴听她说这话也就只能顺着她的话谨慎的说到,“听说宫里有几株。”
“昔为芙蓉花,今作断肠草。(引李白诗作)”郝平湖轻柔的笑了笑,心中已是悲涩,又自己连两句,“满城风雨催,枝头花又少。”
“……”柳斯琴凝眉思了许久,终于琢磨出话来道,“王妃还是别吟诗了,斯琴不懂这些。”
郝平湖瞧了柳斯琴一眼,也不知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但也只微微笑了笑,“斯琴,你去帮我请护国公主殿下来一趟可以吗?”
想起昨日事,柳斯琴还心有余悸,“王妃,你找公主做什么?”
“我们妯娌一场,说说话也不行?”郝平湖含笑趣问。
“可是……我担心……”柳斯琴不怎么相信郝平湖只是要找百里紫苑谈谈的模样。
“有什么可担心的?”郝平湖故意不理会她的疑问,笑笑道,“只要殿下还大权在握一日,百里紫苑便不敢拿我怎么样。何况,她是聪明人,对我动手于她不利。”
柳斯琴听明白了却还是不放心,但看得出郝平湖的决心,便只能点头,“好,那斯琴立刻就去一趟。”
眼望着柳斯琴将四名婢女唤来嘱咐了几回好好伺候后离去,郝平湖垂下了眼睑,只低声自言自语,“何况是对她有利的事情,她才不傻,我也不傻。”
眼眸放眼春庭,紫色身影立于檐下,如静化佛,燕子绕梁而去,若化风而去……
能有几多愁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春亭待贵客 '本章字数:3345 最新更新时间:20130303 11:31:36。0'
金花选给郝平湖的婢女倒也确实机灵懂事,虽然紧随郝平湖身后伺候着,却只不多打扰她,适时的春桃送来果茶,秋意、冬问拿来挂帘悬挂挡风,也不消人多说什么就能布置妥当,夏荷叮咛一小句,做完事四人又悄退回原处,仿佛从未有过动静。
柳斯琴将百里紫苑引进亭中已经是郝平湖静坐了足一个时辰后,迈入亭中的百里紫苑如旧的华服盛装,她有着独特的优势,总无时不刻的透出属于自我身份尊贵,瞧着郝平湖的眼也略带挑剔,却让郝平湖无法去厌恶。
微哼了一声,百里紫苑自顾的往石凳坐,而她落座的前一瞬她的随身婢女就将蒲团放在了石凳上,让她安适的坐稳了。
“打扮起来还有几分样子,只可惜百里寂夜是不会回来看的。”
郝平湖微苦的笑了笑,“公主又岂知我打扮是为了他,而不是为了公主你?我要见贵客,自然不好如平常素面朝天。”
“呵……”百里紫苑只笑了一声,不似接受郝平湖的说辞。
“都退下吧,我和公主单独谈谈。”郝平湖吩咐道,只想支开柳斯琴等人。
“可是,王妃……”柳斯琴明显不放心的模样,警惕的瞅了百里紫苑一眼。
“我只是和她活络一下妯娌感情。”郝平湖宛然轻笑,“斯琴,这是在王府,你担心什么?”
“……”柳斯琴又犹豫了一阵,看向百里紫苑的婢女,点出显然她不放心的源头。
“哼……”百里紫苑轻哼一声,抬起手轻摆了一下,随她来的婢女立刻撤离了亭子丈余。
柳斯琴这方才依旧微犹疑的点头,“斯琴告退,王妃、公主殿下慢聊。”
柳斯琴将四婢都带走了,亭中已经只余下郝平湖和百里紫苑,两厢对坐,却谁也没看对方,彼此间就这样保持了一段不短的沉默。
“公主对我突然请你过府一叙可有意外?”郝平湖轻问的同时将带酸的酿梅推倒百里紫苑眼前,也不多表什么亲好。
“对我而言,任何事有没有意外?若你到了我这个位置,你就发觉没有什么可以意外。”百里紫苑冷瞥着郝平湖,却并没有拒绝酸甜的酿梅。
“我曾和殿下谈论过公主,感慨天下能像公主这样气魄的女子能有几人?郝平湖真心对公主钦佩十分。公主的假设不能成立,因为我永远成不了公主这样的人。”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百里紫苑颇为自傲,可她的自傲永远是倚仗她的实力,也所以郝平湖是无法去觉得不适,反而觉得她本就该如此。
郝平湖似自惭的低头轻笑了笑,“公主,我此番找你来,想必我的目的公主猜得到。”
“我为何要猜而不等你来告诉我?”百里紫苑慵懒的微眯凤眼。“按照你目前的状况,你主动找我,必是有求于我。”
“我倒是不少觉得我是有求于公主。这不过……是一笔交易。”
“交易?”百里紫苑盯着郝平湖好一阵后忽而微微一笑,“我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可做?”
“百里寂夜。”郝平湖沉下脸决绝道,“我帮你除掉他作为交换,你答应我两件事。”
“哦?”百里紫苑放下手中的梅,抬头瞧着郝平湖,唇角微扬,“你帮我一件事,我却要答应你两件?你不觉得你的生意赚得太多?”
“我只能帮你做一件事,但是这件事对你有百利,而我让你帮我做的两件事,于你却无一害。”
百里紫苑欣赏着郝平湖的坚定,唇角的笑痕缓缓放大到开口大笑,“我说王嫂,可惜了你这块料子却只做了个深闺无权的王后。”
“我一副残破的身子就足够拖掉我半生经历,身在侯门自有家规,有些东西纵使想也不能去的,何况我并不若公主你那般好气魄。”在遇见命运转折前,她不过得过且过,能安且安。
“你的条件,我不答应。”百里紫苑的回答干脆而利落。
“为什么?”郝平湖想不明白,之前她不是想和自己合盟的吗?“你不是要他死吗?我可以帮你……”
百里紫苑觑紧了郝平湖,“对,我是要百里寂夜死。可是,你不具备我要的条件,你天真的认为现在的你能让他死吗?”
“不是你说的,除了我,不会有别人可以。”郝平湖急得站起了身来争辩。她只有这一刻能有这么决然的决心,放手去搏,放心去恨。
“那是以前。”百里紫苑笑觑着郝平湖,似乎乐意瞧着她如此狼狈,她的笑甚至带着恶意,“你昨天做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现在……已经被他放弃了。”
“没有!”郝平湖大声反驳,“天下间只有我像月奴,他喜欢的人只有月奴一个。燕南王只有一个弱点,就是月奴,月奴死了,现在只有我能成为他的弱点!”
“你也知道你只是个替身,你不是真的月奴,何况……”百里紫苑垂下眉目,“就算是真的月奴,一旦被他抛弃,那也是无期。”
“不……”不可能!难道她真的一无所有了,连最后的筹码也没了?他不回家,是忙着他要做的那件大事,或者……只是要如他所言的不再出现在自己眼前。
“我那王兄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小性子记仇、霸道……”百里紫苑慢慢数来,几乎将百里寂夜数落得一无是处,最后却突然瞅着郝平湖苍白的脸话锋一转,“但惟独对月奴,他很特别看待。其实他对月奴的感情很复杂,我想应该不是单纯的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郝平湖无力的瘫坐下,“对,他很爱月奴,很爱她……”不是单纯的男女之情,或许还有主仆之情吧,他们之间她其实从来没介入成功过。
“你嫉妒吗?”百里紫苑紧盯着她失落的神情问到。
“嫉妒过吧。”现在却不了,因为她已经不爱他了,那又何来妒?
“我那王兄很古怪,他明明是个很茫然的人,没有任何目标,可是他却能从被嫌弃的皇子到如今翻云覆雨。”百里紫苑轻笑一声,若讽刺,“难道这也算是无心插柳的一种?又或者,他真的是个天才神人?”
郝平湖听了这番话不由得凝眉,百里紫苑对百里寂夜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周边国最多也只能听说燕南王的威名和一些大事举措,说来是威名显赫,可到底只是浮于明面的传言,深入的他却也是并未被人所知的。能让自己的对手有如此评价,百里寂夜到底是有多杰出?
“王嫂听说过一句话没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百里紫苑是一字字清晰的吐字出来的。
“公主什么意思?”非她族类?是说自己吗?郝平湖不禁如此怀疑。
“王嫂以为我说你?”百里紫苑素手拂去滑下肩头的发丝,“我说的是百里寂夜。”
“你这句话是不是太莫须有了?虽然他娘不是秦楚国人,但至少他爹是,他承袭你百里家的血统和名号,何况他还为你们百里氏的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你以这么一句话就要打发他吗?”郝平湖莫名反感。“若他真有异心,早几年他就是皇帝了!”
“王嫂这么急心的要给王兄解释,看来还是一日夫妻百日恩那。”百里紫苑笑得诡秘。
“我……”郝平湖冷抽了一口气,她为什么需要激动?“我不过是按事实说理。”
“看起来你也是知道的,王兄他并非纯正秦楚国血统。”百里紫苑笑得神秘莫测,“知道这件事的没几个人,我不用琢磨也知道是谁告诉你的。其实你说的不一定成立,因为百里寂夜有可能根本不是先皇的子嗣!”
“你有证据吗?”郝平湖不由自主的反问,仿佛由不得自己控制就脱口而出,“如果你有证据,你大概早揭发他了,也不用只在这儿说了。”
“呵呵……”百里紫苑突然抿嘴笑着,似乎腼腆的模样,一点不符合她的气质。
郝平湖只觉得后背一阵发毛,盯着百里紫苑的笑容几乎被吓退。
“王嫂帮我找到证据证明不就好了?”百里紫苑的笑容顷刻明媚起来,可瞧在郝平湖眼里却是冰冷得渗人,让她背后汗毛直立。
“我怎么可能找到证据?雪妃已经死了那么多年,连你们父皇也不再世了,还有谁可能知道真相?何况万一他是先皇的子嗣,你说的不过是错误的猜想呢?”
“还有一个人知道真相,天下他最知道真相。”百里紫苑微停顿,不等郝平湖问就又回应她疑问的目光道,“就是百里寂夜自己。”
“他自己?”郝平湖很惊讶,百里寂夜到底是不是和百里紫苑是不是亲兄妹,这件事郝平湖从不觉得自己需要多想的,但是这一刻……
““王嫂,也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我可以为你保留一次机会,如果你能拉回百里寂夜的心,我们就合作。”百里紫苑突然趁郝平湖怔愣提出了缓和之计。
郝平湖又是一愣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以!”她就算用尽办法也一定要做到,现在的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她必须要百里紫苑帮她,而为了这个目的她需要筹码。“不过,我想知道,你刚刚提他的身世是什么目的?”
“王嫂果然聪明人!因为我不希望落个杀兄夺权的骂名,所以聪明的王嫂你该知道的……”百里紫苑意味深长的讥诮一笑。
郝平湖不由瞪大眼,好一阵缓和过来,“你真的那么恨他?”
“我不恨他, 从来没有。”百里紫苑懒懒的起身,似乎春困,“王嫂,我等你的好消息。”说完招招手招来婢女,被前簇后拥的护送着离开了。
郝平湖沉默下来,春风透过垂帘,落下飞花数片,滑过她的发,未曾驻留片刻……思绪纷纷如帘外柳芽新冒千端,突然一阵心绞痛,郝平湖一瞬便再也看不清眼前,一手捧着心往前倒去……
“王妃!”……
第一百二十四章 意冷深宫门 '本章字数:3383 最新更新时间:20130304 10:08:12。0'
左右各有一只手扶住郝平湖。郝平湖争着最后的力气强睁开眼,瞧见左右却是四婢之二的夏荷和冬问,心中微闪过一丝讶异。
“王妃,你还好吗?”秋意和冬问齐声问道。
两人异口同声的询问让郝平湖越发有些惊奇,但是两人自己却是很平常的模样。
“王妃?”柳斯琴这会儿才匆匆跑来,“王妃,你是不是又发作了?”
“或许,不过没事了。”一瞬而已,或许自己已经没有几次发病的机会了。“斯琴,替我收拾一下,我要进宫去找。”
“王妃要去找殿下吗?”柳斯琴胆怯的问到。
“他不来见我了,我只有去见他。”郝平湖心头有沉闷之气,无法纾解,她却分辨不清是因为病痛,还是因为情绪低沉,亦或其他。
“可是,王妃,你就算进了皇宫,也不一定能见到殿下。”柳斯琴忍将最后几个字吐出,俯低了头,“王妃,今早我已经去过一次皇宫,逢春说,殿下不想听到任何关于你的消息,让我不要去了,去了也没用。殿下现在谁的话也不想听!”
郝平湖顿觉心头更哽得痛了,强撑着石桌道,“没事的!我会想办法的。”
“王妃,你的身子不好,这几日又吹风,所以……”柳斯琴拖住郝平湖的手道,“王妃你还是在府上休息吧,我去求殿下。”
“你去求没用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惹了他的是我,只有我去。”郝平湖出口的嗓音冷淡如水,一如她苍白面上的表情,有几分让人猜不透。
“那……”柳斯琴见了她显然已有决意,知道多说也无意,只能压下自己的话,“好。那斯琴先去安排,王妃进宫不是小事,王妃稍候片刻。”
斯琴再将郝平湖交给四个婢女伺候,连番叮嘱后,一个人疾步匆匆去打理出门要做的琐事安排。四婢将郝平湖迎送进屋去再精心收拾打扮了一番,这才算做好了准备。
妆后的郝平湖粉面桃腮,瞧不出丝毫之前的病态,双鬓轻曳步摇翠,凤钗分插云髻飞,银绣芙蓉紫缎外褙子下衬桃红春长袄,掐着柳叶绿的衣缘,下着正红金凤牡丹?的正褶裙,比之前更郑重了好几分,也平添了新成贵妇的气韵。
一顶八抬的官轿将郝平湖送出了王府又进了皇宫,待落轿,郝平湖由柳斯琴搀扶出来,几乎觉得自己换了一个世界。郝平湖所见燕南王府中的花才半开草刚绿,而羲和之下,宫中已是繁花锦绣,几乎是盛春之景,只是繁盛之极也让人觉得是败落之像。
“王妃,宫外的轿子只能到这儿了,过会儿会有步辇来接应王妃去后宫的宜安殿。”
郝平湖看了眼柳斯琴,轻点了点头,对宫内的规矩她不是很懂,也不敢妄动。静等之余郝平湖放眼往四方望去,层楼高踞,巍峨壮观,一砖一瓦都以他的存在展示着皇权的威严和秦楚国的雄傲四方的实力,这座皇城方圆内,朝阳的第一缕光彩是落在那碧瓦之上,夕阳的最后缱绻也是从那屋屋脊的螭吻撤离。
辇车并未等许久便行了来,只是随之而来的还有让郝平湖和柳斯琴都很意外的人,一瞬间,两人都忘了该有的礼数。
“王嫂,朕有那么恐怖吗?”稚气未脱的少年咧嘴笑道,犹是无知天真的模样。
“燕南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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