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郝平湖好一阵都默默无言,银花似乎也不再多待,“银花告辞了。王妃多保重!”语毕,银花做了礼,这就转身离去!
“你等等。”郝平湖滞了一下方才反应回来,银花的身影已经飘过屏风绕了出去,“银花……”郝平湖的唤声似乎也没能入了银花的耳……
“银花,到底什么事你不能说?”只有关于他的,银花才可能不会说,而这件事必然是对自己极为重要的。昏暗的屋内,仿佛有夜猛兽在伏击,随时会扑出来。郝平湖离了床,双腿虚浮得几乎站不稳,强鼓这一口气,匆忙间偏偏倒到的就追了出去,如逃离噩梦一般,连鞋也没来得及穿,就赤脚追到了门口,“银花,你等等……”
郝平湖只来得及用视线追及银花的石榴红裙摇曳过拱门而去,她的呼唤已久没得到银花的回应,她心底有感知,银花是故意设计她也不一定,就是要这样惹她好奇去深究,可是此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王妃。”忽然从侧旁出现的柳斯琴拉住了要追上去的郝平湖,焦急道,“王妃,你的身子还不好,你不该出来的,还是先回去休息。”
郝平湖本想推开柳斯琴继续逃走,却在碰到柳斯琴手臂的一瞬突然顿悟而反手抓握住她的手臂,“你怎么在这里?你在这里多久了?”
“王妃,我……我才回来啊。”柳斯琴被郝平湖吓得脸色发白,说话也有支吾不清,“王妃,还是先回去吧,你的身子不宜吹风。”
“我让你去找采莲,采莲呢?”郝平湖看了眼她身后,空荡荡的,“采莲呢?”郝平湖陡然放大了声量吼道,“斯琴,你在骗我?采莲她怎么了?”
“我没有。”柳斯琴急忙摇头,“王妃,你别急,先回屋里去,你的身子还不好。”
“我不回去!”郝平湖推开了柳斯琴,这一推,自己也险站不稳,撞到了门才勉强靠立住,“是不是他?”郝平湖直直盯着柳斯琴,威胁着她不准靠近,“是他把采莲怎么样了对不对?”
“我……我不知道。”柳斯琴别开头,“王妃,斯琴不知道。”
“呵呵……”郝平湖苍凉冷笑,“对,你不知道,知道的不说。那好,我自己去找,我自己去……”百里寂夜,你最好别让我失望,你已经伤了我好几回,我不可能永远都原谅你,我从来的都不会原谅。你明知道那些人对我很重要,可你却忍心这么对他们,你其实就是要折磨我对吗?你根本不爱奥,你根本不爱,百里寂夜,别让我恨你。
“王妃,你别去,你找不到的。”柳斯琴急忙追上去要扶她,却被她推开。
“滚开,别碰我!燕南王府的人,谁也别碰我,别靠近我!”郝平湖是凭着倔强咬牙坚持住的,失去了这份气愤,或许她根本已经站不住。“我要找百里寂夜!”
“王妃,殿下现在很忙,没时间见你。”柳斯琴再追上去解释道,伸出的欲要搀扶的手又被郝平湖无情打开,手背都立刻红了。
“你如果不想带我去找采莲或者找他,那就别过来!”郝平湖的双脚仍旧是虚软的,站住都是摇摇晃晃的,似乎马上回摔倒。
“王妃,斯琴求求你别这样。”柳斯琴双眼一红就扑簌的滚出泪来,噗咚一声跪下了,“王妃,你不要这么为难自个儿的身子,也别让斯琴难受好吗?”
“哼……你们都不让我好过,我凭什么要管你们好不好受呢?”郝平湖冷笑一声,傍晚飘下的冷风细雨打在脸上,如冬天风刀霜剑的割着肉疼。转头去又疾步往园外走,郝平湖边走边大叫道,“百里寂夜,你在哪儿,你给我滚出来。”
“王妃……王妃,你别这样,你的身子承受不住的,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总要为腹中……”柳斯琴突然捂住嘴哑了声音。
郝平湖丝毫没听见柳斯琴的话,只往听松苑的主楼跑去,“百里寂夜,你出来!你把采莲怎么样了?”一定是采莲出事,百里寂夜他又要用她做借口伤害她的亲人,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他再这样。
郝平湖跑了没多远就汗流浃背,扶着道旁垂柳树休息了一小会儿,又强撑着要找下去。
“王妃,你别去,殿下根本不在书阁。”柳斯琴追上来扶住了她,“王妃,你何苦这么折腾自己?你先回去好不好,我马上去找殿下来,啊?”
“不要!你们都只会敷衍我,他是,你也是。”郝平湖深吸了一口气,强提起精神,“你们不让我见采莲,我自己去找,这样总可以了吧?我不会让你为难。”
“王妃……”柳斯琴未多说,又被郝平湖狠心的推开了,倒退几步,立定又是泪水涟涟,“王妃,你别这样。我带你去好不好?我带你去找殿下。你去问殿下你要找的人。”
郝平湖顿住脚步,回过头,“你不会再骗我。”
“我当然不会再骗你,我不敢拿你的身子开玩笑啊。”柳斯琴再度尝试扶住了郝平湖,这一回郝平湖没有推开她,只是目中还含着怀疑。
“王妃,小心点。”柳斯琴低头,突然发觉掩在裙裾下的是一双赤脚,不由得心中一惊,“王妃,你怎么连鞋子都没穿,这样凉着对你的身子不好。”
“我没事,我没那么娇弱。”郝平湖不以为然,“别再找什么借口拖延,快带我去找他。”
“这……”柳斯琴一想,蹲下身来,将自己的绣鞋脱了,只着白袜的脚沾了地,“王妃,你穿我的吧,我的脚比王妃的大点,不怕放不进去。虽然鞋子旧了,也不是什么好料子,但好歹能护暖脚,棉布的也不会胳脚。”
郝平湖盯着她的鞋子怔了一下,“你……”
“来,王妃,你稍抬一下脚进来。”柳斯琴捧起了郝平湖的脚腕。
郝平湖想拒绝,“我……”
“王妃,若你不穿,我就不带你去找殿下。”柳斯琴先一步堵了郝平湖,分明依旧是那柔柔的让人舒服的嗓音,却含着让郝平湖不能抗拒的气魄。
郝平湖抬起脚落尽鞋中,鞋中残留的温暖从脚心往上流窜。一时间,郝平湖心中微澜。
为郝平湖双脚穿好了鞋后,柳斯琴才笑着起了身,双手拿手绢擦了一会儿,大半干净了才又扶着郝平湖,“好!王妃,我们走吧。”
郝平湖不由得深深的看柳斯琴,很多时候她都看不明白她的立场,但这一刻,至少看到了她的真心。郝平湖也握住了柳斯琴的手臂,“好,我们走……”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情伤又人伤 '本章字数:3076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27 11:59:59。0'
柳斯琴扶着郝平湖一路慢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阵幽冷的风吹来,郝平湖不禁冷颤,抬头只见灯火迷蒙,又是熟悉的地方。
“地牢?”郝平湖凝眉,心中一时凉飕飕的如有风过。难道采莲又被丢回这里受苦?郝平湖不由得拖着柳斯琴加快了脚步……
“王妃请留步。”忽然一声冷喝从两人背后传来,郝平湖和柳斯琴回转身,瞧见逢春负手而立,听他又道,“这里阴气重,不是王妃该来的地方,王妃请回吧。斯琴,送王妃回去。”
“我不回去。”郝平湖恶瞪着逢春,端起王妃的驾驶道,“定将军,我是燕南王妃,是这王府的主子,斯琴是我府上的婢女,容得你指手画脚?”
逢春微凝声了片刻,稍稍恭敬了一些,“王妃,请你离开!”
郝平湖哼了一声,气魄凛然道,“我是来找百里寂夜的,你告诉我,他在或者不在这里?”
“……”逢春深看了一眼郝平湖,“殿下不会让王妃靠近这里,王妃,请你回去夜明轩休息。”逢春盯了眼柳斯琴,“斯琴!”
“你住口!”郝平湖一声大喝,“我说过,你没权利指使我的人。”郝平湖将垂着头似乎害怕的柳斯琴推到自己身后,双目怒视逢春,“他在或者没在,你不说,我就自己去看。”
“王妃,不可!”逢春正要追拦,忽然一个蒙着面持短剑的蒙面身影突然闪出,拦下了逢春的举动。逢春不客气的拔剑而杀,喝问,“什么人?”
对方闷不作声,就和只为尽忠职守的逢春打了起来。因为天色已暗,几乎瞧不清那人穿着,但隐约可分辨是女子的打扮。
郝平湖和柳斯琴同时被吓住,柳斯琴苍白着脸紧追着逢春和对方就餐,问道,“这怎么办?”
“逢春不可能轻易输给一个女人。”郝平湖目不转睛的看了半刻,就莫名的瞧着那蒙面人处于逢春的克制,只是在勉强拖延,虽然不知道对方出现的目的,但眼下这个蒙面人是帮了自己。“我们走!”郝平湖拖着似乎还在胆战心惊的柳斯琴往室内走去。
郝平湖还清楚的记得这处有密道,要用机关开启,但是这回,她进门就见密道开着,根本不用多费心思,郝平湖拖着柳斯琴的手,发觉她的手冰凉,身子甚至传来颤抖,郝平湖回头看她才发觉还回望着屋外。
郝平湖一横心就丢下了她,“你若担心逢春,就留在这儿。”郝平湖也是为了她着想,推了她一把,之后没等柳斯琴反应就一个人冲进了地道。
“王妃……”柳斯琴回过头来,想叫住郝平湖,但她的身影已经隐没于幽暗,柳斯琴瞧了眼屋外,焦急的神情又重了几分,可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进了地道。
郝平湖顺着通道走,不久就瞧见了灯光,也就是地牢所在了,远远的听到声音传来……那声音刺得郝平湖胆战心惊,捂着胸口,郝平湖不禁的放轻了脚步声,缓缓靠近……
“你杀了我啊!如果你还是天下人人怕的燕南王,你就杀了我这个叛徒!对,在署国下毒杀你的是我,要你死在署国的是我,一切计划都是我一个人主使的。”
郝平湖听到熟悉的声音没理由的止步,她想不明白金花对百里寂夜的如此怨毒的理由,是百里寂夜苛刻了她吗?可她远在署国,帮自己经营茶楼的日子也不见得难过才对。
长久的沉寂后,百里寂夜幽然平缓的嗓音,“但凡能让一个女人疯狂得不顾一切的,不外乎两种理由,一个是为了她的男人,一个是为了她的儿女。金花,你是哪种,你以为本王真的不知道?”一瞬间百里寂夜的声音仿佛带来了铺天盖地的寒霜。
“我说过,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做,和别的任何人都无关!燕南王,你不要对无辜的人出手。”金花突然疯狂起来,嘶叫得甚至歇斯底里。“你杀了我一个人就够了。”
郝平湖心中隐恻,金花的反应无疑是被踩住了痛脚,但是就自己所知,金花是孤身一人,什么时候她有过丈夫,有过儿女?
“很多人都知道燕南王从来不信任任何人,对于你们,我从来不要求忠心,也所以我根本不计较你所谓的背叛,因为从来没有过。”百里寂夜从容的语态仿佛说的不过是寻常的事情,“我要追究的不是你的背叛,而是对你曾对我做下的事的报复而已。”
“……”金花一时怔然,完全说不出话来好一阵,“你……”
“你大约是因为一直在署国,很少直接听命于我,很多事你不清楚。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们之中任何人背叛我都不用担心我报复,因为我从没在你们身上浪费这种感情。”
郝平湖听着百里寂夜近乎无情无道理的话,对比银花所说,心中一时分明。
“有件事你该清楚,四方都清楚燕南王不可以惹,因为谁动了燕南王一尺,他必然还一丈。”百里寂夜轻笑,“你最不想看到的是什么?”
“不要!”金花惊慌大叫道,“我求求你,不要动她。求你,你杀了我就好,不要……”
“呵……”坐在椅子上端视了许久的百里寂夜唇角越发上扬,“你的反应恰好给了我答案。”
“啊?”金花喉头一哽,突然挣扎大叫,“你……你是魔鬼!燕南王,你若是动她,我化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金花撕心裂肺般的嚎叫刺得郝平湖心中一阵发颤,金花说的是谁,郝平湖怎么也想不明。只是金花如此想要维护,该是她很重要的人,那也就是她的丈夫或者孩子?
“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滚开!”突然靠近的叫骂声吸引了郝平湖全部的注意。采莲?她果然是在这里,郝平湖心中又是喜,又是对百里寂夜的恼恨。
“燕南王,你这个卑鄙小人。我才不怕你!你这种杀人凶手迟早会遭报应!”采莲犹带着稚嫩的叫嚣让郝平湖心中一时风浪大动,采莲的恨意那么深刻的在她耳中回荡,让她想起金花所说的那件事,难道金花说的真的是真相吗?
郝平湖正在深思失神之际,忽然身后有凉飕飕气息靠来,郝平湖一个冷颤,忍不住大叫,“啊……”本能的冲有光的地方逃去。
“月奴?”百里寂夜忽白了脸,急起身将郝平湖拦入怀,“你怎么来了?”
“王妃?”跟着郝平湖从黑暗中走出人来,确实面色竟如郝平湖一样惨白的柳斯琴。“王妃,我……我不是故意吓你,只是……”
郝平湖埋头在百里寂夜怀中喘气,努力平复惊悸后开始怀疑自己冲出来暴露了自己这件事到底是自己哪里不对?自己是因为惊吓而一时脑空白冲进来的吗?郝平湖觉得不尽然。
“月奴,没事吧?”百里寂夜温柔的问。
“我没事。”郝平湖挡开他的手,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已经是伤痕累累瘫倒在地的金花,又见了惊愕不已的采莲。
“郡主?”采莲反应过来,激动得大叫着就要冲上前来,“你不能和这个凶手在一起。”采莲还没站起来就被身后着黑斗篷的两个人出手制住。
“采莲……”
“郡主,你离开这个凶手!”采莲狠狠的瞪着百里寂夜叫道,“他是杀人凶手,他罪不可赦。郡主,你要报仇,你一定要报仇!”
报仇?郝平湖陡然浑身一震,一震冰寒窜遍了全身,从她有生以来,她都没有如此的恐惧如此的胆颤心寒。缓缓的抬起头来,瞧着百里寂夜在灯火中俊美得妖冶的面容,郝平湖不自禁已经泪水模糊。
双手推开百里寂夜的怀抱,郝平湖后退了两步,隔开两人的距离,恍然失神的幽幽问到,“夜,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了我爹?”郝平湖最后的字是嘶吼出来的,似乎将心中的血都如望帝杜鹃般啼出。
“我是要你爹死,但是他的死和我无关。”百里寂夜无表情道,“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就是你,是你害死了王爷!王爷说过是你害了他,是你让他做了罪人!”采莲大声指责嘶叫,“是你!燕南王,你是凶手!是你害死了王爷。”
“夜……你说我该信你吗?”郝平湖的身形踉踉跄跄的似乎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