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参正色道:“这你就不懂了,闻不一定要凑着鼻子挨着玉珠闻,那充其量只是低极趣味闻,而我这隔空而闻才是高级趣味闻。”
黄风怪恍然的点了点头,道:“那说说你闻到了什么?”
汤参满不屑的道:“什么闻不闻,如今我已长到问呢。”
黄风怪道:“这么说你是看出它有什么问题了。”
汤参打着机锋道:“问就是不问,不问就是问,以心问心,心问吾身,吾身自明。”
黄风怪着急道:“它到底是有问题,还是没问题?”
汤参摆了摆手,不睬他,开始摸起玉珠来。
黄风怪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蚯蚓,恨不得钻穿热锅,再顺势钻进地里凉个痛快,但看着他跟自己先前一样的专注,仰天长叹了一声,耷拉着头,双手抱脑,小三手则在空中摆了摆去,像是在加油,又像是在问路,就差投石。
等啊,等啊,黄风怪肠子都要等出来了,汤参都不支一声。
汤参也在想芭芥好不容易得来的玉珠就这样无端端的送给了他,就算芭芥愿,自己也委实不愿,也不管芭芥到底使什么计了,无论无何得保住玉珠才行。口中念了几回词,停止大摸,掐指一算,神秘一笑道:“有了。”
黄风怪一蹦三尺高,边蹦边道:“快说说你切到了什么。”
汤参双眼一眨,如春风拂过,微微一笑道:“切,哪用得着切,只须摸一摸就有了。”
黄风怪心都要挤到了嗓子眼上,哎哟了一声,道:“我的汤爷,他尊敬的妈,你就火速说说你摸到了什么,我都快急出屎尿来了。”
汤参不紧不慢的道:“我乖乖的东,油条炒大葱,它有了喜。”
黄风怪一听,喜得一蹦百尺高,又很快落地,没命的击掌道:“好,果然跟我想象得如出一辙。”
芭芥舒展了眉毛,道:“这么说洞主是喜欢上它了,那就请您收下吧。”
正当黄风怪准备将玉珠放入怀里时,汤参哎哟一声,打住道:“洞主阁下,你总不会收藏一个赝品吧。”
芭芥连忙瞪了一眼汤参,陪笑道:“洞主莫怪,我这朋友就爱开玩笑,还是赶紧收好,这样福气才能笼罩全身。”
汤参看不过,大叫一声“慢着!”
黄风怪面色一白,手举玉珠,道:“尧舜禹汤,你不是真的开玩笑吧?”
芭芥不住的朝汤参使眼色,但汤参依旧坚持着道:“洞主,听我慢慢道来,是的,的确它是有喜了,也就是说在它身上能产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玉珠来,这样就有说法了,如果它真的有产了,就说明复制成功,但你也知真品永远只有一个,也就是说它并非真品,要不然也不会产。”说着就来了个三级跳,最后一跳恰好抓住黄风怪里手中的玉珠,一古脑就揣到了身上。
黄风怪道:“你这是为何?”
汤参道:“赝品只属于我们这种燕子般的人物,就当是为我的朋友收藏。”
原本好好的计划被他一搅,芭芥心底里气不过,但事已成定局,想掰是掰不回来的,一时不知怎么收场,凝神忖量计策。
汤参似乎也知自己搞砸了,但已跟黄风怪套了好几个近乎,觉得芭芥的欲擒故纵之计仍然可以继续实施下去,说不准就跟打败黑熊精一般,不由得心中大喜。
这时黄风怪用鼻子朝汤参嗅了嗅,咂吧咂吧了嘴,道:“赝品他乖乖的坏,我看还是用你们那里的老话归结,对,就让它完璧归赵。”说着小三手一个闪电,玉珠又到了他手上,然后又恭恭敬敬的递还给芭芥。
黑熊精 黄风怪 第六十章 晴天赤赤舞
芭芥将其归位后,汤参放声大笑。黄风怪道:“先生为何发笑?”
汤参道:“你如此识货,我又岂能不会心一笑,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破了我朋友的大关,话说这一超级大关还没有人能破得过,洞主阁下真是有福之人啊。”
黄风怪大笑道:“有福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正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也罢,耙恶老爷这一礼也算礼吧,却不知尧舜禹汤今日带来了什么礼。”
芭芥忙解围道:“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所以也算给您送过礼呢。”
黄风怪朗声道:“俗话说得好,一地不容二痞,一山不容二虎,你们又不是二虎,管什么一亦二,二亦一,今日老黄要的就是二,绝不要一,否则,你懂的。”
汤参连连拊掌道:“妙极,妙极,知我者洞主也。”
黄风怪黄发飘飘道:“你的意思是?”
汤参道:“意思意思。”
黄风怪道:“哪个意思意思?”
汤参道:“就是意思意思一下。”
黄风怪道:“到底有没有意思?”
汤参道:“当然是小意思啦。”
黄风怪道:“呵,莫非你送的只是小礼。”
汤参道:“洞主误会,我的意思是送你大礼当然是小意思。”
黄风怪道:“小意思?”
汤参道:“就是小菜一碟。”
黄风怪捊了捊飘逸的长发,双手插着腰,眼角一挑道:“还等什么,那就献上来。”
汤参道:“可我这鹅毛已经飞走了。”
黄风怪立马泄气,将脚前的雪踢得老高,喃喃道:“看来老黄还是没有这个福分。”
汤参道轻咳了一声,道:“洞主不必担心,鹅毛虽飞,但飞走的同时,又飞来了比鹅毛还鹅毛的大礼,不知你要不要瞟上一眼。”
黄风怪摆正身姿,插烛似的点头。
汤参道:“好,既然洞主这么赏脸,那我今日就送一个脑筋急转弯给你,伏惟尚飨。”
黄风怪跟芭芥都是一怔,芭芥想问不问,黄风怪不想即问:“你不会是想表演杂技给我看吧,可事先跟你讲,将脑袋急转弯我早已不稀罕了,你还是送点别的,让我心痒的。”
汤参笑道:“洞主可误会我了,我说的绝不是物质上滴,话说物质上的太虚,咱们还是来点实的。”
黄风怪奇道:“石?敢情你想送我奇形怪状的石头?”
汤参摇了摇头道:“不,不,不,我说的这实是精神上滴,跟石头八辈子扯不上关系。”
黄风怪道:“说实话我精神上也不空虚,不过,我还是想看看尧舜禹汤的新礼品。”
汤参低声道:“这精神其实是一个问题,而且只要你能答对,就证明你的智商大大的,同时也能证明你的情商也是大大的。”
黄风怪道:“智商这玩意儿我懂,但情商我就不懂了。”
汤参神秘一笑,道:“你猜?”
黄风怪道:“莫非是卖情的商人?”
汤参道:“这个你答对了,自然就知。”
黄风怪急切的道:“那你就赶快开始精神吧。”
汤参道:“好,这个脑筋急转弯就是,话说老婆吃了老公,接着就生了一对双胞胎,试问你如果是老公,在阴间,还认不认这对双胞胎?”
黄风怪忙不迭的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老婆绝不会吃了我的。”
汤参道:“我是说如果。”
黄风怪坚定的道:“没有,没有如果。”
汤参沉吟道:“那你想不想既拥有智商又拥有情商?”
黄风怪道:“我对智商没兴趣,只对情商有兴趣。”
汤参道:“那你就只回答还认不认这对双胞胎?”
黄风怪想了一会,道:“就算我认了他们,可我在阴间怎么认。”
汤参道:“认不一定要见面,就是说你心里面认不认。”
黄风怪道:“我能重返阳间的话,我就认,否则认了也没多大意思。”
汤参正色道:“这么说你是不认了,洞主阁下,你可要想清楚啊。”
黄风怪想都没想道:“我只在乎老婆,别的我都不在乎。”又道:“得了,得了,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还是说说我的情商和智商属于什么国家级别。”
汤参拊掌道:“好,很好,非常好。”
黄风怪道:“怎么个好法?”
汤参单手放胸前,转了个圈,道:“我乖乖的东,油条炒大葱,请看官听我慢慢道来。”
黄风怪道:“快说,别跟我嗑瓜子儿。”
汤参道:“咱一分为二走。第一,我说的老婆其实只是一妇人的诨号,也就是说跟一个诨号叫老公的男人八杆子打不着,这样妇人老婆生出的双胞胎就跟男人老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又何须认不是自己的亲骨肉。所以你不认是明智的,也就说明你的智商高超无比。”
黄风怪淡淡的道:“我的智商超高,这我早就知道,用不着你侃大山,你如果明智的话,就赶快说说我的情商级别。”
汤参道:“看官别急,这个第二,情商嘛。”
黄风怪仰天长鸣道:“妈妈妈,不要叫我妈,快给我码出来。”
汤参道:“正所谓做任何事情都要符合逻辑,咱就用反推法来证实,是这样的,假设你认了这对双胞胎,而当时你又在阴间,自然是不能到阳间去看望他们的,但毕竟是认了,思念之情定会与日俱增,如此你就会没日没夜的找阎王,请求他让你返回阳间,共享天伦之乐。可阎王毕竟是阎王,威风凛凛、八面玲珑的,定然不肯徇私舞弊,不但要秒杀你,还会对阳间那对双胞胎的印象大打折扣,乃至对他们的母亲都有秒杀感。最后不用说,你非但投胎不成,他们三人也将死得更早,十足的一个超级大悲剧。所以这种做法是极为不明智的。”
黄风怪打断道:“没错,这是他妈的不明智,但我为了他们不断奔波乃至做恶鬼,难道这还不叫情深义重么?”
汤参道:“没错,表面上是情深义重,但最后还不是事得其返,是以这是不明智的情深义重,也就说明你的情商不高。”
黄风怪浑身一震,道:“你说我情商不高?”
汤参笑道:“哪里,方才我只是个假设,假设你认了才会出现那样的结果,而事实上你并没有认,也就说明你的情商超高得不行。”
黄风怪喜得手舞足蹈,频频搔首弄姿,跳起了“晴天赤赤舞”……
黑熊精 黄风怪 第六十一章 第三十八计
跳着跳着,黄风怪的袖子洒洒的跳开了,赤脚也屡屡与观众见面,似乎他的脚是潘安堆里的脚一般,口中还念念有词:“伉俪伉俪,威武威武!”
芭芥看他跳得差不多了,拱手道:“洞主,既然我朋友给您送了一个特别的大礼,那您是收下了,是吧?”
黄风怪怪笑了几声,定住道:“急个甚,急个甚,太监不急急死皇上。”
汤参听了不由得暗暗发笑,也捧场道:“对对对,太监,就是太监。”
黄风怪黄发一甩道:“太鉴,当然是太鉴,要不然我怎么会参加方才的鉴宝大会。”
汤参益发捧场道:“鉴宝,当然是鉴宝,当然是太监中的至尊宝。”
黄风怪沉声道:“过去的辉煌就别提了,单提提你适才是如何推理出来的,到时我也好向内人交待。”
汤参道:“哲学。”心道:“她臊娘的,方才我不是说过反推法嘛,真是记心长在屁股上,被臭屁给崩走了。”
黄风怪异讶道:“啧学?啧还要学个屁!”
汤参道:“不是太监对皇上说的啧,也不是啧啧称赞的啧,是上折下口的哲。”
黄风怪恍然道:“哦,是了,是了,上面折了一甜果枝,刚好垂落到嘴边,一口吃个准,爽哉爽哉,可我不明白的是,这跟你适才的推理有甚关系呢?”
汤参哈哈大笑道:“洞主真有趣,我说的这个简体字正是这个意思的意思,但事实上我的说是两个吉并列的那个‘喆(哲)’。”
黄风怪道:“红双喜就红双喜,红双吉就红双吉,干嘛扯那么远,真是没哲学。得,那你就用哲学解释一下。”
汤参又吟又唱道:“具体矛盾具体分析。”
黄风怪搔了搔头道:“尧舜禹汤,你还是说得具体点。”
汤参神秘一笑,道:“不可云,不可云。”
黄风怪道:“跟云没关系,快说。”
汤参道:“既然跟云没关系,又何必要说。”
黄风怪横眉倒竖道:“跟云没关系,为何不说?”
汤参道:“云就是说,说就是云,为何没关系,为何还要说?”
黄风怪道:“管它甚么浮云,管它甚么胡说,你倒是细说细说呀。”
汤参低声道:“这事不能细说。”
黄风怪急促的道:“咋么不能细说?”
汤参蚊蚋般的声音道:“天机不可泄露。”
黄风怪道:“既然是天机,那我就认了。”
这时芭芥轻咳了一声,道:“洞主你既然认了,那是不是应该履行诺言了呢。”
黄风怪拊掌道:“对,对,对,你们送的大礼都不错,不过,英雄难过美人关,老公难过老婆关,这个我还得跟老婆细说一下。”说着就准备飞入洞中,汤参连忙叫住道:“洞主且慢,我的这道脑筋急转弯确实要得,但具体矛盾具体分析,如今你按原话问你老婆,定然不便。我看不如这样,你就交老公老婆相互调换一下。”
黄风怪频频点头道:“不错,不错,真不错,我是老公,老婆可不是老公。”
进,进去了。
周遭一下陷入沉寂。
闲暇之迹,汤参吃起了水煮花生,芭芥则不吃,只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但面色仍旧戚戚然。
汤参边吃边道:“芭芥,那黄风怪说的诺言到底是什么诺言?”
芭芥道:“等下你就知了。”
汤参早餐吃了大把,吃了几颗,就放回暂时收藏。先前感觉有些冷,如今大忽悠了几番黄风怪,再加上适应性超强,原先又是一运动男,倒觉得温暖起来。俯察四周一波又一波的雪山,仰观苍穹一碟又一碟的阳光,整个身心开始曼妙起来。
“给我滚!”洞里传来一犀利的女声,紧接着“嗖”的一声,在汤参不远处的雪堆就起个大脓胞。
“芭芥,事情泡汤了,我们干还是不干。”汤参本以为听不见洞里的聒噪,就一切太平无事,岂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说翻脸就翻脸,该听的听不着,不该听的偏偏听得老清老楚。
“事情还未完全弄清楚,缓缓再说。”
话音甫落,那大脓胞越来越大,不时还传来捣地的声音,夹杂着凄厉的叫声,实不像是捣衣声,倒是像杀猪声。
也不知杀了多久,慢慢的就静了下来,但兀自不知那雪堆里到底是何方怪物,汤参着实摸不透,或者不想摸透,嘴却忍不住了,张口就朝那里喊道:“喂,那个陀螺似的的东东,该死的,不该死的,仆街的,不仆街的,你究竟是何物的何物?”
还没“喂”完,芭芥即刻打住,朝那脓胞深深的鞠了一个躬,毕恭毕敬的道:“黄风洞主,恕在下无礼,冒昧的问一下,不知洞主夫人讨厌何方大礼否?”
“狗屁,狗屁尧舜禹汤!”说着雪堆里的大脓胞一爆再爆,就从里爆出一个活生生的人来,随着雪花的四溅,完完整整的落在了汤参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