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的。可是,孟晓怀着未来的世子,景蓝总算是举报有功,不能对她们太过分了,只剩下黎雨萍,本来就病着无人理会,这下子,大家都知道她是细作,对她的态度更加恶劣,到了后来,竟至于连府里地位最低的大夫都敢不来给她号脉了。
孟晓没有见过这位萍姑娘,只是听人说,她生得十分美丽,是太后赏赐的四名美女之中最美的一个,而贺清风最早看中的也是她,可惜她身体不争气,没福消受王爷的恩宠,来到潞州不久,就一病不起,以至于贺清风都把她遗忘了,再也没有去看过她。于是,这位萍姑娘就孤零零地住在畅风园一个偏远的院子里。本来这院子还不错,就是位置偏僻了一点儿,可是因为里面的主人不得势,所以这一年来竟至于无人理会,去年冬天的时候,潞州气候异常,连降大雪,几处屋顶都给压坏了,屋子里面冷风刺骨。
黎雨萍的病喜热畏冷,再加上王府的下人不给她火盆,后来铃儿好容易要来两个火盆,却又没有木炭。铃儿又去要,那些下人们欺负她们主仆两个,竟然给了些在雪地里受潮的普通炭,拿回去一烧,满屋子的烟。
这么一折腾,黎雨萍的病更加严重了。后来铃儿瞅了个空子去求叶婉柔,叶婉柔是个软心肠,命令大夫们去给黎雨萍看病。听见王妃发话,大夫们不敢怠慢,立刻跑去畅风园。又是号脉,又是开药。黎雨萍喝了这些药后,精神渐渐好了起来,前些日子,都能下地走动了,可不知为什么,今天早上突然又不行了,吐了很多血,把铃儿吓得够呛。因为黎雨萍不得势,所以身边只有铃儿这一个侍女。铃儿无人可以商量,只得咬了牙来求孟晓。
铃儿之所以咬了牙来求孟晓,是因为当初来潞州的时候,黎雨萍与原来的孟晓关系不太好。黎雨萍仗着自己容貌美丽,不把其他三人放在眼里,可是景蓝和那位姓卓的女孩子都很要强,不是服软的主儿,所以她就把矛头指向了孟晓,处处与孟晓作对。当时的孟晓一来因为性格温和,二来因为顾全大局,唯恐潞州的情报还没刺探到半点,自己先窝里斗了起来,所以处处忍让。
作为黎雨萍的侍女,铃儿知道,黎雨萍与孟晓的关系并不好,而且黎雨萍刚来潞州还没生病的时候,就曾经讥讽孟晓是四个人里面最没用的,因为她容貌一般——其是孟晓也很美,只不过不是那种张扬的美,而是一种很含蓄的、令人毫无心理负担的美——黎雨萍只是故意贬低人家,而且她说孟晓又没什么机灵劲儿,所以,她断言,孟晓不会给太后提供任何有价值的消息,说不定最后还得靠她们三个来保护她。
可世事瞬息万变。来到潞州后不久,卓姑娘死了,黎雨萍本人则生了重病,昔日娇艳的容颜已经憔悴枯黄,而孟晓和景蓝两个人,眼下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而在生病的这些日子里,黎雨萍虽然不肯放弃心比天高的本性,可形势比人强,受尽了病痛的折磨和下人们的冷眼,她也渐渐心灰意冷。
这一次,铃儿看她吐血不止,建议去求求孟晓,因为孟晓是未来世子的生母,至少现在,在王府很有地位,说不定,她能在王爷或者太妃面前说几句好话,求他们关照关照昔日的姐妹。
可是黎雨萍拼命摇头,说就算是死,也不去求孟晓。
铃儿没办法,只得偷偷跑出来找到孟晓。
可是孟晓并不知道自己的本尊与这位萍姑娘不和,看见铃儿泪满面的样子,心里也很着急,想去看个究竟,但又怕出什么意外,于是对铃儿说“这样吧,我身子也不方便,而且太妃和王爷也吩咐过我,很多地方我不能去。你先回去,我这就叫春柳去请大夫,等大夫开完了方子,你看那哪里还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春柳带话回来,我再想办法帮你们。”
铃儿含泪点点头,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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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谨太妃的希望
。 第六十章 谨太妃的希望 春柳不解地问孟晓“孟姑娘,你好像对萍姑娘的病一点儿也不着急啊。”
孟晓看了看春柳“春柳啊,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儿心狠?都不肯前去看望看望病重的好姐妹?”
春柳摇摇头“那倒不是。我也觉得,现在姑娘你应该事事心。”
“好了,我们回去吧,然后你去请大夫。到了萍姑娘那里,不要多说话,帮我好好看看萍姑娘的病究竟严重到了什么程度,然后,记下萍姑娘那里需要的东西,回来告诉我就行了。你记住,千万不要对任何人和任何事情发表议论,包括萍姑娘屋里的摆设和她的病情,尤其不能对萍姑娘露出任何同情或者叹息,也不要给大夫和铃儿提任何建议,哪怕你只是出于好心。知道了吗?”
春柳点点头“奴婢记住了。”
回到静思斋,孟晓打发走了春柳,想了想,来到谨太妃住的院子里。
谨太妃正在与叶婉柔闲谈,给她传授一些保胎的秘诀。
听见静宜说孟晓来了,不知为什么,叶婉柔稍稍有些不高兴。虽然她自认为掩饰得很好,而且那不高兴也只有一点点,可谨太妃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她那瞬间的表情变化。
谨太妃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们都来看我这老太婆,可见我还没有老到讨人厌的地步么。”吩咐静宜,“快叫孟姑娘进来吧,外面怪冷的。”
叶婉柔笑道“母亲说哪里话,母亲一点儿也不显老呢。”
孟晓进来了,一眼瞅见叶婉柔正坐在谨太妃身旁,赶忙施礼“见过太妃。见过王妃。”
来到这金枫国也好几个月了,可孟晓还是不习惯自称“奴婢”、“妾身”什么的。不过好在也没人计较这个,大家计较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谨太妃看她一个人进来,急忙问道“怎么你一个人出来啊,侍女呢?”
孟晓笑道“回太妃的话,冬梅在家里做针线呢,春柳去了萍姑娘那里。”
谨太妃惊讶地半天没回过神来“萍姑娘?哪个萍姑娘啊?咱们府里头什么时候有过这么一个人儿呀?”
叶婉柔离座回答“母亲,萍姑娘就是去年与晓儿妹妹一同被太后送到潞州来四个美人里头的一个,母亲忘了么?”
“哦!”谨太妃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成天生病的那个?”
叶婉柔点头“就是她。萍姑娘身体一向不大好,总是生病。不过前些日子我听说她好一些了。”
谨太妃立刻警惕地问孟晓“你是不是经常去看望那位昔日的好姐妹啊?”
孟晓坦然道“回太妃,自从今年中秋节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萍姑娘,今天,是她的侍女铃儿跑来说她突然病情加重,请我去看看她,可是我想,我怀着孩子,不太适合去重症病人的住处,所以就让春柳请了大夫过去,自己来向太妃通禀一声。”
谨太妃定定地看着孟晓的眼睛,孟晓镇静地迎着她的目光,既不躲闪,也不挑衅。
过了半晌,谨太妃终于将目光移开,缓缓说“这萍丫头,当初在这府里,样貌才学也是一等一的,只可惜福薄,年纪轻轻就得了重病。本来应该早些去看她的,可是最近这几个月,家里都不很太平,先是你有了身孕,接着柔儿也要保胎,我年纪又大了,精力大不如从从前,难免顾此失彼。你去请了大夫也好,给萍丫头好好瞧瞧。”
孟晓慢慢说“太妃言重了。人活在这世上,生老病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谁也不该因此而怨天尤人。”
谨太妃和叶婉柔听了这句话,都很诧异地看着孟晓。
孟晓没再说什么,问候了谨太妃和叶婉柔,又聊了些养生的方法,就告辞走了。
看着孟晓走远了,叶婉柔才开口“母亲,晓儿妹妹特地跑来这里,就是为了萍姑娘的事情吗?”
谨太妃摇摇头“这个我现在还不知道。”又加重了语气,“柔儿,母亲现在年纪大了,精神和以前也不能比了,以后这个家,迟早要由你来当,所以,母亲真的希望你能多在家事上用些心思,以后可以帮助风儿稳住这里,不至于使他分心。”
叶婉柔脸红了,揉着裙裾,嗫嚅道“母亲……您是知道柔儿的,柔儿天生很笨,没有那么多心眼儿,恐怕……恐怕会让母亲失望。”
谨太妃有些怒了“柔儿,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愿意看到母亲百年之后,这个家由风儿的另一个女人说了算吗?”
叶婉柔的眼圈红了,差点儿掉下泪来。
谨太妃终究还是心疼叶婉柔的,看她委屈的样子,缓和了语气“柔儿,,母亲并不是要你立刻就扛起这个重担,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一点,那就是,以后母亲走了,就没有人再这样护着你了。”
叶婉柔有些不服气,声辩解道“王爷对柔儿很好啊,不会叫我受委屈的。”
谨太妃被气笑了“柔儿呀柔儿,你叫母亲说你什么好呢?虽然风儿是我的亲生儿子,是我唯一的儿子,而你,只是我的儿媳妇,并不是我的女儿,可是,这几年来,我一直是将你当做亲生骨肉看待的。而且,你这么单纯,这么柔弱,我都不允许风儿对你有一丁点儿照顾不到的地方。可是柔儿啊,这男人的心,是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风儿虽然是我的儿子,可也是他父皇的儿子,在很多地方,他们父子两个,是十分相像的,在处理很多事情的时候,他们的方法也是惊人的一致。这一点,我没有办法改变。所以,我只能改变你。”
叶婉柔愣了“改变我?可是母亲啊,柔儿天生就是这样,怎么改变呢?”
谨太妃握住叶婉柔的一只手,将她缓缓拉起来,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柔儿,你听母亲的,不会有错。今后,这个家,要由你来当,而是不风儿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必须要改变你自己,要改掉你这柔弱的性子。当然,母亲不是要你立刻就改,而是让你多看看,多想想,多跟母亲学学,等到你这次顺利把孩子生下来,养好了身子,母亲就教你怎样治理一个王府,甚至,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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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逞一时之快
。 第六十一章 逞一时之快 春柳领着大夫来到畅风园黎雨萍住的院子。
那个大夫姓于,很不高兴花费时间来伺候一个早被贺清风遗忘了的女人,可是又不敢得罪孟晓,只得抑制住满心的烦躁,跟着春柳来到这个破旧的院子里。
实际上,黎雨萍住的这个院子原先是很不错的,虽然地方偏了些,可面积很大,房屋宽敞明亮,只是自从黎雨萍病了之后,无人打理,渐渐露出了破败之像。
踏进院子,春柳提高了声音喊道:“铃儿姐姐,我是春柳,大夫到了!”
铃儿正在屋里照看着黎雨萍,听见喊声,只得先将黎雨萍轻轻靠在被子上,迎出屋子:“是于先生啊,快请进!”
被称作“于先生”的大夫走进屋子,问道:“病人在哪儿?”
铃儿赶忙引着于大夫来到床边。
于大夫鄙夷地看了看那陈旧的床单和被褥,又看了看面容枯槁的黎雨萍,嘴唇动了动:“把右手伸出来。”
铃儿赶忙将黎雨萍的右手拿起来,挽起了袖子。
于大夫将手搭在黎雨萍的脉息上,屏神凝息,好一阵子,才睁开眼睛,说:“也无大碍,只不过是肺虚寒。”
铃儿急道:“既然是肺虚寒,那么该怎么治呢?”
于大夫白了她一眼:“怎么治,那是我们大夫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铃儿又想说什么,被黎雨萍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打断了。铃儿顾不得和于大夫理论,只能去看黎雨萍。这一看,原来黎雨萍又咯血了。
春柳见状吓得够呛,一时间忘记了孟晓的叮嘱,单纯只是出于对一个重症病人的同情,对于大夫说:“于先生,萍姑娘咯血这么厉害,请快开方子吧。还有啊,尽量用好一点的药哦。”
于大夫冷笑道:“王府里的名贵药材有的是,你想要什么,人参?鹿茸?还是犀牛角?只管开口吧,我遵命开到药方里就是。”
春柳气急:“于先生,你这是说什么话呀?你是大夫,你懂得号脉开方,我们才请了你来。这用药的事情,我们自然也是听你的,可你竟然这么不情愿,连方子都不肯好好开,还说什么‘遵命’不‘遵命’的话。我倒要问问你了,难道王爷的侍妾病了,你不该给她开些好药吗?”
于大夫忍住怒气,飞快地写好了药方,往桌子上一拍:“喏,这是药方,我写好了,你们赶快去药房领药吧。”
春柳拿过药方看了看,惊叫起来:“哎呀,怎么一副药就要一钱虫草和二钱人参哪!”
铃儿也吃了一惊,凑过来看那药方,疑疑惑惑地问道:“请问于先生,这肺虚寒,需要每天二钱人参、一钱虫草吗?”
于大夫更加不耐烦:“嫌我开的方子不对,你们大可以另请高明啊!我的方子就是这样开的,我治病就是这样治的,你们爱用不用,我还不想伺候呢!”
说完,吩咐徒弟:“我们走。”
铃儿急得顾不得规矩,张开双臂将门挡住:“于先生,于先生,不要生气,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这个……这个一副药二钱人参、一钱虫草,我们实在是吃不起,能不能麻烦于大夫给换两味药啊?”
说完,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于大夫。
于大夫命令徒弟推开铃儿:“我的方子就要人参,换了别的药不行,你吃得起吃不起那是你的事儿,我管不着。我只管号脉开方子。”
春柳实在看不下去了。此时的她,已经将孟晓的叮嘱忘在了九霄云外,上前指着于大夫的鼻子,厉声叱道:“于先生,俗话说,医者父母心。可你这是什么态度?萍姑娘病得这样厉害,一直在咯血,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同情心吗?如果现在这床上躺着的是你的家人,你还会如此冷漠吗?”
于大夫被彻底激怒了。他一把打开春柳指着自己的手:“你这小丫头,你给我听好了。我是王府的大夫,只听王爷、太妃和王妃的,今天到这里来,不过是看孟姑娘的面子,可是你呢,不要得寸进尺了!”
于大夫带着徒弟扬长而去。
铃儿急得在地上团团转,嘴里念叨着:“坏了坏了,这下可坏了,得罪了大夫,以后萍姑娘怎么办?”
稍稍冷静一些的春柳忽然想起了孟晓的叮咛,不觉脑袋“嗡”的一声,心想坏事了,没有听孟姑娘的话,似乎惹出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