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管是真是假,她知道她们是为她好,所以她会记住的,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还蛮好的李婆婆竟然这么可怕耶!嗯,不敢想象。
一天又一天,春去夏过,桃梦已经在洗了整整三个多月的衣服了,每一天除了面对一大盆满是汗渍,泥水的恶心的衣服和裤子以外,她就根本没有任何自由的时间,而洗衣房里的老婆子们看她好欺负的样子,更是故意将自己不高兴洗的衣服扔给她。
她那一双小巧可爱的手,经过这三个月来的折磨已经长出了几个厚厚的茧,虽然不再会磨破出血,但是每天浸泡在水里的水还是会将皮肤泡烂,所以每天她的手看上去都是肿肿的,白得可怕。
小小的腰枝也因为躬着洗衣服而酸疼不已,每晚她都几乎是扶着墙才能走回自己的房间,因为她根本直不起腰来,好可怜,她想找人来帮来,虽然芙蓉与莲儿都常常安慰她,但她们自己也有工作要做,所以……
每当睡在床上的时候,她都会偷偷得想起死神来,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到他了,不知道他好吗?他有没有想起过她呢?
好想看看他,就算远远的也好,因为只要一眼,就能让她的心里产生无尽的力量,唉,可是好象没有这个可能了……
阳光照进屋里,照在空荡荡的床上,床上的人儿,早已经工作了。
“桃梦,桃梦……”
有人叫她,她抬起头来,“芙蓉,怎么了?”她看见芙蓉端着一杯茶正站在她的不远处。
“你来,你来啊。”芙蓉对着她招了招手,神情有些古怪。
“嗯,怎么了?”她放下手中的衣服,将手在身上擦了两下,便快步得向芙蓉跑去。
“桃梦,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啊?”芙蓉很殷切得问。
“好啊,要帮什么忙,你说啊。”好心的桃梦自然是满口答应。
“我……我肚子好痛,想去出恭啊,你能不能帮我把这杯茶送给爷啊!”芙蓉神情很是尴尬,冷汗淋漓。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桃梦忙伸手接过茶,催着她:“你快去吧,快去啊。”
芙蓉很是感激得看了她一眼,便急急得跑了。
“可是……'爷'是谁啊?”桃梦不解得低喃,“这里有人叫爷吗?嗯?”她紧锁着秀气的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对了,去问死神,他一定知道。”终于可以找个借口去见死神了,太棒了,她一蹦三跳得向踏莎阁走去。
、第6节
已经很久没有看见那个恬骚的怪女人了,自从他出了次远门回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她以前不是一直缠着他,黏着他的吗,怎么一会儿,就放弃了,还是换了目标了呢?
原本好好得在看帐册的朱震御,突然之间想到了那张甜甜的笑脸,感觉上很久都没有见过她,她到哪里去了?
讨厌,干嘛这么关心她,这个不知羞耻,不懂规矩的女人,有什么好想的,真是的。
可是,她不是应该和若风在一起嘛,怎么若风走的时候没有带走她呢?
算了,算了,干嘛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烦恼啊,他甩甩头,挥去自己脑中突如其来的想法。管她哪里去了呢,不关他的事!
眼睛继续看着帐册,但那些数字好象幻化成为她的可爱的笑脸,柔柔的小脸蛋,粉红色的双颊,艳艳的唇儿弯成一个美丽的弧形,露出几颗白白的牙齿,两个逗号般的小酒窝在她的脸上画出两个美丽的点儿。
真烦!他站起身来,扔下帐册,决心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繁躁心情。
江湖上,他号称“死神”不仅因为武功高强,神出鬼没。更甚者,他是个冷酷之极,甚至可以说是个没有感情的人,所以别人送这一绰号,可是现在,令人厌恶的是,他的心有些乱了,为那张可恶的笑脸!
“叩叩”有人在敲门。
他收敛起自己的心神,神色又恢复为冷淡,呆板,“进来。”他命令道。
“死神!”一个粗布滥衫的女孩子跑了进来,灰白色的衣料,够低劣的剪裁。却丝毫掩示不住她美丽的容颜,“死神!”她又叫道,爽郎的笑容驱散了他阴晴不定的坏心情。
好开心哦,又看见死神了,终于能在他的身边偷偷得站立一会儿,悄悄得看着他了,眼中的爱意满满得溢了出来,撒得满屋都是。
朱震御皱起了眉头,这是他的克星,他的麻烦,她总是可以轻易得将他冷静的思想打成一团乱,将他自认为过人的冷酷全部搅破。“不准叫我死神。”他没好气得说。
“可是,那我该你叫你什么呢?”她可爱得摇摆着脑袋,根本无视他的不悦。
真是拿她没办法,总是轻易得抹去他心头的不悦,真是拿她办法,由她去吧。当下,朱震御问:“你来干什么。”
“死神,我是来问你一个问题的!”她一本正经得放下手中的茶杯,小脸上的神情严肃。
“说。”他不带感情得问。
“死神,我问你哦,'爷'是谁啊?”桃梦脸色十分沉凝得问他,正儿八经的样子有趣极了,大眼紧紧得盯着他,小嘴儿微张,象是很迫切得想知道答案。
可朱震御一脸怪异得看着她,象是在看怪兽一样的,她不高兴了,嘟起小嘴说:“我问你啊,' 爷'是谁嘛,你告诉我啊!”她不开心了,单纯的脸上满是生气的表情。
可……可这叫他如何回答,这算是什么问题啊,他有些哭笑不得的将嘴角向上一扬,露出一个象是在笑,却又有些嘲弄的样子来,却让桃梦看得呆住了。
“死神,你在笑耶,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笑,你笑起来好好看,能不能笑得再开心一点!”那一刹那,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是没有,真的没有,她看到死神笑了,真的在笑了,他那薄薄的性感的嘴唇微微得往上一扬,虽然是个淡淡的却又带有一点儿嘲弄的笑容,但他真的是在笑,那一刻,他那花岗岩一般死板的脸上,有了一种令她痴醉的神情,平时脸上冷峻的线条,随着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微笑而显得异常的温柔。这是她认识的死神吗,是那个从来不笑,从来不对她假以颜色,从来对她凶凶的死神吗?
她好感动,幸福得想要哭出来,死神不会轻易对人笑的,她有多么幸运,看到这样一个笑容。那个淡淡的微笑会永远刻在她的心里,就算她将来离开了这里,离开了死神,她也永远不会忘记。若是这一刻能够成为永恒该有多好,她多希望一辈子待在他的身边,仅是为了这么一个淡淡的微笑。
眼眶中,有不知为何而溢出的泪水,无意识得在她那看上去目瞪口呆的脸上不停得滑落下来,她的嘴张得老大,眼睛里满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泪水滴落在他的手上,他才奇怪得扭过头去看她,“你干嘛?”怎么没有预兆就随便乱哭,看她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子,搞什么鬼啊,他不过是笑了一下,大惊小怪干什么。
“没……没……”慌慌张张得抹去自己的泪水,她又笑了起来,惊讶她的脸竟可以变得如此之快,一转眼,竟然又笑了。“我……只是有些感动罢了。”
“嗯。”感动个屁啊。
“死……死神,你还没有告诉我'爷'是谁呢,这里有人叫爷吗,我为什么不认识呢?”她还是不死心得问。
闷哼一声,他决心告诉她,实在是怕她再问出类似的傻问题来,简直是笑死人了,“所有这里的仆人都叫我'爷',爷并不是人的名字,而是尊称。”破天荒得,说了这么多话,就为她解释这么一个连呆子都知道的问题,他是不是中了邪了?
“哦!”她一声惊呼,怪不得死神要嘲笑她呢,原来她问了这么一个呆问题啊,真是丢脸耶!她不好意思得吐了吐舌头,双眼可怜巴巴得眨啊眨,象是要他不要怪她似的。
那个调皮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他锐利的眼睛,有些惊奇于她的纯真与无邪,又有谁可以象她这般无顾无虑得问出如此的问题,又有谁敢在他的面前做出这样的可爱动作,如此率真,毫不造作,又有谁敢一次又一次得烦他,惹他,缠他,黏他呢!唯有她。
眉头紧蹙,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对她是与从众不同的。
扔下桌上的帐册,他转身走了两步,打开书柜,准备选择几本书来看看,减轻一下自己乱如麻的心。
“咦,死神,你在看帐册啊!”她好奇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随口问道,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和死神在一起,她怎么可以这么快就走了呢,怎么样也要多赖一会儿,晚点走,没什么的吧,她偷偷想。
她怎么知道是帐册的?“你认识?”他扭过头问。
“嗯?这上面不是写着'帐册'两个字吗?”她不明所以得说。
“你识字!”朱震御从书柜里拿出一本书,扔到桌上,“这是什么书?”他问。
“这是《史记》啊!”她老实得回答,不明白他为什么看上去如此得震惊。
“你怎么会识字的!”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是绝对不会识得字的,这个社会里,除了一些官宦人家或者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可以读书之外,寻常的女子根本不可以有机会认字,他固然已经接受了她失去记忆的事实,但仍是无法确定她的真实身份,所以对于她的识字感到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大线索。
她转了转脑袋,说:“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应该没有念错吧,因为我好象真的认识耶。”她理所当然得说。
他得好好想想,她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人呢,在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正被林中的护卫们追赶,虽然那些护卫们颇有武功底子,而且身强力壮,为何却总是抓不住她这个受了伤的弱女子,当时他就奇怪,那天她的脚步灵动,身轻如燕,虽然很是慌张,但是脚步并不显得乱,反而有一种凌于水面之上的飘飘然感,可以看得出来她会轻功,而今天又知道她识字,那她的过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于是,朱震御对着桃梦说:“你先出去。”
“哦”她听话得走向了门,打开门之后,她半倚在门框上,眼睛盯着地面,小脚在地上一踢一踢的,她支支吾吾得说:“死神……你……你……会把我……赶出去吗?”然后她抬起头来,如水般透明清亮的大眼紧紧得望着他,有些焦急得等待着他的回答。
“什么意思?”他不高兴得问。
“我……”她跑到朱震御的身前,仰起头来看着高大的他,盈盈的泪珠从她的眼角落下,她凄凄艾艾得说:“死神,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留在追里,我……我其实也不晓得自己该往哪里去……这里是我仅有的一切……”汪汪泪水夺眶而出,慌乱中她急著想遏止,奈何怎么也停不了心中陆续翻腾、释放的悲伤和恐惧。
“没人要赶你走。”他不耐得说。
“我无意增添你的困扰,对不起……”桃梦哽咽无语的低下头,为免加深他的不悦,她抡起小手蒙住嘴,闷闷得抽泣着。
小小的柔荑无助得又攀上了他的胸膛,牢牢得抓住他的衣襟。这简直是性骚扰,他皱着眉头看着她。她小小的头偎进他的怀里,念恋那温暖的感觉,还有他身上的味道,叹,她梦想这个怀抱有多久了!一天,十天,或是一个月,她天天都在想这个温暖的怀抱,真想一直赖着不走。
“知道就好。”朱震御既怔且愕地瞪著颤抖不止的头颅,有些懊恼自己的反常,他应该把她扔开了,怎么可以容忍她的过度接近。
“若风走了,我不想再失去你……我经常不知……如……何是好……不想被你讨厌……怕有一天你会赶我走……我的世界只有不确定……让人害怕……”瘩痪的鼻音交杂著低抑的悲愁,诉不尽满怀的苦楚。她的小手越揪越紧,手上的关节泛出惨白色。
朱震御刚毅的下颚被对方一发不可收拾的泪水哭得越绷越僵。
“没人说要赶走你。”心口揪得越来越紧,几乎窒息。
这个悲喜无常的小女人,总是轻易得弄乱他的心神,让他陷入迷惑与不确定之中
、第三章
无锡城,纪府
“贤侄,你可知清儿的下落?”一个双眼精锐,身材修长,眼神睿智的中年男子问站在身前的何少凡。眼中满是担忧。
“伯父,对不起,小侄已经找了近四个月,却一直没有找到师妹的下落。”何少凡很是内疚得说,但在他的眼里却闪过一丝慌乱。
纪杰敏锐得抓住了他的这丝慌乱,眉头一皱,心里起了疑惑,但他决定不打草惊蛇,他要暗中调,于是他说:“叹,少凡,你也不用太过自责了,看来,清儿可能已经……”纪杰无奈得说道,他一直不愿意相信女儿已死了的消息,可是这么久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找不到她,难道她真的已经离开了人世吗,或者如他所怀疑的那样,清儿的失踪与少凡有什么关系吗?
“伯父,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清儿,让她失了踪,我真该死,我……”何少凡愧疚万分,虽然纪清的死并非他亲自参与,但却与他脱不了干系,更何况,他是爱她的,宁愿自己去死,也不能够伤害她啊,她是他心中的天使,生命中的仙女,他怎么能容忍自己没有将她保护好,反而让她失去了生命呢!
“人各有命,也许清儿的命该如此吧,少凡,你节哀顺变,别为清儿再执着下去了找一个好的归宿吧,这世上好的女孩子很多,是我们清儿无福消受。”纪杰劝道,便其实话中有话,他似乎有些在试探着何少凡。
“老爷,老爷,清儿她……她不会有事吧。”一位美妇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泪眼朦胧,神色凄伤,拉着纪杰的手,浑身颤抖着说。
“唉,回房去吧。你已经为女儿哭了几个月了,再这样伤心下去,小心你的身子呀。”纪杰怜惜得对着妻子说,他何尝不想念自己的女儿,何尝不在暗中默默悲伤,但是在妻子面前,自己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是妻子的天,是妻子的一切,所以他一定不可以将难过表现在脸上,还强隐伤痛得安慰她。
“可是……”美妇人哀伤得抬起脸来,满脸期待得看着自己的丈夫,希望他能给她带来女儿的好消息。
“盈儿,清儿生也好,死也罢,是她的命,我们强求不来的,就算太过伤心与难过,她也不会出现,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听天由命了!”纪杰颇为凄凉得说,便他眼底却有一丝坚定,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伯母,您别伤心了,我会去找清儿的,因为我相信师妹没有死,她一定还在无锡城内!”何少凡表露自己的决心,不仅为安慰纪母,更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那就劳烦贤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