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傍晚,不知为何袭若特别喜欢秋日的夜晚,时而微风拂过,一股清凉之气,袭若坐在门厅下,生活也许本该如此,什么峥寒,什么景亦宸,也许本不该在她生命里出现,只是当时的袭若从未想过,一个人出现在生命里,即使她逃的掉一切,她终究逃不过自己的心,人从不能把记忆当做从未发生过的未来,从来都不能。
冰儿看着小姐抱着小雪团发呆的样子,“小姐,你不冷吗?坐在门口干嘛?”
“冰儿,你是不是又困了啊,你先睡吧!”袭若拍拍冰儿的肩膀,冰儿与她同岁,却时常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让袭若觉得小丫头倒像是姐姐般。
“小姐,我不困,我知道你一定是和王爷闹了别扭,才离家出走的,不用怕,冰儿陪着你。”冰儿一鼓作气道。
“傻丫头。”袭若轻轻的笑了,“你看,有人陪我聊天来了。”说完向外怒了努嘴。
只见锦子铭一身的白衣,袖口有着浅黄的刺绣,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别扭,不过锦子铭长的倒算是俊秀,算看的过去,他大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一身蓝衣的人,此人看起来一身的凛然,似乎和锦子铭怎么都不搭调。
冰儿也自觉地退回房间睡下,院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袭若。”锦子铭凑近叫道。
袭若慢慢站起身,眼睛却看向蓝衣人。
“袭若,你怎么坐在这啊?”锦子铭说。
“你不是回南止了吗?”袭若问道,锦子铭的行踪还真是不定,神出鬼没的,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准备回去了,临走有些事情不太放心。”说完向后喊道“白岑”
只见那蓝衣人向前一步,走至袭若身旁,双手抱拳,俯身道:“锦小姐好。”
袭若笑了笑,上前托起他的手,“恐你是误会了,我姓明,不姓锦的,我和锦子铭只是表亲而已。”
白岑不自然的向后退,躲开了袭若的搀扶,只是抬起头看到袭若的笑容时,脸上有瞬间的异样,但是很快恢复正常。
“白岑,是我的一个属下,他负责保护你的安全。”锦子铭说完,凑近袭若耳边,“他不是夜门得人,你放心。”锦子铭知道袭若不想再欠景亦宸什么。
“表哥,不用那么麻烦了,没有什么危险的事。”袭若可不愿走到哪都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这事情没商量,要不我如何放心?”锦子铭立即道。
“可是……。”袭若正欲拒绝。
“要不然你就回王府,或者跟我回南止。”锦子铭威胁着说。
袭若怒瞪他一眼:“我会回南止,但不是现在,我不能把一大堆麻烦留给他。”
锦子铭这次倒是嘿嘿笑了“你真觉得现在不是把一大堆事留给他吗?”
袭若有些心虚的样子,他知道她一走,景亦宸自有办法帮着遮掩,只是她总有些不放心,说不清的感觉。明明知道本来呆在这里也是因为娘亲的嘱托,因为对峥寒的期望,对爹的挂念,可是现在什么也没了,连留在峥定的借口也没有了,可是袭若也不知道为何却仍旧留在了这,留在了离景亦宸稍近的地方。
“白岑,你住南厅,你先收拾一下。”锦子铭对白岑说着,白岑径自向南厅走去,没带什么行李,只是一把剑和他形影不离。
袭若无奈的转身走至一旁的摇椅旁,坐下,她仰面看着此时已漫天繁星的夜景,忽然想起,也是这样的日子,她曾与景亦宸那么并排躺着,想到这里,她的心里空空的,也许,这一生都不会再有那样的日子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天长地久总与她是无关的。
“为何不能喜欢景王爷?”锦子铭半蹲着对着袭若,脸上少有的严肃,他原以为主上是适合她的。“表哥?”袭若轻轻叫了声。
“嗯”锦子铭知道她心里定是不好受的,她有话要说。
“你说这么多星星,哪颗是娘?”袭若眼睛一眨不眨的,在夜色下显得特别明亮,锦子铭知道那里有泪水。
“袭若,姑母已经去世了,我们……”
“我觉得她仍活着,”袭若打断了锦子铭的话,“我知她一直活在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很远很远,那个地方幸福,安定,没有战争,没有欺骗,没有所谓的纷扰,有的只是人与人之间的信守。”
锦子铭听不出袭若到底是为何离开景府,不过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多问,袭若从来就不是任性妄为之人,不过留她在这里,他是不放心的。
、第四十五章 奇怪的老头
“袭若,如果真的有什么不想面对的,跟我会南止!”锦子铭振振有词的样子。
袭若莞尔一笑:“或许真的有不想面对的。”袭若想到这里,没有说下去,父亲的话,景亦宸的神秘,景亦宸真挚的双眸,让她不安,她不想面对的太多,无论是景亦宸的另有目的,还是景亦宸的深情,她都但当不起。就让她逃一回吧!
“袭若,叶寒不适合你。”锦子铭以为袭若还是对叶寒念念不忘。
袭若看了锦子铭一眼,说:“表哥,不是叶寒,是峥寒,大峥王朝的二皇子,和木启国公主联姻的二皇子。”声音慢慢的变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这是她第一次在锦子铭面前说出这些话。
锦子铭看着袭若笑的样子,她很美,从很小的时候他便知道,她是南止少有的美人,她美的灵动,美的清柔,他从小就护着她,她也因此依赖他,只是这件事,他无能为力。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袭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侧头看了一眼锦子铭,“哧”的笑了声,用手夹住了他的鼻子。
“锦子铭,你怎么也多愁善感的?”说罢竟咯咯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锦子铭也哭笑不得,站起身,接着说:“我听说主上已经对外宣称王妃需要静养,不见客,你还真能折腾主上。我走了,有什么事,让白岑飞鸽传书给我。”说罢,便腾身上了屋檐,回头看着袭若好一会,低声说了句:“主上和叶寒是不一样的。”不知道袭若听到了没有。
暗夜中一双清亮的眸子看着院中的袭若,白岑不清楚袭若是怎样的人,只是从此刻开始,他会保护着她,保护着这个语笑嫣然的女子。
锦子铭应该真的是已经离开了,在这个院中,袭若觉得特别的平静,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呆在这里,到底是在逃避,还是在等待,可是到底等待的是什么呢?
某天的午后,阳光还是暖暖的,袭若抱着小雪团仍坐在摇椅上晒太阳,而白岑仍旧是一如既往的站在离袭若稍远的地方,静静的注视着袭若。
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无论袭若怎么劝说,白岑仍是那么立着,一点也不觉得累,说的多了,袭若也由着他了。
“小姐,小姐,你说气人不气人?”大老远便听到冰儿的声音,走近院中一看,已经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袭若抱着小雪团起身,问道:“怎么了?是谁敢惹我们的冰儿生气啊?”
冰儿把几幅画搁下,气鼓鼓的道:“我今天本来是要去给锦荣阁送花色的?谁知半路遇上一个奇怪的老头,一路跟着我,我以为是一个乞丐,就随手扔了点碎钱给他,谁知道他居然不要,非要你画的画,我哪舍得给啊,他就来抢,最后还是被他跑了。”
袭若看到那些画也皱皱的,便安慰冰儿,“没事!不就是一副画吗?我再画便是了,你明天再送去不迟!”
冰儿看小姐并不生气,也消了气,不过还是有些好奇:“那个老头,已经是满脸白须,穿着却是如乞丐一般,他又怎么会欣赏画呢?而且还是一幅幅的花色?又不是完整的画?”
“兴许是不正常的老头,脑子不是很好!逗着玩呢!”袭若把小雪团放下,抱着画回屋放下了,吃过晚饭,便早些歇息了,没有人注意屋顶上一个白须老头一副生气的样子:“你们脑子才不好呢?”次日清早,雨便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袭若才发现外厅的地板上已经湿了很多,袭若忙出了门,用内力上了屋顶,发现屋顶的瓦片少了几块。
正思索间,白岑携一把伞也上了屋顶,为袭若撑着,袭若回头道:“该不会被风刮掉的吧?昨夜也没起风啊?”
白岑点点头,道:“应该是人做的,今夜属下便守着,明小姐放心。”
袭若轻轻的笑了,表示不用,或许是哪个路过的贼不小心踩掉的也说不定。
早饭后,冰儿在屋内逗小雪团玩,袭若正在观看门口的几盆花,转眼冬天就要来了,这些话或许不经冻。
忽然听到一声闷响,袭若忙打开了大门,只见一个老者倒在了院门口,袭若忙招呼白岑把他背了进来,白岑愣了一下,最后还是依言背了进来。
吩咐冰儿做了一碗姜汤,只是等到冰儿把姜汤端进来的时候,愣住了。
“快端过来,他似乎是受了风寒。”袭若回头对冰儿道。
冰儿把姜汤往旁边一放,对着那个老头说道:“喂!别装了,起来,昨天就是这么装的!袭若奇怪的看着那人,只是那人还是双眼紧闭,冰儿怎么叫都不起,最后气的冰儿去了厨房,回来的时候端了一壶曾经锦子铭留下的好酒。
冰儿刚走进来,那个老头便“嗖”的起身,从冰儿手中夺了便一饮而尽,快的袭若他们还来不及问。
“还是喝了这个暖和!”说完便把空酒壶重新给了愣怔的冰儿。
袭若反倒笑了,原来是一个骗酒的老头,怪不得来时就一身酒气。
“昨天见他的时候,就知道他身上挂了几个酒壶,我猜定是抢了小姐的画卖了换酒喝!”冰儿气的抱着小雪团走了出去。
“老爷爷,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好多了?天太冷就不要总在外面呆着!”袭若又把姜汤递与他。
只听到碗落地,碎的声音,“我才不喝那么苦的东西。”白岑看到如此,正要上前去拾碎片,却被袭若拦下了,对他摇摇头。想必这个老人就像个孩子一样,就随他罢!
、第四十六章 明彻的承诺
“老爷爷,你的家在哪?我让人送你回去!”袭若耐心的问道。
老人却半天没有答话,袭若看着他沉默的样子,道:“你不会没有家吧?”
“你才没有家呢!我是来找徒弟的,徒弟家就是我的家。”那个老头很是不屑的样子。
袭若也那他没办法,“我还真是没有家呢!今天你先在这休息吧!明天再去找你徒弟,如何?”
那个老人这次又不说话了,仰身躺倒在软榻上,居然睡着了。
雨稍稍停了的时候,袭若便和白岑一起出了门,今天他们要去后山摘些花瓣来,以方便袭若画画之用,走之前吩咐了冰儿中午要做饭给老人吃,冰儿虽不愿意,但还是同意了。
只是等到天色暗下来,袭若回家的时候,发现老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问冰儿,冰儿也说一眨眼功夫,便不见了!只是留下了这个,说完,冰儿拿了个纸片和一个凤凰玉佩给袭若,上面写着:“心性平淡,梦稳心安。却不知,负了何景?”
袭若看着纸上的字体稳健,似乎还带着一丝酒的味道。
“想不到一个四个指头的右手还能写出这么好的字?还有这么贵重的东西?”冰儿嘟囔着。
袭若看向冰儿,问道:“你说什么?四个指头?”
冰儿点点头,“对啊,他一直戴着布蒙着手,但是那天给我抢画的时候,布掉了,我便看到了,小姐,怎么了?”
袭若摇摇头,看着那块凤凰玉佩,仔细闻,还有种特别的气味,像是药草味,又像是某种花的气味。袭若知道是他,怪不得说是来找徒弟的,景夫人说过,夜门的上任门主夜昼,嗜酒如命,有四个手指头,想到这里,袭若明白了,也怪不得,他会这么说,自己是过的梦稳心安,可是景亦宸呢,又是过着怎样让人困扰的日子?自己真的太自私了吗?
而在景府景亦宸的书房中,那个白须老头,翘着二郎腿坐在景亦宸的案子上,那双眼睛紧紧瞄着自己的爱徒,而他的爱徒也那眼睛瞪着他。
“不是说把凤凰玉佩送给我了吗?怎么又偷走一个?”景亦宸质问道。
“这么长时间不见,就说师父偷东西?”夜昼从旁拿出景亦宸准备的酒喝了一大口。
景亦宸也拿他没辙,把另一个凤凰玉佩也拿出来,“既然不是一对,这个也还给你。”
夜昼凑近自己的徒弟,看他紧皱眉头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这个你暂且收着,那另一个我替你送人了,送一个特别的女子。”
景亦宸赶紧把那个玉佩塞给夜昼,一副不要的样子,夜昼没有办法,就收了回去,只是嘴里道:“你说那个白衣女子怎么老是抱着一个白貂呢?我看她气质很好,便把玉佩送了她。”
只是话刚落地,一个闪身,景亦宸已经拿走了夜昼手中的那个玉佩,站在那紧紧盯着夜昼。
“从小看你是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却连这个都送不出去,真没出息。”说完,便打在了景亦宸的脑袋上,景亦宸捂着头,没有吱声,堂堂景王爷,也只有在这个老头面前才这么狼狈。一会功夫,夜昼在书房已经呆烦了,他吵着要走,临走时,对景亦宸道:“如果她是值得你在意的女子,那么她总会回来的,她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景亦宸点点头,从小便是如此,夜昼总能用特别的方式教会景亦宸很多道理,今天也不例外,只是在师父走时,景亦宸没有问他去哪里,因为问了,夜昼也不会说,他的行迹从来都是不定的,没有人可以预知。
城外的一座亭子里,四皇子峥析正在抚一把琴,这首曲子正是原先袭若奏的那曲《秋水》,等到明彻赶到的时候,一曲刚完。
“四皇子似乎来早了!”明彻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整理了一下一身的白衣。
四皇子把琴放在一边,笑道:“想在这里多呆一会。”
明彻看着峥析一副这样的神情,他料到一定又是受了皇后的气,对于这一点,明彻是奇怪的,四皇子从未在皇后面前反驳过?
“四皇子,上次的木临的事情,你觉得是木临戏耍了我们吗?”对于上次和木临结盟的事情,明彻一直在担心。
四皇子摇摇头,眼睛看着木启国的方向:“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只是想让他知道如果有一天他想要和大峥有什么关联的话,我会是他的第一选择。”
“通敌叛国,可是大罪”明彻叮嘱道。
峥析深吸一口气,“通敌是对,叛国却不一定。我想要改变的只是我的命运。”
“太子被放了出来,幽禁了这么久,母后终是把他救了出来!”峥析嘴边的笑意变得那么苍凉。
明彻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太子不成大器,你不该担心的,何况你也放了耳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