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静香就带着永安避开院子里的其她丫鬟过来了。
潘景语先是将今日宋华菲当街策马扰民的事大致和他说了一遍,然后吩咐道:“永安,从明日起你便去东城夏御史的府门口守着,然后寻个好机会想办法让他‘无意中’知道这件事,切记不要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静香一下子就明白了潘景语的打算,但还是有些担心地皱了皱眉:“今日扰民的毕竟是公主,那个夏御史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参奏吗?”
潘景语颇有信心地勾了勾唇:“别人不敢,他肯定敢!”
说起这件事,多亏潘家有个“包打听”杨氏,来京城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愣是把那些个明面上的弯弯绕绕摸了个透彻——
夏御史正直不阿的名声在外头是如雷贯耳,甚至还曾在金殿上当面进谏当今圣上的不是,满朝大臣最怕的就是被他抓住了自己的小辫子。说来他的命也大,连皇上都指责上了,不但没丢掉小命反而多年如一日地稳稳当当地坐着他御史的位子。
潘景语想,大概皇上也稀罕这个为数不多的敢对他说真话的人吧!
不管怎样,她现在虽然还没能力对宋华菲做些什么,但借着别人的手先还几分颜色还是没问题的。
永安是个机灵的,听了吩咐立马便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把这件事做好。
目送着永安离开后,妙菱就忍不住后怕道:“今天幸好有那个东阳侯世子出手,否则小姐可就惨了!”
又想起陆宇铭最后赠药的事,妙菱又笑着称赞了句:“那个世子爷看着倒是个好人!”
潘景语笑了笑,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小口小口地抿了起来,并未去接她的话。
倒是静香凝着脸色,将要说的话在心里斟酌了一遍,这才缓缓开口道:“依着奴婢看,那位世子爷的确是救了小姐不错,可是他也没有妙菱说得那么好。”
妙菱这就不服气了,扁着嘴反驳道:“他明明就很好呀!大姐,你想事情总是瞻前顾后,把人都想坏了!”
潘景语却是抬起头来,笑眯眯地看向静香,想听她的下文。
静香看了她一眼,又谨慎地颔首继续道:“奴婢觉得东阳侯世子和荣佳公主定是有些什么渊源,至少是公主对世子不一般。东阳侯世子看着是个精明的,他若是真的为了小姐好的话,就不会直言不讳地当街指责荣佳公主。就算他要帮小姐,也会把话说得委婉一些,否则于荣佳公主那种骄傲的人来说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直白点说,就是宋华菲对陆宇铭有意,而且还是非常不一般的那种。陆宇铭斥责她,她自然不会把这笔账记到他头上,但是潘景语这个“始作俑者”就要遭殃了!
潘景语则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她一番,有点意外这个平日里看起来话不多的老实丫头原来是个精明无比的——
诚然,她也不想将陆宇铭这个人妖魔化了,毕竟他的确是救了她一条命。可是有那个宋华菲在,不管陆宇铭有意无意,这个人她还是有多远离多远,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另一边永安在盯了夏御史大约三四日的时间后,终是找到了一个他去茶楼的机会,然后随便给了些银子请了几个百姓闲谈般地将那日大街上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据永安说,当时夏御史就坐在那群人的隔壁桌,并且全程都是冷着脸在听,那群人离开后没多久,他也就付了银子匆匆离开了。
潘景语不知道后续,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宋华菲都没来找过她的麻烦,想来定是因为夏御史的参奏被责罚了!
就这样一晃就到了半个月后的荷花宴。
潘淑仪特地起了个大早仔细装扮了一番,她向来自诩貌美,即便是到了京城,也不觉得自己会被别人比了下去。而且郭氏和她说过,荷花宴上都有诗词歌赋的考校,一旦拔得头筹,到时候势必会得到各方关注——
如此出风头的事情,早就让潘淑仪望眼欲穿,恨不能这些等待的日子眨眼之间就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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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定律,有宴会大多就有开撕,当然也就少不了爱的粉红的火花~
所以……嘿嘿嘿~
☆、059 再生波折
且也许是到了京城之后因为老夫人的偏心让潘淑仪觉得自己被薄待了,所以在去寿王府之前她甚至特地拿着帖子在潘淑容面前晃了一圈炫耀了一番,待看到潘淑容咬着唇瓣攥紧了手里的帕子之后,她这才得意洋洋地坐上了去寿王府的马车。
“小姐……”潘淑容的大丫鬟芳儿见她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心里惶恐不已,遂小心翼翼地上前喊了她一声。
潘淑容自小被杨氏教得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儿很快便定下了心神,凉凉道:“走,去找我娘!”
杨氏在听到潘淑容说今日去的不是潘景语而是潘淑仪之后,顿时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破口大骂道:“定是郭氏那个奸猾的老货!”
反正关起门来屋子里都是自己人,杨氏也就不需要再遮着掩着了。
她还在想郭氏怎么就那么老实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也不争取,原来前些日子带着潘景语出门根本就是在掩人耳目呢!
只不过,这潘景语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郭氏逼的?
怎么看,潘景语也不像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她若是不愿意,郭氏轻易想从她手里拿到帖子也难。
杨氏越想心里越气,攥着帕子在屋子里来回地踱着步:“不行,我得去找潘景语那个丫头探探口风。”
据她所知,潘景语和郭氏之间差不多是等同水火,怎么就来了这么一出呢?
毕竟潘景语身份可能不一般,她可不能任着人就这样倒到郭氏那边去了!
杨氏想着,就风风火火地打开了屋门要去找潘景语,可是还没走几步,却倏地一下顿住了步子。
潘淑容跟在她后头,差点儿一个不察撞到了她的后背上,见杨氏停下来,遂疑惑地问道:“娘,怎么了?”
杨氏转身,嘴角慢慢地凝起了一个冰冷的笑容,直接摆摆手似讥似讽地笑道:“一大清早的,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过不了多久也许咱们府里就要有喜事了,不用去找潘景语了,你大伯母她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喜事?
潘淑容没听明白,好奇心使然,便跟着杨氏后头又回了屋子里。
。
另一边潘淑仪离开后没多久,潘景语也带着静香还有妙菱两人乔装打扮出了府。
昨儿下午于凌霄到京城了,他们约了今天在鹤颐楼见面。
在见到于凌霄的时候,潘景语吃了好大一惊——
怎么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于凌霄就瘦了这么大一圈?
两人面对而坐,潘景语倒了杯热茶推到了他面前,微微蹙着眉问道:“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不是说好了等我这边有了消息你再过来吗?”
其实这次接到于凌霄要进京的消息还是蛮突然的,这会儿一看他几乎瘦脱了形,潘景语就更加肯定这其中有隐情了。
于凌霄见到潘景语其实还是很开心的,但他也注意着并没有让自己的情绪外露,只低头抿了口茶,然后正了正色,开门见山地直接道:“景语,其实我这次是来找你帮忙的,还有我爹娘和凌薇也一起来了。”
潘景语意外不已,不由脱口道:“伯父伯母也来了?”
又四处看了下:“他们没一起过来?”
于凌霄道:“没有,我把他们安置在客栈里了。”
潘景语这就有些奇怪了:“那你们都来了,于记酒馆谁看着?”
于凌霄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神色不太好看:“你们离开青州城之后没多久酒馆就因为出了人命被查封了,是魏志祥主审的。幸好凑巧那个时候朝廷派了钦差大臣来查抄他贪污枉法,我和父亲这才捡回了一条命。不过之前我娘和凌薇为了我们的事情奔波打点花了不少银子,酒馆卖了,家里的银子也花了个七七八八。后来还是把宅子和外地的那家赌坊都卖了才勉强凑够了伙计们的工钱和上京的盘缠。”
“是我连累你们了!”潘景语皓白的贝齿碾过唇瓣,除了心里暗骂魏志祥老奸巨猾之外多少也有些抱歉——
魏志祥一心把魏生津的死算在他们头上,冥婚的事情没成,她又随着潘礼的高升进了京,可不就只能抓着于凌霄一人来泄愤了吗?
潘景语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想了下,还是笑着道:“既然你们来了京城那便先住下来,正好我这里也缺一个一起帮忙的人。”
于凌霄本就有个天生的生意脑子,这次来找潘景语差不多也等于是投奔,听她主动开了口,便坦然地笑了起来:“以后我就是你的伙计了,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我。”
潘景语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半揶揄半认真道:“你和我还这么客气!不过可能还要等些时候,京城这边毕竟不比青州城,这边是寸土寸金,我先前也看过几家打算盘出去的铺子,手头上的银子可能还需要再凑凑。”
在京城开赌坊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成的事,毕竟人生地不熟的,为了避免以后有人滋事,总还要银子打点打点关系。
于凌霄自是理解,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话锋一转问起了潘景语寻亲的事情。
潘景语正要开口,就见静香急匆匆地推开了门:“小姐,永安来了。”
府里出事了?
她离开前,是将慧竹留下来了的,就是怕有个急事好有人能通知一声。
静香侧开了身子让永安进来,永安估计也是急的,满头大汗的都顾不得擦一下就焦急道:“小姐,慧竹姐姐说寿王府来了人请您马上过去一趟。”
潘景语眉心一跳——
难道是潘淑仪那里露馅了?
。
话分两头,这边潘淑仪进了寿王府之后才发现事情似乎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诚然,她的装扮相貌和那些高门贵女们站在一起并不逊色,言语举止也无不妥之处,但是无论怎样就是挤不进她们的圈子里。
这会儿,荷花宴还没正式开始,她就觉得自己被孤立起来了。
☆、060 挑衅生事
潘淑仪心里不高兴,却又知道寿王府不是她能撒野的地方,这些姑娘们也大多是她惹不起的,于是只好闷闷不乐地独自一人扶着杏雨的手沿着荷花塘边的碎石小路心不在焉地地逛了起来,只想着一会儿寿王妃等人来了之后再凭着自己的才情一鸣惊人。
只不过,因着美貌,她的确还是被人注意到了。
“你们说,那是谁家姑娘啊?怎的这么面生?刚刚还想和本郡主搭话来着,不过我没搭理她!”不远处的凉亭里,一名身着淡青色翠烟衫的娇俏女子一手撑在石桌上托着下巴,一手指着潘淑仪的方向。
“不认识,之前没见过……”旁边立马就有人娥眉微蹙地摇摇头。
“这倒是奇怪了!京城也就这么大,什么时候有了个这么水灵的姑娘咱们都不知道?难不成之前是被人藏起来了?”刚刚那开口相问的女子眯着一双笑眼半真半假地打趣着。
她是寿王和寿王妃唯一的女儿乐康郡主宋华音,因为是寿王唯一的血脉,所以自小也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向来活泼大胆,行事随心所欲。
这会儿对潘淑仪起了兴趣,便招招手让自己的大丫鬟汀兰过来吩咐她去查查潘淑仪的身份。
汀兰去了没一会儿便回来了:“郡主,奴婢去门房那里问了,那位姑娘应当是新上任的刑部左侍郎潘侍郎家的大姑娘。”
“潘家的?我听我爹说那是姚国公府的亲戚。”汀兰这话一出,立马就有小姑娘挑着眉毛好奇道。
京城里的风吹草动多少双眼睛一直都在注意着,本来大家对潘礼这个凭空突降的刑部侍郎并不太感兴趣,但是姚家却派人送去了贺礼,这就不得不耐人寻味了。一来二去,就有潘家和姚家有亲的传言传了出来。
姚景诗据说是病了今日没过来,不然还能问上一问。
宋华音则兴致缺缺地摆了摆手,撅着嘴嘟囔道:“还以为她不知是哪里混进来的呢!”
她很快就把潘淑仪放到了脑后,与身旁几个姑娘说笑了起来。
倒是一直抿着唇坐在一旁的宋华菲听了之后一寸一寸地抬起了眼皮,眼神犀利而又阴狠地盯着潘淑仪的方向,嘴角冷笑一声——
潘家大姑娘?不过短短半个月没见就换了张脸了?
真是冤家路窄呀!
原本今日宋华菲黑着一张脸一句话不说众人就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有人敢随意上前冒犯,这会儿见她嘴角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更是猛然间后背一凉,那些离得她近的姑娘们都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寿王到,寿王妃到!”
随着一声尖利高昂的通禀声,寿王夫妇带着一众公子们进了园子,众位闺秀都起了身聚到一处上前给二人行礼。
荷花宴安排在府中正对着荷花塘边的一块空地上,四周围绕着郁郁葱葱的花木。阳光虽好,可天气并不算炎热,时不时还有一阵微风迎面拂来,花香沁鼻、美景入目,端的是惬意无比。
寿王宋徽与寿王妃连霞坐在上首,而那些公子小姐们则是面对面设席而坐。潘淑仪的位置很靠后,并没有太引人注目。
只不过,刚刚坐定下来,宋华菲就勾着嘴角抢先开口了:“皇叔,往年里荷花宴的那些名堂咱们都玩腻了,不如今年换个法子如何?”
宋徽一听就来了兴趣,抚着胡子笑道:“荣佳,你倒是说说,你有何好的想法?”
宋华菲挑了挑眉,侧目往潘淑仪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笑着道:“刚刚我在园子里看了,今日似乎有新面孔过来,不如就由新人先为咱们展示一下才艺如何?也好让咱们先熟悉熟悉。”
新面孔?
宋徽微微拧眉,目光里闪烁着狐疑——
宋华菲这个丫头他是知道的,从小就被苏皇后惯坏了,仗着自己的身份是成日里胡作非为,她这又打的是什么主意?
听了宋华菲的话,连霞似乎是反应过来那个所谓新人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偏过头凑近宋徽低声对他说了几句。
宋徽眼底骤然闪过一丝带着揶揄的兴味,凛着一双透着精明的眸子往女眷那里扫了一圈,最后在潘淑仪那里顿了一下——
要不是宋华菲突然打了个岔子,他还真把这么一号人给忘了呢!
半晌,他轻笑道:“就如荣佳所言吧!”
于是,连霞身边的大丫鬟红玉听了她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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