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赵妮儿嘴角微掀,“这根凤簪可是陛下赐给本宫的生辰之礼,本宫如何佩戴不得!”这个时候,被这突来的恩宠给冲昏了头脑的赵妮儿早就忘了这凤簪是只有皇后才能戴得的。
如意闻言不敢再说什么反对的话,忙点头附和道:“娘娘说的是,都是奴婢糊涂了。就凭陛下对娘娘的宠爱,区区一根凤簪而已,娘娘自然是配得的。”
“那你还不快起来替本宫插上去。”
“是。”如意恭声应着,起身将那根金丝盘龙的飞凤簪cha入赵妮儿的发间。
赵妮儿满意的看着镜中衣饰锦绣,风光华贵的自己,含笑道:“走吧,咱们可不能让别人等得急了。”
“是。”
于是,赵妮儿扶着如意的手往设宴的方向走去。今天是她的生辰,刘彻不止是在甘泉宫为她设宴,更是让卫子夫率着一众妃嫔来与她贺寿,可以说是为她做足了脸面。赵妮儿风光无限,自是想在众人面前傲视一番的。
刘彻的左手边坐着卫子夫,而赵妮儿是今日的寿星,自然是坐在刘彻的右手边上的。其余的人则各自按照自己的品级落了座。
刘彻宠溺的看向身旁的赵妮儿:“今日是你的生辰,寿星最大,说说看有什么心愿,朕一定替你完成。”
所有人在听到刘彻的话后都止不住身子一颤,就是卫子夫,也徒然变了变脸色。赵妮儿展现出一个完美的笑容,挽着刘彻的手臂说道:“臣妾的心愿陛下都已经替臣妾实现了,臣妾哪里还敢有什么奢求。”
“哦,朕什么时候替你实现了心愿了?朕怎么不知道?”
“陛下对臣妾这样好,还亲自替臣妾庆生,这已经是臣妾最大的心愿了。”她恣意的笑着,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或含蓄,反而带着一股山间的清新之气,这或许就是刘彻当初看中她的地方吧。
赵妮儿的话让刘彻笑出了声:“原来你这么容易就满zu了,那朕接下来的这份礼物究竟还要不要送呢?”
“什么礼物?”赵妮儿惊奇的叫了起来,“陛下竟还为臣妾准备了礼物?”
“今天是你的生辰,朕自然是要为你准备生辰贺礼的。”刘彻说的理所当然却让在场的一众女子心中含酸。
刘彻拍了拍手,杨得意会意,浮尘一摔,唤了早在外面等候的太监端了东西上来。十个太监在赵妮儿面前一字排开,个个手上都端着一个托盘,只是用红色的锦缎蒙了让人看不出究竟是什么东西。刘彻牵了赵妮儿的手走过去:“你掀开看看,喜不喜欢?”
赵妮儿闻言点点头,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太监面前,掀开了红布。顷刻间一碟色香味俱全的汤羹出现在她的眼前,赵妮儿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嘴,轻声喃喃道:“这,这是五合汤,这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其他的就个太监也纷纷揭开了自己面前的红布,立时十种众人未曾见过的菜肴出现在眼前。有荤有素有汤有冷盘,盘盘都还冒着热气,分明是刚刚做好的。
刘彻看着赵妮儿惊奇诧异的模样,满意的笑了:“如何,朕送的这份贺礼,你可喜欢?”
“陛下,怎么会……”这些菜,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朕知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早些日子便让人去了你生长的那个山村接了一些厨子进宫,就是为了在今日能让你尝到家乡的菜肴。怎样,你可喜欢?”
“喜欢喜欢!臣妾喜欢!”赵妮儿闻言喜极而泣。
刘彻见状微微一笑,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傻瓜,既然喜欢哭什么,若是哭坏了身子伤了朕的孩儿,朕可不饶你。”
赵妮儿闻言一愣,她没有料到刘彻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更不知道为何刘彻竟会知道了自己怀孕的事情。而其他的人,诸如卫子夫和李娃,则是再次被震的说不出话来。这一个晚上刘彻实在是给了她们太多的意外了。
“怎么了?”刘彻注意到身边女子的异样,关心的问道。
“陛下怎么会知道臣妾怀孕了?”愣神之间赵妮儿竟是将心中的话直接问了出来。
不过好在刘彻并未因此生气,而是笑着点了点她的琼鼻:“你还敢说,若不是朕日前在太医为朕请脉的时候忽然想起你来,顺口问了一句,朕岂不是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又为朕怀了个孩子。”
“陛下,臣妾有罪。”赵妮儿说着就要跪下去,却被刘彻即使拦住。
“傻瓜,你有什么罪,你不过是想亲自告诉朕这个消息罢了,朕又怎么会怪你呢。”刘彻说着转向众人,“你们瞧瞧,哪有这样大意的人,连自己怀孕快两个月了都不知道的。”霎时间有一个惊雷降下。
“这是陛下的恩宠,也是赵纾捷的福气,是喜事呢。”还是卫子夫最先反应过来,忙挂上一缕得体的笑容看向刘彻。
“皇后说得对,是喜事,是喜事。”刘彻连声笑道,“赵纾捷孕育皇嗣有功,依皇后看来朕该赏她些什么好了?”
卫子夫闻言心中嫉恨不已却不得不笑道:“这是天大的喜事,一切全凭陛下的意思。”
刘彻似乎就等着卫子夫这句话了,这不,她话音才刚落刘彻就拍手说道:“既如此依朕看不如就给赵纾捷晋位吧,就封她为夫人,皇后以为如何?”
“陛下说的是呢,夫人之位赵纾捷当之无愧。”卫子夫见刘彻心中早已有了主意,只得附和的说道。
“既然皇后也这么说,那么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吧。”刘彻想了想,继续说道,“这样吧,就定在三日后,至于封号吗?有了,就叫勾弋夫人。”说到这里,刘彻转头看向赵妮儿:“朕当初替你掰开拳头,见你掌心上有玉勾如飞鸟,天生而成,如今朕便封你为勾弋夫人,你可喜欢?”从来帝王为妃嫔赐号都是了不得的恩典,哪里又询问妃嫔自己的意思的,刘彻此举无疑是将赵妮儿的地位再次提升。
“臣妾喜欢,臣妾谢陛下恩蛋。”赵妮儿欣喜若狂,就要拜下去。只是未等她双膝着地,刘彻便已经将她拉了起来。那样宠爱的神情,让在场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赵妮儿的身上,或羡慕,或嫉妒,却是一般的灼人。只是赵妮儿却是从心底笑出了声,被人这样的注视着,哪怕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恨不得她立时死了,但是那种嫉妒却不得不仰视她的那份感觉却让她觉得享受极了。
从今夜起,赵妮儿在后宫中的荣耀和地位在一条看似金光环绕的康庄大道上开始走向另一个鼎盛!只是没有人能预料,这条路的尽头,等待着她的,究竟会是什么?
刘彻真的是很宠赵妮儿的吧,就在隔天的时候,晋位的圣旨便已经发出来了。只是与那道圣旨一同公布的,还有另外一道,即他之前所想的恩泽后宫,惠及众人。既然是众人,自然,也就包括了尚在幽jin中的阿娇。只是刘彻的圣旨上写的模糊,更没有指名道姓的提及阿娇,所以众人在得知那道圣旨的同时只有对赵妮儿的艳羡和嫉恨。
只是,即便刘彻做的再隐秘也好,他的心意却并不是真的瞒过了所有的人,仍旧有人自那蛛丝马迹之间窥到了他隐晦的心思。霎时间后宫阴云再起,波澜重生。
元朔五年的秋天,就在刘彻下了那两道圣旨之时,刚好恰逢秋狩的时间。刘彻作为帝王自然是要出席的,只是这一次一直与刘彻形影相随的杨得意却并没有跟着刘彻一起去,反而是被留在了皇宫之中。
长乐宫中,王太后看着下座的卫子夫,语气冷淡:“哀家听说陛下下了旨要晋那个赵纾捷为勾乙夫人?”
“是,因为赵纾捷怀有龙裔,所以……”卫子夫点点头,态度恭敬。在王太后面前,她似乎永远都只能做谨小慎微毕恭毕敬的那一个。
“可哀家还听说陛下下旨恩泽后宫?”
“……是。”卫子夫微微一顿,再次颔首。
“哼,你这个皇后做的可真是贤惠啊,只不过区区一个纾捷怀孕竟能让陛下亲自下旨恩泽后宫?”王太后一脸鄙夷的和说道。说到底,虽然她看似支持卫子夫坐这个后位,但那毕竟是因为她需要卫子夫来制约阿娇,可事实上对于舞姬出身的卫子夫,她从来都看不上。
“母后,臣妾……”王太后的话一点不留情面的刺中了卫子夫的心病,让她一时语滞。
“哼,看到你这样子,真让哀家后悔当初为何会选择帮你!”王太后不屑的说道。
“是臣妾无用。”面对王太后的咄咄逼人,卫子夫除了低头之外别无他法。虽然她也很生气,更想如当初阿娇反驳王太后那样的与她大声对峙,只是到底那一腔的不忿都被理智压下。
可此时王太后却忽然松口了:“算了,不管怎么说都走到了这一步,既然哀家当初选择了你,今日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便弃了你。”
“谢母后。”卫子夫闻言感激的低首谢恩。
“你先别忙着谢哀家,能不能坐稳这个位子,到底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才行。”王太后淡淡的说道。
“母后的意思是?”
“哼,你也别跟哀家这里耍什么花枪,不要告诉哀家你不知道陛下那道圣旨惠及的究竟是谁?!”王太后说着,目光犀利射向卫子夫。
卫子夫闻言自知早被王太后看穿,当下也不敢再推诿,只得说道:“臣妾只是心中略有所疑,但却并没有定论。”
“哦,那所疑为何,说出来让哀家也听听。”
“这……”卫子夫yaoyao牙,最终却还是不能违抗王太后的意思,只能将心底的疑惑说了出来,“臣妾只是觉得,陛下这样大费周章的行事,似乎不只是为了给赵纾捷装脸面,恐怕,是为了那个人。”
“那个人?哪个人?”
“臣妾的意思是,长门宫中的那个人。”卫子夫与王太后单独谈及阿娇的时候,总是用“那个人”这三个字来代替,似乎那个名字已经成了俩人心中的jin忌。
“哦,是吗,你是这样以为的?”王太后容色淡淡的问道。
“母后难道跟臣妾的看法不一样吗?”虽然卫子夫在王太后面前总是一副低姿态,但俗话说兔子急了也会yao人,更何况是人。王太后这样明着装糊涂,就算卫子夫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生气。
王太后闻言,知道自己先前是做的过了些,想着接下来要办的事情,王太后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微微勾起嘴角,说道:“好了,既然你跟哀家想的一样,哀家倒是问问你的看法。”
“臣妾,臣妾有什么看法?”
“好了,你也不用在哀家面前说这些话,这里也没有外人,用不着装什么。”王太后不耐烦挥挥手道。
卫子夫闻言颔首:“那么,太后的意思呢?”有些话虽然俩人心里都明白的很,但是卫子夫却不愿做那个出头之人。相较而言,她更喜欢做那个在幕后cao纵的人。
只是,她不愿意,王太后却也不见得是愿意的。更何况,她的心机与王太后比起来,到底还是稍差一截的。王太后听了她的话心中暗暗冷笑,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哀家的意思,自然与你是一样的。”
“臣妾,母后……”卫子夫闻言一阵犹豫,不知该如何接话。
王太后冷眼看了卫子夫一眼,而后说道:“不要跟哀家说你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做的,这回照做就是,总不用哀家来教你吧。”
卫子夫见话一说开,也不再推辞,只是:“臣妾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的,只是,陛下那里……”
“陛下如今不是不在宫里吗?”
“可万一陛下回来了,知道这件事,那……”这才是卫子夫唯一担心的事情。
“事已成定局,他还能怎么样?以前的事情,不就是明证吗?”既然他可以一次不管不管,自然就有第二次。
显然的,王太后想到的卫子夫也想到了,犹豫的神色终于变得坚定:“臣妾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希望母后可以与臣妾配合。”
“你放心,哀家心里明白。”
“那臣妾就先退下了。”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去做,自然有些事需要好好地去准备。
王太后闻言点点头道:“去吧,要抓紧时间知道吗?若是等陛下回来了,就一切都迟了。到时候你会是个什么后果,该不用哀家来提醒你吧。”
“臣妾明白。臣妾告退。”说到这里,卫子夫起身告退离开。长乐宫门外,卫子夫回头看了眼那座辉煌耸立宫殿,心中闪过一抹狠色:只要这件事结束了,以后,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更不用再那样卑微屈膝了。哪怕,是在王太后的面前,她也可以昂首挺xiong的说话了。
长门宫中,阿娇坐在秋千架上看着阳光一晃一晃的,心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段日子太医院的那个王太医令一直过来替她看诊,虽然他没说,但是阿娇心里明白,若不是刘彻的旨意,那个王太医又怎敢擅自过来替她看病。只是阿娇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既然已经舍弃了她,又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让王太医来替她看病呢?
“娘娘,药熬好了,您还是趁热喝了吧。”小路子端着药碗来到阿娇面前,轻声说道,似是怕惊醒了什么。
“又要喝药?”阿娇为难的看着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这是王太医新开的药,娘娘您还是趁热喝了吧。”
“我的身ti我自己还不清楚吗,你看我现在样子,哪里需要每天都喝这种药汁子啊。”阿娇说着推开了已经端到自己面前的药碗。
“娘娘,虽然您自己说并没有什么,但是王太医既然已经开了方子了,一定是为了娘娘好的,娘娘还是喝了吧。”阿娇的身子虽说已经败了,但到底面上却还没有多少显露出来。除了这段日子变得嗜睡了些,倒也没有什么旁的症状,也难怪就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没事了。
“为我好?”阿娇笑着摇了摇头,若是真为她好的话,那么今天她就不会是这样的处境了。
“娘娘,为了这碗药,周嬷嬷可是在小厨房里整整熬了两个时辰,娘娘就算是不为自己,也该念着周嬷嬷的一番心思啊。”小路子知道这个时候若是提起刘彻只能适得其反,所以便只说了周嬷嬷为之所费的心血。
阿娇闻言终于不再躲避:“算我怕了你们了,拿来吧。”现在,或许也就只有这几个人是能够让她挂在心上并去在乎的了。
小路子闻言一喜,忙将药碗递了过去:“娘娘。”
阿娇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道了声好苦。小路子忙将早就准备好的清水递了上去让阿娇漱口。
“好了,这药我也喝了,这下你们总该放心了吧。”阿娇那帕子拭了拭嘴角,然后说道。
小路子闻言嘟囔着:“若是娘娘每次能爽快些喝药的话,奴才们才真是谢天谢地了呢。”
这里正说着话,小福子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