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见娘来了,一时高兴嘛。”阿娇撒娇的拉了刘piao的手说道。
刘piao闻言不觉喟叹一声:“娘见到你如今的模样也就放心了。”其实自那日知道阿娇怀孕之后她的心就一直没有安下来过。那日阿娇的表情实在是让她担心。只是后来听说阿娇怀孕的事情已经传遍后宫,且不见阿娇有什么过激的动作,而刘彻对阿娇又似乎是重新宠爱起来了,所以刘piao才渐渐放了心。可是直到今天,见了阿娇安然无恙的模样,刘piao的心才真正的放了下来。
“所以女儿才接娘进宫的啊。”阿娇微微一笑。
说起这个刘piao忽然问道:“阿娇怎么在这个时候让人来接娘进宫了,是有什么难事吗?”
“才不是娘想的这样呢,”阿娇摇摇头,心里却着实感念刘piao事事以己为先的母女之情。“娘忘了,明儿就是十五了,我想娘了,所以今日接娘进宫来聚聚。毕竟明日里那样的场面是说不了什么话的。”
“原来如此。”刘piao点点头,“只是,陛下哪里没事吧?”
“娘放心,如今他对我还算好,就是今日,也是得了他的话,我才敢这样做的啊。”要不然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月儿去接刘piao进宫的,不为别的,只为不招致刘彻的侧目,给刘piao或是陈家带了什么厄运。
“如今听你这么说娘就放心了。”看着阿娇如今的模样,刘piao倒真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如今的阿娇,已经不再需要她的庇护了。如今的她,是真的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只想到这一点,刘piao心中便感慨万千。
、第七十九章
“痛!好痛!”阿娇双手紧握,紧紧地yao着牙,洁白的额头上冒出点点冷汗。
“快来人!快传太医!快!”刘彻反应过来,忙抱着阿娇往寝殿的方向跑去,一面大声的喊人去传太医。
向来自诩冷静的帝王,竟也有这样慌乱无措的一天。
布置淡雅的房间内,此刻充满了紧张和压抑。chuang上,阿娇yao着牙,双手紧紧地抓住身下的床单,脸色苍白。
好痛!这一刻,除了钻心的疼痛,阿娇再没有其他的知觉了。肚子传来的一阵一阵的呃抽痛,让她
强忍了许久的泪终于簌簌的落下,再没有半分的迟疑。
“啊……救命啊……好痛,我不要生了,不要……啊……”阿娇拼命地摇着头,皓白的牙齿在jiao嫩的chun瓣上留下了深深地痕迹,与流到嘴边的泪一起眼下,又涩、又腥。
秋蝉心疼的替阿娇将泪水抹去,焦切的说道:“阿娇,阿娇你忍一忍啊!”
“啊……痛……好痛!”阿娇拼命的叫喊着,凝脂的肌fu上冒出一阵阵的虚汗。此时此刻,她恨不得就此昏死了过去,也好过忍受这样的痛楚。
“周嬷嬷,阿娇怎么样了?她会不会有事啊?”秋蝉担忧的问道。
周嬷嬷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叹气道:“谁能想到偏偏会在这个时候出这种事呢。”本来阿娇现在的身子不过九个多月,连七个月都不到,现在却……说不担心是假的,可是现在,她也只能让自己强撑着了,否则的话,长门宫里还不乱套了。思及此,周嬷嬷掩下了眼中的焦虑,对这一旁的引产嬷嬷
和稳婆们,郑重的行了一礼:“娘娘现在就全靠各位了,还望各位能……尽力保住娘娘和娘娘腹中的孩儿。”
“嬷嬷严重了,我等自当尽力。”众人虽然心安理得的受了周嬷嬷这一礼,却也十分的客气。毕竟
她们可没有忘记进来之前刘彻那几yu发狂的眼神。若是这位娘娘出了事,那她们——也会陪葬吧!也所以,这些人自然是会竭尽全力的。
而一门之隔的外面,刘彻面对着一群伏地磕头的太医,神色阴霾:“怎么回事?怎么都这么久了还没有生出来?”从阿娇失足落水的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三个时辰了,可是里面只能听见阿娇一声若一声的痛呼声,听得他想来坚硬的心都不由得揪痛了。
“回陛下,娘娘的身子本来就极弱,这一胎本来就不是很稳,如今日子不到又落了水,这……”王太医状着胆子说道,额头上满是冷汗,只是在刘彻犀利的目光下,他甚至连伸手去抹一把都做不到。
“你说什么?”刘彻猛地皱眉,“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阿娇的呼痛声就在耳边,让他如何能
冷静的下来。现在的他还能这样站在外面就已经是不错了的。若不是那群太医拦着,他早就冲进去了的。
王太医在刘彻阴狠的目光xia身子一颤,却不得不回答:“这个,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不是他的错好不好,谁让那位娘娘那么不省心呢,好好地在这个时候掉水里了,这不是要命吗?王太医在心里埋怨道。
刘彻闻言顿时站了起来,脸色阴霾:“该死的!你们都是太医,怎么遇到这么点事就没辙了,那朕养你们还有何用?”
“臣等罪该万死!”王太医等人闻言,原本就已经跪着的身子伏的更低了,瑟瑟的颤抖着,哪里还有平日里的一丝丝官威可言啊。
“哼,朕不用你们万死,若是阿娇出了什么事,朕要你们全部都给她陪葬!”
“臣等罪该万死!”这一次,太医们声音中的颤意更加的明显了。
“除了臣惶恐,臣罪该万死,你们还会说些什么!朕养你们这些太医可是为了这些!”刘彻冷声喝道,“还不快去想办法!”
“是是是,臣等马上就去想办法,马上就去!”王太医等人哆嗦的站起了,慌忙的退了下去。直到远离了刘彻的视线,他们才敢伸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然后几个人和在一起,忙着讨论着药方和救治的办法。
产房内,阿娇的呼痛声越来越轻,似乎随时都有断下的可能。“快,快放下帐幔,让太医进来,娘娘不好了!”本来根据稳婆和太医们的判断,一致认为用这种办法可以保住小孩,对大人虽说是危险了一些,但也只是落下一些病根而已,可是却没有想到,阿娇的身子竟如此娇弱,竟然会出现血崩的预兆。这,这可如何得了啊!
秋蝉听见稳婆这么说,忙站了出来:“我这就去。”说完,转身跑出了产房。
原本在外面焦急等待着的刘彻在听到那一声婴儿的啼哭时终于放下心来。只是当他看到秋蝉急匆匆的从产房内跑出来的时候,放下的心有因了她脸上的悲切忽的提了起来:“你怎么出来了?阿娇怎么样了?”
秋蝉好容易镇定下来的情绪,在见到刘彻的时候终于宣布告罄:“陛下,秋蝉求求您,求求您救救阿娇!”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刘彻皱眉,心中的担心让他美欧心情去计较秋蝉此时对阿娇的称呼。
“阿娇她,她好像是血崩了……”在刘彻凌烈的目光下,秋蝉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只是当她想起阿娇此时的状况时,随即强自扯着脖子说道:“陛下,稳婆让奴婢请太医们进去,阿娇她……”她的情况实在是不妙啊!
“那还等什么,快让太医进去啊!”刘彻闻言大声吼道,这一刻,他所有的理智都消失殆尽了。血崩,血崩!天啊,这两个字的意思他如何会不知道。于是,不等秋蝉再多说一句话,刘彻已经越过了她要往产房走去。
一旁一直保持缄默的杨得意见状,终于动了。他忙上前拦住刘彻,一面说道:“陛下,这……产房中不吉利,陛xia身份尊贵,如何能……”只是杨得意的这句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刘彻阴狠的目光看得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悄悄地咽了口口水,拦在刘彻身前的手也没了之前的理直气壮。
“滚开!”刘彻的脸,阴沉的可怕。狠历的目光让杨得意下意识的就退让一旁。刘彻见状也不说什么,抬脚就进了产房,身后,跟着脚步沉重的杨得意。在看到里面的情况的时候,杨得意悄悄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还好,虽然产房里有些混乱,但起码已经生了,如此虽然陛下硬闯了进来,但就是太厚闻起来,他也是有话可说的,这可怪不得他。
刘彻冷着脸越过一干人等,径自来到了阿娇的窗前。看着chuang上阿娇惨白的脸,刘彻心中一时没了主意,下意识的就坐在了床沿上,伸手握住了阿娇的手。那冰冰凉凉的,带着汗水的小手,让刘彻的心意亦凉了一大半。这一刻他忽然无尽的担忧起来,chuang上这看起来毫无生气的女子,她真的已经不行了吗?
一旁,胆战心惊的太医小心的为阿娇把着脉,脑子里努力地想着,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救这位娘娘,因为他们心中都明白,若是这位娘娘出了事的话,那么他们这几人就不要妄想可以平安的走出这道门。指不定就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的。
这时,一旁的引产嬷嬷将早已将孩子清理干净,换上了全新的襁褓,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抱到了刘彻的面前:“陛下,恭喜陛下,娘娘为陛下生下了一位小皇子。”刘彻一见那孩子,的确是脸色不大好,只是这原因么,却是与她所想的有那么一点点的区别。
“朕刚才是怎么跟你说的?朕让你在必要的时候抱住大人,你就是这样执行朕的命令的,嗯?”刘彻阴沉着脸色问道。
引产嬷嬷一听这话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奴婢万不敢违逆陛下的意思。只是……”那引产嬷嬷小心的觑了刘彻一眼,在接触到那阴狠的目光时,忙伏低了身子说道,“娘娘一直喊着要保住孩子,奴婢们也……到后来的时候,要流产已经迟了,若是……就算是放弃了小皇子,娘娘的情况也是……”也是不会改变的啊,说不定还会更糟呢。只是这样的话,引产嬷嬷却是不敢当着刘彻的面说的。
刘彻闻言沉默良久,深邃的目光直直的望着此刻依旧昏睡在床的阿娇,他从不知道,她竟会这样的坚强,可是天知道哦啊这一刻她多么的希望她从不曾有过这样的坚强啊。
引产嬷嬷见刘彻似乎没有打算再继续追究自己的责任,忙抱着小皇子就准备要退下去,谁知到万一待会儿让刘彻看到她,会不会再次发怒啊。只是还不等她走开几步,刘彻便已经注意到她了:“把孩子抱过来。”
呃?引产嬷嬷闻言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刘彻说了什么之后,忙谄媚的将小公主抱到了刘彻的跟前:“陛下您看,这小皇子长得多像您啊。”
刘彻不动声se的接过襁褓中的婴孩,仔细的看着。其实刚刚出生的孩子,小脸都是皱皱的,红红的,哪里看得出来像谁啊。只不过因为那孩子是阿娇历经艰辛才生下来的,抱着她,刘彻的心中闪过一抹怪异的感觉。
“阿娇,你若是再补醒过来,朕就将这孩子扔了。”刘彻一手抱着孩子,一面俯身吻上了阿娇汗湿的脸,心疼的看着那还留着牙印的红唇,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低声在她耳边恐吓道:“阿娇,你还知道这后宫的险恶的,若是你敢就这么睡过去,朕一定不会再多看着孩子一眼。你说这样的她,能否在这个后宫中安然长大呢?”
刘彻的声音很轻,轻的根本就不可能让沉睡中的阿娇听见。她依旧沉睡,眉眼安静的宛若已经沉睡了千百年一般。这时,刘彻臂弯里的小皇子不知道是因为被他这样抱着不舒服还是怎样,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响声震天。
刘彻惊讶的瞥了这孩子一眼,按理说早产加上难产,这孩子该是极虚弱的才是,竟然能有这样的哭声。啧啧!“难道你听懂了朕的话?”所以才会哭的这样惊天动地?刘彻斜眼看了一眼臂弯中的孩子,而后再次将目光转向了阿娇:“阿娇,你应该知道朕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若是你真的敢就这么睡过去的话,朕一定将这个孩子扔了!”
“不,不要……”忽然,有虚弱的声音响起,惊住了产房中所有的人。大家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整个产房中,忽然变得安静的可怕,没有一丝的声响。只有那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轻微的,却是那样的真实:“不……要……”
刘彻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和狂喜,目光一瞬不转的盯着chuang上的阿娇。只可惜,除了刚开始的那几个字,她至始至终不再多说一句话。那安静苍白的容颜,若不是刘彻肯定自己方才的确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的话,都要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幻听罢了。
“陛下,请陛下移步,让奴婢为娘娘喂药。”周嬷嬷端着太医们刚刚熬好的药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将药给朕吧。”刘彻伸手,半点都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这……周嬷嬷闻言顿时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做是好。
“怎么了?还不将药端上来。”刘彻看着动作迟疑的周嬷嬷,不悦的皱眉道。
“是是。”这下周嬷嬷再不敢怠慢,忙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了刘彻。
刘彻小心的将药喂进阿娇的嘴里,好在她现在虽然是昏迷不醒的,但至少还知道吞咽,这让刘彻心中的担忧去了一些。只是一碗的药汁尽数喂进了阿娇的嘴中,却不见她有任何的反应。刘彻见状剑眉紧皱。他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幕。那个时候阿娇得了风寒却怎么也不肯吃药。最后还是自己纡尊降贵与她喂药,她才勉勉强强的喝了,只是刚喝完药救皱着一双柳眉,大叫着药苦与自己撒娇。可是现在……
刘彻看向那沉静的容颜,再找不到半分当初的灵动与生气。
这一夜,阿娇终究还是没能醒过来跟刘彻抱怨一声药苦。但是好歹那血是止住了,这到底让长门宫所有的人心头都松了口气,至于那是不是因了对阿娇的真心关怀就没人说得清楚了。而这一夜,也是刘彻自阿娇回宫后第一次留宿长门宫。只是这样的恩宠,非但没有让月儿等人心中有多少的高兴,相反的,却让他们的心中隐隐腾起一股不安来。同时,也在照顾阿娇的时候也越发的尽心尽力了。
是夜,长门宫众人因为阿娇的难产,没有一个人可以安然入睡。但是在长门宫之外,无法安枕的人,又何止一个。
长乐宫内,王太后自知道阿娇落水早产之后,一颗心便从没有放下过。在引产嬷嬷中,她早早的安排了自己的人,因此心中到没有很紧张。只是在看向那长长地灯芯时,心中还是忍不住担忧。伸手抚了抚已经不再漆黑如墨的发丝,王太后的心中默默地呃祷告着,希望阿娇这一胎是个女儿,又或者,直接让她因此难产,母子俱亡。若是可以的话,她并不想自己安排的人起到作用。因为就在刚才,她接到消息,刘彻竟然一直侯在产房外面,半步都没有离开。这样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