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儿,如果刘飞不是真的爱吾儿,吾儿认为母后会放过刘飞一家吗?会让他享受荣华富贵吗?”
“母后,既然你知道他爱馆陶,你还这么做。”
“吾儿,刘飞爱吾儿是不假,可他更爱吾儿身后的一切。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爱情不是他的一切,可对女人来说,爱情是她生命的全部。吾儿,母后是这样过来的,知道里面的痛苦,母后不希望自己最爱的女儿尝这杯苦酒。”
“母后,父皇爱母后,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实,父皇给母后所有的一切,这难道还不能证明父皇对母后是特别的吗?”父皇别的女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当然,这是母后你做的。
“吾儿,想不想听母后与吾儿父皇的女人之间的故事?”
“母后,愿意说?”
“吾儿,母后不想在带着秘密去见吾儿的父皇了,今天,母后就告诉吾儿所有的真相。”
窦漪房见馆陶还要说什么,摆摆手让馆陶什么也不要说,听她说。
“吾儿,母后是当时的吕后送给吾儿父皇的家人子,在与母后一起去代国的还有四位家人子,一位身份尊贵,一位心思单纯,一位爱搬弄是非,一位软弱可欺,一位高不可攀。吾儿猜猜,母后在这些人中,母后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馆陶想也不想道“母后一定是高不可攀的那位,父皇是不是因为这样才爱母后的?”
窦漪房苦笑道“吾儿,在当时,母后凭什么高不可攀?论身份母后只是一个平凡的宫女,没有显赫的家世,不如周王后;论美貌,母后不如慎夫人;论才情,母后不是最有才的一个,吾儿现在还认为母后高不可攀吗?”
“可是,母后你是以什么战胜父皇所有的女人?从而让父皇对母后言听计从呢?”
“吾儿,知道为什么母后最终没有办卫子夫吗?”
“知道,因为武弟。母后还在恨儿臣,儿臣为了阿娇,找杀手杀了武弟,母后是不会不知道的。母后如果真的要办一个人,她卫子夫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她死的。”馆陶一听卫子夫就冒火。
“吾儿,这是原因之一,但是更重要的事,是她卫子夫能让母后看到母后的影子。”
“母后,你不是说过,阿娇才最像母后年轻时候的样子吗?现在怎么又变成卫子夫呢?”
“吾儿,阿娇像母后没有进宫时的自己,而卫子夫却像母后在做美人的时候。母后与卫子夫一样的身份低下;一样的隐忍;一样的忍辱负重;一样的工于心计,最重要的事,卫子夫选择了一个曾经母后也用过的方法,那就是软弱可欺。这是很多女人不会选择的,但母后选择了,母后用这个方法,打败了身份尊贵的王后;貌美如花的慎夫人,以及后来后宫中的任何一个女人。”
“母后的意思是,母后选择了卫子夫,打算放弃儿臣的阿娇?”
“吾儿,选择卫子夫的何止母后一人,他不是也选择了卫子夫吗?现在连吾儿不都是在为阿娇找后路吗?”窦漪房的他,指刘彻。
馆陶听窦漪房说道自己为阿娇找后路,知道了自己与刘彻打成的协议被她母后知道了,馆陶想想也对,现在还是她母后的天下。
“母后,你都知道了?”
“吾儿,母后的眼睛虽然看不清,可母后的心没有瞎。任何是事都别想瞒着母后,吾儿今日来找母后,不是为了卫子夫的事吗?可母后告诉吾儿母后是不会做的。”
“为什么母后?阿娇才是母后的亲外甥女,也是母后唯一的外甥女,难道还不如卫子夫吗?母后,武弟的事,是儿臣做的,不要为了武弟的事,母后不要报复在阿娇的身上,这对阿娇不公平母后。”
“吾儿,这不关你武弟的事。母后这是因为爱阿娇,才这样做的,母后不想吾儿以后看到啊娇的孩子被他们害死。”窦漪房痛苦道。
“母后,阿娇怎么会被害死,阿娇有窦家与陈家的保护,怎么会被害死,母后太杞人忧天了。”
“吾儿,可知,周王后与她那无辜的儿子就是吾儿的父皇害的,所有人认为周王后是难产而亡,可母后知道她是吾儿父皇命接生婆做的。而吾儿的哥哥,所有人都认为是我窦漪房害的,可我窦漪房何其无辜。吾儿,知道吗?曾经吾儿的父皇在看母后的权势与吾儿的父皇不相上下时,吾儿的父皇打算像对周王后一样对付母后。可母后毕竟不是周王后,也注定了母后不会像周王后一样,任吾儿的父皇随意处置。”
馆陶想了想道“母后,儿臣明白母后的意思了。”
窦漪房不放心的提醒馆陶道“吾儿,既然吾儿已经选择为了阿娇以后的生活,帮助他对付外戚,那就不要在想着阿娇以后能在站在刘彻的身边。吾儿已经很久没去看阿娇了,母后看现在的阿娇已经不在那么一心一意爱刘彻了,这对我们都是好事,阿娇会明白吾儿对阿娇的心意的。吾儿不需要太自责,毕竟这是皇家,不能每一个人都能照顾。”
“母后,阿娇会明白吗?”馆陶不放心的问道。
窦漪房想着阿娇上次来向自己拿玉玺时说的话,肯定的说道“会的,阿娇已经长达了。吾儿,这次进宫,吾儿去看看阿娇吧,相信吾儿看到了现在的阿娇就不会在这么担心了。”
馆陶想想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来见阿娇了,上次阿娇让人来请她去椒房殿,她拒绝。已经有一个月阿娇没有在让去椒房殿了,不知现在的阿娇想不想见她这个母亲。
“母后,阿娇愿意见儿臣吗?”
窦漪房听到馆陶这样问,没好气的说道“吾儿说的这是什么话,母女哪有隔夜仇。要是母后也像吾儿这样,母后怕早就没有吾儿这个女儿呢?”
“母后……。”馆陶不依的叫道。
“好了,吾儿还是去看阿娇吧,母后累了,想休息。”
“诺,儿臣告退。”
窦漪房看着馆陶的背影轻声道“吾儿,不知母后还有没有机会看这吾儿帮助他打败所有的外戚,为大汉也好,为阿娇也罢,母后只希望吾儿能明白,母后还活着,那些刘姓王爷们不敢动,可母后走了,那些刘姓王爷们可都不会不动。吾儿,你们的速度一定要快,母后支持不了多久了。”哎,最近越来越睁不开眼了。今天,馆陶在长乐宫待了这么久,明天肯定会传开,这样也算是对他们的新政的支持吧。
、第二十九章
建元六年春,长安城中繁花似锦,春的气息感染着每一个人。可在长安宫中每个人战战兢兢,谁都不敢驻足观赏春的景色。太皇太后已经病重多日,御医多方诊治丝毫不见起色,皇上为此事龙颜大怒,长安宫中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皇上。
长乐宫中,三个御医正在给躺在床蹋上的一位老妇诊脉,这个老妇正是威震一时,曾长时间左右大汉政局的窦太皇太后。床蹋两侧,王娡、阿娇、馆陶和各宫夫人分侍两侧,焦急地等待着御医诊脉的结果,宫女、太监更是低头侍立,连大气都不敢喘。
看着消瘦的皇祖母,刘彻心里一阵阵发酸:太皇太后虽然一直阻止这自己新政,可刘彻知道,没有太皇太后在哪里压着,他早就被那些王爷给拉下马了,有太皇太后在,那些王爷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可现在,太皇太后要走了,这些来看她的人中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关心这个病入膏肓的老人。刘彻自嘲的想道,大概只有阿娇吧。刘彻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阿娇,只见阿娇面色苍白。刘彻想到太皇太后走后,母后是不会放过阿娇的,心思单纯的阿娇,怎么才能在宫里生活。先到自己答应馆陶的事,刘彻皱起了他那浓厚的眉。
见御医诊完脉,刘彻将御医召到一旁:“太皇太后是什么病?吃了这许多药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
“臣等无能!”三个御医跪地请罪。
“臣等无能!臣等无能!”刘彻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们只会这句话吗?朕养你们都干什么吃的!”抬脚就将为首的御医踹倒在地。
“皇上!”窦太后的声音微弱但却不失威严:“别为难他们,他们尽力了。”
“皇祖母!”刘彻跪在窦太后床前,声音有些哽咽。
窦太后睁开双眼,抚摸着孙儿的脸庞:“别难过!人到七十古来稀,皇祖母都快七十的人了,历经四朝,辅佐了三朝天子,皇祖母累了!”听到这里,刘彻伏床大哭。窦太后抚摸着孙儿的浓密的头发:“别哭!皇祖母有话跟你说。”说着对侍立在两旁的人说道:“都退下吧,哀家有话跟皇上和阿娇说!”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偌大的寝宫内就剩下窦太后和刘彻两人。
“彻儿,皇祖母知道你胸怀大志,想强大汉,扬国威,干一番大事业。可皇祖母总不让你干,你心里是怪皇祖母固循守旧是不是?”
“皇祖母……”窦太后打断了刘彻的话,继续说道:“皇祖母何尝不想强大汉,扬国威,但时不我予。何况黄老学说你皇爷爷的最爱,他登基以来一力推行,我大汉也因此日益强盛。当然,如今的大汉已今非昔比,治国方针确实不能一成不变。可是皇祖母和你皇爷爷生死相依三十多年,皇祖母只是想你皇爷爷的治国方针能在我有生之年得到延续,让你皇爷爷、也让皇祖母无憾啊!等皇祖母走后,你就可以大兴儒术,大展拳脚!咳咳……”窦太后咳了起来,刘彻忙将窦太后扶起,轻拍她的背部。
窦太后停了停继续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有几件事我却必须叮嘱你。第一件是匈奴!自高皇帝白登被围之后,匈奴就成了我大汉的心腹大患,一直以来,我们都靠和亲来缓和双方的邦交,耻辱啊!咳咳……咳咳……”由于激动,窦太后剧烈地咳起来。
刘彻一边轻抚着窦太后的背部减缓她的痛苦,一边说道:“皇祖母,您也认为这是耻辱么?可皇祖母为什么阻止彻儿的新政?”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这么认为么?为了乞和将自己家如花似玉的闺女送给别人,谁心里好受呀!从高皇帝到你父皇谁都不愿意这么做,可是那时候我们才经历秦末的战乱,国力衰微,根本无力与匈奴相抗衡,不得已使用这缓兵之计,忍辱负重,发展国力。勾践卧薪尝胆终灭吴,我们学学古人也是可以的。”
“现在不同了,你皇爷爷和你父皇已经给你建起一个强盛的大汉,我们不需要再看人家脸色了。匈奴必须要打!我们不打则已,一打就要将他打痛,要让他们知道,我大汉是不可欺的!这是为了大汉,也为了那些为大汉牺牲了青春和幸福的大汉公主!”听到这里,刘彻重重地点了点头。
“打匈奴不可盲目行动,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选将至关重要。你那个卫子夫的弟弟卫青沉稳内敛,细加打磨,会是我大汉一支出鞘的利剑。其次就是要练兵,练骑兵。匈奴精于马上作战,我们必须要有一支与他们抗衡的精锐骑兵,这方面你不妨对李广善加利用。有一点你必须牢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切不可轻言出兵,断送我大汉儿郎的性命,推我大汉子民于水生火热之中!”
“孙儿记下了!”
窦太后喘息了一下说道:“第二件事就是削藩。吴楚之乱后,藩国的力量削弱了很多,仍不容小觑,还得进一步削弱藩国的力量。但是要打匈奴,国内一定不能乱,不可逼得太紧,你可以给藩王分封子嗣的权力,让他们把封地再行分封给自己的子嗣,表面上是施恩给诸侯,实则可逐步瓦解他们的力量。”
“这个办法好!”刘彻一听,兴奋不已:“干脆就叫‘推恩令’吧!”
窦太后病重之下,说了这许多的话,愈发觉得累了,她不停地喘息着,刘彻见状,说道:“皇祖母,您身体不好,说了这么多话也累了,还是躺下休息吧。”
窦太后摇摇头:“皇祖母时日无多,还没说完呢!”窦太后看着刘彻,目光变得威严,语气也凝重起来:“皇上还记得吕后么?”
刘彻正色道:“孙儿从来未敢忘!”
“记得就好!”窦太后缓缓点了点头:“大汉的天下是高皇帝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大汉的政权是你皇爷爷和父皇一点点巩固起来的,大汉永远都是刘家的。你要向皇祖母保证,大汉的天下必须永远姓刘,绝不能大权旁落!”说道这里窦太后的脸上出现了潮红:“我大汉素以孝治天下,不过却也不可为了孝道动摇了大汉的根本。”
刘彻知道皇祖母是不放心自己的母亲——王娡王太后,母亲的心机确实太深了,要不然自己还当不上这个皇帝呢,母亲无疑还是想干政的,但碍于窦太后一直都不敢。刘彻知道母亲是惧怕皇祖母的,皇祖母对这点也心知肚明,一旦皇祖母殡天,母亲就会把手伸到朝政上来,皇祖母这番话无疑是在提醒自己。刘彻跪在窦太后面前:“孙儿在此起誓,孙儿刘彻定当谨遵皇祖母教诲,兴我大汉,绝不让外戚当政之事重演!如违此誓,死后不得葬入皇陵!”
窦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起来吧!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你的皇爷爷和父皇都在天上看着你。皇祖母还有几句要跟你说。”
“皇祖母您说吧,孙儿听着呢!”
“为君者要大肚能容,知人善用,若无知人之明,容人之量,则国家危矣。”
“皇祖母的话,孙儿谨记在心。”刘彻恭恭敬敬给窦太后磕了一个头:“孙儿错了!孙儿一直以为您是…”
“是一个顽固守旧的老太婆吧!呵呵…老太婆嘛就应该守旧,破旧立新的事就留给你们年青人干吧。来,阿娇彻儿扶扶皇祖母起来,天天躺在床上都快动不了。”
刘彻与啊娇一左一右扶起窦漪房。
窦漪房带着刘彻与阿娇去了曾经的废后薄皇后的去处,阿娇与刘彻对望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走着。
、第三十章
薄思居
“彻儿,你知道今天皇祖母为何带着你来这里吗?”在薄思居窦漪房问着站在她左边刘彻。
“皇祖母,彻儿不知,彻儿与父皇的薄娘娘没有接触过。”刘彻茫然的道。
窦漪房问着站在她右边的阿娇道“阿娇,你知道为什么吗?外婆记得阿娇曾经与她相处的不错,她在临终前见的都是你。”
“外婆,阿娇不知道为什么外婆今天来这里,但阿娇曾经是与舅妈相处的不错,舅妈临终的时候告诉阿娇,她什么也没有留下,她匆匆来,又匆匆走。”阿娇回想着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那个一直带着笑容的女人,她是笑着死去的。
窦漪房反反复复的念着那句“匆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