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恕难从命！我等也是奉命行事。”男子鼻孔朝天哼道。
“罢了……心肠如此歹毒，只怕气数也将尽了，姑娘们动手吧，无需手软。”黑纱女子轻道，说罢背转身去。
“哼！海老板好大口气……”男子语音未落忽面色大变，因见面前同伴相继软软倒地。
颈间麻麻的刺痛，一抚之下“这是……”拔出一根寸许长蓝殷殷的毒针。“你……暗算我们……”男子两眼上竖，亦一头栽下。
秦紫陌惊惧至极地视那几个面掩白纱的女子走到地下男子跟前，长剑自颈间切下，其声如快刀切菜，教人毛骨耸然。他们虽死有余辜，但眼睁睁见这血腥场面，秦紫陌还是禁不住掩面干呕。
黑纱女子却看也不看身后一眼，迳自慢慢走到那女子跟前。
“怎么样？我可是为你报仇了。”
女子却并不现感激，一双血丝大眼充满恨意。“都是你……都是你害的！龙羽要死了，龙羽被你害死了……”女子往前猛一扑，被黑纱女子轻巧避过。
“你把龙羽还给我！”女子嘶吼。
“你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那么无情地遗弃你，我可是帮你报仇雪恨的人。”黑纱女子嗤声笑道。
“我求求你……我不要他死……”女子哀哀轻泣起来。
“太迟了，他的罪不止是贩售私盐，还有弑杀盐官，现在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秦紫陌只觉眼前一黑，天与地刹那间颠覆过来，接着就人事不知了。
…………
“这是哪儿……”秦紫陌虚弱地睁开眼，看头顶柔和的琉璃灯，浅碧色的纱帐，口中轻道。
“这是乾元坊。”一个柔软的声调回答她。
乾元坊……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听过无数次呢。乾元坊……秦紫陌努力聚敛心神。乾元坊，不是那个赌坊吗？我怎么会在这里！秦紫陌陡然清醒。
“你晕倒了，海老板救你回来的。”温柔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
海老板？记忆慢慢灌回脑中。
她误了进城的时辰……树林里……男人……赤身的女子……好多血……龙羽……死了？
啊……龙羽！龙羽死了！秦紫陌翻身滚落地下。
“喂！你要做什么？”依旧是轻纱掩面的女子惊呼。
“龙羽……我要找龙羽！”秦紫陌哑声道。
“龙羽在哪儿？”帘外女子的声音急切道，一个身影踉跄跌进来。“龙羽……”女子猝然顿住，两眼直瞪着秦紫陌“你……贱女人，你是那个贱女人！就是你抢走了我的龙羽！把龙羽还给我……还给我！”
秦紫陌本就极度虚弱，哪架得往她胡搡乱推，只觉两眼冒金星。
“泷月姑娘！泷月姑娘你快撒手啊！”
泷月？不就是临烟阁中第一红牌，龙羽的红颜知己？秦紫陌模糊地想。
第一百四十二章冤家路窄
更新时间201451 21：56：34 字数：2249
难怪……那晚看她也不像是个疯女人，那眼中是货真价实的恨意呀！
“真是冤家路窄，你两个居然碰到一处了。”水晶帘响动，娇笑着进来的，正是前番那个黑衣女子，众人口中的海老板海玉罗。此时，她已经换了一身银红衫儿，同色轻纱掩面，越发显得娇艳妩媚。
“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白衣女子满眼疑惑道。
“她两个爱的是同一个男人，那男人选择了这个，那一个便因爱生恨，终于设计将那男人断送了，现下两个女人碰在一处，可不是冤家路窄么？”海玉罗轻快笑道。
“又是男人……要是天下男人都死绝了就好了，少多少冤孽，少多少痛苦心碎。”白衫女子拧起秀眉喃喃恨道。
“凝霜妹妹是吃过男人苦头的，才有如此觉悟，可叹这世间女人多参不透，一个个还对男人趋之若鹜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设计断送了龙羽？”秦紫陌痴痴向海玉罗。
“她不就在你跟前，你问她啊！”
秦紫陌转而向泷月“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你！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你这贱人！”泷月声嘶力竭地嘶吼，泪眼因恨意而红赤。“我跟了他多少年啊……那么小心翼翼地侍候他，使出浑身解数讨他欢心，结果呢？你这浪蹄子欲拒还迎半推半就的伎俩居然轻易就勾去了他的魂魄，他对女人不都是逢场作戏吗？为什么对你偏偏就认真了？我跟他这么多年都触不到他的真心……凭什么他轻易就给了你！我出身低贱，你又好过我多少？一个下堂妇……除了假正经装可怜，你哪点比我好了？”
“我……”秦紫陌被她眼中的恨意吓到了，不自觉地缩了缩。
“就是这副模样！你就是靠装的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勾｜引男人！”泷月恨极地扑过来。早有她身后白衣女子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冷静点。”
泷月遂探臂一掌扇下。
秦紫陌直觉往后躲闪，却不还是被她尖长的指甲刮到脸颊，抚了一把，出血了。
“够了。她可是为了救你才落入虎口，虽有些不自量力，你也不能这般恩将仇报吧。”海玉罗皱眉道。
“谁稀罕她多管闲事！”泷月嘶吼。
海玉罗笑笑地瞅她一眼。“我明白为什么姓龙的小子要她不要你了。”
泷月身子猛地一震，面上刹时色白如纸。“为……为什么……”
“因为你心胸狭隘，太过自私且不知好歹。”
泷月怔了一会儿，陡然暴出一阵尖利的狂笑“谁都能说我自私歹毒，就你没这个资格。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为报复男人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你放肆！”白衣女子一个耳光挥过去，声音清且脆。“不许你这般污辱姐姐。”
秦紫陌惊诧说话柔声细语的她居然还会打人。
“凝霜，不用跟她计较。”海玉罗淡然一笑。“她也是个可怜人啊。想要的男人得不到，即便是毁了还是不属于她，现在她已经抓狂了，逮谁咬谁。”
“是你……是你这恶毒的女人怂恿我的！羽……我现在好后悔啊……你放心，你死了我不会独活……”泷月几欲哀绝。
“龙羽现在在哪里？”秦紫陌迳直看向海玉罗。
“在刑部大牢里呀！还能在哪儿。听说已经招供画押，弑杀朝廷官员此等大罪，应该等不得秋后处决吧。”海玉罗悠闲笑道。
“不……我不信……”
秦紫陌身子晃了两晃才勉强稳住。泷月也骤然收了泣声，泪眼只管发直。
“他必须死的。唯有他死了，有人才好高枕无忧啊。”海玉罗摇头叹道。
秦紫陌心中一动，她忽想起昨日林内那几个男子说过的话，恍惚听他们提到过什么小王爷。海玉罗说的有人指的就是他吗？
这当中的曲折海玉罗定然知道，泷月只怕也脱不了干系，只有她是蒙在鼓里的。
对了……凌枫，她要去找凌枫。
…………
机会来了，秦紫陌瞅准车马悠悠过来，猛地冲到街心，直直倒地。
“吁——！”赶车的小厮疾扯紧缰绳，及时刹住马车。“娘的！你要死也死远点呀！真是晦气……”
“怎么回事？”车内男子探出头问询。
“回三少爷，我赶得好好的，这死女人突然从角落里冲出来，我这也还没碰到她呢，她就倒地不起了。”
“别是得了急病，你下去瞧瞧。”
“别……三少爷，咱们最好别碰她，依小的看她就是想要讹人！”
“是啊枫，如今已经够焦头烂额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女子低柔的声音。
秦紫陌鼻头有些发酸，再一次体会到那种孤苦无依的零落。凌家商铺不止一处，店内掌柜伙计她又极熟，所以她只能凌府门前堵他，可凌家的大门是始终紧闭着的，她不敢前去叫门，只敢远远地在门外徘徊。好几次都是眼睁睁看着凌家的马车在身边驶过，却无法相拦，因为她如今的身份为犯妇，不能连累凌家，更不能累秦家受辱。无法，她只得出此下策。
看来，此举又失败了……
“我还是去看看吧。”醇且柔的男性嗓音，此时听来不啻天籁。
轻轻的步音来至跟前，秦紫陌微微启眸，对上一双温暖的黑眸，更加抑不住的鼻酸，视线随即模糊。
黑眸微眯，流过些许惊诧“紫……你没事吧？阿旺，将车赶过来些，这位娘子似乎病得不轻，咱们带她回府医治。”
“不是吧三少爷……”
“枫，这个……只怕不妥吧。”水柔有些为难的声音。
“上车再说。”
他认出她了！
为怕人认出，她以轻纱遮面，只留两只眼睛在外，凌枫居然一眼认出了她。这让秦紫陌心头涌起莫名的感动。
啊……这……似乎欠妥……秦紫陌惊喘了一下。
凌枫居然抄起她打横抱了起来。
为不惹路人生疑，秦紫陌只得僵硬着由他抱上车。
“走！”车内放下她后，凌枫果断吩咐小厮。
帘门落下。
“枫，要不送医馆吧……”
“柔儿，是我。”秦紫陌揭开面纱尴尬地坐起。
“天啦……”水柔惊呼出声，又掩口不迭。
“三少爷！到底去哪儿啊？”赶车的小厮帘外道。
“回家！”夫妇两异口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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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借刀杀人
更新时间201453 6：49：53 字数：2008
“这么说来她说的都是真的？羽……真的犯了这么大事？”秦紫陌泪汪汪满眼希冀地望着面前两人。
凌枫艰难地点首。
“这么说来……他真的要死了……”秦紫陌死咬着拳头，泪水决堤而下。
“姐姐你别伤心，我们还在想办法。盈秋姐姐也在求王爷，恳求他向圣上求情，现在事情还未成定局。”水柔轻抚她的背脊柔声劝慰着，自己却忍不住抽咽。
“他……到底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做这种糊涂事？怎么都不为我想一想……”秦紫陌泣不成声。
“他正是为了你才做下傻事的呀！”水柔哭道。
“你什么意思？”秦紫陌止了悲声，茫然望着她。
“他——”
“柔儿！”凌枫轻轻喝止妻子。
“说啊！什么叫为了我才做下傻事？”秦紫陌急得一把扯住水柔衣袖。
“咳……不是柔儿说的这样。”凌枫轻咳了一下“羽的性格我了解，他生平最憎恨受人牵制，所以一旦感受到危机，他会先发制人，不让对方有机会威胁到自己。是那个姓吴的冒犯他在先，而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秦紫陌陷入了沉思。
“……没人能威胁到我的性命，我也不会让人有机会威胁到你的。”
…………
“你认为我是那种遇事就躲起来的人吗？”
…………
她终于明白过来，他为何什么都不跟她说，她那么逼问都不透露只言片语，因为说出来会吓到她。
“紫陌，你怎么了？”凌枫忍不住问。
“她说得对……羽真的是为了我才做的傻事，原来，真是我害了他……”秦紫陌掩唇低道，泪水断了线的珠子般直落下来。
“就算不是为你，他也会那么做的。”凌枫忙道。
“不，他是为了保护我，因为我太没用了，根本无力保护自己，都是我连累的他……我真是个祸水！羽……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我不要你死……不许你抛下我！”秦紫陌以头触柱悲恸起来。
“姐姐你别这样……”水柔一把抱住她也哭了起。
“对了……那本小册子！”秦紫陌眼睛一亮，一把攥住水柔的手。“我怎么忘了……他们为那本小册子那么大费周章，定然是那上头记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定就与姓吴的有着莫大的关系，所以他才不择手段想要夺走。”
“有这样的东西公堂之上羽为何不呈上去？”凌枫拧眉。
“会不会也是泷月那贱女人搞的鬼？”水柔疑道。
“泷月做了什么？”想起海玉罗说过泷月设计断送龙羽的话，秦紫陌忙问。
“姓吴的横死自家书房内，人人都说是他平日里得罪了私盐者，此为报复杀人。圣上动怒了，委派辅诚王亲督大理寺调查此案，本来这是桩无头公案，无从查起的，偏那贱人站出来和盘托出哥哥与他那些兄弟的事。”水柔恨道。“我怀疑这也是她捏造出来的，就为引那姓吴的出手。”
“嗯……有这个可能。”凌枫点首。
“不是！我真的亲眼见到那东西了。”秦紫陌忙道。“只是我真的不解，既然掌握着姓吴的把柄在手，为什么还要杀他？真接将东西交到官府不就好了！朝廷自然会去查实，也不至顶上个弑杀朝廷命官的大罪啊！”
“正是，所以我才疑心的呀！”水柔道。
“唉……所以说，你两个都太单纯了。”凌枫摇头叹息。
“为何这么说？”水柔不解，秦紫陌也静等他答案。
“羽当时已决心收手了，若将此事闹上朝堂对他有什么好？再说了，这背后牵牵扯扯着多少人谁知道？那样无声无息地做下了反倒干净，且教人无从查起。说实话，泷月确实将羽行迹暴露不假，却这也只算得一面之词，若不是老五他们一船私盐教人抓了个现行，此事根本查不到他头上去，纵然有人疑他，那也是空口无凭。所以，他是栽在他那些兄弟手上啊！。”
“老五他们……不对啊！他们不是受你与马掌柜之托去江南采买绸缎去了吗？船上怎么会有私盐？”秦紫陌惊道。
“厚利驱使的他们铤而走险吧！亦可能是受人唆使。无论是怎样，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他们被抓后俱被严刑加身，可他们死咬牙关不肯供出羽，话说羽怎么可能狠心置他们生死于不顾？他……亲口承认了一切。”凌枫道。
“罢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死也是他罪有应得……我已无话可说了，唯愿……唯愿能见他最后一面才好。”秦紫陌抬袖拭去脸上泪痕，一双泪眸变得黯然死寂。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也太绝情了，枉哥哥那样对你……”
“柔儿，紫陌已经很痛苦了，你就不要再苛责了她了。”凌枫轻道。
“可是她怎么能这般轻易就放弃他！哥哥好可怜，时时处处为她着想，她却……哥哥他太不值了！”水柔哭起来。
“是啊，太不值了。为我这样的女人断送了一生，太不值了……”秦紫陌喃喃道，足下踉跄着跌向门边。
“紫陌！”凌枫冲上前一把搀扶住。“紫陌你别这样，事情还没到绝无回旋的地步，毕竟那姓吴的也是死有余辜。”
“你不用宽慰我了。我知道，就算他没有杀人，仅凭这贩售私盐的罪状都足够定他死罪了。”秦紫陌无力道。
“贩售私盐有罪，但罪不致死。而且我觉得此事没表面看来这么简单，这可能是早有预谋。你深想想，姓吴的怎知羽手中有那样一本小册子？老五他们何时那般大胆过，没有羽的指示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