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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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戈-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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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千烈是第三天来的。

    跟串门一样,把一盒膏药往桌上随意一扔:“左昭给的,说特有效,你上次用过。”可不是,被打过不止一次了。

    看着梁千烈的一把胡子,迟衡的鼻子酸酸的。

    “没啥,打着打着就皮实了,老子我当年不知被罚过多少,哈,现在皮糙肉厚,要什么紧!”梁千烈往床上一坐,“告诉你一个大好消息:岑破荆把垒州最后一个城池拿下了,不日就回。可惜没捉住骆无愚,据说逃向曙州还是玢州了。”

    真是,好消息。

    可惜自己是不能和他并肩作战了,

    梁千烈摸着胡子说:“别是打傻了吧?好赖说句话!你真是,好起来什么都好,气能活活把人气死!老子不叨叨了,你不去矽州不去北牧,自然得有人去……叫老子怎么说呢。也好,让颜鸾这小子明白,含含糊糊,吊着吊着吊不住了,摔下来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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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二章】

    见他一言不发;颜鸾有些困惑;停下来:“什么事?”

    伤连问都不问一句。迟衡低着头:“岑破荆说;你将要封我为中侯;封他为昭武将军;封——池亦悔为定远将军,是么?池亦悔就是跟在你左右的唯一将军;是吧?”

    “不错。”

    迟衡抬头;望着神情坦然的颜鸾,眸子里看不出喜怒哀乐:“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你说。”

    迟衡咬了咬牙齿,下定决心说:“这里不方便。”

    迟衡从未有过的静默,颜鸾从未有过的严肃。

    两人骑着马;一路向北;城池远去。暮秋初冬时节,村庄疏疏落落,炊烟袅袅,路上人烟稀少,黄叶纷纷坠落。山川秀丽,萧瑟而清净。云深处,红蓼艳丽,映入水波,恰与颜鸾的红衣相映。

    到了一处水边。

    迟衡下马。

    颜鸾也下了马。那两匹马得了自由,便寻青草去了。

    近一个月未下过雨,河边,地上有青草,也干燥,迟衡将红蓼踩平,坐在上边。颜鸾环视四周,微微皱眉,也坐下了,曲起一条腿,静默地听水声潺潺。

    迟衡从怀里掏出一个葫芦两只酒杯,斟满:“这些话,我一定要喝酒才敢说出来。”

    说罢,自顾自地饮了三杯。

    颜鸾一闻,更皱眉:“白炉烈酒?”

    白炉烈酒酒劲足。

    迟衡将另一只酒杯举到颜鸾眼前:“朗将,我不该抗命,我不该那天那么冲动!迟衡这一杯,是谢罪的!”

    颜鸾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迟衡往前挪了两步,与他面对面,眸子里闪着酒后才有的光芒。

    眸子一对视,颜鸾移开目光冷静地说:“有什么就直说吧,对我安排军衔不满吗?你这次蔑视军纪,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任上将军一职的。”虽然这一次新任命的将军有四个。

    迟衡倾身,半扑在他膝头:“朗将,我不在乎什么职。可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颜鸾明显一僵。

    “我喜欢你,大家都知道我喜欢你,不仅是仰慕那种。”

    “……”

    “我说的追随一辈子,是朝朝夕夕都在一起,我喜欢朗将,也期望朗将喜欢我,只喜欢我一个人。”

    “……”

    “朗将,那天,听见了你和梁将军的话。他说,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把我支得远远的——这些我都听到了。既然你知道了我的心思,你对我到底什么意思,我想听。”

    颜鸾目光锐利:“你在逼我吗?”

    “我想知道朗将的想法。”停了一会儿,迟衡道,“你纵容我做很多事情:有些平常,有些很出轨,我怎么可能没有想法?你要是也喜欢我,就告诉我,别让我悬在半空,行不行?”

    说罢,迟衡抱住了颜鸾。

    抱着很突然很紧,颜鸾动弹不得。曲起的腿踹了两下,没用劲,反而被迟衡的一个猛劲压在了红蓼上。

    头发瞬间散在红色之中。

    红裳,红蓼。

    颜鸾的仰面朝上,一双眸子映的是落日夕照,好看的凤眼讶异地上挑着,嘴唇的唇线半张,满是惊讶——迟衡自上而下,看得真真切切,俯身,压住了颜鸾曲起的腿,心口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喘息也变得急促剧烈。

    颜鸾薄怒:“迟衡!”

    迟衡由上至下,带着氤氲酒气,双目闪烁几乎要落下眼泪来:“朗将,我的心思就是这样的,仰慕也好,龌蹉也好,就是这样。朗将要是再不明白,我可以继续做下去。”

    “你松手,我当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要什么也没有!就是这一点点心思,迟早你都要知道的!你让我打战也好,就是去送死也好,都可以,但我不要这么不明不白的!”迟衡压住颜鸾的手臂,手劲越来越打,因为颜鸾开始了剧烈挣扎。

    他这一挣扎,碰得旁边的红蓼急速摇曳。

    迟衡低头,亲了一下侧脸。

    颜鸾猛然一挣,却没挣脱,脸泛起酒后特有的红晕,脱口骂道:“臭小子!什么都不懂就敢胡来!赶紧给我滚下来!有你这么乱来的吗!”

    “你不同意,我就不下!”

    “混蛋你还想强取豪夺?”颜鸾气得不行,“信不信我一脚,就能把你那玩意踢成碎渣渣,保证你下辈子彻底成废人!”

    信!但就是不下!

    迟衡压着颜鸾,越想越难过:“废就废吧,反正也没什么用了,我怎么做都没用。”

    说罢俯身又要亲下去。

    颜鸾怒,双臂一个用力,左拳挥过去,快如劲风,那曾撂翻过无数敌人的拳头,掠过迟衡的脸颊,擦在腮骨,亏迟衡闪得快,只擦过一点皮,已经是火烧火燎。

    迟衡急忙伸手将颜鸾死死制住。

    二人就地搏斗起来。你一拳,我一腿,虽然没用上全力,也都够呛。颜鸾是武将出生,搏斗功夫非比寻常。莫说迟衡想占便宜,迟衡光压制他的四肢都够了。

    二人越打越烦躁,越打越像真格的打斗,颜鸾出手又快又准。

    迟衡招架不住,抵挡也不由得快了。

    眼看颜鸾要翻身,迟衡急了,手指爪住颜鸾的衣裳,用力一撕。可怜那红衣乃是蚕丝织就,哪里经得起这么狠狠的一撕,只听见裂帛数声,颜鸾的衣裳被生生扯烂了。

    从衣领到衣襟,烂出数条。

    颜鸾更气了,蓦然出手抓向迟衡的脖子。

    迟衡一闪,手刀急忙劈下,直直地打在颜鸾手腕上。

    颜鸾抽吸凉气,另一只手猛然出拳。

    直直击在迟衡胸口。

    砰的一声,迟衡痛呼出声。颜鸾这一击,又狠又准训练有素,用出了十分力气。迟衡被打得眼前一黑,几乎听见胸口肋骨啪啦断裂的声音。虽立刻从黑色眩晕中醒来,但局势已大为转变——因为颜鸾一击之后,五指扣住迟衡的肩膀猛然一翻。

    迟衡被他几乎掀倒。

    迟衡本能地弓膝一撞,撞在颜鸾的膝盖上。一声脆响,两人都痛得冒汗。

    迟衡觉得胆要被打碎了。

    到底处于下风,虽然数度几乎掀翻迟衡,但始终还是被压制下来,几次攻击之后,颜鸾力道也小了,只挥起乱拳就打,拳头密如雨,力道却远不及刚才那一拳那样狠辣。

    迟衡则胜在居高临下,由上至下,压得死死的。但他也不敢太用力,怕一个不小心重伤了颜鸾,只狠狠地压住颜鸾的手脚。

    很快互殴成扭打。

    两人甚至就势滚了几下。

    眼看自己就要被颜鸾摔下来,迟衡急了,也不抵御了,不管不顾径直将颜鸾紧紧抱住了,任由颜鸾狠拳侧击,他就那么咬牙受着,一丝也不肯松手。两人胸口贴着胸口,中间都没有了衣裳。

    颜鸾气急,大手扣住迟衡的背想来个就地反击。谁知才狠狠一扣,便一手黏腻。

    鲜红,满手鲜血。

    颜鸾一怔。

    望着一手的血,想起迟衡刚受过重伤,后背才结上痂。这么一搏斗一用力,想必背上的伤口全部裂开了,说不定鲜血喷涌而出,因为地上已经洒落了好几滴鲜血。再看迟衡,满脸通红,神情悲伤,根本不是气势汹汹的行凶者,反而跟落败者一般悲伤。

    颜鸾心一软,搏斗停了下来。

    迟衡掐住颜鸾的手臂,见他不再动了,心中又喜又悲,缓缓将脸埋在颜鸾颈窝。

    颜鸾喘着粗气。

    任耳边迟衡几乎啜泣一般,颜鸾仰面望天,慢慢地用手背盖住了脸。

    其时颜鸾的衣裳已碎。

    迟衡的脸贴在肌肤之上,那勃勃跳动的心脏跳得特别快。迟衡的手在颜鸾的腰上慢慢抚摩,游走了数圈之后伸进了衣襟。

    颜鸾闷闷地说:“轻慢主将,犯者斩之。”

    迟衡一愣。

    忽然傻笑开了,这么多天的郁结,这么多天的愤懑,眨眼间就烟消云散,宛如秋日的晴空下,远处青山如黛近处秋水荡漾,一眺千万里,心无挂碍。

    他欣喜地蹭了蹭下\身,故意往下压了一压,五指抚摩上了颜鸾的手臂:“朗将,你都舍不得打我一百鞭子,怎么舍得斩我呢?”

    “恃宠而骄,罪加一等。”

    迟衡的手摸上了颜鸾的胸膛,没有衣裳的隔绝,柔韧而有弹性的肌肤,很舒服,全然察觉不到背后的伤口全部裂开了,鲜血淋淋:“末将认罪,但请朗将亲自行刑,末将才能铭记一辈子。”

    “斩都斩了还要一辈子干什么?”

    “还有下辈子。”

    既然落上了恃宠而骄的罪名,不妨坐实算了。迟衡忍着背部的抽痛压在了颜鸾的身上,更紧地拥抱在一起。身体开始火热发烫。右手顺着胸膛一路向下,摩过腹部。

    眼看就要摸到胯\间,颜鸾及时捉住他的手:“混蛋!你还真敢胡来!”

    迟衡笑了,搬开颜鸾覆着脸的手。

    果然。

    已经红到了脖子上。

    满是尴尬。

    迟衡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嘴唇,很柔软,再亲一下。颜鸾窘迫得抱住了迟衡的腰,一扶一推,一个巧劲迟衡就下去了,伤口碰在红蓼之上,迟衡啊的喊出声,委屈地叫痛。

    颜鸾收住手。

    迟衡立刻重新占领高地,趴在颜鸾的身上,一口亲在了他的喉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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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4一三四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天色犹有微亮;风清露冷;月行长空。

    迟衡呆呆地站在原地;空空的;只余红蓼满原;随风摇曳,地上甚至连一缕红衣碎片都没有了。

    没有一丝痕迹。

    秋风从背后袭过;迟衡的心顿时被抽空了;他拿着旧衣服噗通一声跪在原地,手肘撑地,头埋在大腿和手臂中间,弓着背;整个人弯成一团;无声地绝望着悲伤着。

    很冷。

    刚才那么火热,现在只剩下了冷,秋风越吹越冷。他的脑海本该想到很多很多,但此时只有一片空白如月,只是怔怔地一点一点弯下去,终于将头磕在了地上。

    就在心也一点一点冷却时。

    有个熟悉声音说:“傻跪着干什么,衣服拿来!”

    迟衡抬头。

    颜鸾站在旁边,赤|裸着刚刚冲洗过的上身,冷着脸,劈手把长裳夺过去,三下五除二穿好,转身要走。

    迟衡上前,从背后拥住了他的腰,脸蹭着他的脖子,低低地说:“朗将,我刚才以为你走了……你别总是这样悄无声息就走了,很伤人的。”

    颜鸾怒意爆发:“都成这样了,我能去哪里!”

    迟衡被吼得耳朵嗡嗡作响两眼发蒙。

    “赶紧把衣服换了!”

    迟衡急忙松手,手忙脚乱地换好衣服,脱下才发现衣裳的背部浸满了鲜血,看上去十分凄惨,明明,没感觉有多疼啊。迟衡把那血衣一卷,随手一撇,抬头见颜鸾怔怔地看着衣裳。

    是心疼了吧?

    迟衡将颜鸾的肩膀揽住,小声说:“朗将,我刚才是不是伤到你了?下次我一定小心,不会这么莽撞的!”

    “还敢说下次!”

    迟衡抱紧:“别人能做的我都能做,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是别动不动就把我甩到十万八千里去……”

    颜鸾差点喷血,好像自己如何打过他骂过他一样。

    迟衡看着颜鸾的眸子:“朗将,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很喜欢,射箭那么好,骑马那么好,人也那么好,我发誓要像你一样。可惜我没有早生几年,没法子和你并肩作战……如果早生几年我一定不会这么狼狈,说不定……”

    颜鸾怒目:“少说有的没的,赶紧回军营。”

    迟衡亲了亲他的嘴唇。

    颜鸾转脸。

    迟衡追过去继续亲,浅浅数吻意犹未尽:“朗将,抱着你的感觉很踏实,不会总是惶恐不安,你为什么不抱着我呢?”

    “……做出这种事还有脸!”

    迟衡立刻打蛇上棍亲了亲他的侧脸和耳廓耳垂:“因为太喜欢朗将,怎么都控制不了。朗将,你要是生气了就再打我三十鞭子好了,打过之后就别生气了!就算什么军衔没有,跟着你就好!”

    “……回军营!”

    迟衡腻着死活不让走,拥着颜鸾喃喃说了很多软软的情话,开始是仰慕之类的还能听,到后来插|进去舒服得要死、恨不能死在里面的话都冒出来了,直把颜鸾听得面色铁青,抬手就给了他一拳。

    拳头很重,迟衡猛的咳嗽了起来。

    迟衡本就带伤在身,如今又弄了一身伤还一脸的不在乎。颜鸾想打也打不下手,只能用力推开,词穷地重复:“……回!”

    迟衡一边咳一边追上:“朗将,你还生气吗?别生气了,晚上我负荆请罪好不好?”

    颜鸾咬着牙。

    快步走了。

    虽然走得很快,但一看就是很逞强的,步伐都有点踉跄不稳。颜鸾飞快上了马,夜色下,挥着马鞭飞奔向前。

    快马如电。

    在将军府前,颜鸾下马,咬牙切齿地回头说:“跟着干吗,回你的县丞府!”

    确实依颜鸾所言,迟衡牵着马乖乖地回了县丞府。

    却没进去,而是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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