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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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戈- 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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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提楚肃大骂迟衡无耻,大声训斥楚秋丢人云云。

    迟衡很守信,给楚肃一个单独的囚牢,好吃好喝供上。楚秋被楚肃骂得又是羞耻又是不甘,一肚子委屈无处可去,还好有宇长缨为他宽心。

    当天晚上,在岑破荆的怂恿之下,迟衡喝了一些酒,见楚秋站在石墙边发愣,披一身月光,十分惹人心疼,心疼到想狠狠蹂|躏一番让他哭个够。楚秋见迟衡来了,有些酒气,心下畏惧只能往后退,退到最后就是垛口。

    迟衡快步上前将他一把拖了回来,一手按在石墙上,楚秋动也动不了,原本还勉强镇定自如,这一下瞬间崩塌。

    迟衡上手就撕衣裳,那衣裳华丽归华丽,经不起几下撕就扯了下来,楚秋又惊又惧,两腿又蹬又踹,见踹不动迟衡半分,情急之下竟然啜泣开来,眼泪一颗一颗落在迟衡手背上。

    这人是水做的啊。

    迟衡捏着楚秋的下巴,烦躁地说:“这是你自己答应过,我又没有强迫你!”

    偏偏做得跟自己强取豪夺一样。

    楚秋裸着半身贴在石墙上,冷风一吹瑟瑟发抖却抖着嘴唇说:“我、我、我是答应过你,可是,你、你、你也要选个黄道吉日。”

    这事还要黄道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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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六章】

    这事还要黄道吉日?

    兴致被打得七零八落;迟衡好笑地松开手说道:“我又不是娶你上门!好吧;你说哪一天?只要你哥扛得住乾元军的刑罚;一个月后一年后我都无所谓。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后、后天……明、明天。”

    “这有什么不同?”迟衡觉得匪夷所思,心说书香门第出来的人;真不是自己能理解得来的,难不成这早一天迟一天还能怎么着,还不如躺平让自己上过就完了,不过楚秋那样子着实很让人动心。迟衡并非恃强凌弱的人,遂点头笑着离开了。

    迟衡离开后;楚秋笼了衣裳,站在垛墙那里两腿还发软。

    不一会儿,又有脚步声上来了,楚秋心中惶惑不安,以为迟衡反悔又回来了。月下,石墙的那边静静地走来一个人,淡蓝色的长裳,有些削薄,雪如梨花,梨花如雪。楚秋心顿时定了下来,他过目不忘,乾元军里的将领只见一面都记下,勉强道:“纪、纪军师。”

    纪策扫了一眼淡淡地说:“既然想救令兄,又想不劳而获,哪有的事?”

    说罢要离开。

    楚秋知道纪策是军师,迟衡极听他的话,连忙过去将他的袖子拉住,放低姿态道:“纪军师留步!我救兄心切,但以这种奇耻大辱的方式委实心中不愿意,让我散尽楚家的家财也好、什么都好,只要别是这种。都是男子,我不好这个,实在无法从容以对,只是迟将军偏偏……所以我也没有别的法子。”

    纪策没说话,只是沉吟。

    楚秋何等聪慧,知道纪策与迟衡是完全不同的人,都是书生重名节重声望也许会惺惺相惜,遂更加诚恳地恳求,断断续续说了一盏茶的功夫。

    纪策才缓缓松口:“你是不想跟迟将军,又想让令兄逃脱刑罚。事情难有两全,你愿意冒险之后最终可能仍然是一样的结局?”

    “只要吾兄不再受苦。”

    纪策望着楚秋的脸若有所思:“虽然相差甚远,或可一试。”

    次日,迟衡才将夷州事宜部署完毕,给石韦一一交代。楚秋随后穿着博衣进来了,不再像昨晚一样可怜兮兮,而是复归风流才子的模样,让人看着动心又想捉弄,迟衡揉了揉额头:“你想通了?还是又推到明天、明天的明天?”

    楚秋将一纸契约献上下定决心说:“想通了,还请将军按个印子。”

    迟衡拿起一看,乐了。契约说得明白,楚秋归迟衡任意处置,但迟衡要将楚肃单独囚笼,日后再不施加责罚,一年后释放。迟衡心说楚秋还是拎得清的,立即释放是绝对不可能,一年之中,劝降也很有可能,都不亏。看着楚秋都快咬出血的嘴唇,这种卖身契约还真为难了他。

    迟衡大笔一挥署上名字:“还有什么?”

    楚秋神情略是古怪,咬着牙齿说:“我、我们安州的礼仪,至少得摆酒设宴,才行的。”

    迟衡差点一口茶喷出:“摆酒?设宴?我是不是还得下一担彩礼到你楚家?楚秋,你晕头了吧,你不是顾忌名声吗怎么还闹到妇孺皆知?再说我跟你就是……我顶多霸你个一月半月就放回去了。”

    楚秋涨红了脸。

    说了几句后迟衡才明白楚秋的摆酒设宴就是一桌子人吃吃喝喝而已,然后楚秋会将新房布置一下显得喜庆。迟衡嘴角直发抽,心说这弄得跟娶亲的一样,楚秋昨天还那么矜持,今天忽然间变成非要明媒正娶!反正就这一亩三分地,就算楚秋折腾也折腾不出花样来。

    迟衡一挥手:“行行行,你爱折腾就折腾去吧。”

    心说果然是做派诡异的名士,平常人恨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楚秋反其道而行之,那昨天那副鹌鹑样倒是为了什么。

    其时天冷,粟山关地势高峻,风吹如刀削,没事大家也爱喝两盅暖暖身。

    当天傍晚下起鹅毛大雪来,到了晚上也没停,关口的城墙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迟衡设下宴席让大家一起热闹热闹,没有不透风的墙,岑破荆将迟衡打趣了半天还说要闹闹洞房,容越压着迟衡灌得东倒西歪,连石韦都敬了好几次酒说不醉不归,其他的人迟衡就更顾不上了。

    这次的酒就是庄期带回来的“白日醉”,喝了上头,迟衡晕晕乎乎的。

    眼看着月影移过,岑破荆笑着将容越拽开:“再这么灌下去他还当得了新郎官不,留着点力气咱们听墙角去!”容越这才把迟衡放了。迟衡摇摇晃晃,往房中走去,沿石墙挂着几个红灯笼,红艳艳得刺眼,不自觉的迟衡心口就隐隐发疼。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门口的护卫忠心耿耿,楚秋也耍不了什么花招。

    迟衡推开门,顿觉眼前闪烁无数的红影。

    比手臂还粗的红烛,比血还艳的红幔,甚至地上铺设了红色的绣花地毯,迟衡觉得有什么在心口呼之欲出,一步一步朝大床走去。床边,宇长缨微一点头,将床幔掀开。

    迟衡愣住了,床上,一人目无表情地端坐着,剑眉,束发,一袭红裘衣刺人眼目。

    刺人心脾。

    迟衡猛退两步,心口都被利刃骤然刺进一般,一股甜腥涌上,他猛然咳了两下,一口血喷出,一边喷,一边猛然向后倒退。宇长缨惊了,床上的人也惊了,随后的岑破荆和容越急忙将迟衡扶住。

    迟衡用力一甩将二人甩开。

    跌跌撞撞出门去,他退得太快,踉踉跄跄没几步就跌倒在雪中,又有一口血喷出,白雪,红血,迟衡甚至来不及出声,倒在雪地之中,人事不省。

    楚秋站在门口,一身红衣,呆呆地看着。

    三天后,迟衡缓缓醒来,岑破荆和容越都没在,纪策坐在一旁,拿着一卷书看得入迷,屋子烘着火炉,暖暖的,燃着檀香,很好闻。迟衡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说:“纪副使,水。”

    纪策目光移来:“醒了?”

    迟衡连喝了好几口:“酒喝多了,胸口烧得很,梦里找水差点找疯了……咦,这是什么茶?梅花茶?梅花泡雪?纪副使还真是有雅兴啊!”喝完水,迟衡覆在被子上,脸颊蹭了两蹭,清醒之后吸着凉凉的空气,真舒服。

    停了许久,纪策说:“楚秋现在在牢中,与楚肃一起。”

    迟衡懒懒地说:“就按契约上的做,楚肃单人单牢,关着就行。至于楚秋,让他回家去,不要再让我看见了,永远不要。”

    纪策点点头。

    楚秋被送回楚家。其后,他曾数次来粟山关探望其兄,楚肃待遇均如契约上所约定。当然,他也不需要小心地避开迟衡,因为迟衡并没有一直呆在粟山关。再往后的某一年,元奚恢复科考,楚秋被举荐至京城翰林院任职。前朝中,翰林院的血红木芙蓉尽人皆知,但等他去时,却已全部换成了梧桐、劲松、柏木等参参树木,甚至整个京城都极少见到艳红色的花。

    某一日,清晨,他走在前往翰林院的石道上,忽见有人骑马掠过。

    目光对视刹那楚秋蓦然驻足,马上之人也一怔,冲他微微颔首,轻骑而去。春日,春晖从树上悉数漏下来,楚秋想起皑皑白雪中那一捧渗开的热血,彼时不知惜,却道寻常。

    十一月是太平日子,太平到迟衡一连三天都翘脚大睡。

    第四天,一觉醒来天高云淡,天空的云飘散如絮,作山状,作水状,勾勾连连,散了又合,合了又散,极为巧妙。迟衡看着看着,一跃而起,浑身都是力气,二话没说牵了马绕着山跑了几圈,所有的思路渐渐的清晰了,几个月没有想清的事今日瞬间豁然开朗,迟衡精神抖擞,真想拉过纪策或容越来好好说一说。

    粟山很肃杀,满山的清气。

    迟衡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在山溪里洗了一把脸,更加清醒,伴随着山林飞禽走兽的声音,流水声,风过树林声,还有清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迟衡抬起头,很惊讶地看到宇长缨骑马过来。

    今天的宇长缨,却与平常判若两人。

    只见他一身华裳跃金孚光,半数长发束起高髻,半数长发垂腰,那衣裳衬得齿皓唇朱,眼睛长挑,眉心一点朱砂,艳若晨曦炎光。骏马如电,转眼间驰骋到迟衡跟前,勾起一弧笑:“迟将军?”

    人靠衣裳,佛靠金装。迟衡恍惚了一下。

    只换了一身衣裳再换一个发式,竟然能予人如此不同的感觉,看来延平三子的名号,绝非浪得虚名。迟衡这才恍恍然想起,三子:清绝、艳绝、丽绝,而宇长缨当的是艳绝二字,艳,但绝非俗气的艳,而是妖孽的艳。而岑破荆曾说过,宇长缨戴孝所以终日一身素袍,今日这打扮才是他以前的打扮么?迟衡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

    宇长缨飞身下马,艳色的衣带飘起。

    一股无名的香渗入迟衡的鼻尖,不是梅花香,不是栀子香,不是茉莉香,但飘飘渺渺极好闻。宇长缨缓步走来,迟衡恍然如梦境一般,在一片肃杀的枯山之中,他是独一抹艳色,令人耳聋目盲神智昏昏。

    “……迟将军。”

    迟衡从迷惘中骤然醒来:“长缨,你怎么来了?”

    “我方才见将军骑马出来,身旁没有护卫,遂跟着过来。想不到不到一盏茶功夫,就跟丢了。”宇长缨眉梢微微一挑,眼波流光,竟与他平日端肃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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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七章】

    在粟山关;由岑破荆调兵遣将,迟衡不太干预,所以他平素只和岑破荆、容越、石韦等人见面;尤其经了楚秋一事,更是清静了好些日子。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宇长缨没有军衔;上报军务轮不到他;二人平日见不上。

    “将军;多日不见;你怎一个人到山中来?”

    山中清气掠过;迟衡脑子清醒了一些:“一直在粟山关上;憋得太久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今日的宇长缨很是随性;应答之间毫无怯色;望着迟衡朗声道:“长缨素闻将军射技超群;今天能否得幸一见?”

    被赞扬总是很令人高兴的,迟衡没有自谦,抽出箭羽策马而奔,山中冬日觅食的动物不少见,二人驰骋一番收获颇丰。迟衡的箭法日臻娴熟,自不消多说;而令迟衡惊讶的是,宇长缨的骑技和射技也很是了得,箭无虚发,尤其他专捡那凶狠或狡猾的动物追击,令人刮目相看,这种狠绝的手段和技艺可是文职中是极少见的。

    粟山山中不比丰图的猎场,地势复杂不便于驰骋。

    二人适可而止。宇长缨显然很满意今日所获,二人纵马而行,迟衡在前,宇长缨在后。但无论是何时迟衡总有种他在看自己的感觉,而每每转过头去,还真能对上宇长缨的眼眸。以前没注意到,宇长缨的眼睛修长,长得很媚,让人有一种被勾引的错觉。迟衡不由想,宇长缨也是以这样眼神说服岑破荆的吗?

    还真是令人很难以抗拒!

    迟衡将马放慢,徐徐而行。趁着放马慢行的空隙,宇长缨执缰绳过来,忽然说:“将军,你对我辅佐岑将军很不满意吗?”

    “何出此言?”

    “将军将崔子侯都统放于岑将军身边,立意不就是令崔都统辅佐岑将军?长缨不才,但自认为用计铺谋上并不输给其他人!”宇长缨长发掠过,一脸的自信,目光灼神,一双眸子挑着冬日的光芒。

    果然心思敏捷,迟衡暗下佩服。

    宇长缨又道:“当然,长缨自知对乾元军细则不熟,对运兵也生疏,所以,我斗胆猜测,迟将军莫非想让我到军中再熟悉一些时日,岑将军也说过,将军喜欢将人带上一两个月后派到营中。”

    迟衡笑了:“你算是天赋出众的了。”

    “多谢将军褒奖,若有可能长缨愿陪在将军左右献绵薄之力。”

    迟衡但笑不接他的话茬。

    跑了大半天依旧回到了山溪旁,迟衡下了马让马饮水,饮水后没有骑上而是牵着马走了几步。他心中有事,走在前边,走着走着,忽觉得身后空空的,回头一看,宇长缨在后边驻足不前,而马却跑到另一边去了。

    见迟衡望过来,宇长缨才一瘸一拐地来了。

    他的脚崴了还是受伤了?

    不等问,宇长缨自顾自地解释道:“昨天崴了脚,早晨敷药的时候见将军出来,我一心急追了过来,忘记了这事,刚刚一走又痛开了。一个不留神,马又跑了,真是,这个小畜生……”明明是很痛苦的事,嘴角却有一弧笑,令人怀疑是真是假。

    迟衡望了望悠悠吃草的马,抱手一笑:“要不要我抱你到马上?”

    宇长缨侧头,阳光恰好打在脸颊上,双颊盛辉,他微微眯起眼睛,狭长的弧线浓密的睫毛,压低了声音:“有劳将军!”

    迟衡将宇长缨拦腰抱起,还没走两步,宇长缨蓦然将迟衡的脖子搂住,由下至上扬起脸庞,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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