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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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戈- 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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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衡纵马向前而后一扯缰绳,千里马长嘶,那一把重刀在空中一划,杀气十足。

    吴止赦大喝一声:“来者是谁!”

    迟衡一提重刀:“颜王军迟衡!你又是何人!”

    吴止赦一惊,难以置信。最熟悉的人莫过于敌人,郑奕早就对颜王军虎视眈眈,对颜王军颜鸾的手下大将如数家珍。而吴止赦是郑奕手底的猛将,当然听过迟衡的名字,也知道迟衡屠城之后就被追到悬崖跳崖而死,那么,眼前这人……

    不愧是猛将,吴止赦很快就收起了震惊,哈哈大笑,抡起手里的八丈长矛,策马飞驰而来。

    迟衡不遑多让,大刀一劈,扯起缰绳飞奔应战。

    这一战开始并不顺意,因迟衡久未与人交战,所以出刀虽然还是快,但屡击不中,饶是如此,刀锋如电依旧刀刀逼人,胜在年轻,一旦缓过劲来,那刀又快又狠又准。吴止赦应接不暇,才知迟衡绝非浪得虚名。亏得吴止赦也是一身好本事,竟然也能连接十数招。

    好一场恶斗,两人打得飞沙走石、浑天安静。

    要说迟衡天然一股凶狠气势,直攻不挡,直迎不退,那勇者无敌的胆魄和气势就压人一等。加之力气足挥刀狠,将那刀舞得嚯嚯作响,如幻化的劲龙一样扑向吴止赦,直将吴止赦杀得无招架之力。

    旁边,两军擂鼓山响,呐喊如雷。

    越打越得心应手,数十招后,迟衡卖了一个破绽,吴止赦一喜,钢矛一气戳过来。瞅着空隙,迟衡当机立断一刀劈下去。

    哐当一声,钢矛落地。

    吴止赦大惊,急忙勒马回阵营。

    迟衡乘胜追击,一边追一边下令:“攻击!”只听骑兵阵营擂鼓如山响,士气为之一振,瞬间骋马一起杀过去,气势如山崩地裂。

    吴止赦冲回阵营,下令迎敌。

    迟衡志在必得,一马当先将吴军杀得七零八落,重刀过处纷纷人头落地,气魄无人能挡!什么将就有什么兵,他率的骑兵一看主将都是如此骁勇,一个个为之大振,使出十二分力气直冲入吴止赦阵营杀了个畅快淋漓。

    也就在激战之事,忽然听见又一阵山响。

    吴止赦及其军望过去,有一队兵士从南面坡顶杀将过来,因是夜色不知有多少人,只能见飞尘走石杀气十足,为首的正是池亦悔。池亦悔久被压制,胸中早就憋足了气,好不容易逮着发泄的机会,一身本领全都使开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一点儿也不比迟衡弱。

    吴止赦见状不妙,才要遣兵御敌。

    又听见北面一阵喧嚣,数不清的步兵举着刀戈杀了下来。且说迟衡的骑兵如尖刀一样杀入阵营,池亦悔的领兵像长矛一样横扫而过,而这一支步兵就像洪水一样汹涌扑过来,支支气势汹汹,再听那擂鼓四面都擂得震天。

    刚吃过一场败战的吴止赦顿时慌神。

    莫非是陷阱?

    就说刚才那怎么这么轻易就进来了,这一波又一波蜂拥而至的兵士,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难不成段敌把别人驻兵也引到此处来了?吴止赦这一败、一乱,他手下的将士们则统统也都无措了,只知道手忙脚乱的抵挡,可哪里敌得过迟衡池亦悔率兵如狼似虎,被一个一个扫落下马。

    吴止赦连忙令军后退。

    他这一慌手脚,正中下怀,迟衡骋着骏马杀将进去,生生将吴止赦的率兵切做两半。擒贼先擒王,迟衡都瞅准吴止赦的所在,领着精兵直逼向他。

    迟衡是纵线,池亦悔是横线。纵横两相一切,再纵马从中一搅,吴止赦的阵型就乱了。这一乱,无论是抵御还是攻击都大大减弱。吴止赦情知不妙,急忙勒马回奔。

    他人多势众,纵然迟衡杀得凌厉,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领了一队人飞驰而去。

    将领一走底下的将士更是全都乱了套,纷纷丢盔弃甲。

    且说这一战战的是浩浩荡荡。

    清点下来,池亦悔惊喜万分,他万万没料到吴止赦这次带了这么多兵士来,比池亦悔的驻兵的三倍还多,显然是志在必得。如果是如以往的硬拼硬,只怕即使不失守,也必然会折损半数将士的。

    这一战十分漂亮。

    消息立刻传遍了所有军队,口口相传,人人为之一振,原先的颓败之气焕然褪去,而池亦悔难得扬眉吐气再不像前两日那样沮丧。不说别人,就是段敌也纵马过来巡视,大宴全军以为奖赏,扫过迟衡时,依旧是鼻子冷哼。

    这一战,也令段敌各军赢得了休息的契机。

    因为郑奕的侵扰忽然暂停了。

    原来吴止赦这一败,少不了要跟郑奕说前因后果,越加渲染迟衡的气势。郑奕立刻派人打探,很快就打探出迟衡的来历,以及乾元军和纪策炻州军合并的可能性。而迟衡千里迢迢来到飞雁崖,莫非乾元军和段敌也将联合?都曾是颜王军,要说连横也是大势所趋,这事非同小可,郑奕这边观望的同时亦即刻调整战术。

    胜战之后,迟衡却没有再去说服段敌。

    反而两天后,段敌将他叫到营帐中,摆酒先灌了迟衡三碗,拍着桌子说:“颜鸾以前说过,要论调兵遣将、排兵布阵,颜王军里一干年轻将领中你是首屈一指。亦悔都和我说了这次胜战多亏了你的指点,他运筹不如你,甘拜下风。但是,一码归一码,你想让我段敌归到乾元军下,绝对没有可能!”

    迟衡默默听着。

    “我是颜王的手下,南征北战不知战了多少场,不知死里逃生多少次。后来颜王被佞臣陷害,入了牢狱,且伤了腿骨不能再领兵作战,颜王军由朗将颜鸾掌权。”段敌饮了一碗酒,说得极为豪迈,“当年攻打夷州,颜王军的将和兵都是我拉扯出来的,所以,我轻视颜鸾年轻,区区的朗将怎么可能在我这个将军之上,所以多有不服,惭愧。但颜鸾率颜王军陆续拿下夷州、元州、炻州、垒州、泞州之后,不服不行,我对颜鸾可以说是死心塌地!他若没死,我一辈子不可能自立为王,可是……他死了。也许是天定,不管是颜鸾他哥还是颜鸾,都是命数中就差一点点,壮志未酬。”

    迟衡仰头,将一碗酒一口气喝干。

    “我不会再服别人的管束,纪策如果有意,愿意助我脱离险境,我同意连横。但要说让我臣服,绝对没有可能!”段敌一气说完,把碗狠狠地顿在桌子上。

    连横吗?连横之后呢?是貌合神离的颜王军吗?打下的疆域怎么划分?最主要的是以段敌的性格,桀骜不驯,朗将花了那么长时间驯服他,而自己,恐怕是绝对没有那个耐性和时间。

    迟衡忽然直视段敌:“我有一个困惑,朗将会经过裂云峡这种消息,旁人是如何得知的?”

    段敌一愣,不可思议地笑了:“你怀疑是我?”

    “我只想抓出那个人。朗将一心回京,一路潜行,绝对不会无事生非,若不是有人泄露怎么可能会那么巧?”

    段敌缓缓道:“你太年轻了,你以为一个人能干得了这种事?没人说消息也会泄露。从皇帝下旨开始,就是密谋,皇帝都知道他要回来,有几个不知道他回来。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也许从出了元州城他就被盯上了。”

    迟衡眼睫毛有些湿润。

    段敌语气沉重:“我知道,你还想问为什么颜鸾死时我没有坚持复仇。因为,这不会是一个阴谋,这是一串阴谋。那么快杀死颜鸾就是为了激起愤怒,如果我和梁千烈一样冲动杀了出去,只怕颜王军当时就落入陷阱了,能不能存到现在都是问题。纪策虽然也很愤怒,但他和我的选择一样,按兵不动。”后来,就是颜王军的决裂。

 172一七一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迟衡心口非常难受;后来段敌说了什么他都没有用心听。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他早知道段敌极少可能臣服;愿意连横已是极致;但这不是让心难受的原因。各种心思杂糅上来;有往事;有近况,心口被撕扯着,迟衡趴在桌子上宛如醉酒一般;后来被人抬进了房子里;他知道自己是清醒的。

    次日;迟衡与段敌道别,并郑重地说纪策愿意连横,援兵不日将至。

    段敌神情复杂。

    景朔来送了他一段,二人骑在马上。景朔一如既往的眉目淡然,问迟衡与段敌商谈得如何。

    迟衡想,景朔是一个忠实于自己的想法的人,他数次劝谏段敌,段敌都不听,景朔难保没有别的想法。遂一五一十地说了,坦言段敌不愿意并入乾元军。

    景朔侧头看他:“看来是没戏了?段将军会这么回答,我一点也不意外。”

    “是啊!”

    “看来数万颜王军就要葬身元州了。”

    迟衡摇头:“绝对不会。都曾是颜王军怎么可能见死不救,连横就连横吧,纪副使愿意助这一把,岑破荆和石韦的援兵就在路上,很快将到达元州。以及,容越也将率兵从垒州穿过炻州到达元州。段将军虽然答应连横一事,不知道传下去了没,可别在城池关口把我们卡住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若命令不曾下达,元州南向的城池是由段敌军驻守,容越肯定会遭到攻击。

    景朔眉间一喜:“放心,我会督促的。”

    一路疾驰纵马如电,日夜兼程终于到达元州边界的崆陇山,崆陇山极为雄浑,夹着一条崆陇河。

    河边,迟衡停下。

    涛声震耳,水雾苍茫,看这苍茫的大河劈开浑沌从两山中间呼啸而过,怒涛奔涌,激浪拍打着巨石发出如千军万马纵横而过的怒吼声,天地大荒日夜不息。山高峻,水苍茫,万丈光芒透过两山中间放射开来,云蒸霞蔚,幻化无极。

    一时感慨盈胸。

    不知多少山河在荒蛮之中矗立了几万年。所谓瞬息,所谓万变,于渺渺万年来说只是水一滴。万里疆土尽归荒蛮,有几人能立于浪尖潮头,揽大好江山于怀中?

    人生苦短,岂能蹉跎,一世无成?迟衡一扯缰绳,骏马长嘶,与那长河怒浪相映。

    迟衡指扣唇边长啸一声,挥鞭而去。

    崆陇河的那边容越早已望穿秋水,听到迟衡来的那一刻,眼睛发亮,飞奔过来:“我都呆两天了你怎么才来啊,段敌的部下死脑筋得很,我派了整整三轮使者过去,都不行。是有什么大喜事了吗?你这精气神可不一样了!”

    迟衡浑身散发着一种意气奋发的气场,自然与初到垒州的萎靡不同。

    不等寒暄,迟衡立刻驱马与崆陇山的将士交涉。

    这次却极顺利,因为他们早晨才接到命令,开关迎军。且看不多时,迟衡和容越执马站在高地,看着井然有序的乾元军进了元州,万千兵士军马鱼贯而入。

    远望怒河蜃气汹涌,近观千军井然有序,迟衡动容。

    容越莫名其妙:“迟衡,我觉得今日的你很是怪异,好像看什么都很心潮澎湃似得,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迟衡举鞭直指前方:“那边风景如何?”

    “万云归山,好看。”

    “等我们收复了元州夷州,再与你来看,不知心情会是怎么样!”迟衡笑了,剑眉扬起,“大好江山,岂能让郑奕这种阴险人士霸占,不管段敌他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元州我是要定了!”

    “……好豪气!”容越哈哈大笑一甩马鞭纵马出去,迟衡策马追了上去。

    笑声渐远,只余浪涛拍打石壁的回音!

    二人引军入元州,前来接应的是段敌属下的一名校尉,见了这等整肃的军,肃然起敬。迟衡心想,段敌军到底是被打得颓气了,从来颜王军都是极为整肃的,何至于此,心中越发豪迈,恨不能立刻将元州军收了重整旗鼓!

    岑破荆和石韦那边传来信报,他们双双到达元州城。

    石韦先行去飞雁崖解围。

    他这一出击,虽然郑奕那边早有防备,但想不到纪策出兵会如此快,因此双方陷入激烈的交战之中。段敌被围困,如今得了喘息的机会奋然抗击。

    迟衡飞信令岑破荆秘密行军,由西边绕过飞雁崖直抵某一处被郑奕占据的关口。

    而迟衡和容越则领着乾元军由东边潜行。

    且说六月十五,月亮正圆,这个静谧的关口上方忽然劲风袭过,而后如海啸一般的巨响响起,守关的郑军将士们纷纷惊醒,俯视看去,几疑是梦,只见关下忽然多了如一个高树林立的丛林,月下黑影肃整,正再一看哪里是树,分明是一个个手执兵戈的将士。

    鼓声奋然而起。

    那丛林一样的军队听了号令同时冲了过来,如洪涛如怒浪势不可挡。任守关的将士们如何手忙脚乱拼死抵挡,关口很快在迅猛的攻势下沦陷了。

    占了关口,迟衡与岑破荆才会面了。

    久经沙场岑破荆早都习惯了,拍着身上的尘土笑道:“这么多人中,我还是最喜欢和你合战,心有灵犀、干脆利落、而且特别有所向披靡的气势。”

    迟衡回道:“我和你合力,这个小小的关口还不是探囊取物!”

    “哈,我就喜欢你这种狂妄!”

    迟衡抚摩着关口上的砖墙:“以关为界,那边的郑奕大军想要援助,必须经过这个关口。这个关口不易守,但没有关系,只要能守过半个月,围攻飞雁崖的吴止赦等军得不到援助,就会彻底军心涣散。”釜底抽薪,让吴止赦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明日我们就领兵去围击吴止赦。”

    “等不到明日今晚就得出发……好吧,你那边兵疲马乏,可休息一晚,我和容越各领一支军,越早赶过去段敌军的伤亡越少,石韦也不会攻得那么费劲!”

    岑破荆笑了:“你这话是激我么?”

    迟衡将驻守关口的将士分派好。之后的半个月里,关口很快就被郑奕大军遭到迅猛攻击。但有迟衡的精密布置和命令,也是往死里生生地扛着,愣是将段敌的大军截在了关口之外。

    迟衡又将剩下的将士重新分派,从岑破荆和容越的军队中各分了三分之一将士,合成了一支军,为他统领。

    岑破荆这边的将士,都是炻州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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