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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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戈- 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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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铁链一样紧密。

    几盏茶后,待刘忠说完,迟衡令人将他带去歇息,自己则若有所思地笑笑。容越斜睨一眼:“能不能不要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渗渗的,你说刘忠会不会是假降的?诱咱们上当?不过,朱武和刘忠的矛盾由来已久,咱们也是用过大刑的,怕真的是熬不住了。”

    “这可看不出来,但刘忠有些是实话。”

    “哪些?”

    “关于董天纵部署的,跟咱们探听到的一模一样——可这些全是表象而已,我只能说董天纵太深藏不露了,连自己的部下都捂得严严实实的。不过,我现在就需要这么一个人,不论真降还是假降,都把他装进咱们的局里头。”迟衡故作神秘地一笑。

    话分两头说。

    苍孝之西北是泗梨道。泗梨道全是险峻山路,夺下苍孝之后,容越就派统领廖德明去探了一下前路,果然被袭击,千余人灰头土脸地回来了。迟衡倒没有太苛责,让所有人都歇息一下。

    刘忠投降的第三夜。

    廖德明再次出征,这次他带着刘忠一起趁夜偷袭。据刘忠说,想攻下泗梨道,山路艰难,但若是悄然从牟渠进军,却能避开郑奕军的防卫。因为时值三月,水涨,鱼肥,常有渔民行船打渔。

    是夜,安安静静,狗叫声此起彼伏。

    廖德明领兵一夜潜行,平安无事,郑奕军真的像都睡死过去了一样。但是,廖德明领着奇兵刚出牟渠,忽然就听见簌簌的声音,而后兵戈相撞,廖德明大叫不好,中计了。

    不错,中计了。

    刘忠这个混蛋果然是假降!

    廖德明清清楚楚地看到最前边的是朱武,他挥着长矛,一声令下,箭如雨一般飞射过来。廖德明急忙下令撤退,为时已晚,两支队伍从背后包抄过来。

    接下来的就是兵戈相接,好一场厮杀。所幸廖德明奉命将阵法布成了孔雀阵,前行谨慎,一旦受到攻击,立刻分散开来。朱武穷追猛打,廖德明退得更快。饶是如此,廖德明损兵近千余人,大多被朱武生擒。

    朱武几乎可以说是赢得轻而易举。

    他兴高采烈地收兵,拍着刘忠的肩膀说:“你受苦了!”

    刘忠也高兴,却又皱起眉头:“我总觉得不对劲,因为廖德明的阵势摆得很大,比现在人多,但为什么不出战呢?而且,明明容越也出征了,莫非他们还有第二拨?”

    朱武得意洋洋:“就是十拨,也能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正说着,忽然静夜里火光冲天,东方一片喧闹。

    朱武心下想,不可能吧,急忙引兵回营,不看则以,一看几乎气得吐血,只见容越领军从东边进犯,但从高处看下去,人数并不是很多。若说泗梨道最坚固的防卫就在东边,但朱武领兵埋伏,难免影响了后防的牢固。

    纵然如此,朱武还是从容不迫地应战。

    他占据绝对优越的高地,又有坚固城池为助,良弓密箭源源不绝,还能怕容越进犯?容越一如既往嚣张叫阵,激得朱武慨然出征,二人打斗一番,双方陷入交战,容越的精绝之处就在于,如漩涡一般的阵法和布局,将敌人一步步拖进战局之中,不知不觉,朱武的将士蜂拥而至,兵士呐喊声、兵戈刺耳声、战鼓隆隆之声,直将宁静的夜晚喧得如同白日一样。

    就在酣战之际,刘忠忽然醒悟一般:“牙将,咱们赶紧撤回去吧!”

    朱武纵马,急道:“来不及了!”

    的确来不及了,因为乾元军忽然长阵一摆,又从东边和南边来了两支劲军,气势比容越还嚣张,一匹匹快马如飞。就在此时,有信报跌跌撞撞来了:“报牙将,牟渠,有乾元军来犯!”

    朱武大惊。

    最薄弱的牟渠忽然间涌出大量的兵士,就在与容越的激战之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和所有的兵力都纠结于此,再没有多余的兵力阻挡来犯。刘忠率了一支军第一时间赶过去,见了领军将领,心中一凉,不是迟衡,还能是谁?

    迟衡一袭黑色戎装,一把大刀,所向无敌。

    三面夹击,朱武防不胜防。

    这时想退已不可能,他只得举所有兵力来抗,迟衡、容越、还有吃了败战的廖德明就像暗夜里的煞星一样,瞬间照亮了泗梨道。

    天明之际,泗梨道失守。

    乾元军大举进入。

    一夜之际,泗梨道换了旗帜,迟衡站在高地,笑看朱武在败事已定之下,能率领余下的残部一路疾退,所退的方向是靖南。

    稍加休整迟衡和容越领军追向靖南郡。

    驻守靖南郡的是主将卞承、及副将军夏斯年。卞承有智,夏斯年尚勇,本是绝配,但天不遂人愿,卞承在年初忽染重病,终日汤药伺候,所以日前所有军务均由夏斯年做主。卞承听从董纵天的命令,坚决不出战,就这么耗下去。

    容越领兵叫阵,夏斯年应战。

    容越一瞧,乖乖,虽然是一员武将,夏斯年长得可真是俏,唇红齿白,一双俊目又凌厉又明亮。

    。

 277二七七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夏斯年傲气地一摔长鞭:“来者是谁?”

    容越哈哈大笑;青龙戟迎风一划:“有意思!连小爷我都不知道?不知道也罢,夏副将一看就不是打仗的人嘛;这张脸;啧啧,紫凰堂的花魁也比不上吧?”

    紫凰堂,是最出名的产美男子的地方。

    却也是天下均知的小倌之所。

    夏斯年最厌恶别人说他的长相,闻言大怒,鞭子一摔劈过容越的前方;张口就骂道:“你眼睛长j□j上了!你们乾元军才是紫凰堂里出的,一个一个只会扒光衣服,伺候迟衡这个老色|鬼!”

    他一开脏活;容越就倒胃口了:“色|鬼|色|鬼;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扒光了送他玩;看你还嘴硬!”

    夏斯年骂得更厉害了。

    全是色|鬼|贱|人之类,要么就是爹妈死得早没教养,污言秽语简直不忍听。一双嘴皮子还翻得无比的快,一句一句跟吐瓜子壳似得,想不到那张俏生生的脸这么嘴尖牙利尖酸刻薄,容越连话都插不上,气得要吐血。

    夏斯年一边骂还一边甩鞭子。

    手下一点儿没留情,鞭子带钩,一不小心甩在容越的马身上,血淋淋的一道血痕,容越大怒,他跟人骂战也不是一次两次,但可从没见过张嘴就骂迟衡的——好像迟衡把夏斯年怎么了一样,遂再不多说,直接提起青龙戟就砍过去,运起千钧风力。

    两人跟世敌一样狠狠地打了一阵子。

    容越有心教训他,鼓足了劲,连勾带刺且回砍,不久就占了上风,当然他也见好就收,只和夏斯年绕圈子。夏斯年不傻,知道容越想拖住自己,他不恋战,几个回合后很快奔回阵营。

    容越气得牙痒痒。

    回到营帐,迟衡纳闷地说:“这是怎么了?”

    容越气着气着就笑了:“夏斯年原来是这么德行一人,自己长得跟花魁似得还贼喊捉贼!还没见过阵前把主将骂成那样的,他是跟你有百八辈子仇呢!”

    “跟我什么关系?”

    容越叙述完毕后眉毛一挑:“人家那骂的狠劲,是被你强过啊还是上过啊还是弄残过啊?!什么时候惹下的情债吧?哈,要真是还好,你一出马就收了!”

    “滚边!”

    迟衡虽好奇,倒没有特地去叫阵,而是部署了三四次小的袭击,虽然小,但气势汹汹,每一次都让郑奕军吃了苦头。连续三天都是容越或其他将领出兵,这一天,迟衡权当练手,这天披了一身铠甲就偷袭去了,果然马到成功。

    就在迟衡顺利得逞要回兵之时,忽然夏斯年领兵来救场。

    二人对上,夏斯年怒意冲冲:“你是谁?报上名来!”

    夏斯年果然十八岁模样,白白净净,迟衡想起容越说的花魁,又说他骂自己色鬼,心下好笑,好整以暇地挑眉上下打量一番。再看夏斯年一袭红色单罗纱衫子,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太合身的样子,袖子宽宽大大的,手里的鞭子带着细钩,跟他眉尖挑起的狠辣倒很是相称。不由得,迟衡脸上的笑渐渐收了,变作更渺远的凝思。

    夏斯年一鞭子抽过来,迟衡倏然闪开。

    夏斯年没想到出神的时候,对手还能如此灵敏地闪开,鞭子一甩喝道:“鞭子不抽无名小辈,有种就报上名来!”

    “迟衡!”

    夏斯年震惊了一下,而后面露出鄙夷的表情,二话没说甩开鞭子就打了过来。他的鞭法凌厉又狠辣,咄咄逼人,迟衡连闪带躲,几个来回后才找回刀砍的手感,本想好好教训他一番,但想自己领的是轻兵,早撤为妙,遂与夏斯年周旋了几下就纵马逃脱了。

    夏斯年追了一路之后,无果,停下了,带一身气愤回到营地,鞭子噼里啪啦地甩了好一阵,将路边的月季都鞭得枝叶纷乱。卞承才吃过了药,屋子一股药味,夏斯年跑进去气呼呼地质问:“你骗我!你骗我迟衡是一个老色鬼,又猥琐又恶心!”

    卞承眼皮一动:“他就是!”

    “你见了?”

    卞承笑道:“没。大家都说他荒淫无度,既然如此,肯定又猥琐又恶心,老色鬼都那样么——怎么,你见他了?”

    夏斯年郁闷地点头,把衣衫一脱,扔床上:“为什么非让我穿这个?”

    卞承咳了一下:“我喜欢看。”

    夏斯年气得双颊鼓鼓的:“卞承,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吗?我刚才才知道是因为他……你是期望迟衡见了我手下留情吗?既然咱们都是从军的,就该视死如归,我不用别人手下留情!”

    卞承剧烈地咳嗽了好几下,肩膀不停耸动,夏斯年上前给他顺了半天气,卞承最后吐出一口气:“我不希望你有事。”

    夏斯年愤然:“我怎么会有事!迟衡也没多厉害,刚才都被我打跑了!”

    卞承头靠在枕头上,闭着双目。

    夏斯年见此情形,咽下一肚子气愤,摸着胸膛给他顺了又顺。

    半天卞乘说:“斯年,靖南郡守不住了。”

    夏斯年怒目:“怎么会!你跟我都好好的,靖南郡也好好的,虽然迟衡阴险狡诈,他也拿咱们没有办法啊,现在看来,明明是他们无计可施。再说了,迟衡莫名其妙挑中线来攻,两头都是咱们的人,只要合心合力,两面夹击,迟衡就是插翅越难飞!”

    卞承摇头:“咱们这一线很快就要断了。他若是攻下了靖南郡,这以南以西的所有地盘都是他的了!”

    “怎么可能,咱们郑奕军二十多万大军在这里!”

    “迟衡现在铁了心要攻安州,挡不住,要挡住他除非围魏救赵让他的后方起火。可是,岑破荆和霍斥那边都守得滴水不漏,而且,郑太师马上就要……咳咳咳……当皇帝了,重兵都压在淇州、开州、信北州,就算援兵来援都难。”

    夏斯年急躁地说:“卞承,这不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吗!”

    卞承轻轻地说:“我布的攻防我能不知道吗。”

    夏斯年忽然扑在他身上:“卞承,靖南郡绝不会丢的,就算丢了又怎么样,谁又是百战百胜啊!你为什么要接下生死令呢,明明知道是胡集这个老混蛋陷害的。”

    卞承抚摸他的头发:“你脾气太暴躁了……”

    “都怪我!被人摸一下又不会死,偏偏惹上那个老王八蛋!”夏斯年又气愤又后悔,“董纵天也是个糊涂蛋,为什么逼咱们立下生死令,明明就是胡集……就因为胡集是他的老丈人!我呸,都不是好东西!”

    卞承手指握成拳,放嘴边咳了几下。

    夏斯年没有继续说下去。

    缓过劲来,卞承饮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斯年,不怪你,别人想挑事总有由头。我本来就是九王那边的人,得不到信任也难怪。前两年郑奕挟天子以令天下时,九王还寄希望于元奚王朝复兴,现在郑奕要当皇帝,自然要先打压一批旧党老臣子。罢了,这些事也操心不上。跟我说说,迟衡是个什么样的人?呵,要真跟他们说的荒淫无道,怎么可能那么多人死心塌地跟着他。宇长缨也是个聪明人,能栽到他手里肯定不简单。”

    夏斯年咬了咬牙:“看,你就是在骗我!”

    卞承笑了一笑。

    好半天,夏斯年闷闷地回答:“迟衡这个人看上去很年轻,但不笑,样子很正经。”

    卞承抚摸着他的头发,笑着说:“这就对了,他要是一看就特无耻特下|流,怎么可能引得别人中招呢?手段越高的人,看上去绝对不会是贼眉鼠眼,我猜,迟衡应该长得不错。”

    “你怎么知道?”

    “你的神情都告诉我了啊。”卞承心说,迟衡要是长了个驴脸或塌鼻,你还不给尖刻的夏斯年骂死,肯定是不错,才让夏斯年更加郁闷了。

    夏斯年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四目相对,卞承眼里盛一湾温柔。

    夏斯年忽然说:“你该不会是在替我想后路吧?”

    “没法不想。我这样子死就死了,可是我一旦死了,你怎么办啊?靖南郡一失,就是死罪,就算郑太师从轻处置,你一人在郑奕军也呆不下去的——斯年,我当初就不该领你进军的。”

    夏斯年的鼻子红了:“瞎说,你不会有事。”

    与此同时,迟衡回到营帐后,立刻吩咐人将卞承和夏斯年的底细查出来。

    信报均是现成的。迟衡一边咬着新桃一边说:“容越,卞承本来是副将军,忽然被贬为地方驻军将领,是因为这个夏斯年殴打了董纵天的老丈人胡集啊?以下犯上,连累了卞承也受罪了。”

    容越一撇嘴:“那小子一看就不知天高地厚,出事不奇怪。”

    迟衡笑了:“卞承原先还是跟着九王的,九王的领地被郑奕收了,所以卞承随着九王到了郑奕军——这么看来,其实是立场不同所致。卞承也不过才三十岁,怎么会诸病缠身呢?”

    “我和他在玢州交锋过,听说自幼就有病根。”

    迟衡凝思:“卞承这人还是有两下子的,不然凭一个病怏怏的身体怎么可能成为九王的手下大将?九王的兵以整肃著称,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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