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立马扬起笤帚把他打出门外,再也不允许幸福跟自己接近?
平时,在工作上杀伐决断,果断凌厉,可是,在幸福身上,那些经验都用不上。
他开始迷茫。
小时候,从入学念哪所学校开始,到大学时,读哪个专业,他都听从家里的安排。
参加工作了,到哪个单位工作,到担任什么职务,他也听从家里的安排。
他知道,生在这样的家庭,他逃脱不掉这样的宿命。所以,他习惯于适应,习惯于干一行爱一行。
他的人生,就是一个早已经布局好的棋谱,每步怎么走,只要按着棋谱上的位置挪动棋子就行,不要过多操心。而他就是那个不用操心的棋子。
可是,在婚姻上,他想自己做主。难道,为自己争取一份幸福,就那么难吗?
作者有话要说:手忙脚乱终于更新了。稍后还有一章。因为着急,没有修改,先更新大家看着,明后天再改。给大家拜个晚年,春节快乐。
今日更新两章,这是第二章
这一夜,路璐前所未有地深思一夜。
什么是他要舍弃的,什么是他必须得到的,家里如何沟通,他都想通了。唯一理顺不明白的是,该怎么让幸福那丫头接受他。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齐星的车子就停到了院门口。
陈家父母让齐星进来坐坐,齐星笑着谢过,也没进屋,便帮着陈幸福提着箱子放进车里,三人很快开车离开。
幸福扒着车窗,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亲人,禁不住眼眶发热。
齐星用眼角余光瞄着路璐,见他脸色如常,估计昨夜留宿陈家应该一切顺利。
狐狸呀狐狸!其实,他也是喜欢这里的好山好水好空气的,昨天,他也想住在这里。可是,身侧这个一脸沉静的人非得赶他回市里检修车子,他有什么办法呢!
一路无话。
车子进了市区,路璐吩咐齐星先把陈幸福送回家。没想到,车子进了小区,意外看见裴全正站在那里,好像等了很久的样子。
下车的仨人皆是一愣。
齐星立刻戒备起来,目光警惕地瞪着他。路璐倒是没什么异样。估计昨天夜里在秧歌现场发生的一切,裴全早已经听家人说了吧。
路璐礼貌但疏离地冲裴全点点头,裴全则是轻飘飘地把目光从他身上掠过,像是当空气般不存在,但是,那轻飘的目光里带着不容忽略的妒意。
路璐微微勾着唇,视而不见。
陈幸福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她先是一愣,然后,自动忽略裴全的存在,连声招呼都懒得打。
离婚的夫妻,终究做不成朋友,因为彼此伤害过,可是,也做不成敌人,因为毕竟彼此深爱过,所以,没有选择,只能成为彼此的陌路人,走在路上,擦肩而过,像是茫茫人海中其他人一样。
也许,随着时间的打磨,当心底那些恨意和不甘逐渐淡去,某一天的某一点上,二人再次相遇,会放下心里曾经的芥蒂,相视一笑泯恩仇,亦未尝没有吧!
“幸福……”眼见着她与自己擦肩而过,裴全追上她的脚步,一把扯住她胳膊,语气中略带埋怨,“家里锁头怎么换了?我进不了屋!”
陈幸福顿住脚步,转身侧头,冷冷看着他,毫无情绪。
“这里,现在是我的家,跟你无关!”
见裴全有些意外地望着自己,他没想到她回如此冷漠吧。她接着说道:“我的地盘我做主。我爱换锁头是我的自由,干你什么事?”
尽管有外人在场,她还是没忍住心底的怨愤,丝毫没给他留面子。
“幸福……”裴全脸色顿时难堪起来,可他不甘心,又唤了一声。
今天是周日,天气又好,现在还没到中午,所以,小区里人来人往不断,有些还是陈幸福认识的邻居。
自从离婚,她的事已经在这桩楼里传开了,现在,这个罪魁祸首就站在眼前,她实在觉得丢人,不想跟他纠缠,下了最后一记猛药,“这房子是结婚时,我们陈家买的,没有你一分钱!”
这话说出有些难听,不近人情,可突然感觉舒坦很多。
想起自己的婚姻,是花钱娶老公。同学朋友都笑话她。她嘴上不反驳,可心里还是在意的。今天,反正已经跟裴全撕破脸皮了,不如就把话挑明,让他知道,这里早已经跟他没半毛钱关系。说不定这么一气,他会甩袖离去,再也不会纠缠她。
陈幸福的话像是一根尖锐的、啐了毒的钢针,一下子戳中他的软肋。
裴全脸色顿时红起来。他脸红脖粗,想也没想梗着脖子喊:“那是我们共有财产!”
陈幸福心抽搐一疼。眼前像疯狗一样的男人,要她怎么原谅?陌上相逢,回眸一笑?她做不到!裴全太让人寒心了!
无耻!真是无耻之极!
路璐总算听明白,感情这房子是幸福家给买的。他本以为是裴家买的。不是你买的,也就算了,还敢大言不惭说这房子是共有财产?
路璐冷眼瞥了裴全一眼,见他狼狈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若真是幸福买的,二人在婚前没进行财产公证,这若是打起官司来,还真不好说。没准这不知羞耻的裴全还能分去一半。
他开始替幸福担心起来。目光落在幸福脸上,就听幸福缓缓开口讥笑说道:“那你可就错了,裴全,这房子的名字是我爸!”
路璐略略紧张的心终于放回肚中。
裴全突然疯了一样,明知理亏,还是激动地大喊起来:“你是有预谋的是不是?你当初早就想好退路是不是?你早就与这个男人勾搭上了是不是?”
他手指路璐,厉声质问:“其实,你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你看他比我有前途,比我有背景,比我职位高,你就移情别恋,是不是?”
贼喊捉贼!
路璐没想到,裴全会把这把火引到自己身上。来到这座城市,偶遇幸福,一直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里做的过了,影响他们夫妻关系。就连他撞见裴全跟一个女人在车里热吻,他都没告诉幸福。如今,这个男人竟然反咬一口,倒打一耙。
陈幸福更是意外,眼前这个梗着脖子,歇斯底里的男人,还是她青梅竹马的那个人吗?他还是那个自己同床共枕了近一年的那个人吗?
人可以卑鄙,可以龌龊,可是,卑鄙龌龊到了如此境界,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她小心翼翼,就怕他有何想法,所以,在大学毕业后,就跟路璐完全断绝联系。若不是这次路璐来到本市,她一辈子都不会主动联系他的。可是,即使她如此小心,如此想维护他的自尊,他还是来了一个狗咬吕洞宾!
顿时,陈幸福觉得心里冰冷,最后那点留给他的温暖都被他的话给浇凉了。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让她怎么原谅?
离婚是她做得最正确的事。
裴全手指着路璐,在那里胡说八道,这让陈幸福忍无可忍。信口雌黄对路璐就是侮辱。
想也没想,她瞪着怒眼,警告他:“裴全,你羞辱我可以,但是,请你不要羞辱路局长。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饥不择食,老少咸宜?我告诉你,别用你那脏脏的思想把人家也玷污了!”
怕裴全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她转头,冲着齐星说道:“齐星,麻烦你把路局长送回去,我这里没事!”
齐星看向路璐,路璐没动。
陈幸福冲着路璐眨眼,希望他赶快离开,眼前这个男人一直在帮助自己,算是恩人。自己被泼了脏水了没关系,她不希望这场无休止战火蔓延到无辜人的身上。
路璐仿佛没接受到陈幸福的暗示,他上前几步,笔直的身子站在裴全身前,将陈幸福挡在身后。
就听他郑重其事、一字一句说道:“男人有野心并不可耻,可耻地是踩着女人的肩膀向上爬。
你说的没错,我是比你有前途,有背景,职位比你高,那又怎的?
其实,凭你的能力和才华,用不了几年,你也可以到达我这个位置,但是,你却把心思用歪了。你错就错在把心思用到巴结女人身上。
我替你惋惜,同时,我也鄙视你。
鄙视你,是因为你家里有块宝,你却在外边惹草。
我没必要跟你这个外人解释我与幸福的关系如何,天知地知,我们二人自知就可以了。
我只是告诉你,你瞎了眼,以后,你会追悔莫及的。这次,无论你用什么龌龊手段,我都不会再对幸福撒手!”
一番话语,气贯长虹,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见路璐即使在训人时也那么淡定自若,优雅从容,陈幸福心头蓦地涌上几许不知名的情愫,既甜蜜又苦涩。
“猴哥——”她唤了一声,打断他。
这是什么和什么?他怎么连这话也说出来了?这可让裴全怎么想?本来他就小肚鸡肠的,这会,他又有想入非非的空间了。
“小猪,这种人不屑搭理,走,我们上楼!”说着,温和一笑。他揽起幸福的肩,往前走。
齐星拎着箱子跟在身后,错过裴全身边时,还不忘狠狠剜了他一眼。
小样,想跟路哥斗?你还嫩点儿!话说,路哥刚才真帅!看着路璐消瘦挺拔,清俊儒雅的背影,齐星又多了几分崇拜。
“路璐,有本事,我们就公平竞争!”裴全在他们擦肩而过时下战书。
“与我公平竞争,你不配!”路璐略微放缓脚步,头也没回,冷冷扔过了一句话,“你配不上幸福!”
为了让裴全死心,陈幸福也没拒绝路璐的亲昵,边走,她便小声说:“猴哥,我怕……”
她想说,“影响你声誉”。
可还没说出来,路璐就打断她,脸部线条柔和下来,轻声问她:“怕了?”他淡笑地看着她的眼,温和随意中将隐隐锋芒收敛。
“我不怕!我怕啥?我一个失婚女人,我没什么好怕的!”被他言语一激,陈幸福顿时豪气云天,光芒万丈,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小猪不怕,猴哥更不怕!”路璐拍拍她肩,安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猴哥,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君子好逑?谁是淑女?她可不是!陈幸福想解释清楚。可是,不知是路璐没听明白,还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反正,他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三个人进了家,齐星将她的皮箱放在卧室门口,然后,问:“陈姐,家里有菜吗?不然,我出去买点儿吧!”
路璐则更轻松,他打量着这房间里的每个摆设,每个物件,想到这是幸福的房子,再也不会跟裴全有关联时,脸上的笑意更深。
“今天我做东,请你们出去吃!”难得路璐这么高兴,好像刚才在楼下发生的不快化成了一缕青烟,早就烟消云散了似的。
陈幸福想拒绝不去。他可以把裴全当做空气无视,可她做不到。裴全已经完全影响了她的心情。本来从老家回来,一路上她都很高兴的,在楼下听裴全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她突然兴致全无了。
“小猪?”
路璐一声轻唤,陈幸福飘忽的思绪全部回归。
路璐正一脸笑意看着她,没因为她的失神而责备,就那么一直柔和地凝着她。
脸上的笑意像是三月的春风和煦暖融。他不急不缓地问:“走神啦?”像是猜到她的心思,又说:“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那是傻丫头。”说着,站起身来,道:“走吧,我请客,给个面子!”
看他一脸兴致盎然,目光温润如水,陈幸福一时间不忍心拒绝,就跟了出去。楼下,没看见裴全的踪影。这下,她的心才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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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裴全在楼下被路璐抢白走了后,没再出现过。他似乎真的滚出了陈幸福的生活。
渐渐的,她的生活回归平静,至少表面上看上去,她恢复了正常。每天精神抖擞的去上班,仍旧跟着多数的上班族一样,挤公交,唯一不同的是再也不用穿孕妇裤了。
一个跟她一样挤车,逐渐熟悉起来的乘客还好心的问她。她笑着说,孩子溜掉了。乘客表现出惋惜和同情。
陈幸福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心底那波涛汹涌的苦涩只有独自品味。
月初,路璐照常接到了李俏送来的财务报表。
他除了摇头叹气,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这个幸福,拧起来他真拿她无可奈何。说过一百遍自己跟李俏不合适,可她仍旧执着地让李俏来。
信手翻开随意看看,突然,财务负责人的栏目里,再次发现签字的人不是陈幸福。
路璐当即就疑惑起来。这丫头又怎么了?前几段时间从农村回来挺好的,前几天跟她联系,也没什么异样,看她精神状态不错,他提着的心归也逐渐归附原位。
她是个对工作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人,即使在流产休假的那段时间里,仍旧算好在月末上班,就是不想在公司最忙的时候,主管缺席。对工作如此认真的人,如果在最忙的时候不在,那她一定有事了!
想到此处,路璐的心一抖。难道……难道裴全又找她麻烦了?
说不清为什么,那日,裴全眼里流露出的妒意和恨意让他记忆犹新。也许是他多想,他怕裴全自知敌不过他,转而找幸福下手。幸福是个善良的女孩子,有时候看她伶牙俐齿的,其实那心比豆腐还软。万一被他欺负了,那可就糟了。
他五指翻飞,快速将陈幸福的电话号码拨过去,然后,全神贯注听着那边的声音,得到的提示却是关机。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他找出李俏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忽略掉李俏的惊诧,他开门见山就问:“陈幸福怎么没上班?”
李俏在那边告诉他,“她又请了几天假,想把房子粉刷一遍。”
收起电话,他吩咐齐星,二人开车出了单位,直奔陈幸福住所而来。
街边景色变幻,路璐心急如焚。这丫头,那都是男人的活儿,她一个弱女子怎么不声不响自己弄?
很快,车子来到小区门口,齐星认真观望路况时,听路璐突然说道:“慢点儿开……”
他顺着路璐目光看过去。小区拐角的街边,有一个卖烤地瓜摊子,边儿上站着的不是陈幸福又是谁?
她穿着一身大学时的校服,洗得已经发白,除了衣服旧些,衣服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白灰。更让人心疼的是,她头发乱蓬蓬的像堆乱草,毫无光泽,像是几天没洗了似的。
路璐鼻子一酸。
“哥,喊她一声吗?”齐星问。
“不用……”他低声回道。她那狼狈的样子,应该不想被更多人看见吧。
于是,他就坐在车里,看着她买了一个烤地瓜,接着,走进旁边的小超市,没一会儿,手里拎着一瓶矿泉水出来。
她在超市外的一个台阶上坐下来,拧开水瓶,先喝了一口,接着,娴熟把地瓜去了皮,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