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床边,甚至能感觉到墙壁的晃动。
就在她悲哀无助,只捂着嘴流泪的时候,隔壁有敲门声响起来。
顾不得擦一把眼泪,她飞快起身,把门前开一条缝儿,见裴全的门口站着两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用力地捶着门板。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裴全围着一条白色浴巾站在门口,还没等他开口,中年男人就说道:“哥们,请你小声些,我们需要休息……”
裴全哼了一声,一把将门摔上。剩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对另一个小声说道:“KAO ,这么下去,你我一宿不用睡了……”二人一边骂着,一边回了自己房间。
那一刻,说不清哪里来的勇气,陈幸福几个大步跨到裴全的门前,砰砰的敲起门来。
捉奸(二)
她五指攥成拳头,脑子在飞快运转,心想,只要裴全来开门,她就微笑着,无所谓地告诉他说:“我在隔壁,你们刚才所做的,我都听到了。希望你们尽兴……”
然后,再潇洒地一转头,说:“你们继续,拜拜!”
从此,她和裴全的婚姻关系就结束了。孩子她可以一个人抚养。她有信心和勇气能当好母亲和父亲的双重角色。
正想着的时候,一道男声的大声喊叫:“不是小声了吗?”男声不悦响的同时,门也被刷地拉开,“还想怎么的?我们不是小声了嘛吗?”
陈幸福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瞪着他。
裴全顶着一脑袋乱蓬蓬的头发,脸色阴沉得可怕,腰下系着一条浴巾,几乎是光溜溜地呈现她面前。
那一瞬间,她眼里噙着点泪水突然没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说,眼前的男人不值得哭,她的眼泪没有那么廉价。告诫自己冷静的同时,先前想好的说辞一下就忘了,想保持优美潇洒的姿态也忘到脑后。
耻辱,这是对她天大的羞辱!虽然,站在眼前的是让她恨得眼根痒痒的男人,可她却觉得,看他光溜溜站在眼前,竟比自己赤身裸体站在那里还难堪!
裴全狼狈的样子,愤怒的目光,在看到陈幸福的那一瞬间,顿时石化。一时间,他竟然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裴全似乎看见一股火苗“嘭”地一声,在她头顶冲天而起。可他却似乎被定住手脚动弹不得。
陈幸福还未等裴全反应过来,便一手拨拉开堵在门口的他。一时气起,她倒想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究竟有何魅力,竟然让眼前的男人如此痴迷。于是,心动不如行动,狠狠推开裴全,她闯了进去。
“幸福!”裴全终于从短暂的呆愣中惊醒过来,大喊一声,尾随着就追了进来,一把拉住她胳膊,“幸福,你怎么了来了?”
她冷笑一声,冷眼睨了他一眼,扬起手,重重地朝裴全的脸就掴了下去。“啪”的一声,清脆的巨响响彻整个房间。
“我来看看,你哪个同学来出差,需要你赤身裸体欢迎他!”
那一巴掌丝毫没留情面,她是用全力打下去的。眨眼间,裴全脸上就留下清晰的五个指印。陈幸福没有心疼,连正眼都懒得多瞧他一眼,她嫌脏了自己的眼。
裴全没料到她能追来,更没料到,她竟然用那那么大的劲头打他。
他捂着红肿的脸,失神。
就在他闪神的时候,陈幸福已经穿过客厅,闯进卧室。卧室里灯光氤氲,空气中还有一种未散尽的淫靡气息。
大床上,一个女子已经坐起来,她惊诧地看着闯进来的陈幸福。心里显然对这位突然闯进来的女子没有丝毫心里准备。
裴全赶紧跟进来,拉着陈幸福,紧张劝道:“幸福,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听话!回家我再跟你解释……”
解释?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已经滚到床上去了,还怎么解释?
幸福冷哧了一下,没搭理他,而是盯着坐在床上,同样光溜溜的女人。
黄头发,波浪大卷,皮肤也很好,一看就是一个妖娆妩媚的主儿。可是,眼睛却透露出她真实的年龄,原来,她并不年轻。
可是,裴全却偏偏迷上了她。有句话怎么说?王八看绿豆,对了眼儿了。
无视裴全的乞求,陈幸福回头,装作毫不在意,寒声问裴全:“你同学应该有四十岁了吧?这么大年龄,都够做你阿姨,还至于让你上床去陪?”
她声音冰冷,如极地寒冰击碎的声响,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裴全身子一抖,被噎得哑口无言,一股股寒气顺着骨缝蔓延全身。他故作冷静,可早已经脸红脖子粗。他再次拉起陈幸福手,带着颤音央求道:“幸福,听话,我们回家,回家我跟你解释,好不好?”
说起回家,床上的女人从惊愕中明白过来。她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腾”地一下,她从床上站起来,一步就跨到地上,站在裴全面前,仰着头,高傲地问他:“你老婆?”
问得理直气壮,好像是陈幸福的到来打扰了她,理亏的应该是陈幸福,而不是她。
裴全点点头,然后,怯懦地看了幸福一眼。
“你不是答应我,要离婚吗?你早都答应我了!难道,你还没跟她摊牌?”光着身子的黄毛女人蕴含着质问,目光瞪完了裴全,又瞪了陈幸福。
裴全赶紧扯过一条被单,搭在女人身上,像个受气包似的,低三下四,“姐,您别生气,我不得一点儿一点儿来吗?您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女人冷哼一声:“我已经给你几年时间了,你还是没把事情办利索!就你这样的办事效率,我把公司交给你,能放心?”
陈幸福看见裴全点头哈腰吃瘪的样子,突然替他可怜。长吁一口气,捉奸在床,一切尘埃落定,突然心情放松起来,她喝道:“裴全,你可得把你这个同学姐姐陪好了,伺候舒服了。我们的事,明天谈!”说着,嫌这里肮脏,捂起鼻子朝外就走。
裴全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一边是需要安抚的老婆,一边是需要安抚的金主,他哪边也不敢得罪。
就在他进退维谷的时候,黄毛女人开口了:“你等等……”说话间跑上前来,拦在陈幸福的去路。
陈幸福轻蔑地瞪了她一眼,冷笑道:“怎么的?小三儿有话对正妻说?”
这年头,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了。小三儿比正妻还嚣张跋扈。
看来,她这个正妻下堂是早晚的事了。因为她不妖娆,不妩媚,不高调,不霸道。曾经,她以为,夫妻之间的感情,就好比是一把沙子,在手心里攥的越紧,流失的越快。所以,对裴全,她给予充分的信任,从不拘束他的一切。
没料到。自己的放纵和宽容,竟然给他出轨提供了充分条件。自作孽不可活,也许,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她冷笑着,心,却如刀剜一样疼。疼得身上直冒冷汗。
捉奸(三)
黄毛女人丝毫没有身为小三儿的羞耻和自知,而是理直气壮道:“你来了正好,也不需要裴全回去商量了,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做个了断……”那架势,仿佛她不是裴全的情人,而是裴全的妈,颐指气使,说一不二。
陈幸福眉毛一挑,好整以暇,等着她说下文。
“现在就谈谈离婚问题!”女人光着身子伸手。
裴全赶紧拿出一颗烟递给她,然后,又给她点燃。点燃烟后,他赶紧在地上凌乱的一堆秽物中,翻出自己的衣服,胡乱套上。
陈幸福看着他卑躬屈膝的样子,想起自己的处境。
自己怀孕三个多月了,也没得到过他如此细心死照顾。而眼前这个女人,轻手利脚,年纪也比裴全大那么多,却偏偏能把他使唤得团团转。
果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着不如偷不着”?所以,即使那个女人年龄很大,为了寻求刺激,裴全还是跟她搞在一起?
她暗叹一声,算了吧,她和裴全的一切,从现在开始,已经结束。就这样了,也只能这样了。
听闻女人的挑衅,心里已经做出决定的幸福微微一笑道:“离婚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外人,小三儿来操心。你关心的,应该是怎么博得男人的欢心!”
说着,她目光在裴全脸上掠过,虽然,对他恨得牙根直,恨不得扑上前去,将他的脸撕个稀巴烂,可是,在情敌面前,她还是忍住了,“裴全,你说呢?”
裴全哀求地看着陈幸福,低低央求道:“幸福,我们回家吧,啊?我们这就回家,回家后,我什么都告诉你!”
“裴全——”黄毛女人喝了一声,没好气质问他:“你想前功尽弃吗?”裴全顿时呆住。他哪能听不出来,老板这是在威胁他呢!
听话听音,陈幸福一听,现在的形势,裴全不可能站在自己一边。问他也白问。于是,她目光落在黄毛女身上,讥讽道:“离婚是家务事,外人无权干涉!”说着,扬起手,冷笑指着她,“小三儿更无权过问!”说着,转身就走。
哪知,那女人竟然一下子跳起来,几个大步就窜上前来,一把拉住陈幸福:“别走!”
陈幸福毫无防备,一个趔趄,退后几步,身后,正摆着一个玻璃茶几,她没有一点儿精神准备,一屁股就坐在上边,跌坐下去的那一刻,她本能地护着肚子,哪料到,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肚子上。惯性的作用,一偏身,顺着那光滑的茶几表面,就摔倒地上。
茶几的棱角很不巧地磕在肋下,一股蚀心沁骨的疼痛顿时蔓延全身。惊恐的“啊”了一声,脸色瞬间就苍白无血起来。
“幸福——”裴全一下子就扑上来,惊慌地扶起她,“幸福,哪里不舒服?”
钻心蚀骨的痛,已经让她思维迟钝下来,暂时忘了眼前这个人正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
她咬着牙,倒抽冷气,捂着肚子,颤抖着声音喊道:“肚子疼,好疼——”
见裴全把陈幸福抱在怀里,黄毛女人不乐意了,大声喊起来:“裴全!”
裴全抱着陈幸福没撒手,嗓子有些哽咽,冲着黄毛女人喊道:“她要流产了!”
女人怔了一下,似乎明白过来,幸福的裤管上浸出一片血迹。黄毛女有些慌了。倒在地上的女人要是流产,跟自己脱不了干系。要是这个女人真流产了,裴全得恨死她吧。现在,她和裴全还合得来,暂时她没有分开的打算,她不能让裴全恨她。紧张之下,她将吃醋的事扔到一边。
她一下子蹦进屋里,胡乱套上衣服,跑出来,急急说道:“我送你们去医院……”
此时,疼痛已经让陈幸福丧失了说话能力,她紧咬着下唇,额头上冷汗涔涔。坐上车时,明显感觉有湿漉漉的东西从□流出来。像是每个月大姨妈光临的时候一样,可是,这次,却比那疼许多,腹部像是有个千斤坠,在坠着她的五脏六腑一起往下沉。
“幸福,幸福,忍一忍,马上就到医院了……”裴全帮她擦着额头上冷汗,担忧地安慰着。
陈幸福颤巍巍掏出手机,给李俏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了自己所要去的医院。
把手机塞回衣兜,她开口说话了,额头冷汗依然流淌,声音虽然虚弱,可却分外坚定和清晰:“裴全,我们离婚吧!”
裴全身子一僵!
不止裴全,就连开车的黄毛女人身子也明显一怔!
陈幸福努力让自己清醒,她推开裴全,坐直身子。说不清为什么,这个时候,她竟然冷静下来,头脑也从未有过的清晰。
她看着黄毛女的后脑勺,“你,想给我多少钱买裴全?”
以前,她虽然没经历过这种事,可是,没吃过猪肉,却也看过猪跑。
在短短的时间内,她将事情分析得七七八八。
裴全和这个女人年纪相差那么多,可能是单纯的爱情吗?可能性不大。
如果裴全真的不爱自己,他想要追寻真正的爱情,那,他应该找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再者,他也不可能是因为自己怀孕,无法满足他,而出来偷吃,因为,他们结婚接近一年,真正行夫妻之事也就四五次。这个可以旁证说明,要么裴全男□望不强烈,要么早就在外边有女人。
生理有问题的话,她就不会怀孕,排除前一种可能,那就只有后一种可能:他在外边有女人。
可是,他一直在希达工作,并且到希达没有多久,便连升三级。而希达大老板是个女的,还是寡妇。又联系最近裴全所说的种种,可以断定,裴全赔尽笑脸阿谀奉承的女人应该就是他的老板。有钱,有权,所以,才答应裴全让他出任分公司经理。
这一连串的事情,前后理顺,再串联起来,脑子便越发清晰起来。一直以来,她单纯的认为,是他能力好,本领强,才在希达集团如鱼得水,没想到,他是床上能力好,本领强啊!他以色上位。
陈幸福苦笑,笑自己傻,笑自己痴。完全信任他的同时,也失去了他。
从未想过,他的快速升迁和他出卖自己有关。
谈判
刚刚坐上车那一刻,如醍醐灌顶,她突然就都想明白了,从未有的明白。
见陈幸福猜透自己的意思,黄毛女人透过后视镜,呆愣了几秒。
陈幸福苍白着脸,不屑地一笑:“你是裴全的老板,应该很有钱。你不就是想用钱来买断吗?现在,你不想买断也不行了,因为,你伤害了我,也伤害了我腹中胎儿,如果,他不幸溜掉,那么,你身上就背负了一条生命!一条鲜活的生命葬送在你手下,你,一辈子都休想安宁!”
说到人命,黄毛女一哆嗦。但,毕竟也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好多年,很快,她就冷静下来。可是,对陈幸福,她不得不高看一眼,这个女子还不是一般的聪明。一下子就猜到她是裴全的老板。
既然如此,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女人也算豪爽,“本来,我想给你二十万,你立马与裴全离婚,可我刚才推了你一下,所以,我给你五十万!孩子是保住与否,都与我无关!”
陈幸福惨淡一笑。
“一个孩子的生命就值五十万?”有钱人果真是草菅人命啊!
“一百万!”陈幸福一口价。说这话时,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好像这是一桩与自己无关的生意。
“幸福——”裴全开口了,他低头望着她苍白的容颜。这一刻,他突然看不懂她。
两个女人唇枪舌剑,可却没人征询他的意见。“幸福,你先别说话,等到医院打了安胎针,我们就回家,好不好?一切都等你身体好了再谈,好不好?”
说着,就要伸出手去扶她的肩。
陈幸福一闪身,躲过他,毫无感情,冰冷回道:“裴全,这个婚,你必须得离!我有精神上的洁癖。被别的女人碰过的男人,我嫌脏!”
裴全悬在半空中的手一顿。黄毛女的脸色也变了一下。
陈幸福连看都不屑看一眼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