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嘿嘿一笑,“咱们大概是从古至今第一对新婚之夜躲在房间里大快朵颐的帝后了!”
我眯眯眼:“要是卜女官看见了,肯定又要说我没规矩了!”
“你如今可是皇后了,她才没这个胆子呢!”
夜深,他的影子倒映在一片烛影之中,被拉得极长,高高的烛台偶有烛花爆响,我望着正襟危坐的刘盈,舔舔嘴唇,问道:“就寝吗?”
他依言点头,神色颇有些不自在,开始沉默地脱去外面的吉服、然后是深衣,最后只留着中衣穿在身上。
我藏进被窝深处,背对他,将外面一大片空出来:“我习惯睡里面!”
许久没有任何动静传来,我转身一看,却见他还愣愣站在榻前,见我亮闪闪地盯着他,这才踟蹰说道:“要不我还是睡外间吧!”
我有些委屈:“你要扔下我?”
“不是!”,他急忙拉开被窝滑进来,将我抱住:“我怕你不习惯!”
我猫在他怀里,咕哝道:“你不在我才会不习惯!”
他弯弯嘴角,在我额间落下一记轻吻:“睡吧!”
我乖乖闭眼,很快又睁开眼,见他依旧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我,心头一甜,便在他脸庞上吧唧一声响亮地亲了一口,“憩安,夫君!”
“憩安!”
月影横斜,红烛高照,两厢情谊,终作一处!
作者有话要说:噢耶!终于婚了婚了,洞房花烛夜请不要过分期待。。。
、情意长02
刘盈有五日的婚假,难得清闲,虽说不用上朝,但是事情总是要做的,他又要陪我,因此命人将奏章搬到椒房殿中,他怕我闷得慌,便让我帮他读奏章,只可惜我这人天生没什么耐性,读了两本便扔到一边玩去了,他便又乐呵呵地捡起来自己批阅。
因为是在自己家中,他并没束发,一头黑发就这么披着,偶尔有一两束垂到胸前,于光影浮动之中,更见意态疏朗,龙章凤姿。
我傻呆呆望着他,他斜睥我,从怀里掏出一玉簪,凤眼一挑:“过来!”
我蹭到他身旁,接过簪子,拢过半束头发松松散散挽成一个髻后,轻哼道:“你还没给我画过眉,就让我帮你梳发了!”
他拾起狼毫对着我,在半空中虚描一下,又停下来偏头笑道:“阿嫣眉似新月,肌如白雪,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为你画眉,岂不是画蛇添足?”
“口甜舌滑!”我哼道。
他一把揽住我,正欲说些什么,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不一会豆豆就进来,一脸难色:“外面来了几位夫人,要来拜见娘娘。”
刘盈皱眉:“她们来做什么?”,说着就要让内侍们出去送那些美人回宫。
我拦住他:“迟早都是要见面的,我总不能躲在椒房殿一辈子吧!”
他不反对却也大喇喇地坐着不动,我推他:“一群妇人说话,你一个男人杵在这里做什么?”
“我给你撑腰!”
我哂笑:“舅舅也太护短了,你去屏风后面坐着,要是我被她们欺负了,你再出来!”
好不容易说服他乖乖坐在屏风后面,转眼间一阵香风浮动,就有三位美人飘进殿来。
待行礼坐毕,为首那位女子捧过几束简牍放到我面前的案几上,一派平静说道:“这是后宫半年来的所有账簿,妾代管至今,现奉于娘娘!”
我略有些惊诧,又见她神情真挚,不似作伪,眼角却瞥到左下首那位女子眼神里闪过的一丝不屑以及右边那位女子一脸看戏的表情。
面前这位女子我其实是认得的,名叫王宜,在萧婵之前她就已经伺候刘盈了,以前是吕雉身旁的宫女,后来拨给刘盈做教习宫女,便一直留在他身边,现在看品级应该也是位美人了。后面两位倒是面生,想必是这两年进来的新人。
我心中几番思量,立时有了计较,便示意豆豆将账簿搬到王宜面前,说道:“王姐姐也是看着我长大的,知道我素来是个淘气的,年纪轻,玩心重,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帮衬帮衬我,陛下平日里常夸你惠敏恬淡,我看这账簿还是由你保管!”
“就是!”,右边那位刘八子接口道:“娘娘年纪还小,哪懂得操持宫务?”
王宜却是再三推辞,我想起以前在花神殿掌殿之时,当惯了甩手掌柜,若是运用得当,王宜未尝不是第二个阿左。
“我才进宫,这些东西都不懂,不如这样,账簿先放你这,我慢慢学,学会了再接手如何?”
王宜面带难色,但禁不住我再三撒娇,到底柔声应了下来,又定定看了我一会,方才叹道:“娘娘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失赤子童心!”
我微赧,偷偷瞟了眼屏风,正准备打发她们走,忽然有人高声插话道:“娘娘稚龄入宫,宫里可不比公主府,赤子之心亦难免明珠蒙尘!”
我抬头望去,原是左边那位赵良人,她亦是生得极为俏丽,只可惜面上愤慨之色显得有几分扭曲。
我不解,自己与她平日无冤,往日无仇,今日不过第一次见面,她对我这个皇后哪来的怨恨?
屏风后似乎有些响动,显然刘盈已没有多少耐性,若是任这个赵良人继续说下去,他十有八九得冲出来,我可不想刚进宫就得罪人,就向豆豆使了个眼色,她立刻会意,说道:“娘娘,刚刚宏孺派人过来说皇上在温室殿,少了人伺候!”
我故作为难:“这……”
早有伶俐的刘八子起身说道:“妾就不叨扰娘娘了!”说完急匆匆往外走去,赵良人怎甘落后,咬咬唇也出了殿,只余下王宜一人。
她宽和一笑:“娘娘又在作弄人了!”
我耸肩:“我看刘八子、赵良人闲着无事,多走动走动对她们身体有益!”
王宜又待了会,与我交代了宫中事务,言明她定会帮我分忧解难,也不紧不慢走了。
我将她送出椒房殿,转身回来时,刘盈已经出了屏风,沉默寂静地望着我。
“你看,其实也不是很难应付,对不对?”,我笑着走到他身旁。
他举起手,轻轻放在我肩膀上,半响才缓缓说道:“对不起…”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我回身勾住他脖子,逼他微伏下身,捕捉到他眼神里闪过的一丝慌乱、闪躲和寂疚,我目不转睛盯着他,说道:“要说我没有一点不高兴那是骗人的,但我没有埋怨你的理由,你已经做到最好了,不需要心怀愧疚!”
他叹道:“若我们只是一对寻常夫妇该多好!”
我大笑:“早知你是这么想的,当初就该拐了你走,让刘恒去当这个倒霉皇帝!”
他亦展露笑颜:“其实还有补救之法!”
我挑眉望他。
“生个儿子,我把帝位传给他,咱们两个从此不问世事!”
我盯着自己鞋尖,讷讷道:“这种事急不得的!”
“所以阿嫣快点长大吧!”他用手比划着,慨然道:“你现在才到我胸膛这!”,接着又展臂抱住我:“这样抱住,衣服袖子都能把你给全部遮住!”
我在他怀中笑作一团:“那你以后就抱着我上朝吧,反正也看不出来!”
“那朕不成昏君了!”
我笑得更加肆意,他的吻也随着笑声一一落下来。
五日婚假修完,刘盈又得乖乖去上早朝,我睡得死沉,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直到豆豆叫醒我说要去给吕雉行礼,我才意识到吕雉那还有一关等着我过,只是如今变换了身份,不知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啊!!弹尽粮绝!
、情意长03
长乐宫,长信殿中,鸦雀无声。
我将茶奉于吕雉面前,俯首道:“儿臣张嫣请母后用茶!”
感觉到一道视线死死钉在我背上,我越发屏息凝神,纹丝不动,许久,才听到杯盏碰动的声音传来,不由得舒了口气。
“从今以后,做了我刘家妇,可不比以前,若还是那么肆意妄为,别怪哀家不念旧情!”
我连声应下,乖觉地过去帮她捶着腿。
“听说昨日有人去你那闹了?”
我头皮一紧,赶忙说道:“几位姐姐过来串门而已!”
她声音又凌厉起来:“什么姐姐?不过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妾而已,让她们进宫就是天大的恩赐,若是忘了本分,打死也不为过!”
我惴惴不安,搞不清她这个下马威要竖多久时,吕雉又叹了口气,放柔声音说道:“阿嫣,以前我是你外祖母,如今我是你母后,咱们之间只有越来越亲近的道理,你放心,我总是会护着你的!”
我鼻头一酸,握着她手,唤着:“阿婆!”
“又犯糊涂了!”刘盈朗声笑着走进殿内,踞坐于吕雉下首,指着我道:“她在未央宫也是这样,一会舅舅,一会夫君,乱叫一气!”
吕雉亦笑道:“还不是被你惯的!”
我得意地冲刘盈挤眼。
笑过一阵,吕雉突然说道:“皇帝也老大不小了,你看看人家刘肥,不过长你十岁,孙子都有了,你连儿子都还没影!”
我赶紧缩成一团,努力消灭自己的存在感。
“之前你说要等阿嫣,只有她才有资格给你生嫡长子,现在人也娶到了,该生了吧!”
刘盈揉揉额角:“阿嫣还小,总要等她及笄才行!”
“不行!”吕雉断然道:“那还有四年,哀家等不了这么久!等她成人,你们就马上圆房!”
得了,用不着咱们自己想,多的是人催着生孩子,闺房之事都被提到明面上讲,我和刘盈这对帝后有够悲催的。
垂头丧气出了长乐宫,我们二人大眼瞪小眼,互望着对方,我转转眼珠,调笑道:“要不你去找别人生吧!”
“也不是不行!”他点头,“不过——我宁愿守着你做我的柳下惠!”
我到底有些不信,他如今正是青春热血,怎么可能憋得住,于是回宫便找来彤史,调出刘盈的起居注察看,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原来刘盈居然比天庭里的神仙还要禁欲。
且不说我回到长安的这十个月,他几乎绝迹于后宫,甚至就连我离开的两年时间里,他也不过每个月去一两趟而已,几乎可以称得上不近女色。印象里他当年还是太子时,成婚后也是整天泡在书房里读书,我突然想起长安这些贵族时兴养男宠,就连刘邦晚年也养过一个,该不会他把精力耗在这上面了吧?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我给否定了,没听说刘盈和哪个男的过从甚密,不过这些贴身的事情一向由宏孺负责,看来也只能从他那套套话。
宏孺被叫来时,很有些不安,以前我没少折腾他,他一见到我就有些反射性的腿软。
我也不和他绕弯,“皇上在外面有男宠吗?”
他干脆扑通一声跪下,连声喊冤:“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好端端的,你干嘛怕成这样?”
他抽泣:“不只是娘娘,太后也这么问过奴才了,奴才绝不是那等佞臣奸小!”
“我又没说你是,你紧张什么?”
“娘娘慧眼!”
我把起居注甩到他面前,“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三年后宫快成冷宫了?”
“奴才没少劝皇上,可皇上不愿意去!”
“为什么啊?”
他抬起头,一脸古怪地看着我。
我恍然大悟,如果不是刘盈喜好男宠就是他身体可能出了问题,打发掉宏孺,我又让豆豆去太医院把刘盈的病案拿来,左看右看除了偶有风寒体弱,也没看出他有个什么毛病。
直到晚上就寝时,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正一筹莫展之际,耳旁响起低沉的男声。
“睡不着?”
我咬咬牙,转身就抱住他,在他脸上乱亲一气,然后就动手扒他衣服,看来要验证真相只能靠自己了!
他死死抓住衣襟,瞪大眼睛看着我,我抢不过他,只好改成摸,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除了重点部位,其他地方全被我摸了个遍,他被我挠的哈哈直笑,索性放弃挣扎,摊开身子,任我闹腾。
我被自己折腾得出了一身汗,眼神顺着他微微敞开的胸膛往下滑,某个部位一点反应都没有,心头风雨交加,刘盈,他,他真的不行!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过炙热,他拉开一段距离,弓着身子将踢开的锦被重新盖到我身上,轻斥道:“胡闹什么?当心着凉!”
我哇的一声,抱住他,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会治好你的!”
他拍拍我脑袋:“又犯傻了!”
“我都这样你了,你怎么完全无动于衷?”
他哭笑不得:“你今日又看起居注又调病案,又招了宏孺来问话,绕了这么大一圈子,现在还亲自上阵,就得出这个结论?”
我点头,见他面色一沉,连忙跟拨浪鼓一般摇头。
“这些你都是从哪学来的?”
我哪敢跟他说实话,只把责任往鲁元身上推,料想他也不会找自己亲姐麻烦,怯怯道:“出嫁前阿娘给我看的!”
“你还小,以后不准看那些东西!”
“哦!”
“我身体无虞,你别担心!”
“哦!”
“你还没长大成人,我若是碰了你,那跟禽兽有什么差别?”
“哦!”
“刚刚你跟小狗一样,又舔又抓的,能有什么用?”
“哦……?”
我深受打击,想我一代天娇,博览群书,到头来居然被一个禁欲的凡人批评不得其法,要是被太白知道了,还不得笑掉他的大牙。一想到这,顿时没了精神,也不去折腾刘盈了,头一歪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晚上这一闹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昏昏沉沉,头重得根本抬不起来,等到刘盈下朝时我还窝在被窝里,手搁到我额头上时发觉烫得吓人,连忙叫来太医,一诊断正是染了风寒无疑。
豆豆抬来几床被子就往我身上招呼,屋里也放了烧得正旺的炭盆,我捧着药一口喝完,往嘴里塞一颗蜜饯,望着倚在床头悠然看书的某人说道:“你不怕过了病气?”
他盯着书:“你不是看过我的病案了吗?我的身子如何你应该最清楚!”
“反正这几天你就不要睡椒房殿了!”
他斩钉截铁:“不行!”
我也不同他回嘴,等到宫灯初上,他回到寝殿时,我指指床榻前新竖起的屏风,“你睡外面的榻上!”
“不行!”
我与他僵持一阵,自己首先扛不住睡意,不知不觉便眯了眼,半梦半醒之间,身畔一沉,有人搂住我,接着唇上传来微微刺痛,又有轻笑声传来:“自作聪明!”
切,那你别过来呀!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走向最终还是以历史为准,稍稍微调
、情意长04
春风十里,百草青青。
厚重的冬袍一脱下,换上轻软的春衣,我惊喜地发现自己居然长高了,也不再干干瘪瘪,胸前稍微有了些起伏,以前衣服要勉强才能塞进去,因此制衣所连夜赶制了一批新衣送来,我正喜滋滋地试穿,忽然宏孺带来刘盈的口谕,让我即刻去东门。
仓促之下,我也没有换衣,就让豆豆陪着直接去了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