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先生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沙义平恭敬地说:“尉迟先生,这位夫人说她是王爷的女人,想跟您求证下。”
尉迟蒙野看了一眼略显狼狈的苏靖雅,点点头:“不错,她正是王爷新娶的雅夫人。”
沙义平复杂的眼神看向贺拔才,后者却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这两人的眼神尉迟蒙野看在眼里,再看向苏靖雅那略微肿起的嘴角和脸上的的指痕,心中了然,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对他们说:“王爷刚睡下,我看你们还是先把雅夫人安置好,等王爷醒了再来吧。”说着就想把苏靖雅往外推。
苏靖雅看着眼前三人的眼色,暗觉不妙,他们不让赫连齐见她,肯定有什么事,憋了一口气,大声喊道:“赫连齐,赫连齐,苏靖雅在门外,你快起来。”
被她这么一喊,三人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贺拔才正想上前捂住她的嘴,门却从里面打开,赫连齐一脸倦容出现在他们面前。
苏靖雅一抬眼便看到赫连齐略微发青的脸和苍白的嘴唇,难道他生病了吗?推开挡着路的三个人,三步并两步跑到他面前,一直想要逃离,却在见到他时,心里仍然抽痛:“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吗?”
赫连齐微眯着眼,有些不真实地看着她,抬手正想抚上她的脸,却眼白一翻,直直地往苏靖雅身上倒去。
、093 病重
苏靖雅根本就扶不住突然倒下的赫连齐,就在两人将要倒在地上之时,幸得贺拔才和沙义平赶紧过来将他们接住,并合力将赫连齐抬到屋里放在床上。
苏靖雅坐在床边看着赫连齐紧闭的双眸和苍白的嘴唇,心里一阵阵地锐痛,两个多月未见,他竟然瘦了这么多,脸颊都有些凹下去,抬手摸了摸他冰冷的脸:“赫连齐,你怎么了?怎么这样了?”
站起身看向尉迟蒙野:“尉迟先生,王爷这是生了什么病?为何病得这么重还在这里,不是应该回京治疗吗?”
尉迟蒙野咬了咬后牙槽:“雅夫人,王爷只是微恙,并无大碍。”
微恙?苏靖雅疑惑地看了一眼仍昏迷的赫连齐,又看了一眼尉迟蒙野:“王爷这个样子怎么会是微恙?他明明已经……”
“雅夫人,你管得太多了。”尉迟蒙野严肃地说。
苏靖雅一愣,她管得太多了?她关心他紧张他担心他,是管得太多了么?
也对,赫连齐与她本是仇人,她为什么会忍不住要关心他,为什么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会这么痛?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无坚不摧似的,可他到底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会生病会受伤也很正常,她何必着急?
敛了心神,转身想走,却听到尉迟蒙野说:“雅夫人,王爷已经见过你了,你必须留下,等王爷醒了再决定是否离开。”
苏靖雅站在原地,闭了闭眼,心里一阵悲凉,她再度落入赫连齐手中,即使他昏迷着,她仍然没有自由,来去不由己。
尉迟蒙野又说了:“沙子,才子你们都到外面守着,我要为王爷治疗,任何人不得打扰。”
苏靖雅被那两人请出了房间,却又不得离开,两人似乎很有默契地左右守着她,她抱着手臂坐在屋前的石阶上,轻叹了一口气,遇上赫连齐就像是她的劫,千方百计想逃离,却总是功亏一篑,想想觉得自己真是好笑,她这不是在跟赫连齐较劲,而是在跟自己较劲,把自己折腾了一番,最后又落回他的手里,她到底在折腾些什么呢?
想着竟嗤嗤地笑了起来,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把沙义平和贺拔才吓得一愣,互相对视着。
过了约半个时辰,尉迟先生才把门打开:“雅夫人,王爷已经醒了,想见你。”
苏靖雅已经没了刚开始见他时的激动与紧张,慢吞吞地站起来,再慢吞吞地晃进屋,屋内视线很暗,可她只一眼便看到躺在床上仍虚弱的赫连齐,心里又是一痛,可表面却似毫不在乎地走过去。
赫连齐见到苏靖雅时露出一个艰难的笑脸:“雅儿,你怎么会来?”
苏靖雅微蹙了眉,她怎么会来?她是要逃回国,不小心被抓来的,可她能这么说吗?她要是这么一说会不会把他给气死了?她在犹豫着,而赫连齐却似乎不在意她的答案,继续说道:“见到你本王很开心,在这陪我一会。”
其实她也想说,见到他她也是很开心很激动的,但她是个没资格管太多的人,谁会在乎她的开心?扯了扯嘴角:“你怎么会这样?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
赫连齐微微一笑,疲惫地闭上眼:“只是些小问题,过几天就好了,你放心。”
他这个样子她怎么能放心?忧郁的眼神看着他,扬起嘴角微点了点头:“你睡吧,我守着你。”
赫连齐真的是累极了,很快就睡着了,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她抬手抚摸着他瘦削的脸,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094 中毒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赫连齐就醒了,转头便看到趴在床沿上睡着的苏靖雅,昨晚的视线太暗,他都没能好好看看她,此时看到她只觉得有些不真实,不管她因为什么原因出现在这里,如今看着她瘦了不少的脸蛋,他也无法去跟她计较,这一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她能平安来到他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抬起手指想抚摸着思念已久的容颜,却发现她的嘴角有些红紫肿起,当下心头一窒,她怎会如此狼狈?随后细细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和嘴角。
趴在床沿的苏靖雅其实睡得不并踏实,所以当赫连齐在轻抚着她的脸颊时,她就已经醒了,只是她仍未想好要以什么态度来面对他,面对自己的心。
可总这样装下去也不是办法,何况她早已手脚麻痹,轻轻转动着眼珠子,便听到赫连齐仍带点虚弱的声音:“醒了?”
苏靖雅轻轻抬起头,伸直了四肢,点了点头。
赫连齐扬起嘴角微笑,身子往里挪了点:“累了吧,躺上来舒展下。”
趴着睡确实是很累,苏靖雅也不客气,直接在他身边躺下,他翻个身便将她拦腰抱住,亲密的动作使得她全身发紧。
赫连齐带笑的声音传来:“紧张什么?本王现在就算是有心也无力了。”
这话让苏靖雅脸上一红,强自镇定:“我哪有紧张?”
赫连齐轻笑:“是我紧张。”顿了一顿:“有没想我?”
苏靖雅轻咬着下唇,心跳忽然加速:“你要听实话?”
赫连齐疲惫地闭上眼:“嗯。”
苏靖雅抿了抿嘴,双手紧张地揪着衣服下摆,既然逃不脱就面对吧:“一开始的时候是挺想你的,可是我怕自己会陷下去不可自拔,便努力让自己不想你,每天找很多事做,做得最多的便是吃厨师做的各种江南菜。”
赫连齐轻轻地笑出声,还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满是宠溺的声音:“小傻瓜,就这么不愿意喜欢我么?看来回去得把那个厨子辞了,你吃了这么多他的菜,还是这么瘦。”
苏靖雅着急地:“与他无关,是我自己跑出来,在外面肯定吃不了他的菜,所以就……”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心虚得不行。
赫连齐仍是宠溺的声音:“是想我了,才跑出来了吗?”
他温柔宠溺的话语让苏靖雅内心一阵激动,他会有可能不知道她为何跑出来吗?可他却绝口不提,她眨眨眼睛,努力将眼中的温热压下,轻点了点头:“嗯。”
赫连齐嘴角的弧度扩大:“真好。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苏靖雅下意识地抚上被扇过的脸颊:“没什么,那人将我认错了,不小心打的。”
赫连齐轻抚上她的脸:“下次人家打你,你得还手,还要加倍,知道么?”
苏靖雅:“嗯。”
屋内静了一会,苏靖雅再度开口:“你怎么会病得这么重?为什么不回京治疗?”
过了好一会仍听不见赫连齐的回答,苏靖雅疑惑地推了推他的手臂,毫无反应,她转过身正眼看着他,只见他双目紧闭,似睡着了,可嘴角却流出鲜血。
苏靖雅心慌,赶紧坐起来,用手擦去他嘴角的血,可这血却似擦不完似的,不停地往外冒着,她快速地跳下床,直奔门外,大声喊着尉迟先生。
很快尉迟先生和贺拔才跑进屋内,看到赫连齐的情形,两人赶紧将他翻转过来趴着,尉迟先生一脸着急地说:“快把王爷上衣褪去。”
贺拔才很快地将他的衣服脱下,尉迟先生很快地从身上拿出银针包,苏靖雅很及时地点亮了油灯,递到尉迟先生面前,尉迟先生只抬眸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便开始用火烤银针,对着赫连齐的各个穴位下针治疗。
一针针的往赫连齐的后背刺入,苏靖雅直看得心惊,很难过,也很紧张,他到底是怎么了?出发时是好好的一个人,再见时却病得这么重,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约半个时辰之后,尉迟先生终于将所有的银针拔下,轻叹着无奈地摇摇头。
苏靖雅没放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他是在说赫连齐不行了么?顾不得昨天他对自己的嫌弃,抓着尉迟先生的衣袖:“尉迟先生,王爷到底得了什么病?”
尉迟先生不动声色地抽出袖子:“雅夫人不必过于担心,王爷只是微恙,你只管仔细照顾便好,有什么问题尽快叫我,我去配药方。”
又是微恙,好好的说着话都能突然晕倒吐血,怎么可能是微恙?显然他们是在瞒着她,不让她知道,难道赫连齐得的是不治之症?所有最坏的设想全涌入脑海,他怎么能在她刚承认自己的感情时,就这样丢下她?
快步追上即将出门的尉迟先生,带着哭腔:“尉迟先生,王爷这样怎么可能是微恙,请你告诉我,求你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这样,我害怕。”
尉迟先生犹豫了一下,轻叹:“也罢,可雅夫人必须保密,此事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
苏靖雅点点头:“我一定保密,您放心。”
尉迟先生再度步入房间,将房门关上:“王爷先前是中了毒。”
苏靖雅捂着嘴,踉跄地后退一步:“中毒?”
尉迟先生沉重点点头:“是的,中了你们昭定国奸细下的毒,此毒无色无味,下得极其蹊跷。”
苏靖雅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他不是一直跟大家一起吃饭的吗?为什么只有他会中毒?”
尉迟先生:“所以才说蹊跷,不知道从哪里下的毒,至今仍未找到解毒之法。而且前天凌晨的那场战役,王爷执意要亲自指挥,以致毒性扩散,如今我只能用银针将毒封住,再辅以一些温和的解毒之方,以阻止毒性继续扩散。”
苏靖雅再次流下泪水,悲痛地看向躺在床上的赫连齐:“王爷近段时间,什么东西是用得最多的?”
“笔,墨,纸,砚,床铺,衣服,所有的一切我们都已经仔细检查,甚至也为王爷更换了房间,却仍找不到在哪里下的毒,且只有王爷一人中毒,太奇怪了。只是目前毒性并未加深,只要王爷此段时间好好静养,我必能找到解毒之法。”尉迟先生无奈,随后转头对着苏靖雅:“雅夫人若心中真有王爷,请你务必将此事保密,也请你好好照顾王爷。”
苏靖雅看着尉迟先生,坚定地说:“请尉迟先生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095 解毒
苏靖雅移动着沉痛的步伐,拧了湿毛巾将赫连齐脸上的汗和血渍拭去,他依然双目紧闭着,脸上却有一丝痛苦。慌乱,恐惧,难过,悲痛一起涌上心头,温热的泪水一滴滴地往下滴着,杨萧已经死了,难道赫连齐也会死吗?
不会的,他不是无所不能的吗,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小毒就命丧黄泉?一定是她杞人忧天了,他一定会好的。在心里自言自语一阵,又默默地为赫连齐祈祷了一番,直把自己也说得信心满满的。
不一会贺拔才端着一碗药进来,苏靖雅便跟他合力将赫连齐扶起来喂药,可药刚喂下去不一会,赫连齐便又紧闭着眉头,脸上满是难忍的疼痛,倦缩着身子,冷汗直冒,很快将吃进去的药悉数吐了出来,还带着血。
这个样子直把苏靖雅吓坏了,颤抖着手为他擦拭着,贺拔才也吓得不轻,可又不敢大声喊,只交待了苏靖雅一声便直奔尉迟先生屋里,将尉迟先生请了过来。
尉迟先生一跳小跑进来直奔床前,拿起赫连齐的手便把起脉。因为剧烈的疼痛,他已经醒了,手捂着腹部忍着痛楚,看向贺拔才,虚弱地问:“沙义平在干什么?”
贺拔才回:“回王爷,沙义平仍在审讯那几个奸细。”
赫连齐苦笑:“可有收获?”
“那几个人抵死也不说。”贺拔才略显无奈。
赫连齐浅吸了一口气:“肯定问不出什么,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下毒之人。”
这句话令在场的另外三人吓了一大跳,毒若不是昭定国的人下的,那他们如今的暗中彻查岂不是在做白废功夫?
尉迟先生收了把脉的手:“王爷何出此言?您知道下毒之人?”
赫连齐闭着眼睛摇摇头。
贺拔才按捺不住:“王爷,若下毒的不是昭定人,那还会有谁?被沙将军处斩的那个奸细已经招认了是他下的毒,可他却死也不说下的什么毒,怎么下的毒,所以沙将军才决定将他处斩。”
随即他似恍然大悟般一拍脑门:“如果不是昭定人,那一定是西梁人做的。可我们在城中搜了好几天,都没找到西梁人,他们到底藏在哪?”
赫连齐转头,边忍着痛边苦笑:“你小子若是有你哥这般沉稳,本王就让你独当一面。”
贺拔才脸一红:“王爷,我这不是着急找出解毒之法嘛。”
苏靖雅不解:“王爷,你是不是知道中的是什么毒?”
赫连齐并不回答,反而看向尉迟先生,尉迟先生这才从沉思中回神:“王爷,我刚才仔细替您把脉,五脏皆未受损,六腑中胃和肠似有出血,王爷如今腹痛不止,吐血的症状应是胃出血,如此一来,您中的毒仅是伤及胃,且无法止血,那这毒……”说到这他便止住了声音,眼神一片了然。
赫连齐皱着眉:“尉迟先生可有解毒之法?”
尉迟先生站起身:“此毒……属下要去翻查典籍,王爷稍等。”
很快尉迟先生与贺拔才都跑了出去,苏靖雅听得一知半解:“你中的是什么毒?”
赫连齐虚弱地回:“尚在猜测中。”
苏靖雅更不解:“猜测?那你们为何要大抓昭定国的人?”
“抓奸细,有抓错么?”此时赫连齐的腹痛似乎好些。
苏靖雅张张嘴,把她抓来不就是抓错了么?可一看到赫连齐满脸的病容,硬是将这句话咽了下去,但那里面仍关着她的同胞,于是她小心地开口:“能把那些人放了么?”
赫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