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让她心底突然慌乱,她怎么会这样想?果然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甩甩头将这可怕的想法甩出脑外,将杨萧及时地填充进来,她有多久没想起他了?就连他的样子似乎也开始模糊了。
不行,她怎么能忘了杨萧?他可是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啊,刻意地将他在脑海里想了一遍,可想着想着又会想到刚见到赫连齐的时候,以及后来发生的事,再刻意地将赫连齐再恨上一遍,可这恨居然也慢慢地变成了思念。
她懊恼不已,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单独想想杨萧,赫连齐总是要跑进她的脑海里,索性两个人都不要想了,想些美食好了,于是,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日子里,她又圆润了些。
苏靖雅看着铜镜中越发圆润的脸,轻叹一声,拉着小鱼到花园中散步,恰巧遇到全嬷嬷,她跟全嬷嬷打了声招呼,顺便问咄罗玉儿是否仍在府里。
全嬷嬷依然是温和的笑容:“夫人,王妃今天一早便入宫了,仍未回来。”
苏靖雅略带失望,此时已经是接近黄昏,咄罗玉儿仍未回来,不知道宫中可有前线的消息?
小鱼看到她的失望,调皮一笑:“夫人无须担心,王爷一定所向披靡,横扫千军。”
苏靖雅被小鱼那夸张的笑容和说法逗乐,噗嗤一笑,心情也好了一些。
咄罗玉儿在晚饭的时间才回到王府,刚坐在餐桌前,看着苏靖雅有些欲言又止,苏靖雅也想知道是否有军中消息,对看咄罗玉儿一笑:“王妃有话要跟我说?”
咄罗玉儿抿抿唇,无奈轻叹:“王爷此仗怕是不好打。”
苏靖雅一惊:“为何?”
咄罗玉儿看着苏靖雅:“昭定国联合西梁国共同进攻。”
、086 面对
昭定与西梁共同进攻?
这一消息如一声惊天大雷,震得苏靖雅发蒙:“为何会如此?”
咄罗玉儿轻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何突然会如此,一开始只说是昭定往边关调兵遣将,如今却说西梁国也在集结兵力向北夏国进发。皇上今天紧急任命王爷为大元帅,命他全力抗击昭定与西梁,朝中前线所有将领随他调遣。”
这就是李瀚所说的一对二?原来西梁与昭定早就在谋划这件事,可赫连齐不是探子遍天下吗?怎么会打探不到消息?苏靖雅虽然不希望昭定国被侵入,可也不希望赫连齐被打败,看来是她太贪心了,局势并不如她想的那样简单。
苏靖雅轻问:“那赫连齐可有消息?”
咄罗玉儿摇摇头:“王爷暂时未有消息传来,调兵遣将的事,皇上也不会告诉我的。如今我们可以做的只有等,要相信王爷,他毕竟是久经沙场,不一定会输。”
随后咄罗玉儿似乎想到什么,把赫连齐在王府的随从小五叫了过来:“小五,你可知王爷将李瀚如何处置?”
小五恭敬回首:“回王妃,小的不知,但王爷在出发之前,曾派人将一名囚犯押至边疆。”
苏靖雅和咄罗玉儿对视一眼,原来赫连齐早知形势会变成如今这样,已经有所准备,明显看到咄罗玉儿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已经彻底将李瀚放下。
可苏靖雅却依然提着一口气,若赫连齐将李瀚押至边疆用以威胁西梁,那她为何仍好好的留在王府,难道她不是他的人质吗?
因着听了这一则坏消息,苏靖雅与咄罗玉儿草草吃完便各自回房,她躺在床上想起咄罗玉儿说的话,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的冰冷的空位,记得赫连齐躺在这曾说过,他最终的结局便是马甲裹尸,战死沙场,为何如今想起他那时的语气,竟觉得满是无奈与苍凉,他会不会一语成谶?想到这心里竟阵阵的抽痛。
努力压下从心里漫延至全身的痛,她不能再想他,她已经将自己逼到一个危险的边缘,再继续便会坠入深渊,将会永远地沉沦下去。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将所有一切都放开。
恍恍惚惚的,苏靖雅睡得并不踏实,不停地转换着梦境,不停地转变着人物,扰得她心烦意乱,却最终一个也没记住,天不亮便醒了,再也睡不着。
清晨的空气异常清新,苏靖雅独自一人走在后花园中,感受着这份宁静,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思绪也渐渐地清晰。在赫连齐离开的一个多月内,她总是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可他却总是霸道地闯入她的脑海。
她害怕静下心来,她怕会想起他,她怕会从此忘记杨萧的死,她怕会对不起家中父老乡亲,她怕从此甘愿沉沦,被他囚在身边一辈子,她更怕她会忍不住爱上他。
可是情感并不能感觉到她的害怕便会乖乖地听话,她越是害怕越是抗拒,便会越思念越沉沦,终于在昨天听到咄罗玉儿的那一则消息之后,这个害怕转为深深的担忧,甚至希望到他的身边为他分担。
她终于还是将他放心上了,她以后该怎么面对他,怎么面对自己,回去后怎么面对父亲,死后又怎么面对杨萧?
她就是一个懦夫,明知自己的情感却不敢面对,更不敢承认。如今的她就像一个罪人,背着枷锁,想逃离却无能为力。
、087 逃离
苏靖雅坐在凉亭中,看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缓缓升起,透过层层的云彩,一道道金色的线似直照入她的心间,让她从里到外的温暖,既然不能面对自己的情感,那就随自己的心,跟着感觉走,忠于亲情,暗暗下了决心,之后要等的便是机会。
做了决定之后,苏靖雅一身轻松,踏着欢快的脚步走回采菊苑,刚到门口便看到小鱼着急地从屋里跑出来,一看到苏靖雅,手抚上胸口,松了一口气:“夫人,一大早的你去哪了,我以为你失踪了呢,吓我一大跳。”
苏靖雅微笑:“昨晚没睡好,天不亮就醒了,索性到花园那走走。”
小鱼笑着过来扶过苏靖雅:“夫人,下次你要是睡不着,到厢房找我,我过来陪你聊天,可别一个人乱跑了。”
苏靖雅轻笑:“我又不是三岁孩童,这王府也不大,还能走丢了啊?”
小鱼吐吐舌头,调皮一笑。
吃过早饭后,咄罗玉儿说要再进宫一趟,晚上不回来,明天早上皇太后会领着她的儿媳们到乌里山的罗音寺,为北夏国和赫连齐祈祷,可能要后天下午才会回来。家里一切有全嬷嬷料理,让苏靖雅放心。
苏靖雅应了一声,随后问:“乌里山在哪?”
“乌里山位于上京城的北边,上面的罗音寺是全夏国最大的寺庙,太后每年至少都会去两次,要是遇上有战事,还会让皇后陪着多去一次,这次知道王爷在前线辛苦,所以带上我们一起去为王爷祈祷,希望他能大获全胜,平安归来。”咄罗玉儿耐心地说着。
苏靖雅点点头,完全能体会到皇太后为人母亲的一颗心,都是希望孩子平安的,若是她的孩子,她可能不一定会让他去当兵,可赫连齐作为王爷,他就有责任为皇帝排忧解难,这也是他的使命。
咄罗玉儿走后,苏靖雅带着小鱼在府里闲逛着,不知不觉来到青松苑,这里每天都有专人打扫,一切仍如赫连齐家时的情形,她步入书房,书架上桌上依旧一尘不染,屋里还飘着淡淡的熏香,似乎还残留着赫连齐的气息。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将这股气息记入脑海,如果有一天离去,这也许将是她回味一生的味道了吧。
走到书桌前,看到书桌旁的大花瓶里插着一卷画卷,随手拿起来,打开一看,居然是她的画像,上面画的是她坐在王府里水池边低头看着鲤鱼的样子,而身上穿的却是迎接皇太后时穿的浅绿色的衣裙,那件衣裙只穿过一次,赫连齐居然记得,并将她画了下来。
如果此时她仍看不清他对她的心,那只能说她是无心之人,可就算这样,她也没勇气承认。轻闭了眼,正要将画卷卷起来时,小鱼探头过来一看:“呀,这画的是夫人你呢,王爷的画工真好,画得很像呢。”
苏靖雅勉强一笑:“是的,画得很像。”随后将它卷起来,却交给小鱼:“小鱼,这画像拿到我屋里,可以随时看。”
小鱼轻笑:“好的,夫人。”
随后苏靖雅似随意地翻翻书架上的书,却并无她要的东西,无奈只得和小鱼先回采菊苑,坐在桌子上看着从书房拿出来的画像,闭上眼,想的却是从昭定国到北夏国的路线,看来只能凭记忆再走一次了。
这几天咄罗玉儿不在家,正是她出走的好时机,可赫连齐在边疆,他到底在哪个方向呢?此时正是西梁与昭定国联合参战,那应该会在两国中间的地方——祁燕山附近,那她是不是能绕道到渤海关,从那里入关,现在正是打仗时期,她能这么容易就进关吗?
不管这么多,总得要试一试,她若继续留在此地,只会越陷越深,她必须要逃离。
、088 聚集
趁着夜深人静,苏靖雅将裱好的画像小心地拆下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再将它细细折好,装在亲自绣的荷包里,放在梳妆台上。
此时天气已经渐热,再也不能像上次那个里里外外地穿好几层衣服,她在衣柜里翻了好久,才翻出即将回上京时赫连齐给她的那一身男装,脑海又想起温泉的那一天,他那时就已经喜欢她了么,所以才会突然对她那样?甩甩头,将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甩出去,既然决定要逃离,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又有什么意义?
她听小鱼说过,每天卯时一刻,后门会有菜农送菜过来,如果这时候她打扮成小厮,从后门溜出去,应该不会有人留意到的,打定主意后,她便躺在床上,现在离卯时还有两个时辰,她得养精蓄锐。
苏靖雅再次睁开眼睛时,正好是卯时未到,赶紧起身换上男装,将装有画像的荷包贴身带着,再带上平时攒下来的银子,摸了摸挂在项上的玉佩,本想取下的,还是给自己留个念想吧,又把手松开,将玉佩重新放进衣服里,并按了按。
一切收拾妥当,她打开门探头出去看了看,此时采菊苑尚无任何人经过,从采菊苑走出去之后,她低着头往后门走去,平时这个时辰北院已经有人行走,为何今天这么冷清?难道都聚集在后门?
果然,后门外聚集了好多丫鬟,全嬷嬷并不在,她们跟那两三个菜农都在聊些什么?苏靖雅悄悄的接近后门,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在说打仗的事。
原来前线已经开战,昭定国和西梁国像是约好了似的,同时进攻,北夏国人口本就不算多,如今要同时应付两个国家,估计此战会异常吃力,后方运粮草的部队,又运了一批粮草赶往边疆,夹带了好多药材,还在全国征集大夫,看来这场仗不好打。
大家听了无不在感慨担忧,只是前线的消息传到上京来,快则也需五六日,如今前方的情况如何大家也不甚清楚,只有继续等待消息。但仍有人相信赫连齐的能力,他是谁?他可是荣战王,从未打过败仗的,那人这么一鼓舞,大家又都乐观起来。
苏靖雅苦笑着摇摇头,未打过败仗?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而已。
“你们都在这干什么?”突然从远处传来全嬷嬷严厉的声音。
苏靖雅赶紧蹲在柱子下面。
外面的丫鬟们听到全嬷嬷的声音,都低下头站着不敢动。
“不想好好做事的,马上滚,王爷正在前线出生入死,保一国之安,你们倒在这悠闲地嚼舌根子。”顿了一会,她又继续说:“把菜拿进去,该干嘛干嘛去,再乱嚼舌,小心撕烂你们的嘴。”
“是。”丫鬟们异口同声地应道,随后便听到忙碌的声音。
全嬷嬷站了一会便离开,苏靖雅等他们都将菜搬进去之后,便偷偷地从门边溜了出去。
一口气从荣王府的街道上跑到大路,深呼了一口气,她终于又自由了。此时大多数的店铺仍未开门,她快步地往城门方向走,守在城门口等待着开门。
、089 离开
虽然全国都在戒严,每个城门的盘查会更严格些,可苏靖雅却很顺利地离开了上京城,为了使脚程更快,她在路了买了一匹马,白天赶路晚上投宿,一路上虽然听到不少打仗的消息,可百姓的生活倒也还算安稳,似乎前线的战争并未波及到后方。
但越接近南方,战争的影响越明显,局势也越紧张,物价高涨,粮食短缺,很多物资都要从北方运调过来,而且关于战争的的各种传言也更多些,可最后总是有人出来总结,要相信赫连齐,他是战无不胜的荣战王。
十日后,她来到北夏国的津州,距离渤海关只需不到三日的路程,苏靖雅坐在客栈楼下吃着晚饭,想着三日后若能顺利出关,那她就能离开北夏国,回到昭定。
这一路走来倒也打探了不少关中消息,因为三国正在打仗,除了战场的几个关外,其它的关都已经关闭不得进出,同时她也打听到赫连齐在滦山附近的九岭关,而她选择的则是津州前面的渤海关,赫连齐应该不会顾及到她,且战事似乎在双方平手的情况下告一段落。真是如有天助,心里一开心,嘴角也微微地扬起。
此时邻桌两个男子的谈话声传入她的耳朵。
一个说:“前线战场渐延伸到北夏了,此次昭定与西梁明显是针对我国而来,他们的进攻都集中在滦山的九岭关外和靠近津州附近的渤海关。”
听到渤海关,苏靖雅心里咯噔一声,渤海关如果也在开战,她就算顺利出得了北夏国的国门,只怕要进入渤海关也不容易。
另一个说:“荣王爷这么擅长打仗的人,一定不会输的,而且听说我国的损失不算太大,否则肯定会被攻入国门。”
“我也觉得王爷未必会输,也许他是在保存力量,不过,如今正值用人之际,我打算去参军。”
“你打算投入王爷靡下?你知道王爷的大部队在哪吗?外面的传闻一会说在滦山,一会说在津州。”
“我不知道,但我猜会在滦山,不是说滦山的西梁军被大败么,而津州的昭定军则打平,双方退守继续观望。”
“极有可能,我也与你一道去投入王爷靡下,为国效力。”
那两人边走边说,在即将走出客栈时,苏靖雅上前一步拦住,压低声线:“两位大哥,请问你们可知道昭定国是哪位将军领军?”
那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说:“听说是何固将军。”
苏靖雅内心一阵狂喜,何固将军与曾她有过一面之缘,若她能顺利到达边关,一切都好办。且刚才听他二人的说法,赫连齐此时应该是在滦山,那她就更放心了,只是不知道津州是谁在守城,但愿是不认识她的人。
谢过那二人之后,她便回房躺在床上,期待明天太阳早些升起。
两天后,苏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