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稳,决不会同西经理有那种苟合之事。”一番话听得来旺儿迷迷糊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像吃了黄连的哑巴,只好把苦放在心里。
没想到夜里上床睡觉,来旺儿又和惠莲闹了一场。吵了嘴,没有好心情,来旺儿和衣而睡,惠莲摸索着过来搂抱他,手指在他胸前徘徊,要解他的衣扣,来旺儿想到她同西门庆的那档子事,忽然感觉着一阵恶心,一把推开惠莲,睡到了床的另一头。这一下惠莲被惹火了,跳下床来骂道:“来旺儿,给脸你不要,倒摆起大男人的架子,嫌弃起老娘来了!你把话说清楚,日子在一起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散,明天上法院去拿离婚证,各走各的路……”
来旺儿见她声音越说越高,自己已经先软了,央求道:“小姑奶奶,半夜三更的,你非要闹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惠莲嚷道:“我偏要闹,老娘也没做什么丑事,全世界都知道了又怎么样?”边说边将床上的被褥、枕头往地上扔,看着面前这个撒泼的女人,来旺儿毫无办法,只好重新拿了一套被褥,到客厅里的沙发上睡觉去了。
05
受够了这种窝囊气,第二天,来旺儿上班没精打采,呆头呆脑的,像只被电震晕了头的乌龟。
下班后,来旺儿破例没有回家,约了平时相好的几个哥们,找了家酒馆借酒浇愁。来旺儿心中郁闷,免不了多喝了几口,醉倒在酒馆门前,口中胡乱骂道:“狗日的西门庆,仗着口袋里有几个臭钱,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什么名星企业家,什么有特殊贡献,全都他妈的是糊弄老百姓的!”
同来的来安、来昭等一干人见这光景,慌忙过来劝说,来旺儿大声道:“我怕他个鸟,大不了是个死,真要是逼急了,我一古脑儿把他那些丑事全抖落出来,让世人看看这个暴发户到底是什么嘴脸。”这时候围上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有好事者嚷道:“来旺儿,你说来我们听听。”
来旺儿听见有人叫好,更是来了兴头,历数西门庆的种种劣迹道:“当初西门庆同淫妇潘金莲勾搭成奸,制造出一场假车祸,让卖烧饼的武大郎丢了性命,二郎武松想要报仇,却遭他反咬一口,送进了监狱。这个无耻流氓,连朋友的老婆也不放过,同李瓶儿一起鬼混,活活把个花子虚气死。什么李桂姐、李桂卿、卓丢儿、吴银儿……婊子的名字能排一长串,比过去开窑子的老鸨还下流,啥时候撞到我手里,教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来旺儿骂过一阵,酒也醒了,像个得胜的英雄似的回到家里。早已有人报信,把来旺儿酗酒骂街的事说给惠莲听了,惠莲指着来旺儿的额角说:“咬人的狗不叫,你啥时能长点心计?
灌了几口黄汤,就在大街上逞能骂阵,真要是传到人家耳朵里,只怕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来旺儿嘴硬逞强说:“我怕他个狗屁。”话没说完,和衣躺倒在沙发上,嘴上嘀咕一阵,不一会便打起了呼噜。
第二天,果然有传话的,向西门庆汇报了来旺儿酗酒骂街的事,西门庆眉头紧锁,当时嘴上没说什么,却把这笔帐牢牢记在了心里,心中暗道,好个来旺儿,吃豹子胆了,竟敢在光天化日下辱骂我西门庆,有朝一日,除非他不栽到我的手上,要不然够叫他喝一壶的。当然,这些话西门庆没说出口,他现在是领导,时时刻刻得注意保持领导的风度。
也是活该有事,偏偏在这个时候,清河市第一、二、三人民医院连续发生了几起医疗事故,一些在医院里打过针的少年儿童,出现了明显的“四不”特征:站不直,坐不拢,蹲不下,躺不平,走起路来姿势像卓别林。学校和家长反映十分强烈,社会上也议论纷纷,此事引起了清河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决定对这件事进行追查。很快,结果出来了,那些少年儿童的病症叫“臂肌挛缩症”,是注射青霉素时掺入笨甲醇溶液所致。再往下追查,那些国家早已明令禁止使用的过期笨甲醇,都是从西门庆医药公司批发出来的。
检察院立案侦查,落实事故责任人,最后落实到来旺儿头上,原来这批药品,都是他在春节前后从无极医药市场进的货。检察院的同志上门征求西门庆的意见,西门庆皱着眉头,一付十分为难的样子,说道:“出了这么严重的问题,社会上反映这么大,我想保也是保不住的,你们该抓就抓吧。”
等检察院的同志走后,西门庆立马又给检察长宋乔年打电话,说道:“宋检,郑来旺那人,我同意抓,这种混入我们革命队伍的蛀虫,不抓不足以平民愤,抓了大快人心。”宋乔年在电话那头说:“既然西主席这么说,那人我们就抓了,感谢西主席支持我们的工作。”
于是检察院的同志连夜出动,将来旺儿在被窝里活活生擒,给他戴手铐时,来旺儿才如梦初醒,跪在地上直磕头,连声说道:“同志,同志,我是冤枉的……”惠莲也吓傻了眼,拉着来旺儿的衣角不放,口口声声说要给西经理打电话,检察院的同志哪里管得了那些,拉开惠莲,威吓道:“再闹下去,办你个妨碍公务罪。”惠莲松开了手,眼睁睁看着来旺儿被带走了。
06
惠莲自从来旺儿被抓走后,头也不梳,脸也不洗,黄着脸儿,只是关闭房门哭泣,茶饭不饮。
西门庆派玉箫来做她的思想政治工作,那玉箫也是个能说会道的,抚着她的肩膀道:“惠莲姐姐,你放宽心,西经理说了,这事只是教育一下他,眼下群众意见大,反映比较强烈,等这阵风声过去了,来旺儿就没事了。”惠莲揉着哭得红肿的眼睛,说道:“好玉箫,西经理真是那般说的?”玉箫道:“我还会骗你?西经理亲口对我交待的,让我给你捎信,还说过几天他来看望你,唉,这事也怪来旺儿喝多了酒胡乱狂言,什么大不了是个死,什么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惹恼了西经理,才生出这许多事端。”
经过一番艰苦细致的思想政治工作,惠莲方才不哭了,每日淡扫蛾眉,薄施脂粉,到公司里去上班。每每发现,公司同事用异样的目光盯着她,惠莲心里仿佛爬着千万只蚂蚁,针扎似的难受。她一天三次去找西门庆,催促他赶紧活动放人,西门庆笑着回答说:“惠莲你别急,这几天我正在找人活动,放人是迟早的事情。”说着要过来搂抱她,惠莲身子一扭,说道:
“这儿不方便的,晚上来我家吧。”
这回西门庆没开他的那辆淫车,而是先打的来到惠莲家附近,然后步行几分钟,敲开惠莲的门。二人直奔主题,搂抱着滚到床上,狠劲儿亲了一阵嘴。惠莲搂着西门庆的脖子说道:“庆哥,你好歹看在我的面子上,托人说情把来旺儿放出来,这一出来,我怎么也不会再让他喝酒胡言了。往后我惠莲就更是成了庆哥的人,随你想怎么样玩儿都行,如果你嫌来旺儿碍事,我同他扯离婚书,一心一意同你好,随便来旺儿自己去做点什么生意,也就行了。”
西门庆笑道:“我的亲亲,你的每句话对我都是圣旨,依你说的便是了,明日我给宋检打个电话,让检察院放他出来。你也不消发愁,愁坏了身子庆哥心痛哩!”边说边解开她的衣扣,要同惠莲云雨。惠莲听了西门庆这几句话,心情略微好受了些,将手伸到西门庆的两腿之间,握住阳物,说道:“庆哥好大个物什。”西门庆道:“莫非你今天才发现?”惠莲羞涩地说:
“哪能呢,我头一回同你一起就发现了,一直不好意思说出口。”西门庆听了哈哈大笑,扳倒惠莲,二人做成一处。(此处删掉7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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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莲同西门庆共度良宵之后,心里比先前踏实多了,说话办事多少恢复了往日的泼辣风格,仿佛来旺儿不是被检察院抓了,而是去某地出差。她没料到,检察院并非西门庆开的私家衙门,来旺儿一旦被抓进去,想放出来也不会那么容易,发生在清河市的那次医疗事故被上报到省里,省领导明确指示:此案事关重大,无论涉及到什么人,无论有什么样的背景,都要一查到底。可怜来旺儿,像只掉进陷阱里的兔子,成了那次医疗事故的垫背人,活生生被当了一回反面教材。
案子不久就结了,郑来旺贩卖假药致人伤残,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经清河市人民法院审理,判决郑来旺有期徒刑12年。应伯爵是新闻工作者,自然不会放掉这么重大的新闻线索,迅速出击采访,写了个长篇通讯,标题是《从模范到囚犯——郑来旺一案带给我们的启示》,文章陈述了郑来旺一系列犯罪事实之后,以沉痛的笔触写道:“如果我们放松了思想改造,对资产阶级那一套侵袭腐蚀听之任之,即使他今天成了模范,明天也有可能会成为囚犯,郑来旺一案带给我们的教训是多么的深刻啊!”
这篇文章刊登在《清河日报》周末版的头版位置,配了几张来旺儿被剃了光头的照片,在清河市大为轰动。报纸送到西门庆医药公司,惠莲见了,脸色顿时煞白,身子摇晃几下,仿佛四周有无数道目光正盯着她,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也没向谁请个假,径自逃也似的悄悄溜出来,回到家里,倒插了门,独自哭泣不止。就在这天夜晚,宋惠莲投河自尽了,亡年25岁。
第十八回:陈经济粉墨登场,潘金莲春心荡漾
01
宋惠莲投水自尽后,其父宋仁嫌抚恤金给少了,到西门庆医药公司大闹了一场,口口声声说道:“我家女儿好端端一个人,进了你们公司就出这种祸事,好歹也要讨个说法。”云云。秘书张松被宋仁缠得不耐烦了,说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一个单位也有单位的规章制度,人死了,我们深表同情,但是规章制度在那儿明摆着,谁也不能乱来。”宋仁不依,要找经理西门庆解决问题,张松说:“西经理到市里开会去了。”
宋仁赖在公司不走,说道:“我这条老命今天就交给你们了,反正惠莲不在了,我也跟随她去。”说罢往地上一坐,准备打持久战。张松无计可施,只好将宋仁请到接待室椅子上坐下,端茶递水,又备好午餐,像伺候祖宗似的,半点也不敢怠慢。瞅个空子,给西门庆打了个电话,汇报公司这边的情况,西门庆这会儿正在李瓶儿家玩耍,好兴致受到干扰,心里一百个不乐意,批评张松道:“你们这帮白吃食的,连点芝麻小事都处理不了,样样事都得我亲自出面,我养你们这些废人干什么?”
批评归批评,工作还是得做,西门庆从李瓶儿家告辞,开车回到公司。一上楼见了宋仁,嗓子眼便沙哑了,又是打恭又是握手,说道:“前辈请节哀。惠莲出这样的事,公司员工心情都很沉痛,这几天我也同大家一样,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宋仁道:“恐怕天天做恶梦吧?”
西门庆并不生气,说道:“恶梦倒没做过,只是有一回,梦见惠莲回到家里,您老人家正拿根棒槌追着她打哩。”宋仁脸上一阵发白,西门庆说的是做梦,他也不便反驳,换了个话题说道:“女儿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西经理,在你的眼里,一条人命才值两千块钱?”
西门庆道:“生命是无价的,哪能只值这区区两千块钱?您说的惠莲的抚恤金问题,这方面国家有政策,我们公司也不能不依法办事。话说回来,惠莲出这样的事,虽说不幸,但她一不是革命烈士,二不是因公殉职,如果公司多发了抚恤金,也不好向其他职工作解释,再说,如果今后再有这种事,钱给少了,别人会说我西门庆一碗水没端平。”
宋仁哼了一声,说道:“我不管西经理那些,人死了,尸体停放在家里,没钱我办不了丧事。”
西门庆道:“既然是这样,我说个办法您看是否能行?这里有两千元,原本准备惠莲发丧时送到您家的,现在您来了,先拿这钱去用,算我西门庆一份心意。另外,如果不够的话,您再拿三千元去花,算是向我私人借的。”
宋仁心里飞快算了笔帐,三千加两千,一共五千元,预定的要款目标差不多了,于是说道:
“丑话说在前头,我宋仁也没什么大本事,借西经理的那三千元,不一定还得了,即使要还也是个无期的。”西门庆笑道:“您这是说哪里话,既有难处,尽管拿去用就是了,提什么还不还的,羞煞我了。”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个信封,将五千元装上,递给宋仁,宋仁这才感恩戴德地走了。
宋仁刚走一会,西门庆正在心里琢磨,下一步去泡哪个妹妹,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进来的那人相貌憨厚,皮肤黝黑,一眼看上去是个农村青年模样的,却偏偏打扮成个新潮派,皮鞋锃亮,西服革履,一条鲜红的领带系得有些歪,更像是一幕滑稽戏中的小丑。西门庆不认识此人,想了想,也记不得在什么地方见过面,于是问道:“你是——?”那年轻后生润润嗓子,用一口蹩脚的普通话答道:“爹,我叫陈经济,专程看您老人家来了。”
西门庆一愣,他摸摸脑袋,怎么也想不起啥时候有了这么个叫陈经济的儿子。陈经济嘴巴十分乖巧,说道:“我就知道会吓爹一大跳的,我来之前,西门大姐要给您老人家打电话,被我拦了,我的意思是忽然出现在爹面前,像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似的,给爹一个意外的惊喜。
再说我也为爹体谅,怕爹不愿意在公司里声张西门大姐的事儿。噢,说半天忘了交待我是谁,我,陈经济,西门大姐的的男朋友——您老人家未来的女婿。”
实际上,陈经济不说,西门庆也早猜到了,女儿西门大姐,是西门庆的一笔风流孽债,他一直讳忌此事,从不愿意对旁人谈起。现在这个自称是他未来女婿的陈经济,主动上门来寻找岳父大人,西门庆知道绕不开了。于是关怀地问道:“西门大姐最近情况怎么样?”陈经济说:“托爹的福,日子过得还行,爹每月寄的100元生活费,她都收到了,让我代表她谢谢爹的养育之恩。”
西门庆道:“自家儿女谢个什么,只要她能好好过日子,我也就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