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相为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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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相为隐-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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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党生边换拖鞋边念叨:“也别说人情,那姓江的就是一畜生。”说罢深深看向何穆,“我就是收拾了一畜生。”
何穆拉上门,用脚帮着廖党生把皮鞋归置到鞋柜边儿上,低着头显出几分漫不经心:“我还怕你不上心……苏略也死了。”
廖党生坐在沙发上干笑:“老何你别逼着我说,何瑨宁也死了。”
何穆有点儿恍惚:“他是死了。”说着挠了挠泛白的鬓角,表情透出些木然,“其实我那时候要是早回家两三天……”
廖党生赶紧凑过去拍他:“老何,你也别钻牛角尖,那什么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何穆垂眉一笑,走到餐桌旁给自己和廖党生倒了两杯红酒,眼神儿里空旷得很:“我倒不觉得我有什么后福。”
廖党生干笑:“别瞎说,会有的。”
何穆递了杯红酒给他:“那为我的后福干个杯。”他举着酒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老廖你也没亏,就算为了你们家沈弼,这摊子你早晚也得收拾。”
廖党生会心莞尔了一下,接过杯子,刚要碰杯时听到何穆身上的手机响。
“等一下。”何穆端着杯子去看手机,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二十来秒,忽而一咧嘴,无声地大笑起来。
“怎么了?”廖党生挺好奇地凑过去看。
“江秉宪死了,就在刚刚。”何穆举杯,目光里带着点儿若有若无的激动,“老廖,谢谢你,合作愉快。”
廖党生不由跟着一笑,举杯回应:“咱不说这个,合作愉快。”
10 终
“穆怀瑨,你得活着!”
沈弼礼拜一去中院上班,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李又波主动撤诉了。


沈弼狐疑地盯着撤诉书,心说廖党生这老讼棍有些时候还真的是料事如神。
同合议庭的其他两个法官看了撤诉书心里挺不痛快,月空侯的案子一飞,意味着快到口的肥肉也跟着飞了;当事人撤诉法官是可以想法设法驳回的,但架不住月空侯的案子瞧起来很是内幕重重,整个合议庭不爽了一阵儿后,一致通过同意撤诉。
沈弼挑着眉毛打完了裁定书,心中也跟着不爽。他倒不是惦记着飞走的肥肉,他是惦记江秉宪毛佑安背后那摊子破事儿;江秉宪是他长期以来的精神偶像,这会儿自己的偶像轰隆一声儿拦腰倒了,他难过得想哭。
沈弼觉得这种郁闷是不能让老廖看见的,于是他一个人瞎想着这事儿阴沉到天亮;他自己跟自己怄气。有时候沈弼觉着自己会突然疯狂起来,冒出个稀奇古怪的想法要把江秉宪毁个彻底;他常常阴鸷鸷地端详着手上那张金光闪闪的白金卡,琢磨着能不能到李又波跟前去告江秉宪一状,让这两帮势力狗咬狗地厮杀个彻底。
沈弼浑然不觉自己是那种,爱与恨都要发挥到极致才肯罢休的偏执型人格。
对此老廖像是瞧出了点儿端倪,他琢磨着沈弼这孩子头脑向来简单得很,觉得世界上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晓得中间还有个暧昧地带叫做灰色;沈弼这两年在廖讼棍的调教下倒是变得稍微圆滑了些,一旦遇到大是大非还是坚定得很。为此廖党生很是脑仁儿疼,只能站在后面严加看管,怕这小二百五突然哪天就从根正苗红的好青年转而闯出什么惊天大祸来了。
沈弼出好了裁定书找不到书记员,屋前屋后地转悠了一圈儿之后只得自个儿上院办去盖章。坐在院办负责盖章的小青年跟沈弼是同一个法学院出身,年资上长了他几级,每回见了面都挺有话聊。
这回盖章小青年见了沈弼表情有点儿惊悚,说小沈你听说没有,咱师大法学院有个博导前天晚上出车祸死了。
沈弼说不知道,罢了看那小青年一眼,问你怎么知道的。
小青年回头去寻报纸:“旬阳大道西段上跟东风大卡对撞,头天早报的社会新闻都出了,说死者是师大法学院的教授。我就估摸着说不定是熟人,上学院里一打听才知道是那个江博导。”说着就找到了头天的报纸,“就是那个教民商法的,你应该知道吧?”
沈弼一愣,将信将疑地接过报纸,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小青年指着报纸感慨:“我就说他那车怎么会突然往双实线那边变道,结果一看交警鉴定果然是酒后驾车。所以说喝酒误事儿。”
沈弼木木然盯着社会新闻上的车祸照片,一群围观群众中间摆着辆引擎盖掀起的新君威;报纸上说,东风大卡撞完人之后就逃逸了。
沈弼神经质地一笑,抬眼看了看小青年:“诶,你看这卡车还逃逸。”
小青年跟着笑:“肯定是怕事儿呗,其实那司机留下来也没什么,酒后驾车又压双实线,死者负全责。”
沈弼折好报纸,自言自语似笑非笑地呢喃一句:“……那他还逃逸。”
小青年帮沈弼盖好了院章,递了裁定书过来:“诶,不管怎么说,命最重要。小沈,你以后要是开车也小心点儿。”
“嗯。”沈弼接过裁定书,不带什么表情地走了。
沈弼回家时廖党生正坐在沙发上用笔记本打连连看。
沈弼凑过去盯着屏幕:“好玩儿么?”
廖党生一松鼠标,搂过沈弼起腻:“玩儿久了还是觉得挺好玩儿的。”
沈弼习惯性地推了推老廖,在他边儿上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下,抿抿嘴开始问话:“廖党生。”
廖党生一听沈弼喊他名儿就觉得不对劲儿,带着些戒备侧过头去:“弼弼,怎么了?”
沈弼看看他:“何穆回来了吧?”
“啊?”廖党生装傻。
沈弼有些烦乱地胡撸了下头发:“老廖,江秉宪出车祸死了。”
“哦。”廖党生移开笔记本,专心对付沈弼,“……这我知道,昨儿看的报纸。那什么,我就是考虑到……那什么,就没跟你说。”
沈弼不高兴地踹了廖党生一脚:“你肯定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廖党生作委屈状:“我什么事儿瞒着你?”
沈弼又气又急:“我,我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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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党生乐了,沈弼气了一会儿,大概也是觉得自己确实有些无理取闹,半晌又转向廖党生:“何娓妮结婚,何穆是很有可能回来的……月空侯的二审又正在风口浪尖儿上,我是真觉得没这么巧。”
“哦,是何穆让江秉宪去酒后驾车,还压双实线?”廖党生腻乎着凑过去。
沈弼皱皱眉,似乎觉得也对。
廖党生乘胜追击,过去抚了抚沈弼紧皱的眉头:“得,就你忧国忧民,行了吧?江秉宪怎么死不管咱们的事儿,再说了……这不是报应么?”
沈弼呆着脸坐在廖党生怀里想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自个儿默默爬下沙发去寻报纸了。
“你干什么?”廖党生怕沈弼又要整什么妖蛾子,急忙撑起身子密切关注。
“我找昨天的早报,你这儿肯定有。”沈弼头也不回,“我给何穆寄过去。”
廖党生愣了一下,终究是笑了:“行,你寄,我帮你投邮局。”
礼拜三,何穆收拾了行李准备走。
何娓妮跟老林这几天打着度蜜月的旗号深入简出,不怎么理外面的事儿。何穆走的时候何娓妮说要送,廖党生说你们送什么,在火车站一被人看见就完蛋了;我不一样,反正别人见了我跟何穆在一块儿就当是眼花。
廖党生帮何穆从黄牛贩子那儿买了张到崖北的火车票,开着自己的旧宝马送何穆上火车站。何穆带了个鸭舌帽和墨镜,对着挡光板下面的小镜子正在整理仪容。
“行了,别照了,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廖党生忍不住伸手帮何穆合上挡光板,“这会儿跟两年前不一样,在凫州老林是你侄女婿,别把自个儿还弄得跟个逃犯似的。”
何穆牵动了一下嘴角,眼睛隐藏在墨镜背后不知道在看哪儿:“扯淡,我不本来就是一逃犯么。”
“得,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大爷的逃犯。”廖党生笑笑,停好了车从置物箱里翻东西,“对了老何,有个东西给你。”
何穆把头扭过来:“什么东西?”
“我小情儿给你的情书。”廖党生挤眉弄眼。
何穆接过信封顺势朝廖党生脑门儿上抽了一下,廖党生揉揉额头端正态度:“好好好,你自己看。”
沈弼在信封壳子上写的收信人姓名是穆怀瑨,何穆看到这个名字稍微迟疑了一下,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径直把信封给撕开了。
信封里只有一张剪报,时间在三天前,内容是凫州旬阳大道西段上的一起恶性车祸。
何穆拿着剪报沉吟片刻,抬眼去看廖党生:“这就是你小情儿对我的爱意?”
“他觉得你看了这个会高兴。”廖党生不由失笑,“弼弼这人心思简单。”
“不简单也不会这么容易被你糊弄过去。”何穆低头慢慢收好简报,“我到了崖北就给他回信。”
“你少勾引人家啊我告诉你。”廖党生敲了何穆一下,“回头寄个明信片表示你人确实在崖北,差不多就得了啊。”
何穆说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自己家媳妇儿得自己管。
廖党生嘿嘿一乐说这我知道,我们家沈弼挺好哄。
何穆说你就记着吧,江秉宪这事儿是个坎儿,你兹要是不趁早给他说清楚,但凡有一天他觉出门道来了,家底子都能给你掀翻。
廖党生抠抠脑袋:“我没做什么,就是往滨湖花园扔了封信;那什么,还是从楼上扔的,神仙都查不到我这儿来。要出事儿,估计还是从老林身上出。”
“老林就是打电话关照了下车祸结果处理,政法委跟交警队关系远,真要查查不到他名下来。”何穆皱眉叹了一句,“不过我本来是不想把他卷进来……”
“得得,是我多事儿。”廖党生随口附和,边偷眼瞄着老何,隐隐觉出那么点儿可怕来。他晓得何穆是什么都知道的,他觉得何穆是在下一盘棋,不管是他还是李又波都是何穆手上攥着的棋子儿。
何穆几年前就阴沉,这会儿便更阴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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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穆沉默着没出声儿,不知道是想回避这问题还是真的在权衡大局,半晌才提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交警四分局归刘立志管,这人比你想象得精。”
“啧,那还真是便宜了李又波那小王八蛋。”廖党生一咂嘴,“撞了人没人管,还有交警帮忙撇清责任。”
何穆无声地笑了一下,开门下车。
廖党生没多言语,跟着下车到后备箱去搬行李:“何大爷,您给搭把手,这玩意儿不是我要带上火车。”
何穆依言转到车屁股后面,单手提了提箱子,停了一下,换了双手:“过来帮我扶着。”
廖党生上去帮着拖了一下:“不重嘛。”
何穆似笑非笑:“我老得比较快。”
“瞎说。”廖党生拍了拍他的背,“老何你这身板儿挺好。”
何穆没搭话,兀自挠了挠自己额头上的抬头纹;廖党生就着晨光看了看,竟依稀觉得这人是真的老了。
何穆抬腕看看表,说诶,我得走了,回去代我跟娓妮还有老林道个别。
廖党生说好。
何穆说我在崖北待着不能常回来,你跟娓妮他们没事儿多帮我去看看何瑨宁。
廖党生说好。
何穆想了想,说你跟何瑨宁说,我在崖北没别人。
廖党生心里头忽而被何穆煽呼得有点儿酸,说老何你他妈的王八蛋,这话你怎么不自个儿跟他说去?
何穆停了半天,把手指伸进墨镜里低头挠了挠眼角:
“他有勇气为我去死,但是我没有。”
廖党生上前去猛拍了何穆一下:“你他妈的瞎说什么,你得好好儿活。”
何穆抿抿唇,做了个挥别的手势,拖着箱子转身走了。
廖党生有点儿愣,站了半天后,对着渐行渐远的何穆吼了一嗓子:“穆怀瑨,你得活着!”
何穆侧首像是淡淡地笑了一下,一张脸隐藏在墨镜背后看不清表情;他抬手挥了挥,终于没有回头,慢慢地消失在汹涌的人潮中了。
(全文完)
曲水老师
二〇〇九年七月
同居相为隐番外 毛片儿
  “你比莺子叫还好听。”
  =
  何娓妮打电话来,说自己手上那套小户型打算租出去,过几天就有人来看房子,叫何瑨宁有空把自己留在屋里的东西给收拾好。
  何瑨宁一惊,想到自己往何娓妮那儿放的正是那个装满了要命材料的保险柜,当初刚发现有人偷自己笔记本儿的时候搬到何娓妮家去避风头的。何瑨宁寻思着保险柜自己一个人搬不动,干脆叫何穆一块儿来搬出去了直接拉到何穆自己家;那柜子现在放在哪儿都好,就是不能放在自己家。
  何瑨宁看看台历见第二天是周末,就跟何娓妮说明天就叫上何穆去小户型里把东西给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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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收拾收拾屋子你还得麻烦何穆叔叔,”何娓妮在电话里说他,“我又不叫你打扫,你在屋里放了什么值钱玩意儿自己带走就是了。”
  “没有,我搁了个保险柜在你那儿,叫何穆来搬走了直接放到他家去。”何瑨宁解释,“反正明天周末,他也不上班。”
  “好吧,那随便你。”何娓妮不说什么了,“不过何穆是叔叔,别老这么没大没小的指使。”
  何瑨宁没放在心上,笑了笑就把电话给挂了。
  第二天何瑨宁带着何穆去搬保险柜,何瑨宁当着何穆的面又把柜子里的东西检查了一遍,觉得没有异样了,这才稍微放心地又把柜子给锁上。
  “等会儿。”何穆伸手拦住何瑨宁,眉头一皱拎出一张光盘来,指着封面上的童颜巨乳,“这是什么?”
  “毛片儿啊。”何瑨宁眼睛都不眨一下。
  何穆很阴鹜地盯着那对乳房:“保险柜里放毛片儿,宁宁,你还真有创意啊。”
  “我这是障眼法。”何瑨宁伸手把何穆手上的光盘给抽了回来,“就是有贼来撬我保险柜,看见是毛片儿也不会偷,旁边放着现金呢,谁那么傻。”
  “你说谁那么傻?淫贼呗。”何穆闷声闷气地下了定论,有点儿不爽地上一边收拾去了。
  何娓妮这套小户型常年没人住,屋子里的家具都用大块白布罩着,积了一层灰。何瑨宁知道姐姐这套房子马上得租出去,便起了个好心,拉着何穆一块儿把地板给拖干净了。何穆劳动了半天有点儿累,先把保险柜的事儿搁在一边,白布一掀坐在沙发上想看会儿电视。
  ——何娓妮没交光纤费,电视也看不成了。
  何瑨宁到楼下车里拿了两瓶矿泉水上来扔给何穆,笑嘻嘻地:“我说你老了吧,看这点儿运动量就把你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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