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怜说完之后,却见林希哲脑袋微垂,眼眸也微垂,溢满阳光的脸上此时也黯淡一片。她失落的低下头。
他,果真还是不信。
林希哲抬起眼的时候,却见白雪怜低下头,满脸的失落。他唇角轻扬,暖暖的笑容挂上唇角,可是心底的难过却如汹涌的波涛一般席卷而来。阳光透过落枫纷飞的红叶中穿梭而过,打在茅屋的院落中,打在白衣的他们身上,呈现出一种最不可侵犯的美丽。
林希哲坐下身,伸手轻抚她的发,笑容暖暖,“雪怜,我说过,你的话我都信。”他抬首,眼神空茫忧伤,“我只是在难过月儿和诺儿,诺儿还那么小就去了。而月儿却一个人到了那么遥远的地方,不知道她会不会想家,会不会想凌枫……”
白雪怜抬起头,他眼底的忧伤总是让她难过。
“哥哥,也许对林夕月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在这里她有太多的不开心……”
“也许是吧……”他眼中的忧伤荡漾,随后又转了语气看着白雪怜道,“雪怜,我教你轻功吧。”
“轻功?”她眉毛微扬,目露疑惑。
“不是说很喜欢这里吗?如若以后想来,学会了轻功,那你一个人也可以进来啊——”
“哥哥……”白雪怜抬眼,眼眸晶莹,“哥哥要丢下我吗?是不是雪怜不懂武功给哥哥造成了麻烦?是不是雪怜什么也不会,哥哥认为雪怜是个累赘呢?还是——”
“雪怜——”林希哲拉住她的手,打断她喋喋不休的话语,嘴角的笑容清朗俊逸,“雪怜,你没有给我造成任何麻烦,你也永远不会成为我的累赘,只是昨日带你飞入枫林时,你说飞翔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的想要教你轻功,如果雪怜不喜欢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吧——”
“不要!我要学!”白雪怜站起身,高兴的脸蛋也微微发红,“哥哥,你今天就教我吗?”
“嗯。”林希哲微笑,阳光从他的身上绽放而出。
月色朦胧,繁星闪烁。
这个夜晚是那么的安静美好,可是将军府内却是闹腾一片。
“这么晚了,哲哥哥去哪了?就连那个林夕月也不在府中。林伯伯,你的一对儿女这时候都不回来,你这个做父亲的应该派人去找吧!为什么却坐在这里无动于衷!”饭桌上,皇甫歆月竟是拍桌站立起来,眼里的恼恨一览无余。
“郡主,你现在还没嫁入我们府中,对着你的未来公公就这样放诞无理,如若将来嫁入了这个府中,你的眼中还会不会有我们的存在!”
水湘云眼神凌厉,这个歆月郡主一来,就伤了她的诺儿,害她现在还躺在床上。如今晚饭的饭桌上,又这样的放诞无理,着实将水湘云气坏了!
“郡主,少将军和夕月姐姐会回来的。你就不要担心了。”李如情拉着皇甫歆月的衣袖,企图拉着她让她坐下。可是,皇甫歆月却将她的手甩开,怒目而视着水湘云。
“水湘云,本郡主不是在同你说话,我问的是林伯伯!你只是个妾侍,这里,轮不到你插嘴!”
水湘云一听完她的话,面色惨白,浑身也在不停地发抖。
“月儿近日不开心,哲儿只是陪她出去散心了而已,郡主无需担忧。”林振天握了握水湘云桌下冰冷一片的手,抬眼看着皇甫歆月,语速不疾不徐,甚是悠闲自得。
水湘云看了看林振天,眼眸中微有些惊愕。随之,热气上涌,汩汩温暖涌上心头,她感到他握着她的手,温暖干爽。有多久了,他没有这样拉过自己了,她真的已经不记得了。水湘云渐渐停止了颤抖,脸色也渐渐恢复血色,但看着皇甫歆月的眼神依旧凌厉,甚至带着一丝厌恶。
“散心?”皇甫歆月好笑的重复,“我看她今天精神挺不错的嘛!”
“是啊,在郡主没来之前,月儿之前的心情确实挺不错的。可是——”林振天话锋一转,望着皇甫歆月的眼神透着浓浓的锐利之色,“——今日郡主的‘神鞭’可着实让月儿吓坏了,试问再好的心情经这一吓,还能好起来吗?”
皇甫歆月咬咬牙,也自知是自己有错在先,便转问道:“哲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半个月之后。”
“什么?”皇甫歆月大惊,“那离我们的婚期只剩下五天不到的时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他的,哲哥哥不在,本郡主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既是如此,那郡主就回初雪国吧,等到成亲那天——”
“本郡主千里迢迢来到夏安国,让我回去?简直是做梦!”皇甫歆月打断水湘云的话,眼睛睁得大大的,傲慢的不可一世,“哲哥哥在哪?本郡主要亲自找他回来!”
“郡主又何必着急呢?你迟早是要嫁给少将军的,而且成亲之前双方新人是不能见面的,郡主就当是遵守了这个规矩,耐心的等上半个月吧。少将军迟早会回来的,郡主也迟早是少将军的人,又何必急于在这一时呢?”李如情静坐于饭桌旁,嘴角的笑容也是柔柔弱弱的,模样也甚是楚楚可怜。
皇甫歆月脸微微一红,重又坐上凳子,“好吧,本郡主就再等半个月。”
李如情嘴角轻弯,柔柔的笑容在唇边荡漾开来。但是眼眸中的笑容,却微微带着些嘲讽。
白雪怜抚着手掌上的白色纱布,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门口。因为今天第一次练轻功,手上、膝盖上都摔伤了,虽然哥哥帮她处理过了伤口,可是伤口还是隐隐的泛疼。
外面一片漆黑,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有丝丝缕缕的月光从枫树的枝桠缝隙中,撒落而下,白雪怜只隐隐约约的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伫立月色之下,银辉洒落,她好似看见男子的白衣散发出缕缕忧伤。
她靠在门口,眼睛紧紧地锁住男子的身影,他白衣翩动的瞬间,女子的眼眸中渗出的心疼也变得很浓很浓,晶莹的细碎光斑在眼中闪啊闪,然后一点点熄灭,直到最后眼眸中一丝光亮也不再有,变得黯淡一片。
一阵箫声响起,呜咽哀伤,令人的心脏揪起一阵紧紧地疼,那疼绵长悠远,就如他的忧伤,绵长悠远……
哥哥,你在难过吗?为什么你的箫声这样哀伤?为什么你的难过不愿意同我分享呢?为什么要独自一人承受呢?
她的眸中仿佛有泪水氤氲,她突然转过身,跑到了屋中。
白雪怜快步走到她的房间,抱出一把琴,坐在门外的石桌上,和着男子的箫声流泻在这枫叶纷飞的寂静夜色中。手上的伤口阵阵刺痛传来,她也毫不在意,依旧垂眸十指在弦上灵活游动。
女子的琴声带着心疼,带着幽怨,带着忧伤……她只是垂着眼眸,眼眶中氤氲的水汽凝结成水珠,“啪嗒”一声滴落琴弦。
男子箫声微顿,放下手中的箫,转眸看向柔和烛光下的少女,心狠狠的疼着。枫叶飘摇着掉落他的肩头,也飘摇着掉落女子的琴弦上,又被一阵清冷的晚风吹卷走……男子眼眸忧伤满溢,眼底的忧伤也在这夜色中,随着飘零的枫叶一起飘摇着散落了满地。
他慢慢举起手,将箫放入唇边,同着女子的琴声一起,和鸣成一曲旷世的悲曲……
只有今晚,只要今晚……剩下的十四天,他要她每天都是笑着的,每天都不要有烦恼……
☆、第十八章 且尽眼中欢,莫叹时光促(二)
枫林中的落叶总是飘飘洒洒的掉落大地,开出一地的鲜艳,阳光直射而下,美美的,像幻境似的。那些晶莹的细碎光斑撒落在地上的枫叶上,光斑与红叶相互辉映,那种美丽仿佛超越了天地间的一切,恬静的——像睡着的她……
林希哲静坐在白雪怜的床边,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暖暖的笑了。他的笑容那么的温柔,那温柔仿若融化了千万年的寒冰,像集聚了万千光华,散发出那夺目的光芒。
那笑容中渗出的大片大片温暖,仿佛感染到了梦中的她,她轻颤睫翼,慢慢的睁开了那双有着细碎光斑的双眸,眨了眨眼,视线定格在白衣男子的脸上,他唇边的温暖笑容,好看得有些不真实。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迷惑沙哑的声音从她的喉中溢出,他唇边的笑容便满满的盛放开来。
“……”
“哥哥?”
白雪怜奇怪的看着他,他笑得那么开怀,跟昨晚的那个他,真的有太多的不同。可是,他笑得时候总是盯着她的脸,笑得双肩一颤一颤的,最后还抱着肚子笑倒在她的床上,甚至连眼角的泪花也笑了出来呢。
白雪怜疑惑的摸摸自己的脸,奇怪的看向林希哲,傻傻的问道:“哥哥,我脸上有东西吗?”
林希哲强忍着笑坐起身,捏捏她的鼻子,柔声道:“没有,雪怜这张脸干干净净的,很好看。只是啊,洗过脸后,会更好看的哦!”
白雪怜再次摸摸自己的脸,眼睛危险的紧眯,“既然没有东西,那哥哥盯着我的脸笑得那么开心干吗?真的没有东西吗?”
“没有。”林希哲唇边的笑容依旧温柔,不复刚才的失声大笑。可是眸底隐忍的笑意,还是让白雪怜倍感疑惑。
白雪怜将信将疑的下了床,走到了打好的洗脸水旁,正欲洗脸,她突然瞪大了双目,瞪着水中似她而又非她的脸。因为唇瓣旁多了几撇胡子,一边的三个,像个猫儿似的。而且墨迹已干了很久,像是昨天夜里的产物。
“哥哥!”白雪怜懊恼的转过身,看向依旧坐在她的床边,笑得一脸无害的林希哲。
“很好看啊!我觉得这样的雪怜挺可爱的。”
“哥哥,你还说!我也要在你的脸上画,看你觉不觉得可爱!”白雪怜抓起桌边的毛笔,就向着林希哲冲去。
林希哲一个闪身,人已到了门口。脸上的笑容依旧暖暖的,阳光洒落在他的眉间,于是整个天地间,都只剩下他灿烂如阳光的笑容。
女子微一愣神,他好听的声音便从屋外传来。
“追上了我,我就让你画。”
白雪怜恍然回神,她懊恼地跺跺脚,连脸上的墨迹也没洗,就恨恨的冲了出去。
哥哥的笑容,真的太过蛊惑,以后绝不能让哥哥这么笑了!冲出去的瞬间,她这样想着。
“哥哥,你别走!”
白雪怜随之追了出去,可是她哪跑得过会轻功的他啊。她追了好久,大半个枫叶林都快被她跑遍了,可是,她还是追不上他。
“不准用轻功,哥哥,不准耍赖!”白雪怜气恼的大喊着,她现在是连他的踪影也摸不准了。
“雪怜,既然用跑得追不上,那就用轻功来追。”林希哲的声音从白雪怜的身后传来,“还记得我昨天是怎么教你的吗?雪怜,照着我昨天说的来做……”
白雪怜轻闭双眼,摒除杂念……她突然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飞起来一样,还有着暖暖的风从她的脸庞拂过,轻轻柔柔的,很是舒服。她睁开眼,看到周围飞舞的红色枫叶,它们轻飘飘的,就跟她现在的感觉一样,都是轻飘飘的……
轻飘飘?怎么会轻飘飘呢?
白雪怜疑惑的想,低头一看,却见她的双脚已经离地,并且离地已经有一段距离。她高兴的心脏也在欢快的跳动。
“哥哥,哥哥……我飞起来了,我飞起来了——啊——”她还没高兴完,便从空中重重地摔了下来。
“雪怜!”林希哲跑到她的身边,扶着她道:“有没有摔到哪里?”
“膝盖很痛啊。昨天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白雪怜可怜兮兮的望着林希哲,眼眸里还晃动着点点晶莹的细碎珠光。就连唇瓣边的六道胡须,也变得楚楚动人。
林希哲正准备卷起她的裤脚,帮她查看伤势,却怎知她突然抓住他,却一个不甚将他扑倒在地。
“哈哈,哥哥,抓到你了!”白雪怜压在他的胸口,满满的笑容盛开在脸上,她举起手中的毛笔,嘻嘻笑着,压住他的肩膀道,“不准动哦,我要画了啊,要是你一动,画丑了可别找我啊!”
林希哲失笑,唇边的笑容暖暖的泛着一丝调皮,“雪怜,你们那的女孩子都像你这样,动不动就压着男人吗?”
“什么?”白雪怜听到他的话,愣了愣。低首,发现自己正压在他的身上,小脸糗的一片通红。
“不是,我,我……”
白雪怜支吾了半天也没个下文,脸红的她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林希哲望着她,唇边的笑容越加的深浓。白雪怜看着他唇边的笑容,通红着脸就要从他的身上起来,不料却被他拉着一个翻身,被他压在了身下。
“哥哥!”她错愕。
“既然雪怜不是根据游戏规则抓住我的,那我就要惩罚你啦!”他的唇边依旧浅笑。
“惩罚?”白雪怜恼道,“不行!哥哥根本就没有规定——”
白雪怜恼怒的话语还没有抗议完,便被林希哲用唇堵住了口,那些未说完的话,尽数被他堵在口中。她的口腔鼻息间全是他的气息,暖暖的,让她的整个神经都放松了下来,瘫软在他温柔的细吻之中。
手中的毛笔脱落,她抬手慢慢的抱住了他。风一阵阵温柔的吹来,枫叶一片片翩翩的落,天地间充斥着男子身上的暖暖味道,还有一阵阵幸福的味道飘散而出,和着暖暖的风,暖暖的阳,红红的枫叶一起飘摇着,散落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当一片落叶颤颤巍巍的掉落到他们的身上时,林希哲离开了她的唇。阳光下,落叶中,他的笑容在唇边盛开成最美丽的花朵,在那一瞬间,定格在女子慢慢张开的布满细碎光斑的眼眸里。
“雪怜,你想看看那‘浩大的天地’吗?”
“浩大的天地?”她瞅着他,眼眸晶莹,里面闪动着细碎的光斑。
他轻轻一笑,搂住她的腰,翻身向上飞去。火红火红的枫叶飘飘舞舞的,飞洒天空。女子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搂紧他的腰侧,枫叶飘舞着从她的脸庞飞过,凉凉的触觉,让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枫叶轻飞舞动,他们的白衣也在风中轻飞舞动,一下又一下的,舞动如蝴蝶的蝶翼,翩翩扇动的瞬间,已将它们的美丽永远的留在了那定格的时间中。就如此刻,男子搂着女子,腾空飞起在这美丽的枫叶林中。男子唇边暖暖的笑,女子唇边欢快的笑,以及飞舞萦绕在他们身边的火红“蝴蝶”,它们扇动着那火红火红的翅膀,伴着白衣的他们,舞出了那最美丽的舞蹈。
林希哲搂紧怀中的她,低头看向她唇边欢快的笑容,他唇边的笑容也逐渐扩大,暖暖的透着温馨,透着幸福。
对啊,有什么能比看到她欢快的笑靥更幸福的事呢?
他们渐渐的飞了好高好高,高得仿佛看见了天边的浮云,那浮云白白的,就像他们的衣服一样,白白的,透着最干净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