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的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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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恶的肉身-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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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伦西玻小姐说完,洛蒂已然是一副义愤
填膺的样子了。
“亏他们想得出来。”她骂道,“真是一帮
卑劣的家伙。我早就认识你可怜的父亲,那时你还没出世,要么就是还没人把你当回事呢。我会跟首相说说这件事的。”她说着就拿起电话来。
“给我要奥特莱吉,”她对接线生说道,“他在上面的十二号房,跟一个日本人在一起。”
“奥特莱吉不是首相,洛蒂。”
“他当然是首相。窦奇不是这么说的吗……
喂,是奥特莱吉吗?我是洛蒂。我说,你可真不是个好人哪,把一个可怜而又无辜的姑娘给剥了个光。”
洛蒂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
奥特莱吉先生刚刚用完晚餐,实际上,洛蒂
这番言辞激烈的指控对他此刻的心情而言,倒也并非完全不合拍。听过了几分钟之后,他才刚刚弄明白这一大通言辞不过是在说伦西玻小姐的事 夫林·儿。这时,洛蒂滔滔不绝的痛骂终于告一段落了, 沃不过她的收尾相当巧妙。
“您的名字是令人愤慨,而您的本性也令人
愤慨。”说罢,她砰地挂上了听筒。“这是我对他的真实想法。现在咱们稍稍来喝点怎么样?”
但她的派对已经渐渐解体了。少校已经不见
了。斯基姆普法官睡着了,一缕细细的白发耷拉在了烟灰缸里。亚当和伦西玻小姐正在谈论着要到哪里去吃饭。没过多久,这里就只剩下前国王一个人了。他伸出胳膊去让洛蒂挽住,那副优雅的派头是他在许多年前学得的。在他那遥远的阳光充盈的小小宫殿里,巨大的枝形吊灯宛如散落自项链的宝石般发出熠熠的星光,深红色的地毯上还织着带王冠的首字母图案。
于是洛蒂和国王便一起进餐厅用晚餐去了。
在楼上豪华富丽的十二号套房里,奥特莱吉先生正自他一直辛苦攀登的自信之路上慢慢向下滑落。他对自己说,若非那通电话,他真的会令事情演变成为一场危机,可现在,男爵夫人说的只是她肯定他很忙,还是告辞为妙,问他能否替她订一辆车。
他刚刚经历的是令他感到艰难无比的事情。
在欧洲,邀请某人到谢泼德旅馆一个私密的房间里共进二人晚餐,其中的含义是不言自明的。她在他返回英国后的第一个晚上便欣然接受他的邀约,不禁令他陷入了激动的期待之中。但在整个晚餐过程中,她一直表现得冷静而又克制,没有任何一点逾矩之处。然而,肯定的是,就在那个电话响起之前,绝对可以肯定,当他们离开餐桌 夫林·走向壁炉,周遭的气氛中有了一些与别不同的东 沃西。可是东方人永远都让人琢磨不透。他双手握 作品着膝盖,用一种在他自己听来极其不寻常的声音说,她非得走吗,分别两周后的重聚是如此美妙,而他在巴黎的时候又曾经那么频仍而渴切地想着她。(哦,言辞啊,言辞!他曾有那么多言辞的财富可以任意挥霍,可以令它们如金币般在下院的地板上滚动、旋转;可以让他伴着悦耳的声响用双手满满捧起,慷慨地向他的选民们撒去!)
个子小小的男爵夫人吉原,黄色的双手紧握
着,搁在她那件金黄色帕奎因女装的膝部,坐在她被送来的这个地方,等候着指令,比奥特莱吉先生更加摸不着头脑。那个聪明的英国人到底想要什么?如果他真是忙着打电话,那为什么不让她走呢,叫她另外挑一个时间再来:如果他想要亲热,为什么不叫她走近他的身边呢?为什么不将她从那把奢华的红椅子中拉起,让她坐上自己的膝头呢?难道是她今晚不好看吗?她觉得不是。这些西方人到底要什么可真让人无从知晓。
这时,电话又响了。
“您能稍等片刻吗?罗斯柴尔德神父要跟您
说话。”一个声音说道,“……是你吗,奥特莱吉?能否麻烦你尽快过来和我见下面?我有几件事情必须要和你商量。”
邪恶的肉身
“其实,罗斯柴尔德……我这会儿有点不方
便,正好有个客人。”
“男爵夫人最好马上回去。刚才给你端来咖
啡的那个侍者,他有个兄弟是在日本大使馆做事的。”
“天哪,是吗?可你为什么不去麻烦布朗 夫林·呢?首相是他,你知道的,不是我。”
“你明天就会回到办公室了……请尽快过 作品来,在我那个老地方。”
“哦,好的。”
“那好,就这样。”
第四章
在阿奇·舒瓦特的派对上,第十五世范伯格
侯爵、布兰登的范伯格伯爵、布兰登男爵、五岛领主和康诺特王国世袭大放鹰狩猎人在对鲍尔凯恩第八世伯爵、厄尔丁奇子爵、鲍尔凯恩的凯恩勋爵、兰开斯特的红衣骑士、神圣的罗马帝国伯爵以及阿基坦公国的舍农索使者说话。“嘿,”
 他说,“这聚会可真令人讨厌啊,不是吗?你怎么看?”他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这两人碰巧都是日报的八卦栏作家。
“我刚才已经用电话把报道传回去了。”鲍 夫林·尔凯恩勋爵说,“现在我准备走了,谢天谢地。” 沃“我想不出有什么好说的,”范伯格勋爵说, 作品“我的女编辑昨天跟我说,她对同样一批名字反复出现已经看够了——他们又都在这儿露面了,一个不落。尼娜·布朗特的婚约要中止了,不过她几乎没有任何宣传价值可言。阿加莎·伦西玻通常只有提个两三段的价值,可因为海关那档事儿,他们准备明天把她推上头版的新闻。”
“我倒是挖到点料,说的是爱德华·斯洛宾住在加拿大的一座小木屋里,那木屋是他自己搭的,有个红蕃 '1' 给他搭手。我觉得这事儿有点意思,你看,我到时候把它跟迈尔斯今晚的红蕃打'1' 原文是 Red Indian,是对印第安人的一种带贬义的称呼。
扮搁在一起做个对照,怎么样,这点子不错吧?”
“嗯,是个不错的点子,我可以用吗?”
“木屋的消息你可以用,不过红蕃的点子是我的。”
“他这会儿到底在哪儿呢?”
“天知道。在渥太华的政府大楼吧,我想。”
“那个长相那么可怕的女人是谁?我敢肯定她在某些方面很出名。该不会就是梅尔罗斯·埃普太太吧?我听说她要来的。”
“谁?”
“那个,正在跟尼娜套近乎的。”
“天哪,不是,她谁也不是。她现在的称呼是潘拉斯特太太。”
“她看上去好像认识你啊。”
“是的,我都认识她一辈子了。跟你实说吧,她是我母亲。”
“天哪,我可真是尴尬死了。你不介意我把这段写进去吧?”
“我希望你最好别写,我们家的人都受不了她。她后来已经又离过两次婚了。”
“老天哪,我当然不会写,我对此很理解。”
五分钟后,他在电话上忙着口述他的报道。
“……奥恰德,句号,另起一段。房间里最引人注目的女人之一是潘拉斯特太太——PANR
AST,不,是‘电话’首字母的那个 T,你知道的——就是前鲍尔凯恩伯爵夫人。她的穿着极具男性的风范,男性风范几个字用斜体,美国女性最清楚这样的打扮意味着什么,句号。她的儿子,逗号,现任伯爵,逗号,和她在一起,句号。鲍尔凯恩勋爵是伦敦城中为数不多的几个年轻的……
“……迈尔斯·梅尔普莱蒂斯阁下打扮成了一个红蕃。他现时住在他兄长斯洛宾勋爵的家中,昨天的派对正是在那里举行。他对化装舞会的服饰选择特别地——该用什么词好呢?啊,对了——特别具有刺激性,这个词斜体,因为据最近关于斯洛宾勋爵的报道称,他正住在加拿大的一栋小木屋中,该木屋由他亲手建造,一位红蕃仆人给他帮了手,句号……”
明白了吗,阿奇·舒瓦特参加的就是这种样子的派对。
茅斯小姐(穿着一条谢鲁设计的非常大胆的连衣裙)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瞪得要多大有多大。对于如此热闹的场面,她从来也没有适应过, 从来没有。今晚她带了个小朋友和她一起来—— 沃一个叫布朗小姐的——因为谁要是能有个人说说 作品话,乐趣就会多出许多。看到她老爸积聚起的那些无聊透顶的金钱,能以这种方式变幻为满眼的光彩、满耳的喧哗和如许多没精打采的年轻的脸庞,简直令她感到无比兴奋。阿奇·舒瓦特拎着香槟酒瓶从她们面前走过时,停下脚步来对她们寒暄道:“你好啊,玛丽亲爱的?感觉挺好吧?”
“那是阿奇·舒瓦特,”茅斯小姐对布朗小
姐介绍道,“他看上去很聪明吧?”
“是吗?”布朗小姐随口应道。她想要来杯酒,可是不太清楚该怎样开口。“你可真是幸运,认识这么多有意思的人,玛丽亲爱的,我就一个都没碰上过。”
“请柬写得很巧妙吧?那是约翰尼·胡普写的。”
“嗯,是的,写得是挺不错。可是知道吗,说来真是可怕,这些名字我一个也没听说过。”。'1'
“哦,亲爱的,这里面当然有你认识的。”
茅斯小姐一边说着,一边从心灵那深不可测的深处感受到一种小小的、以前未曾出现过的优越感,'1' 这里或许需要稍作解释——当时共有三种正式的请柬:一种用习字帖一样的精美字体写就,上面与着某人于何日何时何址“在家恭候”,第二种请柬兴起于伦敦的切尔西区,形式如下:“诺尔和奥德丽将于周六晚小小地乐上一乐:如果您有空的话敬请光临,带瓶酒来”;最后就是约翰尼·胡普所用的,该种请柬的理念脱胎白《暴风》和意大利诗人马里内蒂的《未来主义宣言》),分为挨在—
 起的两栏,一栏罗列的是所有约翰尼讨厌的东西,另一栏则是他认为自己喜欢的东西。茅斯小姐出资举办的人多数派对用的都是约翰尼·胡普所写的这种请柬。——作者原注
因为几天前她在父亲的图书室里把请柬逐字逐句 夫林·地看过,了解那上面所有的内容。
在这种新的洋洋自得的情绪中,她几乎希望 作品自己也化上装来参加这个化装舞会了。这是一个被称作“野蛮人”的派对,即是说约翰尼·胡普在请柬上写明了大家要穿成各种野蛮人来赴会。
许多人都是照此行事的:约翰尼自己戴了个面具、戴了副黑手套,装扮成印度土邦邦主之妻,碰巧当时正好有一位印度土邦邦主光临,见了他的打扮多少有些不舒服。而真正的贵族,那两三位把持着伦敦酿酒业的大家族 '1' 的年轻成员则一点也没有费心化装。他们是从别处的舞会上转战而来'1' 这是针对布莱恩·吉尼斯和戴安娜·吉尼斯而开的一个玩笑,因为吉尼斯是英国著名的黑啤酒商标。他们后来成为了摩恩·莫斯利勋爵和戴安娜莫斯利,作者将这部小说题献给了他们。
的,自顾自站成了一小堆,对周围煞是冷淡,管自享乐,却无意娱人。茅斯小姐的心儿怦怦直跳,她多么想把自己身上耀眼的长裙扯到臀部,然后在所有人面前像一位酒神的女祭司那样狂舞。总有一天她会叫他们大吃一惊的,茅斯小姐在心中想道。
一位著名的演员正在给大家讲笑话(人们的确在笑,不过与其说是被他讲的内容给逗笑的,倒不如说是被他讲的方式给逗乐了)“我是作为一个饥渴的鳏夫来参加这个派对的。”他说的就是这一类的笑话——不过,当然了,他讲的时候表情非常搞笑。
伦西玻小姐已经换上了夏威夷人的行头,成了那天晚上的风云人物。
她听到有人在说着一些关于某个独立工党 '1' 夫林·的事情,感到非常地气愤,因为他们竟然不来邀 沃请自己加入。
在另一个房间里,有两个男人正用许多镁光粉在拍照,他们弄出的闪光和“乓乓”的声响给派对施加了一种令人不安的影响,让大家产生了一丝紧张。尽管大家都摆出一副漠然的姿态,说着报纸是多么地无聊,以及像阿奇这样的人怎么也会把这些拍照的人请来,可实际上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非常渴望能被拍照,其余的人则因为自然而然的恐惧而变得僵硬起来,他们怕自己在'1' 该党成立于十九世纪九十年代,是一个激进的社会主义政党,虽然在技术上来说独立于工党,但实际上更像是工党内部的一个压力集团。到 1929 年时该党的影响力已经大大衰落,伦西玻小姐没听说过该党实在是再自然不过了。
无意中被拍到,这样,当他们谎称自己去了比斯特家的舞会时,他们的妈妈就会知道他们其实去了哪里。接下来定然又是一番吵闹,而那种吵闹除了令人精疲力竭之外便一无用处了。
亚当和尼娜正在那里情意缱绻。
“知道吗,”她一边从亚当头上拔着头发一边说道,
“我下过决心,要让你的头发都是黑的。”
阿奇·舒瓦特手中拿着一瓶香槟停在她面前,说道:“别像个虐待狂似的,尼娜。”
“滚开,你个臭东西,”亚当故意模仿了一句伦敦东区的粗俗口音,然后又回复到更轻柔的语调说道,“让你失望了吧?”
“没有,不过和一个黑头发的人订了婚,却发现他长出金头发来,这可是让人颇感不安的事情。”
“不管怎样,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是吗—— 夫林·难道还没有?”
“我也不能确定是否已经解除了。你现在有 作品多少钱呢,亚当?”
“一点都没有,货真价实,亲爱的。可怜的阿加莎不得不为我的晚餐买单,上帝才知道我接下来该拿洛蒂·克伦普的账单怎么办。”
“当然,你知道——亚当,别睡着——实在不行了总还有老爸在。我相信他要比看上去的有钱得多。他或许会给我们一些钱,直到你的书能开始赚钱。”
“知道吗,如果我每个月写一本书的话,只要一年的时间就能从那份合同中解脱了……这我之前倒是没想过。我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做不到的,你说呢?……你觉得能行吗?”
“当然可行,亲爱的。听我说,我们明天就去见爸爸好吗?”
“好的,这真是太棒了,亲爱的。”
“亚当,可千万别睡着。”
“对不起,亲爱的,我的意思是那简直太棒了。”
他把头枕在尼娜的腿上睡了一会儿。
“好看得就像一幅画一样。”阿奇手拿香槟
从他们面前经过时,用东区口音评论道。
“醒醒,亚当。”尼娜一边说一边又从他头
上拔下更多的头发来,“该走了。”
“这真是太棒了……我说,我刚才睡着了
吗?”
“是的,睡了好几个小时呢。你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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