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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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裾-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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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也被吓到,同时抽出长刀对向门外,一个头戴帷帽的和尚站在门外,旁边还立着一名小沙弥,说话的正是那名小沙弥,却是一尘讲经回来,发现殿门被破,有人闯入。
凤尘晓见正好被一尘撞到,暗自捻了一把汗,心电急转:难怪肩上铅华会发出警醒之意,这可如何是好?
小沙弥又追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会乱闯?”
她只得撒谎:“大师,我们也是路过这里,看到门被损坏才进来查看,至于是何人,小女子也不清楚。”
“路过?”一尘低沉重复她的话,自是不信,他认出了她是抵达通州当日在前殿碰上的聪慧女子,也记得暮璟公子的护卫曾把她吓晕在“一生休”的殿外。今日她又出现在这里,怕是别有用心。
凤尘晓领着两名护卫走出殿门,来到一尘面前,小沙弥嗔怪道:“女施主莽撞,怎可随意进这间殿堂。”
“小师父,这间殿堂怎么了?为何会起名一生休?好奇怪的名字。”
“此乃我寺中禁忌之所,只有一尘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才可压制得住此间妖魅之气。为何叫一生休,小僧也不知。”具体有何妖魅他也不知道,年深日久,传得多了,便给这间殿堂笼上神秘面纱,一尘大师远来讲佛,却指定要住到这里,实在是 。
一尘任得她向小沙弥问询,对她施了一礼便进殿去,并不在意殿门破败,兀自坐到蒲团上打坐。
小沙弥看了看殿门,道:“大师要清修,施主还请快快离去,小僧要去向住持回禀此事才行。”
她点头称是:“不知何人竟敢在佛门圣地撒野,真当彻查一番才是。”
身后两名护卫头冒冷汗,暗道三小姐还真敢说。
凤尘晓安全回到马车上才大大松口气,只觉浑身汗津津地,双脚绵软,都是紧张所致,这一次她总算是进到里面看了看,没有白来。可惜让那一尘发觉,他与暮璟公子相熟,等若暮璟公子也知道此事,那么以后会不会让他对她有了戒心?不过任他们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她为何会对一尘这么感兴趣,怕他作甚。
回到凤家别院,凤九迎了上来,道:“今日庄中来了两个客人,大少爷正在见客。”
她有些诧异,这几日大哥挺忙,就是忙着见客,城中富商名士得了消息,赶来求见的不知几何,庄院里凤家子弟也不少,都想与之结交,哪两位竟值得凤九这个知情识趣的人在她面前提起?
“是暮大人和燕家二公子。”凤九意有所指。
他们?说起二公子三字,她又想起沈诚,同为家中二公子,沈诚比燕永出色不知多少倍。暮璟公子这么着经常出现在她面前,她怕见得多了,终有一日忍出病来,仇没得报就又去找阎君报道,太不划算,还是少见为好。
她眉毛也不抬,扶着梅香的手停也不停:“来便来了,又有什么稀罕的。”
凤九急忙拦住:“大少爷吩咐三小姐回来后便也去见一见。”
“那就说我没回来好了。”她只当是耳旁风,抬脚继续往自己的院子走,凤九无法,只得让开。
行至中庭,正好与凤家大哥还有两名人客碰个正着,燕永笑道:“凤小姐,你回来了。”
凤栖臣一看,不悦道:“去了何处,怎地如此狼狈?”
她摸摸自己的头脸,很好啊,这等容貌总不至于失礼于人吧,凤老大你也太不讲理了。
暮璟柔声提醒道:“此时百花凋零,凤小姐不知何处惹得一裙裾的花瓣,嗯,我想到了,定是去了宝华寺,这时节只有寺中才会满是供奉鲜花。”
她低头一看,白色裙裾上沾有小小的桂子花和几根菊花瓣,不仔细还真看不出来。惊诧于他神准的观察力,区区一个细节便让他猜出这么多,真不简单。
“怜花寻芳美人娇,凤小姐此形此貌真说得上是香花美人。只叹凤兄急着回郴州,离别在即,不知二位几时起程,我去给凤兄送行,可好?”
“燕公子客气,妹妹,你与暮大人也是认得的,替我送一送他。燕公子,这边请,凤某还有物件托你带给燕世伯。”
他二人转往书房,留凤尘晓带着梅香面对暮璟。
这个暮璟公子到底有什么好,难为凤栖臣花下心思。她还能说什么,木然道:“暮大人,我有些累,梅香,你送暮大人出去。”
“凤小姐留步!”
她只得暂缓脚步,今日往自己院落的路忒艰难,一直被人拦。
“明日小姐可有空闲?”暮璟近前两步,身上有股淡淡香味钻入她的鼻子,诱惑她闻了又闻。
竟是青青栀子的花香,这个时节哪里会有这种花,本已打定主意不同他说话,不由自主问道:“大人何事?”
“宝华寺才刚与小姐相识,三日后你便要回返家中,趁得明日有空,想邀小姐到州府附近的江郎山中温泉之地游玩,适才与小姐兄长提过此事,他已应邀,但不知小姐可有空闲,会否同去?”
听他所言似乎对她起意,一时间神色有些恍惚,她只是一时偏激想过要以色来诱人,真遇上了机会,倒退却不已,觉得这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张了张口想说不去,偏问出来的话变成了:“大人;你身上的香味是栀子的味道吗?”
话一出口吓得自己先退了一步,梅香忙扶住她。暮璟也呆了一呆,不待他回答,凤尘晓已带着丫鬟快步离去,他望着那女子背影慢慢不见,才回头出府。

诚意

凤尘晓不住懊悔白日里竟然鬼迷心窍去打听暮璟公子身上是何种香味,一定是最近见他见得太频繁,故此已接受了仇人在眼前而且还得做表现功夫这个事实。她抚心自问,确定自己的内心还是明珠,没有改变,最后得出结论便是她又犯了重皮相这个毛病,暮璟公子长相太过妖异,他身上那个香味也有古怪,下次她可要注意别离他太近,否则会不小心说些不该说的话。
她与凤家老大相处时日不多,对他的专横叹为观止,几次因为不服从安排与他相争,凤栖臣用以往一贯的态度压制不了她,佯怒之余又感无力,看来他的小妹真的长大了,以往是隐忍不发,宁可委曲死自己也不会吭声,现在会干脆地对他说不。
凤九来汇报小妹近况时提到,三小姐常常话只说一遍,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若追问下去,她会朝你冷冷地看一眼,看得你无地自容。
他的评语是这种气势只有在大少爷身上看到过。
暮璟公子出现的恰是时候,年少有为而且与凤尘晓相识在先,在他看来,小妹被人悔婚并不是坏事,依她的条件,即使是皇家也去得。
凤尘晓并不知道他的这个荒谬想法,但从他应邀前去江郎山,隐约猜到他的态度。
果不其然,凤栖臣来通知她准备明日出游。
“尘晓,暮璟公子相邀,你与他是朋友,不若明日出游一同前往。”
她站在窗前望着夜空并不答话,今晚的星子不多,明日天气看来不会太好。良久才回身道:“大哥,我不去。”
“却是为何?”
“大哥,我们兄妹相逢时日不多,你看我变化可大?”她没有给出原因,却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凤栖臣无言,他自然觉得小妹改变很多,自那日她愤而悄然离家已有一年,都是因为他的手段太过强硬,以至于小妹离家吃苦受罪,心中惭愧以致于不敢细问过去一年间的事,只知她流落小镇,又来到这通州府谋生。也打定了主意往后尽力去弥补,听她问话于是强笑道:“一年不见,尘晓又比从前美上三分。”
她歪歪头,又换个问题:“大哥,我还想问你,若是有人伤我气我,你会不会帮我将所受之气,所受之伤一一讨要回来?”
这个问题简单,他马上回答:“是谁胆敢犯我凤家伤到小妹你?告诉大哥,我自是不能让他讨了好去。”说完又面色不定,猜测她的用意:“你……是否指徐文藻?发现你独离凤府,我便第一时间去找他,他知道后跟无事人一样,兀自上京赶考,这种薄凉的男子你又何必在意。”
凤尘晓想她才不管徐文藻是谁,只是凤老大话里的铿锵爱护之意让她感动得泪意上涌。重生后孤单无依,茫然时无所适从,都得一个人承受适应,几时想过还会有亲人愿意无条件给她支持?够了,她不再同凤栖臣在几时回家的问题上起争执,凤家虽不是她的亲人,但又是她的亲人,也许凤尘晓以前被家人伤了心,宁死也不回家。可她不一样,她需要依靠,需要借一些力来面对那些可怕的事。
“别哭,三妹……唉,这又像以前的你了,我几乎以为如今的你不会流泪了。”凤栖臣只当她想起徐文藻,心中暗恨。“三妹,你别难过,那徐文藻虽已通过科举入朝为官,但我总有法子教他悔不当初。”
凤尘晓破涕为笑,他完全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而且徐文藻悔婚,不正是他一手操持的吗,如今又去找人家麻烦?
“大哥,是不是三日之后起程回家?”她含泪微笑着问他。
凤栖臣白天在暮璟燕永二人面前说出初定三日后回郴州,做好了准备同她为此争执,但见她虽眼中带泪问了出来,却是同意了的语气,不由心喜:“嗯,三日之后你我兄妹二人便回郴州。”
凤尘晓一直没有机会知道为何自己排行老三,那么排在她和凤栖臣中间的是男是女?为何大家从没有提起过二少爷或者二小姐,这下回了家总有机会知道。
“对了,你还没说明日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游,小妹,暮璟公子也算是人中之龙,你不如……”
“不如什么?”这也太滑稽了,居然想牵线让她和仇人共结连理,忍不住垂下眼睑遮住目中精光,若是有那么一天,她绝对会血染洞房。
凤栖臣打了个寒噤,两兄妹之间的相处刚融洽起来,忽然觉得她一下子变得无比陌生,打了个哈哈,继续坚持把话说完便走:“不如早些休息,明日若有精神,便一同前往。”
凤栖臣回到自己房中才发现,忘了问她今日到宝华寺做了什么,据护送她出门的护卫来报,三小姐不仅去了一品花韵,还到宝华寺里把一间殿堂的大门破开进去查看,行事诡异得很。
坐在桌前沉吟良久,他召来凤九,派出人手到宝华寺去一探究竟,看能否查出些什么。
他这个小妹,不仅性格有所改变,做事方式也变了很多,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第二日一早,凤尘晓还是乖乖跟着凤栖臣出门与出游的几人会合。听闻江郎山山势较低,故男人骑马,女眷乘车,同来的还有燕氏兄妹,沈诚赫然也在其列。一想到他在,凤尘晓便有些不自在。
刚出得南城门,一骑从远处飞驰过来,追上众人后翻身下马行礼,原来是找暮璟公子来的。来人在他耳旁低语了一番,暮璟公子脸色不变,挥手让他退下,又对着众人一拱手道:“对不起诸位,我有要事在身,需得即刻返京,不能奉陪,恕罪恕罪。”
听得暮大人要走,凤尘晓与燕离从马车里下来与众人一同相送,燕永等人都言:“暮大人自当以公务为重,游玩只是小事,请。”
凤栖臣对暮璟公子道:“此次未能尽兴,盼有机会能与大人天锦城中再重聚首。”
“正当如此,到时暮璟定请诸位一赏婆娑山奇景。”暮璟公子也下马拱手为礼,与众人简单道别后复又上马离去。
婆娑山,此生凤尘晓都不愿再上那座山,他居然还请大家去游玩!她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有些怨念,她还什么都没做,甚至连报仇的方法还没想出来,他便要离开,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时机,看来她真不是块复仇的料子。暗暗在心中猜刚才那人对他说了什么重要的事,竟然让他立刻回返,嗯,他此来是请一尘回去,难道……一尘那边出了什么事?会不会是一尘被自己惊扰,打算回京去了?
虽然少了一个重要人物,江郎山之行却没取消,剩下的人正待出发,暮璟公子却又策马跑了回来,行至凤尘晓面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玉瓶,双手递交给她:“这是暮璟闲来无事做的小玩意,难得凤小姐垂青,昨日问起之事,答案就在里面。”
那么里面装的可能就是薰香一类的东西,凤尘晓记得自己在宝华寺晕倒,他便是拿出这么一个玉瓶,用里面装着的东西引自己醒来,也是香香的。此人身上这种东西还真是不少,一般男人谁会常带着这种东西?一尘应该会同他说起自己的不对劲,此时他给的东西能不能要?她有心不要,这么多人前又太不给他面子。想了想还是满怀戒心接过来。
众所周知,暮璟公子是何等的清高,从不与人太过接近,今日竟然策马回折,就是为了送她一样事物。在外人眼中,她与他之间似乎有着什么暧昧,暮璟大人对此女态度不同寻常,连随身所携之物也送给了她,该不会是定情物吧。
燕离脸色发白,问容貌她自信未必会输给那凤尘晓,从来也都是她受众人追捧,自从遇到了凤尘晓,却生生成了陪衬,虽然她并不愿真如了家中长辈们的算计心思,可看到此情此景总是不舒服的。但又有种快意,如此一来,沈诚与凤尘晓便没有可能,她的运气来了。
再次送走暮璟,两人上了马车重新坐好,燕离傲慢地问道:“暮璟公子送你的是什么?”
在她心里,凤尘晓即使恢复身份做了凤家小姐,也还是当初去燕府见她的那个小老板而已。
凤尘晓微微一哂,她能理解燕离的心情,一般身份尊贵的人都受不了别人比她强,有几个人会同自己一样地谦卑?将玉瓶拿出来让她把玩,凤尘晓撩起细竹编织的车帘去看道路两旁的自然景色,正值秋末,江郎山上片片红叶纷飞,倒别有一番迷人景色。正走到一段陡峭的山路,一边是怪石嶙峋的斜坡,一边却是深沟。再一转头看到沈诚不紧不慢地跟在车旁,正好与她对视了一眼,只此一眼两人便匆匆避开对方的眼光。
凤尘晓将一侧细竹车帘放下,不再好奇地东张西望。
燕离把玉瓶打开闻了又闻,深深陶醉其中,不想那么快归还给她,便搭上了话:“凤小姐一定没有泡过温泉,江郎山风光怡人,许多树木四季常春,有些香客还将山中沸水称之为圣水。”
“是吗?”天锦城可不是荒蛮之地,宫中引得婆娑山中地热活水,皇舅舅常赐皇亲国戚香汤沐浴,也就是洗温泉,估计在燕离眼中,所有的人都是无知的。看她炫耀的口气,难道这山是她家的,水也是她家的?“燕家是通州世家,这江郎山又是在通州府境内,想来这山这水早都姓了燕吧。”
“这你可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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